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点，李白还未回家。韩信本来打算睡下，却越想越担心，就出来了。从扁鹊那回来的十三天来，李白每天都准时去LM707，不知在干什么。虽然那里离帝国总部不远，但韩信并没有接过李白，反正路上到处都是小型载人车，想着李白又不是不认识路，从来没有在意过。但今天李白第一次没有按时回家，韩信莫名心神不宁。

韩信驱车去了LM707，穿过两间隔离室之间的通道时，正好被昏昏欲睡的赵云看见，他叫住韩信:“你快点把小白带走了，他不走，亮亮也不回家，我要困死了。”

“你在干嘛？”韩信没头没脑地问，李白在这里，多少松了口气。

“还能干嘛，等亮亮啊。他在这儿，我怎么可能自己待在家里，我不放心。这些天还要把李白送到你家门口，累死了。但亮亮不放心，我也没办法。”赵云随意嘟囔几句，倒也不是真的抱怨，为诸葛亮做事，他其实蛮高兴的。

韩信没回答，李白从没有跟他说过诸葛亮送他回家的事，沉默地走入实验室。却没看到李白，只看到诸葛亮坐在实验台前，在纸上写写画画，周围的废纸扔了一地，看起来像是心情烦躁。

“指挥官。”

诸葛亮被打断，表情瞬间冰冷，一见是韩信，表情缓和下来，道:“不用见外，叫我孔明就好，叫诸葛也可以——来找小白的吧?”

“嗯，他不在吗？”韩信环顾四周。

“在，那里有一扇隐形门，三角符号是开关。小白都没跟你说过实验室的事吗？你连他在哪里实验都不知道?”诸葛亮有些惊讶，转而恍然大悟:“你都没来过这里，又怎么会关心这些？”

韩信不知道如何回答，李白在这儿就行了，他正准备离开，又听诸葛亮道:“你去看他吗？他的造雪机做好了，你在太空成长，一定没见过雪。去看看，别打扰他就是了。”

雪?韩信生出好奇，打开隐形门。隐形门从开启到关闭一丝声音都没有，室里安静地可怕，连造雪机也没有声音。

屋子里是黑的，除了正中央高2.5米，长宽都是2米的玻璃容器。造雪机被吊在容器顶上，它的旁边是一圈亮着白光的冷光灯。李白就站在玻璃前面，双手贴在玻璃上。

韩信先是打了一个寒战——屋子里温度很低，但下一秒韩信已经被那飘落的白色雪花给深深震撼。朵朵雪片上的光深深浅浅。那是一个近乎纯洁无瑕的世界，是一个孕育着无尽圣洁的世界，仿佛一位天使站在里面，朵朵雪花就是从天使翅羽上飘落的片羽——他已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

他听到李白竟然在说话，他听到:

“我可以失去一切记忆，我将生命献给你。”

在念什么？诗吗？他吧目光转向李白，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李白竟然在流泪，似乎源源不断一样，一滴一滴从脸的两侧落下。韩信心弦一动，竟有了把李白抱在怀里的冲动，再也无法转移视线。他看到李白的神情，他从未见过的，那么赤诚，像一位信徒目送自己心目中上帝的陨落。

太白，现在才是太白吧?韩信缓缓走近，而李白依旧沉浸在那个洁白的世界里，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帝国的水资源非常珍贵，李白不可能有那么多水来造雪。

雪停了。

李白目睹着容器中的雪逐渐融化，原本贴在玻璃上的的手握成拳头，眼泪突然汹涌，他不停地重复着:“那一个月，你记得吗？你还记得吗？我陪你的最后一个月。”

韩信明白那不是对自己说的，但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两步，把李白拉到自己怀里，他注意到李白在颤抖。

李白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也没有制止他的行为，李白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你记得吗？你记得吗？”

在为李白擦去眼泪的时候，韩信发现其实自己也可以很温柔。可是，这么美的雪，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你想起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

韩信没有说话，碰到李白的手，他才发现李白的手已经冻得通红，而李白却似乎没有感觉。韩信轻轻碰了下玻璃，零度的低温让他立刻缩回了手。犹豫了一下，他说道:“太白，下次别贴的这么近，小心冻伤。”

李白没有回答，不再说话，韩信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搂着李白的腰。一刹那，他突然想通，自己爱上了他吧，赵云说的，想了解的，从来只有喜欢的人。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认识李白，但他爱了。

李白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韩信肩上，半饷才吐出四个字:“信哥，回家。”

韩信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他直接将李白打横抱起，道:“回家。”

路过诸葛亮时，韩信冲他点头。诸葛亮回以微笑，两人都不说话，任谁都看得到李白紧紧攥着韩信衣服的右手——李白情绪不对。

事实上，就是因为诸葛亮知道李白情绪不对才放韩信进来，否则，闲杂人等，没他的允许怎么可能进入。他需要一个人把李白从房间里拉出来。那个人不能是诸葛亮自己，他自己进去，李白只会更加崩溃。恰好韩信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李白是被抱出来的。算了，不计较了，李白自己有安排的，他只需要守护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弟弟。

目送二人离开，诸葛亮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准备离开。赵云见此，连忙过来迎接。

“子龙，我重不重?”诸葛亮斜倚在赵云身上，问道。

“不重啊，亮亮太瘦了，应该再胖一点。”赵云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不重的话，抱一抱吧。”

把李白放在车上时，对方已经睡着了，韩信没忍住，偷偷吻过李白的额头。打开了车子的自动驾驶，韩信双手握住李白冰凉的手——他以前不知道冰凉这个词从何而来，现在他知道了。

李白睡觉很安稳，车子中途急刹了一下，他也没有醒，毕竟已经凌晨，韩信自己也困得不行。但到了家，还是得先把李白安置好。看着李白的胸膛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韩信兀地生出一股满足感。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呢？明明天天对自己要杀要剐的。算了算了，爱就爱了，反正这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真正躺到了床上，韩信却又睡不着了，想着李白没有吃晚饭，便去了厨房，给饭菜保温，以便李白醒了找东西吃可以找到。再躺倒床上，韩信脑子里全是那幕雪景，和李白眼中的泪光。可是叔父那一关怎么过?韩信迷迷糊糊想着，终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