薛洋下葬那天,金光瑶驱散了一众要来送葬的人,迟来的好意,想来薛洋是不肯接受的。除了几个抬棺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跟在队伍后面,蓝曦臣远远地跟着他,也并没有上前。晓星尘本想再送一送这将他拖入凡尘的少年,也被金光瑶拦下了。 “晓道长,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后却来弥补,晓道长难道还不愿还他一份清净吗?”金光瑶的话字字见血,句句诛心,“晓道长,若是不谙世事,就不要入世,你自诩悲悯,又可曾有一刻真心信他,晓星尘,你济世救人,又为何要将薛洋一次又一次推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要落个万劫不复啊!”金光瑶这会子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薛洋虽为金氏客卿,却与金光瑶有相近之处,平日里二人恶友相称,此刻阴阳两隔,金光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晓星尘被金光瑶突如其来的话说的发懵,无尽的痛楚像是洪水猛兽,一点点将晓星尘吞没,晓星尘愣在原地,看着天边晚霞变换,看流云飘入天边的火海。 晓星尘从不饮酒,今日确是破例,都说酒能消愁,晓星尘却半点没有感觉到。走到从前和那人一起走过的街巷,看吧,别人的欢声笑语都与他无关,晓星尘在酒馆买了两壶烈酒,独自回到了那个充满回忆的义庄,昔日都印在时间的记忆里,此刻屋里是一片灰白,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生气。晓星尘坐在床边,那人盖过的棉被还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头,上面仿佛还残存着薛洋的味道。晓星尘抱过棉被,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仔细地吮吸上面的味道,山间潮湿,许是刚下过雨,水汽将点点霉味粘在上面,熏湿了晓星尘的眼眶。再也按耐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只是能安抚他的人已然离去,晓星尘只能将被子收紧在怀里,渴望着能再找到一点那人存在过的痕迹。 白月越过树梢,静静地挂在云间,壶中酒所剩无几,持杯人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阿洋……道长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晓星尘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梦里的薛洋离他如此之近,面上的神情却与往日不同。 “晓星尘,你为什么不信我?”他听见那人这样问,“晓星尘,是不是我们这种人,天生就不配得到同情?”“不是的,阿洋,不是的。”他想伸手再摸摸那人的脸颊,却在咫尺间消散殆尽,晓星尘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有什么用呢?得不到了才去珍惜,不再拥有了才想起去后悔,世间哪有这等美事。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