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光自己来，还带了个小孩儿来。

肖老师第一次在自己办公室里看见个小姑娘的时候，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再进来，他能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小孩儿的问题。

可小孩儿太小了，看着年纪不过三岁，扎俩小辫儿，手里捧着个奶瓶，坐在儿童椅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儿童椅，总之她就这么坐在肖老师办公室里，自在得宛如肖老师进了她的办公室一般。

她理解不了什么是自己的问题，她只会制造问题。

问题就是她是谁家的？

肖老师背着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弯着腰伸着脖子，轻声细语地打了声招呼，小孩儿也会，她放下奶瓶，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回了一句“嗨～”，简直是糯米团子长了张嘴一般。

肖老师隔着一定的距离却笃定自己要醉奶了。

一见小孩儿的全貌，肖老师心里就有数了。

太像了。

这小孩儿眉眼看着，小嘴儿噘着，跟新来的那俩老师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肖老师不得不承认说到底最后还是自己的问题。

小孩儿不认生，相反她像是认识肖老师一般，打完招呼她毫不客气地伸手要抱，藕节似的小腿被白蕾丝的裤袜包裹着，蹬起来就像是一坨白纱翻飞那样，等被抱起来了，她挺着的鼓鼓的小肚子已经说明她吃得饱饱的了。

真像抱起来一面小人鼓似的。

肖老师强忍住没有拍，而是抱着小孩儿去查看课表。

前后脚的事情，其中一个新老师和肖老师的课连着，不知道另一个去了哪儿，但多半是算好了时间才放心把孩子一个人暂时放在了这里。

肖老师还保留着把课表贴在墙上，压在桌下的习惯，无论哪里课表旁边一定会有照片，小孩儿一低头就认出来了，指着他和俩新老师的合照开始喊“阿嘎…大…大…”

确实是大几岁来着。

肖老师哑然失笑，他之前是听说过这俩人的事儿，但没多问，这事儿放在俩男人身上确实是不太好问的事情，即便是看见他俩一起回学校任教也不太确定，直到抱着小孩儿，他才终于知道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难怪中间有几年的时间这俩都没回来看他。

原本俩新老师每年都会来拜访他，有时是一个，有时是两个一起，但忽然到了某一年后他俩都没出现，只是各自发来问候的信息，只字未提他们自己的近况，遑论现在抱着的这个小姑娘！

肖老师心里固然有埋怨，埋怨过后他便是高兴，说不上来到底因为什么而高兴，总之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也抑制不住自己“妞妞长”“妞妞短”的夹子音。

跟他在家逗孩子没啥两样！

小孩儿生得漂亮，皮肤白皙粉嫩，五官大又耀眼，如同一个洋娃娃，他抱在怀里不自觉地想跳起华尔兹的舞步。

被逗得咯咯直笑，小姑娘兴奋地喊着“耶”“耶”，其乐融融的气氛充盈着整间办公室，直至他转身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新老师之一。

“大大！”

小孩儿也看见了，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肖老师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之前喊的不是大几岁的大。

是为人父的大大，是一家之主的大大。

可他此时站在门口看着肖老师，模样竟跟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

好似他这些年的多少心酸和辛苦也没有留下痕迹，就连小孩儿也仿佛忽然之间长这么大了。

“你们…”肖老师换两只手抱小孩儿，欲言又止。

毫不犹豫地点头，新老师的脸上荡漾开来笑容，咧着嘴笑得傻气。

“…好！”

肖老师肯定地应了一声，偏头看了一眼小孩儿，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宝！”

“小宝！”肖老师重复了一句，见小姑娘转头来看自己，他笑眯了眼，问：“小宝叫我什么知道吗？”

“随二百！”

“……”

“不是，”新老师立马慌了，上前一步说：“肖老师你听我解释！”

肖老师：咬牙切齿地保持微笑。

这个时候说话这么利索了，你跟我讲“不是我想的那样？！”

真的是！

师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