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情怀总是春，沉香不屑发春，她更喜欢研究文字，读王小波，读韩寒，读张嘉佳。

她问杨戬，你们那个时代也读韩寒吗？

杨戬说，我们那个时候在读金庸，韩寒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沉香看了看窗外的天，天上的云忽明忽暗，她十八岁，正是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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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末，天热得出奇，蝉吱吱叫，沉香的班级需要换校区。从东向西，书堆在桌子上，一齐挤上小小的电动四轮。李云祥在前面开车，沉香就坐在车斗的沿上，也不怕栽地上。

往返时得把新教室里的钢琴搬走，他们把钢琴抬到电动四轮上，沉香负责看着琴凳，旁边的沿上分别坐着几个男生扶钢琴。

沉香懒得抓着琴凳，干脆就正面着钢琴坐了上去。

那时候匆匆那年正在热播，王菲主唱的同名片头曲火遍大江南北。沉香坐在钢琴前错落地弹。

女孩垂着眼睫，手指修长，在黑白琴键间跃动。风在湖心荡出一层一层水波，柳叶柔柔地垂着。

路上跟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云祥就适当地开慢些。他们跟着录像，低声窃窃私语，不去打扰沉香。

杨戬闻着琴声寻到这里时，正好赶上曲子的小高潮。悲伤的旋律将柳叶打了个旋，风又把柳叶吹的稀里哗啦哪都是，一片正好落在杨戬眉间，然后又落下去了。

沉香的肩削瘦，风吹的女孩毛绒卷起的头发飘飘扬扬，光穿了过去。她带着黑色圆框眼睛，睫毛垂着，长长的，茸茸的。

沉香抿着嘴，没什么表情。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像含苞待放的春花，暮光柔柔地晃了杨戬的眼。
她抬眼，恰好看见了一片碧绿中的杨戬。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沉香没由来的想到了这句词，现在明明是夏天，可她的心里却忽然万物生长，一切都在生根发芽。

春光无限好啊。

四轮电动车缓慢地和杨戬擦肩而过，琴声还响着，热烈骄傲，写满青春。他看沉香，那样仓促的一眼。于是记忆错位地翻滚，人是嗅觉动物，他闻着湖水和风中柳叶的味道，想起自己上高中时，也是这般模样，骄傲到眉毛弯起来，眼角里存满了笑。

杨戬知道自己有个外甥女在这所学校，所以请求调任也是为了找沉香。档案袋里的证件照还是沉香初中的学籍档案。照片上的小沉香十分紧张，眉头皱在一起,小嘴紧紧闭着，如临大敌一般。他不知少女沉香已经抽条，在他看不见的岁月里悄悄长大。

杨戬去沉香的班级找外甥女,喊着沉香的名字。女孩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站在走廊外，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不屑地问杨戬：“找我干嘛？”

杨戬有些惊愕，但转念一想沉香会弹钢琴也很合理 ，杨婵就会弹，难免教沉香也就学学。他看见沉香的眼镜还不算厚，心底松了口气。

他打量着沉香，后者已经长大，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眼下有几颗小雀斑，大大的眼斜吊着，已经有骨相美人的意思了。

沉香的父母半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杨戬从国外赶回来，葬礼都没赶上。他联系了沉香的奶奶，对方年事已高，无力照顾沉香，所以沉香一直是自己生活。

十七岁的女孩顺理成章地住进亲舅舅家里，这位舅舅恰好还是她新上任的数学老师。沉香偏科，数学最差。杨戬搬来小板凳，窝在他为沉香准备的粉红少女书桌前，辅导她做数学题。

他俩没少因为做题吵架，再桀骜不驯的少女也要因为数学题折腰，如洪水猛兽，沉香谈之色变。吵到最后都是杨戬答应沉香，要是做完这张卷子明天就去买新指甲油。沉香不喜欢衣裙，不喜欢漂亮的饰品，只喜欢各色的指甲油。涂在手指上，五颜六色，像跳动的音符。

高三学业压力重，杨戬家里有间琴房，沉香缓解压力的方式就是弹琴。她在琴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从太阳高照，一直到暮色降临。

杨戬就在门外听，他想起来小路边的惊鸿一瞥，那一瞬间他错以为死了半生的心就要重新跳动。他听着听着，想起了杨婵，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和母亲在琴房里一坐一整天。他想起杨婵颠沛流离的一生，日子刚刚好起来，却又和丈夫一起离世。他又开始头疼，坐着倚靠在琴房门口，按着额头叹气。

一声声，好重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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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不喜欢上数学课，杨戬总提问她，她答不上来，下课就要去杨戬的办公室，麻烦。杨戬会挨个步骤讲解，一直到她能把完整的解题过程写出来。

办公室里有一个沉香专属办公椅，老师坐的那种，带扶手的。杨戬讲题的时候，沉香就自下而上地打量他。她的数学老师眼神认真，嘴唇红润，显得健康，一开一合的说些什么，好像从唇里吐出来的不是公式，而是一声声轻轻的呢喃。

她能闻到杨戬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比班上男生的汗味好太多。她突然就觉得好像被提问也不错，其他学生都没有这待遇。

期中以后出了成绩，沉香考的还不错。考完试就要换座位，沉香推着桌子前行，计算着和讲台的距离。她考前十名，可以一直留在前三排,可以一直离杨戬很近。第二排刚刚好，不至于离得太近，又看得清杨戬的脸。怎么总爱看这张脸，那么离经叛道，那么莫名其妙。

沉香的钢琴弹得好，却没空去正规机构学习。所以杨戬动不动就拉着沉香，去琴房教她弹琴。沉香弹琴是因为过世的母亲，杨婵还在的时候总教她弹琴。她其实对琴没什么兴趣，只是喜欢在弹琴的时候回忆与母亲的过去。沉香弹琴的时候在想妈妈，杨戬教琴的时候在想妹妹。

数学老师的手指修长，中指上有常年握笔的茧，叫沉香忍不住想起来杨戬打他手掌心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手指，攥着软尺，在她的掌心留下一道道红肿的印记。

沉香想，这种软尺不应该打在手上，而是应该打在杨戬的大腿上。

弹久了杨戬就会头疼，皱着眉，眼睛里泛着水光，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他在想妹妹，想过去，想他错过的那么多年。成年人有太多无奈，就连他看向沉香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来自过去的痛。沉香不懂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舅舅很难受。

饭后杨戬回了房间，头疼的翻来覆去。沉香敲门进来，端了杯水。她看出来杨戬不舒服，借此缘由提出给杨戬按摩。

杨戬很高兴，孩子大了，孝顺了，知道心疼大人了。

杨戬就躺在枕头上，沉香说这样我不舒服，你躺在我大腿上吧。她手劲不大，但很有耐心，一圈一圈的揉画，差点把杨戬舒服睡着。沉香看着杨戬的脸，安稳的，沉睡的，眼皮有些红，轻轻地颤。她忍不住描摹起来，鼻梁，眼皮，眉毛，嘴唇，这和母亲三分相似的脸让她迷恋又难过。

少女情怀总是春，沉香的怀里是她的春天。沉香早就知道杨戬是她的舅舅。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和他通话的时候看过几眼。沉香只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长辈，英俊又温和，她没由来的脸红了。

沉香的指尖描到下唇时杨戬醒了。他的眼睛睁开，包含水汽，睫毛颤抖着，生气的模样。

他看着前方的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香，明天你回学校去住吧。你也长大了，应该独立了。”

他一直醒着，甚至在享受沉香的指尖的触感。但这怎么行呢？沉香是孩子，他不是。

沉香冷了脸，愠怒又气愤。质问他：“你不要我了吗？”

少女的情绪是藏不住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杨戬此刻还躺在沉香的大腿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会不要沉香的，但也不能纵容情感的发酵。
杨戬坐起来，侧脸还保留沉香大腿的温度，他揉了揉眉心：“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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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心照不宣地变成了正常的舅甥，杨戬照旧提问沉香，沉香依旧答不上来。然后他们又去办公室，沉香坐在她的专属办公椅上，闻杨戬的味道，看他的指节，又顺着手掌一路向上，看杨戬的睫毛和眼睛。

杨戬看着卷子，看着笔，就是不敢看沉香。

对沉香而言，杨戬喜不喜欢她这件事无足轻重，她喜欢杨戬就够了。她莽撞地，热烈的地，不顾阻挠，不考虑实际情况地喜欢杨戬。她想，要是没有杨戬，她这一生都要黯淡无光。

这是学生时代的一腔孤勇，青春诗篇的绝赞高潮。

这骄阳一般的青春啊。

家庭会谈的作用永远不是决定大事，大多时候由杨戬发起，解决沉香的青春期问题。但今天恰恰相反，这次的家庭会议由沉香提出。

她郑重其事地站在杨戬床边：“舅舅，我想谈恋爱。”不是商量，更像宣告。

杨戬还在批卷子，脑袋埋进书堆里，抬头时和沉香很像的黑框眼镜向下滑了滑。他想了一会，好像已经被数学题摧残的智商掉线，然后说:“好啊。要注意安全，不要被骗。”

他把眼镜摘掉，已经加了一周的班，眼底一片青黑。

沉香又说：“舅舅，我想和你谈恋爱。”

话音刚落，杨戬就立马站了起来:“不行，不可以。”他像个反对孩子早恋的家长，义正言辞，一瞬间就想出了无数个“不可以”的理由。

沉香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杨戬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你不要觉得你进入我是件不光彩的事，因为我也不会让你进入我。相反的，你要做被动的那方。”

沉香上前，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四爱吗？你知道女攻吗？舅舅，你知道这些吗？”

杨戬不断向后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直被沉香逼迫到角落里。他靠着椅背，心脏狂跳，嘴巴张开又抿住，一句话都说不出。

杨戬不明白沉香在说什么，他只觉得面红耳赤，什么进入，什么被动，他不懂。

三十多年的人生观瞬间崩塌，杨戬把沉香赶了回去，他需要独处。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杨戬没有继续批卷。他很疲惫，因为刚才的争执开始头疼，要是沉香
这会能给他揉揉就好了，但他刚把沉香赶走。他窝在床头上网查询相关信息，原来沉香说的是女上男下。杨戬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行。如果沉香想试试，那他愿意帮沉香实践。

杨戬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地做心理准备，给自己催眠：这没什么，沉香喜欢，不要有心理负担。半夜他发了烧，无意识地喊叫，把沉香惊醒。沉香披了衣服去看，杨戬脸上烧了一片红，皱着眉，喊妹妹，喊妈妈，腿不老实地蹬来蹬去，被子一半掉在地上。

沉香贴了贴他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明明脑门烫得很。她坐到床头，把杨戬的脑袋搁在大腿上慢慢地揉，轻声地哄：“我在，我在。”

她坐在那，唱了一宿的歌。
“月儿明，风儿轻。树梢遮窗棂。”

妈妈还在的时候，常常给沉香唱这首歌，从小到大，从孩童到少女。妈妈的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唱给妈妈和舅舅听。杨戬睁开眼，恍惚中看见了妹妹与母亲的影子和沉香重合，那样柔和，那样的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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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给自己和杨戬请了假，她做了早餐，白粥拍黄瓜。杨戬窝在床头等着沉香喂，他其实早就好了，就是积劳成疾，一时半会起不来。沉香把粥吹的温热，递到他嘴边。杨戬探头去吃，沉香坏心思的抽手，杨戬就咬了个空。

沉香咯咯笑，重新喂进杨戬嘴里。一粒米蹭在他嘴边，沉香伸手，用大拇指揩了下去。她低声，嗓音里带着笑意：“舅舅。”

杨戬羞地别过头去，粥也不吃了，只顾着害臊。

“杨戬。”沉香又叫，手里还端着粥碗。她转到杨戬的那边，凑过去几乎和他贴在一起。杨戬又转头，她就跟过去。两人闹了一会，杨戬终于不转了，扭到脖子了。

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答应你，但在毕业前要保密。”

这事也在沉香意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早。她把碗搁在床头柜上，扶着杨戬的的肩，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

杨戬不敢动，屏住呼吸，紧张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好像第一次亲嘴似的。沉香蜻蜓点水只亲了了下，杨戬刚启开嘴唇，她就离开了。

她看着杨戬尴尬的半张的唇未免觉得好笑，怎么还期待上了。

喝完了粥，沉香钻进被窝里，手伸进杨戬松垮的睡衣里搂着他的腰。她把脑袋靠在杨戬胸口，听扑通扑通的心跳。杨戬抚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抚稚嫩的幼童。

“我们可以换架钢琴吗？”沉香问。

“你不喜欢现在这个吗？”杨戬答。

“我想把以前那架买回来。”

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时，沉香把家里的施坦威钢琴卖了。手术要很多钱，多到需要倾家荡产。那是姥姥的遗物，至今放置在一家婚纱店的角落里充作装饰。那是一架很老的钢琴了，承载了岁月，刻满了斑驳。

杨戬点点头：“好。”他以为这架老钢琴早就不知所踪，没想到一别经年，竟然还能故人重逢。

他们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周身全是对方的味道。杨戬讲他的童年，妹妹，母亲；讲过往，他的学生时代，说他为了维护初恋，和校外无业人员打架，还打赢了。沉香抓着他的手，宽大厚实，指节微红。他们十指相扣，诉说对方缺席的过去。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沉香听杨戬讲完，开始说自己。

杨戬很诧异，因为沉香六七岁以后他就出国了，再回国时她即将成年，哪来的机会喜欢他？

沉香继续说：“你和我妈视频的时候我看过几眼，你长的年轻，又好看。我喜欢听你说话，所以每次你和我妈视频我都会去看，就坐在旁边，你看不见我。”她说的很快，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要是让她再说一遍恐怕就没这么流利了。

“我喜欢你，从很早很早开始。”她小声说，生怕杨戬听得见。沉香总是莽撞的，大胆的，像热烈强劲的风。但你看，到了这时候，她又变回了羞涩的少女，脸烧得通红却还在逞强，直视着杨戬的眼睛。

杨戬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柔柔的像一滩深水，要把她吸进去。当你直视一个人的时候，无非也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对方问你：“你瞅啥？”还有一种，就是水到渠成的吻。

杨戬不会问沉香你看啥，他只会在沉香凑过来的时候缓缓闭上眼睛，温和地接受对方。他俩都在抖，手在抖，身体也在抖。错乱的呼吸下是两人交缠的舌，就连嘴唇也因纯情而震颤。这是沉香人生中的第一个唇舌交缠的吻，饱含了小心翼翼的爱意。

杨戬和沉香买回了老钢琴，和家里的钢琴挤在一起，像孩子和妈妈。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就从头一个春天来到了第二个春天。他们偶尔路过那条路，柳絮飞扬，花开了败，败了开。

三模后就是高考，沉香成绩不理想，杨戬带她去了迪士尼。她第一次去这么大的游乐园，各式各样的玩意看花了眼。到彩车游行的时候人山人海，沉香跳起来也看不见。杨戬俯下身，把一米七八的沉香顶在脖颈上。沉香惊叫一声，视线顿时就提高了。

她看风景，看人头攒动，看远方天空的云。杨戬抓着她的小腿，她想起小时候的夜晚，那时候杨戬还没出国。年轻的小舅舅把她顶在脖颈上摘树上的李子，李子好酸，还没成熟，她记得妈妈喜欢吃酸李子。

尘封的记忆钻进了沉香脑海，模糊不清地传递她遗忘多年的，母亲的爱。她荒芜的心因杨戬长满了嫩叶，风一吹，绵延了千万里。沉香的五指虚虚地抓了一把天空，眼泪砸进了杨戬的头发里。

妈妈，我们很幸福。

高考最后一天下了雨，沉香出来时路上成了河，雨水哗啦啦地没过了脚踝。她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护在怀里。走到杨戬伞下时也不肯拿出来，杨戬也没好奇，他弯下腰：“我背你过去，你来打伞。”
沉香举着伞，趴在杨戬背上，他们走在路中间，现在已经没车了。水泡进了杨戬的皮鞋，打湿了他的小腿。沉香突然跳了下来，她把伞往杨戬手里一扔，啪啪的踩起水来，哈哈笑着溅了杨戬一身。

杨戬跑着躲她，她就跟上去。两人你追我赶，一阵风吹过，差点把沉香的裙子掀了起来。杨戬故意跑慢些，等沉香靠近了，再弯腰搂着沉香小腿，把她扛在肩上一路，小跑着向车库里赶。

到了车上，杨戬开足了暖风。沉香的眼线晕开，黑乎乎流了半张脸。她坐在副驾驶上，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捧鲜红的纸玫瑰。杨戬仔细看清，竟然是一张张红墨水染出来的卷子做的。一张卷子做两朵，一共二十朵，从相识到毕业，一张张卷子象征着沉香突飞猛进的进步。沉香对杨戬说：“谢谢你，杨老师。”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如果没有一束精挑细选的花，一段认真赤诚的告白，那就不算谈过恋爱。

车库里没有光，车里很暗。沉香在黑暗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真诚。那双猫眼大大的，瞳里装着星星，四颗虎牙尖尖的露出来，脸上酡红，从脸颊烧到了耳尖。她笑起来太有感染力，惹得杨戬也忍不住笑。

杨戬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夏天，弹钢琴的沉香和柳荫下的他。他当时就在想，自己的青春已经悄悄溜走了，但他的学生永远年轻。就像沉香，在那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那颗跳动的蓬勃的，富有生命力的心，永远年轻，永远饱含希望地爱他。

杨戬想到那段佳句：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就胜过一大段对白。他瞧着沉香羞红的脸脸颊和真诚的眼，毫不犹豫地回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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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上了大学以后总是没空回家，她想杨戬，闹着要舅舅来看她。于是杨戬就来了，拎着行李箱，哮天还在托运。他订了迪士尼的票，要带沉香一起去。

迪士尼早就去过很多次，两人仍旧乐此不疲。例行看过花车游行，结束后人们熙熙攘攘着散开，沉香牵着杨戬的手，玲娜贝尔包包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玩意，有口红，有散粉，有一瓶卸甲油，还有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那是来时她塞进杨戬身体里的，她的舅舅一路夹着腿，脸色潮红，明明穴里的玩意还没有任何动作，杨戬就已经在羞耻心理下缓缓勃起了。他们赶进公共卫生间，沉香站在外面，杨戬就在隔间里。

椭圆的小球塞的深，正正好好卡在杨戬的穴里的凸起上，他做了好一会心理斗争才脱了裤子，将擦净的手指探进去。杨戬弓着腰，一只手撑着隔间的门，另一只手就插在自己的穴里进出。那里早就食髓知味，湿润着泌出些水来。可杨戬终究是男人，怎么也是略有些干涩。他一碰，那粒跳蛋就蹭着敏感点挤来挤去，里面倒是滑得很，他抠了半天也没抓到。杨戬的腰和胳膊都酸了，只能将手指留在穴里稍作喘息。可就在这时，那粒安静了一整天的跳蛋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上下地砸着穴里的凸起。杨戬呜咽一声软了腰，几乎滑下去。那一声短暂又急促，低低的，却令杨戬心神大震，害怕有人听到。他脑袋抵着门板，双腿弯曲着，已经软到站不住了，只能将头巾摘下咬在齿间，生怕再发出什么声音。

穴里的跳蛋还在嗡嗡震动，在穴里粘腻地激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杨戬咬着牙喘了一会，哆嗦着腰继续去抠穴里的跳蛋。此刻没什么人，都去餐厅吃饭了，沉香就守在外面，并没人进入，可杨戬就是怕。

“舅舅，还没好吗？”沉香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杨戬吓了一跳，竟腰眼一酸，闷哼着射了。穴里的跳蛋还在高速震动，不断撞击着那处凸起。杨戬缴了缴甬道，几乎跪在地上。此刻他上身西装革履，下身却乱七八糟。射出的精液挂在解开的腰带和内裤上，穴里的跳蛋也没拿出来。

杨戬扶着门低低地喘，这时门突然开了，他一时支撑不住，软着膝盖，就这样暴露在沉香面前。他顺着少女修长的双腿抬头看，沉香还穿着短裙和水手服。女孩笑了笑，露出四颗可爱的犬齿。她伸手拉起杨戬，向舅舅展示自己的手——刚刚卸干净指甲油，涂好了护手霜的修长五指。


小剧场：
杨戬说：“不知道为什么，你表白的时候眼睛很漂亮，像星星一样在发光。”
沉香说：“那是美瞳。”
杨戬讪讪，有点不知道怎么夸下去，只能说：“要不再买几副？”
沉香叫他逗笑了，其实她没带美瞳，只是扯个借口掩饰羞涩而已，于是扯了个理由搪塞杨戬。她嗔笑：“原来你不喜欢原装货。”
杨戬手忙脚乱，赶紧找补：“没有，不是，你喜欢的话再买几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