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件】答案
作者:台风接待室      更新:2023-03-14 20:16      字数:10010
a出现的时候b杯中的香槟酒仍在起泡,细小的气泡贴着杯壁渐次攀援,又在接触到液面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喝不惯洋酒,所以只在开席时抿了一口,就有些局促地坐在原地发愣。他不习惯这种场合,觥筹交错的声音听起来很喧嚣,淡金色的辛辣液体在他眼里也像某种陌生的化学溶剂。这个时候,他看见a姗姗来迟,从宴会厅门口走向隔壁桌。

在b的印象中,此人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穿得最多的是地摊上三十块一件的纯色T恤,天气冷的时候最多在外面罩一件两百块的棉袄。裤子倒一年四季都是单裤,北风一吹显得腿很伶仃,上半身却仍是鼓囊囊的,看上去仿佛一块白面包底下支了两根饼干棍。再加上一头稻草似的乱发,和比量子力学更随机出现的胡茬,让人觉得他不像个物理学家,反而像个落魄的艺术家。也难怪,他这种搞理论的总是那副德行,只需要躺在家里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一通,自然不用在乎这一身符不符合实验室着装规范。

但是今天,a显然是精心拾掇了一番,身上穿着的挺括西服意外很合身,总驼着的背也打直了,胡子剃得很干净,就连头发也用发蜡一丝不苟地梳到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俊朗的眉眼。
其实a长得很好看,双眼狭长,眼尾微微上扬,是标准的桃花眼,就总显得含情,嘴唇偏薄,习惯性抿着,一副风流浪子的样子。要是他日常也能像今天这样好好打扮,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要看呆了。就连b,见他这样也一时间看得有些移不开眼睛。

他留意到a的袖口嵌了两枚精巧的贝壳袖扣,领口的纹样也从未见过,看来这身衣服应该是专门定做的,而不像自己是随便去商场买了套糊弄了事。平时不修边幅,在这种大场合倒是人模狗样起来,b想,目光再往上移,恰好对上a看过来的眼神,对方此时刚要入席,正单手托起郁金香形状的玻璃杯,遥遥冲他举了举。

b没搭理他,别开眼神去拿自己的酒杯。他肘在桌上,掩饰性地喝了半口酒,但这玩意实在不适口,所以他很勉强才咽下去。那一边,a没得到他的回应,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撇撇嘴,自己把杯子里的酒全喝了。桌上有人问他怎么喝这么急,a笑着坐下,任由一边的侍应生给自己重新倒了半杯:“来晚了,自罚。”

这是学术会议之后的晚宴,所以在场的基本都是物理界的精英,先前在会上他们的位置相隔太远,以至于b一直没有看见a,还以为他没来。但晚宴上,自从和a对视了一眼,b就隔三差五地和他对上眼神。b知道这或许是一种频率错觉,一旦发现了他,他就无处不在。但他还是被搞得心浮气躁。他总在想,是不是a其实一直在看自己?又或者,a会不会误会自己一直在看他?

这么想其实很无稽,a就坐在他的正对面,两个人中间没有其他人挡着,只隔了两张圆桌,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视线碰到一起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b心里有鬼,就总觉得不对。席间有人凑过来找他敬酒,是自己读博时的师弟,现在在大学里带研究生。对方满面愁苦,和他碰了一杯,说环顾四周,发现整桌都是空想家,只剩他俩还在搞实验,感叹应用物理学日渐凋敝,心有戚戚然也。

b感同身受,听他说最近不少学校缩减甚至取消了应用物理学的招生,想到前不久自己的项目组也有几个年轻人要转投理论物理,组里本来就缺人,这么一来简直雪上加霜,他想办法找人谈了谈,但最后也没能留住。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他自认不善言辞,本就不抱希望,再加上对方既然提出要走,肯定是早就下了决心,也没那么容易劝回来。他在意的不是这些后辈们要离开,而是他们离开后的去向——竟然都去了a那边。

他和a算是朋友,曾经一起参与同一个项目,项目结束后依旧是空闲时可以约饭的关系。那回在a家里,对方煎了两块刚从澳洲坐飞机回来的牛排用来招待自己。b舌头木,只知道肉是肉,对这类高级食材一向吃不出子丑寅卯,连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a却毫不在意,宽大的白瓷盘递过去,油脂的香气弥散在半开放的餐厅,暖色的顶灯照下来,a乱糟糟的头发也被镀一层金:“我说,真不喝酒?”

“真不会喝,”b摆摆手,低头笨拙地切牛排,“况且,借酒浇愁愁更愁。”
“哪有那么愁?”a笑起来,“走两个刚毕业的博士生有什么的,再招新的就是了。”

b叉一块牛排进嘴,表情惨淡得像在吃药,“要是真这么好招我就不发愁了。”
a撇撇嘴:“要不,我找个理由把他们开了,让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b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确实没忍住笑了,但还是骂了一句:“你有病吧。”
“我是在替你着想,”a嘴里嚼着肉,说话嘟嘟囔囔,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红的,“要我说你也别干了,来我们组吧,搞纳米没前途的。”

b没接话,在桌下踹他一脚,他早有准备,一闪身,b踢了个空,听见他夸张地叫了一声,好像真被踢中了一样:“不来就不来,动手干什么?”
“动的是脚。”b纠正,话出了口才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他一起拉低,一下子有些恼怒,切牛排的时候力气就大了些,不留神切到盘子,餐刀和瓷盘用力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a被吵得龇牙咧嘴:“汪大工程师,这是我的餐刀,不是你的飞刃。”

见b不说话,他又道:“我说真的,像你这种苦大仇深的老学究,就应该适当地停下来,和我一起仰望星空,探索宇宙的真理和奥秘。”

这话的后半句被他用朗诵的语气念出来,听了实在让人生气。a这人老是这样,对任何事情都张口就来。b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但还是没忍住,放下刀叉,很有些认真地说:“国内本来就没多少人还在做这方面研究了,要是连我也停下来,别说宇宙,就连地球我们也探不明白。”

“没多少人做就说明它也没那么重要,”a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继续塞肉,“不然你们组那些小孩干嘛来我这,难道真因为我长得比你帅?”



即使已经过去好些天,b再回忆起当时a那个欠揍的表情时仍然面色不虞。其实他对理论物理并无半点偏见,平常也从不是那种量窄的人,只是a说话实在太过讨厌,他忍不住就非要和对方争个高低。但a这话本就是插科打诨,要反驳也根本无从驳起,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杵在b眼前,他也说不出诸如a不如自己帅这样强词夺理的话。况且,a本意也不是要和他辩论,更多是——说难听一点——逗着他玩,他每每认真要辩,却仿佛真变成陶罐子里的蛐蛐,遂了这厮的愿似的。

所以现在,b对a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怒气。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因为那么久之前的一次玩笑置气到现在实在不像个成年人,但他看见a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向他举杯,又觉得该将此人用飞刃来回切个几遍。

先前敬酒的师弟早走了,原本的位置上换了几轮宾客,b心神不定,视线老往隔壁桌瞟,恍恍惚惚地竟然也喝了不少酒。他手上有要紧的项目,任务重难度高,国内能做的人少,油水自然就多。于是b被当成宴会上的中心人物之一,想分一杯羹的有,想取而代之的也有。他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虽然不善社交,但胜在脾气倔,咬死了自己喝不了,就谁也别想劝他的酒。只是这回,他被a扰了心神,破了喝酒的口子,后面其他人一波波来和他碰杯,就再也推不掉了。

那一边,a正百无聊赖,他也不是那类左右逢源的人,要不是这宴会实在重要,他早就找机会开溜。其实他之前就留意到b今天不对,老是悄悄看他,又在和他对视后飞快移开视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了自己的钱。

往常他或许不太在意这些,但今天实在太无聊了,他连自己的手指都觉得好玩,更别提是个鬼鬼祟祟的知名物理学家。他低着头敲酒杯,脑子里琢磨着这些事,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之前在他家,两人好像是闹了一些不愉快。他没想到b这么不禁逗,就因为几句玩笑话,当时晚餐没吃完就找理由走了,浪费一块上好牛排不说,居然还和他置气到现在。他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情绪,只觉得b比他想象中还有意思,一下子笑起来。而后,他原本是要起身去找b说话的,但一抬头,却意外发现对方面色通红,眼神飘忽,被身侧的人搀着,又灌了半杯酒进肚子里。

除了物理学之外a几乎对一切都不太关心,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学术界这些污糟事情。想也没想地,他走过去要替b解围。他认识正给b灌酒的那个人,不是和他们一样搞科研的,而是个开公司的,纳米材料相关的什么公司,和a接触不多,似乎和b他们组的合作更紧密一点。他不知道那人搞什么名堂,也懒得管,只是走过去拍拍b的肩膀:“喝这么多,都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那老板估计也没想到他的解围这么简单粗暴,愣了一下,竟然没有出言阻拦。反倒是b,迷迷瞪瞪地看见来人是a,下意识就把自己肩上的手打掉:“我没醉!”
a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温和地道:“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你这是个悖论,”b说,逻辑十分清晰,“如果一个人真的没醉,那他要怎么证明自己没醉?没醉的人说自己没醉会被认为醉了,没醉的人说自己醉了更会被认为醉了,而相反的,醉了的人说自己没醉……”
a看向旁边的老板:“喏,醉成这样了,放过他吧。”




虽说学术圈确有许多潜规则,但潜规则毕竟只是潜规则,少有像a一样直接搬上台面来的。他这么明晃晃插一脚进来,老板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否则场面难看,所以也没有多拦,飞快挤出个笑,应付着就放他们走了。

a来的时候手里只一个酒杯,走的时候却多了一个醉鬼,他把酒杯随手往桌上一放,将b带到宴会厅门口,摸出手机要给他打车——与会者太多,这家酒店房间有限,有一部分人被安排到两三公里外的另一家五星酒店去,这其中就包括b和a。但或许因为国外出租车行业不够发达,现在又是交通高峰期,Uber上半天没有人接单。而b在他身边又站了一会儿,或许是后劲上来,此时已经醉得软倒下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几乎像是没骨头了。

看着这样的b,a觉得有点头疼,他单知道b不太能喝,却不知道b喝醉了竟然这么难缠。不过好在对方不闹也不吐,只是小声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a一只手举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屏幕上有没有司机接单,另一只手搀着b,让他能稳当一点伏在自己身上,不要失了力气滑下去。b虽然远不算胖,但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一百多斤压在他身上,时间久了也很难顶。a小声和他打商量:“咱们先回去坐一会儿,等车来了再出来,行不行?”

b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从鼻子里哼了两声,伸出手,亲昵地攀着他的肩膀。a心知和醉鬼说不通道理,手机揣回口袋里,用两只手把人扶稳了就要搀回厅里去。b短暂地站直了一会儿,a得以看清他潮红的脸,他出了很多汗,甚至把额发都打湿了些,一缕缕黏在额头上,呼吸也变得很急。a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发觉烫得吓人,不太像只是喝醉了。

a心里隐约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深想,b身体又是一软,连带着他也差点摔倒,好在他反应够快,勉强才站稳了。但这一下,b的身体几乎全都贴在他身上,所以他很快感觉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低头看了一眼,b的西裤隆起一个鼓包,上面的布料甚至洇开可疑的水渍——玩这么大的吗?

口袋里电话响了,似乎是终于有司机接单。a哭笑不得,伸手挂了,又把打车的订单也给取消了。他低头看了一眼b,小声问:“还整下药这一套,你们学术圈怎么搞得像娱乐圈一样?”

意料之中地,b什么也没说,只是往他身上又蹭了蹭,被药性折磨得很难耐的样子。不过a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扶着他穿过走廊到了前台,说要开间房。

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好是去医院,可虽然刚刚说娱乐圈是在开玩笑,但b也确实算是个公众人物,这里的医院又人生地不熟,真去了肯定免不了麻烦。所以他飞快转了转脑子,觉得还是先让b去楼上开个房间休息休息,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没有房了吧?”b被他搀着走了几步,好像短暂地清醒一点,“不就是因为这里没有房,才让我们住其他酒店的吗?”
“标间没了就住套间呗,商务套间没了就住总统套间,”a随口说,掏了银行卡出来,示意前台直接刷,“反正你这算工伤,上头得报销吧?”

“报……报销个屁啊。”b觉得头很疼,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药,又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总之嘟嘟囔囔地,勉强又骂了他一句。a挨了龇,反而被逗笑了:“我不管,上头不给我报销的话你也得给我报销,不能让见义勇为的好人伤心不是……”他话没说完,就看见b的头又垂下去,也不知道是真意识不清了还是不想理他,难得被噎了一下。

虽说这间房划掉他几千块,但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这么说原本是想逗b玩,b不接茬,他这话就显得像掉进钱眼里似的。a悻悻然耸耸肩,拿了房卡搀着b往电梯里去,一路上还小心帮他遮挡着隆起的裤裆,怕被别人看见。

但b显然不是很领情。他身上药性或许上来了,只撑到进了电梯,就喘着气去咬a的侧颈。a吓了一跳,倒不是抗拒,只是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之前从没想过要和b做这种事,但b一边啃他的脖子,一边扯着他的领带,另一只手试图探下去摸他的裤裆,喉咙口还时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又色情又有点可爱。

a很快被搞硬了,他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当即低下头,捏着b的下巴和对方接了个吻。电梯门再次打开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再次搀扶着b往前走的时候,手也放在更加暧昧的位置。好在走廊里没有人,不然他们这样边吻边摸边走,实在有点太荒唐了,b清醒之后肯定要杀了他。

进了房间,b被他丢在床上,整个人一副待采摘的样子。a跪在他身上,解了歪歪扭扭的领带和扣子开了一半的衬衫,低头发现b正在看他,眼神非常痴迷。他向来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b这种每天醉心学术的木头居然也会被美色所迷。a觉得很有意思,没忍住笑了一下,俯下身去,又亲了亲他,并不清楚自己此时多么温柔。

a笑的时候气息喷在b脸上,弄得他很痒。其实b全程都是有意识的,只是这药性实在有点猛,小部分时候他能和a正常对话,而大部分时候——比如在电梯里和a接吻的时候和刚才在走廊上差点就干起来的时候,他心里就算羞耻,身体也不由自主要迎合对方的动作。a正压在他身上亲他,带着情欲的目光像水一样淌过来,这个认知让他头脑发晕,那股痒意也仿佛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一样。

他心里并不愿意这样,甚至,相反的,他其实还有点怪罪a。被下药的是自己,a是完全清醒的,却趁人之危要占自己便宜,还一副完全是好心在帮他忙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很可恶。但b的动作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不仅伸长胳膊抱住对方,用滚烫的手掌慢慢抚过光裸的后背,还会在接吻的时候忍不住要张开嘴,像小动物一样舔舐a的嘴唇。

a被他这样子撩,也硬得有些不舒服,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所以脱衣服的动作变得很利落。他一边吻着b,一边伸手扒他的衣服,不一会儿,b的衬衫和西裤就和他自己的一起交叠着被丢在床尾。此时b身上就只剩下一条内裤,几乎湿透了,布料紧紧贴在勃起的下体上,他皱起眉,试着要把它脱下来,但a跪在他身上,他的腿抬不起来,折腾了半天也不得其法,只好求助地看向a,想让他帮帮自己。

a这时候反而停了手,没有真的去脱b内裤,而是隔着布料,用指腹轻轻摸了摸他的性器。他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流这么多水,尽管可能是因为药效,但b此刻的表情实在非常诱人。他难耐地咬着嘴唇,发着抖,紧紧握住a的手腕,引他去碰自己的下面。a只不过在内裤外面给他揉了几下,他就绷紧身体射了一次。

a感觉到精液隔着布料打在自己的手心,有一种奇妙的、温温的触感,和自己偶尔自慰或者梦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是b的东西,他吃了药,任人宰割,随便摸两下就射了一裤裆,a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也有些喘不上气。他终于扒了b身上最后一件布料,分开对方的双腿,不甚熟练地借着精液给对方润滑。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不够轻柔,b吃痛地喊了一声,神色一时间清明些许。抓着他手腕的手也松开,转而紧紧揪住床单。

“a,”b说,声音有一点抖,尾音染着情欲,但语气很认真,“我不是随便和人上床的人。”
他抿了抿唇,吃力地抬起头和a对视:“你喜不喜欢我?”

a没想过b会这样问,他是随性惯了的人,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从不瞻前顾后。今天也是一样,他很无聊所以三不五时会去关注b,看见b遇到麻烦所以下意识就过去帮忙,再后来,他被b勾得也起了情欲,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和对方上床。但现在b问他喜不喜欢自己,a从头到尾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饶是物理学家那颗高速运转的大脑,此时也钝钝地卡了一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认真?他们不是正在打炮吗?明明他的腿都还缠在自己腰上,自己的手指也还插在他屁股里,怎么突然讨论起喜不喜欢来了?

a脑子发着愣,手上动作却没来得及停,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稍稍勾了勾,恰好抵住b穴里一块凸起的软肉。b原本是要推开他,穿好衣服坐起来,和他把感情问题摊开来说好,再决定要不要和他上床的。但这一下勾得他几乎魂飞魄散,陌生的快感被药性放大数倍,前面刚过不应期的性器几乎是立刻就颤颤巍巍地重新硬起来,抵在a的小腹上,胀得甚至有一点疼。

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离a远一点,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拥抱a。胳膊伸出去,上半身抬起来,很辛苦地想要和对方接吻。a这才回过神,慢慢地回应这个吻,让他重新躺好,自己俯下去亲他。b的嘴唇超乎想象地好亲,湿润、柔软,果冻一样,他猜想或许是因为b每天都认真涂唇膏和护手霜。因为b的手也很软,没什么茧,手心的皮肤很细腻,他抓着b的手去摸自己那根东西,连哄带骗地,想让b自己把它吃进去。

或许真是药效之下精虫上了脑,b虽然是第一次,但却根本没空害羞,他穴里痒得要命,不停往外吐着水,刚刚被a指奸了一通,好容易稍稍缓解一些,可后来a的手指很快抽出去,那种空虚感就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他馋得不行,听见a说要他自己吃,就真的一手握着他鸡巴,抬起屁股就要往里塞。但只塞进去半个龟头他就有些后悔,a的尺寸有点太大了,他吃不下,刚进去一点就觉得痛,一时间进退两难。

箭在弦上,a才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按住他的手腕,跪坐起来,找了个更好用力的姿势,慢慢把自己送了进去。后穴初次被破开,即使a的动作尽量温柔,还是不可避免有撕裂的痛感。b疼清醒了,看见a在情欲里沉浮的面容,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他做爱,又恨不得自己没清醒过。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但他喜欢a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最开始他也没意识到那是喜欢,只觉得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好像总是会失控。其实b向来脾气很好,即使是上头拖着不给经费,实验快要停摆的时候,他去找人要钱,都还是温文有礼,慢慢腾腾的。但a只要一逗他,他就会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和对方争论。他起先觉得是因为a太招人讨厌,后来才慢慢发觉好像不完全是这样。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他最近在做的纳米项目一样,纳米级别的物质和物质整体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质。他对a,单独一句话一件事上看好像是讨厌,但日子久了,把所有回忆放在一起复盘,才会惊觉这原来是喜欢。

b是非常高自尊的人,从小是绩优生,最好的学校一路念上来,毕业了又直接进的中科院,在最重要的项目里担任最重要的岗位,他天生脾气好又醉心学术,倒不至于恃才傲物,但总归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从不曾被低看过的。可是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a之后,他在对方面前就总自觉低人一等。他搞不太明白该怎么处理这段感情,但他执着地认为这一块是他输了,所以他一定要在别的方面扳回一成。
这么说来,其实也不完全是a在逗蛐蛐,事实上,即使a什么也不做,b还是会凑上去跟他吵架。只是现在b中了药,所以今天,b每每凑上去,都不是为了找他吵架,而是为了和他接吻。

而此时a也爽得头皮发麻,b后面太紧了,插进去的时候还会跟着收缩,刚一开始就夹得他快要射了。他想着拔出来缓缓,但b黏糊糊地又贴过来,甚至翻了个身把他反过来压在身下,想要自己坐上去骑。a吓了一跳,看他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怕他对不准把自己坐断了,一边搂着他哄,一边让他侧躺下来,抬起他的一条腿,对准穴口把性器慢慢挤进去。

这是a第一次哄人,他很不擅长做这种事,实在因为b现在简直像个小孩一样,酒精和药物同时作用,变得格外任性,他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好放软声音尽量哄着。b被插得很舒服,但总觉得还不够,伸出手要抱他,脸也凑过来索吻。他这样子很可爱,a其实很想把他干哭,但又怕弄疼他,所以连抽插的动作都放得很轻。但b却毫不领情,反而恶狠狠咬了一口a的肩膀,泄愤似的。a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听见他问:“这么慢,你没吃饭吗?”

a气得要笑了,他感觉自己今天不再是逗蛐蛐的那个人,而是被丢进陶罐子里,和b斗起来的另一只蛐蛐。他也不想搞什么温柔体贴了,胳膊一使力,就把b整个儿翻过去,趴在床上,再握着对方的腰一提,浑圆的臀部就撅起来,露出中间那个被干得有些合不拢的穴眼。a咽了咽口水,给了他一巴掌,b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叫了一声,a看见他前面更硬了。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a想,看不出他竟然这么骚。不知道为什么,a觉得浑身发热,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他看b也变得不顺眼起来,如果b此刻回一下头,或许能在他脸上找到自己曾经很常有的那种,又生气又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扶着自己的鸡巴又一次捅进b的穴里,这个姿势很爽,进入得也深,快感沿着脊柱往大脑攀,像某种带致幻作用的毒品。a在做爱的时候涌出很多恐怖的想法,他想怪不得动物交配都用这个姿势,要是自己的鸡巴也有倒刺就好了,可以就这样插在他里面,一直都不拔出来。而且这个体位总感觉很好受孕,他没戴套,b能不能给他生孩子?

b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很舒服,并且自己快要被操得散架了。他前面的性器一直磨蹭着床单,在这样狂风骤雨的攻势下又射了一次,射过之后他两腿发软,几乎快要跪不住,全靠a握着他的腰一遍遍把他往上提,才不至于塌下去。做到后来,a索性让他完全趴着,膝盖往外顶开他两条大腿,几乎是跪坐在床上操他,他已经不叫床了,叫不出来,嗓子哑得吓人,双手死死抓着枕巾,像要被溺死在欲海中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a终于要射了,他俯下身去,温暖的胸膛贴在b因为长时间裸露在空气中而变得冰凉的后背,垂着头轻轻咬他的侧颈。b一激灵,前面已经射不出东西来,只有后穴无规律地绞紧,就这样被操到了干性高潮。后面的快感和前面的痛感一齐向他袭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都褪了色一般,好像全世界、乃至整个宇宙,都只剩下a和自己,亲密无间地相连、拥抱。

a把软掉的性器拔出去的时候b才感觉到有液体从他穴口流出来,这感觉很怪异,好像他变成某种容器,里面装满了a的东西。他皱了皱眉,渐渐缓过神来,他们做爱了。无论起因是酒精、药物还是别的什么,结果就是他们做爱了。他还没有确定a是不是喜欢他,但他们已经跨过这一步,不清不楚地滚到床上去。这让b觉得很挫败,他受不了任何不严谨的事情,但他们的关系好像笼了一层雾,不是只要按部就班执行就能得出指定结果的实验,而是随机、不稳定,像他最痛恨的量子力学。

可是a仍然搂着他,怀抱非常温暖,吐息洒在他的耳畔,仿佛他们真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b蜷在他怀里,心脏跳得很快,一部分是因为刚才做得很激烈,另一部分是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或许也是相同的原因。脸颊痒痒的,是a在亲他——a为什么亲他?他们明明只是因为药物而被迫结合——他甚至还听见a笑了,但他搞不明白对方笑的原因。他想人真是很复杂的东西,而a是其中最最复杂的那一个,像是他高中的时候参加竞赛,唯一一道解不出的题。

b很疲惫,无论身心。其实他很想看看a现在的样子,但他的睫毛被泪水糊住,连睁开的力气也没有——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哭过,他完全不记得了。在a面前哭是不是特别丢脸?尤其他还是被干哭的,那就更丢人了。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面对a……他们还能做朋友吗?a那种没有心的人,应该也不会太介意和朋友发生过关系吧?b胡思乱想着,或许是真的体力到了极限,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在a怀里睡了过去。

他睡得不算安稳,睫毛一直在抖,a歪着头,像看小孩子或者小动物一样看他。他不知道他今天一直特别可爱,a伸手,用指腹帮他抹掉脸上没干的眼泪,想到不久之前,b在他身下到了高潮。他也临近射精,抽插的每一下都又深又狠,直接把b干哭了。

当时a其实挺慌的,他不知道b的眼泪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太舒服,本来想停下来,但还是被夹射了。他爽得脑子空白了两秒,再低头的时候就看见b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头发乱糟糟,眼泪流了满脸,身上也全是指痕和吻痕,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他以为是自己把人欺负狠了,罪恶感从心里探出一个头,又被b接下来的话按回去。

b说:“我这么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呀?”

这话比起表白,完全是在撒娇——反正a是这么想的,并且他对这种撒娇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刚射完,没法立刻就硬,但他还是很想按着b在床上再操个几轮。可惜b说完这句话就一副神智涣散的样子,再然后更是直接睡了过去。a再怎么样也不能真的当禽兽,只好安安分分地搂着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又亲了口。

对于b来讲,喜欢是可以量化的,量化在他每一次见到a时的心跳加快,看见a漂亮脸蛋时的呼吸暂停,涨红的脸和汹涌的高潮,他的喜欢量化在一个个具体的指标里。但a从来不是这样,他是空想家,满脑子星河宇宙的人,如果非要说他的喜欢是什么,大概是前不久他一个人半夜发疯,开车去郊区看星星,靠在车门上仰起头,看见满天繁星对他眨眼的时候,他想的不是星河的奥秘世界的起源,地外有没有文明宇宙又有没有边界,而是,这么美的夜空,如果b也在就好了。

此刻,b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睡得很熟。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穿过对方的指缝,悄悄和b十指紧扣。

这是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