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完
作者:宋鞘北      更新:2020-10-02 18:53      字数:17843
  ①

  四周,阴暗,闭塞,有些血液和空气交织后和着发霉的味道,绑着人的架子上,不知是血还是汗水,就这样滴落在了这件逼仄狭小的地下室的地面上。

  架子上绑着的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在这有些血腥的场所,不合时宜地睡着了。是的,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过去了。下垂眼,猫咪唇,有规律的呼吸声,明明是有些颓丧的面相,但却看起来格外阳光。他的身上满是被鞭子抽打之后留下的红痕,一些地方或许是被多次指着同一个地方抽打,已不能单单是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了,看得真的是让人心惊胆战。

  有脚步声传来,架子上的人本来就没有熟睡,听到这声音,也醒了。但他没有睁开眼睛,一来,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废在抬眼皮这件事情了,再说,这里,每天来的除了任豪也没有其他人了,不睁眼也知道是他。

  “齐齐,疼吗?”任豪走进这间闭塞的地下室,用手轻轻抚摸着张颜齐身上的红痕。张颜齐依然没有睁眼,甚至有些厌恶地朝一旁不可觉察的挪了挪。

  任豪见张颜齐没有反应,转身拿着一碗盐水就向那位在身上满是鞭痕的人的身上泼去了。伤痕收到盐水的刺激,那些本来都要烂死的组织,似乎是收到了刺激,让这具本来已经快要沉睡过去了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疼痛的知觉。

  实在太疼了,张颜齐睁开了眼,他今天又要干些什么?

  “齐齐,你醒了!”任豪看着绑在架子上的人睁开的眼睛,立刻凑了过去,“疼吗?”他伸手再次往张颜齐身上的伤口上摸。

  “别挨着我。”张颜齐发出沙哑的声音。

  任豪顿时就黑了脸,手一下就狠狠地挥了上去,声音从他喉咙里一字一字地逼了出来:“你不要不识好歹,看清楚,你现在在哪里!”

  张颜齐被任豪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疼的“嘶”了一声,顿时皱紧了眉头。任豪看着对面那人挣扎的样子,霎时间,似乎是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知道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又突然跪了下来,“齐齐,齐齐,不疼”抱头痛哭。

  张颜齐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打乱了心绪,此时脑子里也是乱作一团。

  “任豪,放过你自己吧。”

  ②

  一瞬间,任豪愣了,放过我自己?但马上,他的手便从被张颜齐打落的地方,附上了那下垂的猫咪唇。“放过我自己?那我就更不能放开你了。”勾嘴一笑,挨了上去。

  阴暗带着些许血腥味,但这个吻却在其间显得格外缠绵。起初任豪只是想尝一尝这小野猫的滋味,再顺便吓吓他。但谁知道,这个小野猫还有些脾气,从最初的接受到后来的反客为主,舌头长驱直入,搅得任豪心潮澎湃,大腿拿侧,又硬物抵上了。

  两人互相交换着唾液,喘息的呼吸声在这极为安静的四周显得格外响亮,多了些情色的意味。

  张颜齐却突然抬起了头,抽出了在挑逗的舌头,结束了这个悠长的吻,然后凑到任豪的耳旁:“豪总原来喜欢玩SM啊。”然后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能动的脚,往任豪身下的那块坚硬如铁的地方凑了凑,“先是鞭打了几天,怎么,现在忍不住了?嗯?”

  任豪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却终究放开了抵住张颜齐的手,一声不吭地走了。

  “放下来,放我卧室去。”出了地下室,任豪对周围跟着的人说。

  看着任豪离去的背影,张颜齐咧嘴笑了笑,1,2,3,在心里默数了几个数,果真有脚步声传来。不过如此,让你爷爷我挨了这么几天的打,也是时候收网了。

  “张先生,我们老大让我送你去卧室。”张颜齐扭头看了看那个一直黑着脸的人,没说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在他为自己解开捆在身上的绳子的时候,侧头小声的凑到了他的耳边:“洛洛,多收集点证据等我出来就越好成事。”说完,便装作没事人一样顺着身旁人的搀扶,进了任豪的卧室。只留的何洛洛呆愣的神情。

  任豪只吩咐让人把张颜齐给带到卧室,其余的何洛洛也不敢多做什么,便退出来了。想着刚刚张颜齐给他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转了转眼珠。

  张颜齐在任豪卧室里也没避讳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舒服睡觉的地方,也没想什么,就闭上了眼。

  等任豪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张颜齐四仰八叉的睡在他的床上,前面几天鞭子抽的伤痕把他的衣服弄的残破不堪,血迹的渗透,让这衣服实在只是欲盖弥彰。

  任豪动了动喉结,向前走去抱住张颜齐进了浴室。怀里的人动了动,“怎么,豪总终于忍不住了?”

  任豪没说话,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把怀里的人身上的衣服褪了下去,放进了浴缸。然后开始小心地用毛巾为他擦试着身体。

  鞭伤遇到了热水,传给大脑神经的只有痛觉,张颜齐却强忍着这点痛,开始在水里不安分的动起来:“豪总是那天被我压在身下气不过,才想着打我几日,能骑到我身上来?”

  任豪擦完了他的身体,把他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张颜齐却不知死活的用脚挑逗着他的下身:“豪总怎么不说话了?说中心事了?”一边,又用手开始把玩着任豪的领带。

  草,我现在就要炸了好吧,还动,动你大爷,要不是看你这两天可怜的紧,劳资会在你还没松口的时候放你下来?

  任豪强忍着心里的欲望:“别闹,我给你上药。”

  “是要上药,还是想趁机揩我的油啊任老板?”张颜齐趁任豪俯下身给他上药,开始在他耳边故意放大了呼吸,“任老板那晚上可是软的很呢,像水做的似的,那后庭里也是紧致得很呢!”顺手掐了掐任豪的腰。

  任豪倒也是忍不住了,趁着张颜齐没机会反抗,便欺身压上了:“那你现在到看看是谁上谁下?”

  “豪总果然是来报仇的啊,不过没关系,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是在!下!面!的!”张颜齐直逼着任豪望过来的眼睛回盯了过去。

  任豪率先转开了眼,凑到了张颜齐的脖颈处:“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手也开始在那没有衣物阻拦的身体上来回游走。

  张颜齐也没有反抗,他在算着时间,如果今天他能成功引诱任豪发病的话,只需要一个星期,他就能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再加上洛洛手中的证据,哏,打我是吧,爷爷我让你把牢底坐穿。

  任豪的手在继续往下,摸到了张颜齐的jb,开始撸动起来,就算他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喘了一声。

  任豪自然不肯放过他的这点声音:“嗯?小骚货受不了了?”然后一手加快了撸动的速度,另一只手往臀缝里探去。后穴的入口被手指摸得瘙痒难耐,张颜齐也不住的开始扭动身体。

  “叫句哥哥,就都给你”

  张颜齐心中起了算计:“任老板流的水怕是比这还要多吧,叫句爸爸来听就给你止痒怎么样?”本事极具挑逗性的一句话,却因为张颜齐此时的处境,声音里带了些春意,到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任豪的眼眶开始有些变红,人也似乎不受控制,没有再管张颜齐是否承受得住,直接深入了他的身体,抽动的同时,粗喘了几声:“叫哥哥。”

  张颜齐知道这是他发病的前兆,有几次打他的时候任豪也是突然这样,然后便开始发狂。他可不想这家伙等一会彻底发狂,便从善如流:“哥哥,轻点好不好。”

  任豪果真放慢了速度,但随即又开始了深入,张颜齐又用另一只手附上了自己的前端。

  他坏笑了一下,只需要七天。

  任豪感受到了身下人的走神,狠狠地掐了一把他那个本就较为纤细的腰,张颜齐吃痛呻吟了一声,随即,任豪的舌头便长驱直入,搅得他口舌里全是自己的味道。

  “在想什么,是哥哥我没有好好疼你吗?”

  张颜齐没有说话,闷哼了几声。

  “齐齐,我不打你了,你也不要走好不好。”任豪紧紧的抱住了他,“我知道你是警察的人,但你不要走好不好,就在这里陪我,一直陪着我。”

  张颜齐仍然没有说话,任豪突然入的深了,“哥哥,轻点。”然后突然像是中了魔一般,开始了热烈的回应,手一点一点得往下,直到摸到了他的臀缝之间,“但哥哥要在下面陪着我。”然后转身压上。

  一夜就这样辗转,时而激吻,时而互相深入着彼此的最深处。

  ③

  第二天张颜齐醒来的时候,转头,旁边仍还能感受到体温的热度。任氏集团总裁,毒枭,黑白通吃,呵,有趣,弄的我都想多留几天看看这个有这么多重身份的人到底还披着多少层皮了,嗯,床上技术还不错。

  身旁的人竟然还没有走,张颜齐起了心思要逗弄几局:“任老板生意做了这么大,见过的人数不胜数,怎么,今天倒是在我这留宿了,看上我的美色了?”

  任豪被他这一问,顿时清醒了不少,翻了个身,看着身旁的人:“张公子不是也是常年留宿于声色场所,片叶不沾身的吗,怎的今个却在我这卧室里待了一晚。”

  张颜齐反遭任豪调笑倒也不恼,反倒是就着任豪压过来的头用手一点一点的瞄着他的唇形:“既然知道我是警察那边派来的还敢留我,任豪,你胆子够大的啊。打了我几天却没有打死,难不成看上我的美色了,任老板?”手顺着唇慢慢往下,开始在他的喉结周围打转,“不过,这次没打死我,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你带到那些个条子面前去,让你把牢底?”

  “齐齐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叫我的呢,把你的豪哥哥关到监狱里去,你舍得吗?”任豪开始起身换衣服,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附身在张颜齐耳边,“不过,你觉得你出去的了吗?”

  望着任豪离去的背影,我出不出去的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家伙迟早要被爷爷我收拾,不过这家伙的身材确实是好啊。

  任豪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反锁了的,不过就算他没锁,张颜齐也没有想着要出去。一晚的云雨,让他现在有些疲乏,更何况,他现在一心只想着部署七天后的计划。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任豪的别墅,要传递消息出去让警察能在七天之后一早把任豪逮捕,还要收集到能让他致命的证据,难搞啊。在外面的时候,张颜齐就已经陆陆续续地挖掘到了一些任豪利用任氏的壳子私下做着贩毒生意的证据了,不过都只是些皮毛,不能动其根本,所以张颜齐一直都按兵不动,不能一击即中,倒不如养精蓄锐,以免打草惊蛇。

  张颜齐是个世家少爷 常年混迹于各大酒吧,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个军警世家的阳城大少爷张颜齐其实是个帮警察做事的正义使者。利用他花花公子的身份在深色场所里游玩,往往能够在不经意间得到许多消息,然后再由其或其下属深入这些人内部,获得信息,为社会扫清毒瘤。

  一般,深入敌人内部是项极其危险的工作,最为头子的张颜齐一般是不会轻易去的。但这次,任豪的身份太特殊了,作为阳城最大纳税公司的老板,一般都莺莺燕燕自然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再加上这几年禁毒禁得严,消息传出来的贩毒生意肯定不会是个小数目,这种大数目贩毒的组织也不会只是些宵小之徒。但其实,能够得着条件的远不只是张颜齐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还是这位在风月场上浪迹多年的张公子被那些个“才子佳人”养刁了眼,却看中了任氏总裁的这幅皮囊。

  任豪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长相却不比当代流量小生差,也难怪张颜齐会垂涎其美色,最后弄的挨了这些天的打了。

  传递消息,身边得有人才行。张颜齐那个像地下党一样潜伏的组织里面不是没有人进入到了任氏集团,但是让人一正经员工到老总的别墅里来,怎么着都奇怪,谁呢?

  勾嘴一笑,想起了那天地下室里耳语的少年。有杀父之仇的心腹,让他为自己提供证据,再在最后让他给予任豪致命的一击,实在是有趣极了。

  是夜,任豪回到了他金屋藏娇的卧室。一进屋,张颜齐像是没骨头一样,一下便软在他的怀里:“哥哥,你走的时候吧门都锁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怕啊。你走后找个人来陪我吧。”

  任豪听得这故意做的极其妩媚的声音,一瞬间七魂似是被勾掉了六魄,但很快又稳住了心神:“张公子为警察做了那么多事什么场面没见过,就这么间卧室,吓得住你?”然后轻轻地把张颜齐放在床上,“还是说,张公子想从我身边的人的嘴里套得些什么消息?”

  张颜齐被放在床上,赌气似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任豪:“饭都不让人给我送来我饿了一天了你知道不!被你关在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你好歹也知道我是个天天睡在酒吧里的人,要让我如此无聊的待在这儿?”然后又突然转身,双手环住了任豪的脖子,“嗯,豪哥哥?”

  任豪走的时候忘了叫人送饭过来,张颜齐又被他锁在卧室里,到的确是饿了一天了。任豪被这一叫顿时乱了心神:“既然我的齐齐一天没吃饭,那人哥哥来喂饱你好不好?”

  谁知张颜齐一脚踹了过去:“我伤还没好,有多远滚多远去,快叫你的人给我送饭来,快!”

  任豪只得起身,打了个电话通知人送饭来之后,拿着浴巾进了浴室。等他洗完之后,刚好楼下的门铃也响了。任豪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怎的,等张颜齐在卧室按了开门的按钮示意楼下的人送上来,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艹,这人身材要不要这么好,也太骚了点吧。

  只见任豪只用浴巾堪堪围住下身,从喉结到锁骨,再到腹肌,一时间把张颜齐看呆在了原地。任豪也不动,就这样看着张颜齐看着他。

  知道一声敲门声打破了这时的安静,开门,是那天送张颜齐回到这间卧室的少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着饭盒递给了开门的张颜齐:“张先生,您的饭。”说完,便关上门,出去了。

  张颜齐拿了饭,一盒一盒地放在了桌上,不错嘛,三菜一汤,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任老板不愧是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见识了不少吧。刚这人在贵公司没见过啊,怎么,私人秘书?享受啊,是不是还得给你这老板提供点什么特殊服务啊?”

  “怎么,我的齐齐宝贝吃醋了?好了,你待在这屋子里待一天的确是闷,明天不锁了,在别墅里玩?楼下有个游戏机房,但齐齐只能乖乖的待在家里等我回来不能乱跑哦。”

  “再底下还有个地下室,对吧。”

  任豪没有管张颜齐的嘲讽:“明天让洛洛来照顾你总行了吧。”看着张颜齐口中吞咽着食物,忍不住靠近了些,“齐齐吃饱了,可是该来喂饱哥哥了。”

  果然是在城郊的别墅,只是没想到让何洛洛过来有这么容易,不过也好,懒得让自己再费一番心思了。看着任豪逐渐向自己靠近的身体,张颜齐倒也没有拒绝。

  这晚,任老板终究还是没有放过有伤在身的张公子,只是到底谁上谁下还有待考究。

  第二天,张颜齐醒的时候任豪已经走了,他也该忙了,张颜齐在那晚去酒吧假装偶遇任豪的时候便放出任氏不干净的消息出去了,虽不至于伤其筋骨 但也够任豪忙好一阵子的了,正好让张颜齐有时间再细细完善他的计划。

  下楼,果然已经有个少年在那等候了,张颜齐抽开椅子坐了进去,开始不慌不忙地吃起了早饭,连看都没看那旁边站着的少年一眼。“三天之内 我要你能收集到的所有任氏私下在贩毒的证据,给警察放出消息,让他们在27号一早围住这栋别墅。”

  “你连自己都保全不住,拿什么给我谈条件,更何况,有什么好处吗?”何洛洛站在一边,依然是面无表情。

  “让你亲手把自己的杀父仇人绳之以法,够不够?”张颜齐拿身前的餐布擦了擦喝粥漏出来的汤,瞟了一眼神色惊讶的何洛洛,看他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有些时候,问题不要那么多。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事成,你是为警察提供了重要情报在任氏忍辱负重的英雄。就算失败了,你也依然能做你的小头目。”说完,便起身上楼去了。

  ④

  何洛洛一个人在楼下待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他是任豪这些年来的心腹不错,但又的确与他有着杀父的血海深仇。

  早些年,任豪仅仅只在做走私贩毒的生意,在越南边界处与当地人做着交易。就是那时,他认识了仁豪。

  那时,何洛洛16,任豪22,如今,却是8年过去了。任豪是来找他爸爸做生意的。何洛洛的父亲在当地很熟,从越南偷渡过来的货物,毒品就是经过何老先生的手送到了任豪那里的。当时,任豪还没有任氏那么大的壳子为自己的违法行为作掩护,走私的数目也没有那么多的规定,总是有多少要多少。时间久了,自然会被发现。因为任豪只是派下面的人与其交接,事发之后,立马将那人给自己撇了个干净。最后,任豪只是少了个使唤的手下,而对于母亲早逝的何洛洛来说,父亲入狱便是失去了整个家。

  何洛洛至今都记得那个下午,艳阳高照,警车的鸣笛声将其笼罩。他无力地看着父亲被警察带走:“洛洛,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他记得,他记得那天闷热天气里的虫鸣,记得周围的喧闹,记得他父亲的哭声……

  然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他蹲着,看着被警车带走的父亲,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上 ,然后是一双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皮鞋映入了眼帘 。一直温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令尊的事情,非常遗憾。洛洛跟哥哥走好吗,以后就都哥哥来照顾你了。”

  何洛洛顺着那只放在他头上的手向上望去,笔挺的西装,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以及眼角透露出来的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悲伤。何洛洛记得他,两年前,就是他来到自己家里面和父亲交谈了一下午。从那天起,父亲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有时甚至两三天都见不到个人影。也是从那天开始,家里生活逐渐好转了起来。何洛洛或多或少地了解到了自己父亲是在干些什么,也曾劝过他,但父亲总是对他说:“洛洛,你还小,不懂,这世上 不是什么东西开始之后都能停下来的。”

  是眼前的这个人让父亲走上了不归路,但快要18岁的男孩这时候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他知道,如果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的话,他也就只能在当地的福利院里自生自灭了。小镇上什么消息传的都快,作为一个有着进了监狱的父亲的孩子能在福利院待的有多好?更何况,他还有几个月就成年了,福利院又能保障他多久的生活?

  于是,他便跟着任豪去了阳城,为任豪后来的商业帝国打基础。几个月后,他收到了父亲病死在监狱中的消息。父亲生前身体甚是硬朗,即便是那些天的连轴转,对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怕警察再审审出什么麻烦,反正父亲都已经进了监狱,不妨让他的嘴再闭得严实一些罢了,何洛洛不禁冷笑一声。

  后来,他便一直陪在任豪身边,应该是离他最近的人了吧。他看见过任豪最失意落魄的时候,大晚上的陪着他把啤酒当水喝。他也看见过任豪春风得意时,在台上侃侃而谈自己公司运营模式的样子。他陪着任豪参与了任氏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做到了如今这么大的所有过程。

  这些年来,他陪着任豪参加各种酒会,在阳城来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在任豪公司逐渐做大的时候,任豪却不让他露面了,对外宣称的是他这个弟弟到国外留学去了,其实是让何洛洛接手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若除去任豪把他父亲害进监狱这一层关系,任豪可以说是对他极好的了。手把手的教着他为人处世之道,给他传授经验。于他而言,亦兄亦父,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毕竟隔了一个父亲的死亡。恨吗?他是恨的吧,如果不是任豪,自己和父亲两个人虽然生活的并不富裕,但也算是和美。但是,若不是任豪的话,他或许只能永远地待在那个边陲小镇,一辈子也走不出那弹丸之地。

  那晚,任豪喝多了。竞标失败,公司资金周转不开,白日里还能面带微笑谈笑风生的任豪到了晚上是真的绷不住了。灯红酒绿处借酒消愁,更是对各种酥/胸半露的人来者不拒。何洛洛是和任豪一起去的,尽管他早就知道任豪经常夜不归宿流连于各种温柔乡中,但真正目睹这场景时还是让他不能接受。

  最后,他一把扯过左拥右抱的任豪:“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任豪左顾右盼,嘴张着,不知所云。何洛洛看着气得发抖,一下头脑发热,强吻了上去……

  之后,两人似乎是破了那层禁忌似的,任豪每个月都回来找他那么一两次。但何洛洛心里清楚,他和任豪身边的其他人除了能一直待在任豪身边以外其实并无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个稳定的泄\欲工具而已,他自嘲的笑了笑。

  说真的,何洛洛自己不知道他对任豪作何情感。亲手将他父亲送进监狱是真的,但这么多年来,任豪对他的悉心照顾也是真的。久而久之,何洛洛搅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一面无比憎恨着这个毁了他家庭幸福的男人,另一面又无比渴望倾慕着他。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任豪和张颜齐还挺像的,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却终日流连于舞池酒厅。一个是借着酒精麻痹自己,另一个却是工作性质使然。何洛洛这样想到,但看看自己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跟着任豪,为他做事。但同时,当年那和着警笛声的哭声让他对凡事都多了一分心思。任豪让他做的每件事,他都小心地留了备份,不仅是为了让自己以后有后路可退,还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给自己的父亲报仇。

  细细想来,张颜齐才是对于任豪而言最特殊的存在吧。何洛洛以前从未见过带过什么人到他这座城郊的别墅来,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自己,不是在宾馆,就是在自己的公寓里,何洛洛不禁再次自嘲的笑了起来。

  其实,但凡何洛洛对任豪的感情再浓厚那么一点,或是对任豪的恨意再淡那么一点,张颜齐刚才的那番话就已经进了任豪的耳朵里。但何洛洛没有那么做,不论是因为他对任豪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还是因为父亲的死在他心中存下的芥蒂太深,他都没有这样做。

  说实话,张颜齐的那番话算是个豪赌,但他本人却并不知晓。他所了解到的消息,仅知道了何洛洛的父亲是被任豪给间接害死的,另外的,不管是因为任豪的刻意隐瞒,还是因为何洛洛的有意遮掩,外人根本无法窥探。但毫无疑问的是,张颜齐赌赢了!

  ⑤

  张颜齐让何洛洛在三天之内把东西交给他,不过在何洛洛下定决心之后,下午四点,何洛洛这么些年来有意收集到的证据便以书信的形式放在了二楼卧室的桌上。当年,任豪装修这栋别墅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让何洛洛负责的。他当时故意没有安监控,这么多年来这房子任豪也从来没有多管,故而这房子除了大门口里面都是没有监控的,不然何洛洛上午也不敢和张颜齐在餐桌旁有那么一段对话。

  同样的东西,阳城公安,检察院都收到了一份。不同的是,张颜齐收到的那份中间多夹了一份何洛洛自己写的这么些年他与任豪的故事,和他自己心中的对任豪的那点情愫。何洛洛也不知道自己写这封信给张颜齐到底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思。或许,是看出了任豪对张颜齐的那点不同,出于醋意落的笔;又或许是因为想在自己死后,让自己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一个除了任豪以外的人知晓吧。不过就连任豪他知道不何洛洛都不敢确定。

  张颜齐粗略的看了看桌子上的信封,中间夹着一封明显不同的信封。他打开来看了看,等他看清里面的内容后,神色明显变了。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然后和着桌上的几封一起放在了床垫下面。他深呼吸了一下,纵使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但想着自己差一点就因为何洛洛的一个决定而丧失了姓名就后怕不已。调整了几下心绪,然后从任豪特意为他置办的一柜子衣服中挑了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换上,准备去楼下的健身房待一会儿。再一直待在这间卧室里,张颜齐觉得自己都快被憋出病来了。

  在做好了热身运动之后,张颜齐先是去抬了几下杠铃。身上的鞭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手臂上的力气也退了些回去。若再不来锻炼锻炼,自己恐怕还等不到27号那天警察来救他,自己就会被任豪那禽兽在床上被压\坏的。对了,还得让腿部也多练练,到时那天能跑快点,于是放下杠铃走上了跑步机。

  跑了一会儿,张颜齐顿时觉得有些乏力,正放慢脚步准备下去,但他那只放下去的脚却还没来得及站稳,整个人便一下子昏了过去。他的低血糖犯了。张颜齐本身就有低血糖的,受了几天鞭刑,之后又是纵\欲,甚至还有一天没吃午饭,也难怪他的老毛病会又犯了。何洛洛一直都守在健身房外,此时听到健身房里的一声响动就进来了。看到的便是摔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张颜齐。他的一只脚还在跑步机上,随着跑步机的运作而往一边滑去,周围,还有跑步机中齿轮运转的摩擦声。

  何洛洛先是去关了跑步机,然后赶忙去扶地上的那人,却发现他早已没有了意识,没办法,只能抱他起来,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又叫了个信得过的家庭医生来为张颜齐诊治。又去给他调药,喂药,这样忙活了半天,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任豪回到家,看到刚草草煮了一碗面,吃完在洗碗的何洛洛,换下鞋子,又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张颜齐,最后看向何洛洛,一脸询问的眼神。何洛洛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遍给任豪听。任豪听到张颜齐在健身房跑步时因低血糖昏倒时,皱了下眉头。又听到是何洛洛把张颜齐抱到沙发上来,还有医生来了,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有别人碰到了他的宝贝。

  任豪捏了捏眉心,转身对何洛洛说了句辛苦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并告诉他最近的几天都不用来了。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这几天都不会去公司,让他把文件邮箱传给自己就行。然后一把抱过躺在沙发上的张颜齐,慢慢地向二楼的卧室走去。

  任豪将他平放在床上,看着他似乎是在熟睡中的模样。本来苍白的脸庞或许是因为刚喂下去的药起了作用变得红润起来了。任豪看着他下垂的猫咪唇,在这脸上显得格外干净,同时又格外的诱惑。任豪禁不住用手开始描绘他的唇形。此时,宽大的卫衣完美的露出了他精致的锁骨和喉结,从任豪的那个角度看下去,还能隐隐约约地能看见内里的胸膛。而张颜齐本就较为纤细的腰更是被这衣服衬得似是盈盈一握,但那并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柔软的感觉,细嫩的腰肢上同时也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任豪紧紧地抱住了张颜齐,似乎是在宣示着自己的主权一般,他是他的!张颜齐身上有一股独属于他自己的味道,那味道很淡,类似于桂花的清香,可能是他早些年经常熏香的缘故吧。任豪贪婪的一直嗅着这味道,但他突然想到下午何洛洛抱过他,还有家庭医生用听诊器挨了他,任豪顿时觉着怀里的人充满了别人的味道,很不高兴。于是,任豪抱张颜齐抱得更紧了。那股子狠劲儿似乎是想把张颜齐揉进骨子里。张颜齐被这紧锢的力道生生疼醒了,睁眼,对上的是任豪那几近猩红的眼睛。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任豪便吻住了他,然后颤抖着声音像是失去了什么珍宝的意味在张颜齐耳边:“齐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张颜齐身体本就没怎么恢复,刚醒还被人箍在怀里又受了惊吓,最后昏倒在任豪怀里。

  夜里,张颜齐醒了一次,他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任豪还是死死地抱住他。任豪的这举动让张颜齐有些没来由的心慌,还有那句他迷迷糊糊地听到的话以及他那双带着血色的眼睛,这家伙该不会又发病了吧?张颜齐试着动了一下想挣开,却发现任豪有快醒了的趋势,便不敢再动了,就着任豪的膊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任豪已经没有抱住他了,应该是上班去了,这倒是让张颜齐松了口气。他抬脚准备翻个身,这才发现腿上像是有什么枷锁一般的东西。他奋力的坐了起来,看见了他左脚上的锁链,这是什么?

  ⑥

  “宝贝,醒了啊。哥哥熬了粥,给你带上来吃。”任豪用毛巾擦着脸从浴室里出来。

  张颜齐看着他,眼里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任豪坐在床边,搂住了张颜齐,不料张颜齐却一把把任豪伸过来的手推开了:“别碰我!”任豪倒也不恼,满脸笑意的看着张颜齐:“齐齐听哥哥的话,别出去了好不好?就一直待在哥哥这儿,哥哥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张颜齐脑子里开始乱作一团,眼前的场景与前几天地下室的场景重叠起来了,眼前这人……

  任豪见张颜齐没有理他,也没继续说下去,自顾自地下楼把饭端上来了,然后拿着调羹准备喂张颜齐。张颜齐就这样盯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在他把勺子伸过来的时候,偏了一下头避开了,然后对上了任豪望过来的目光:“给我解开。”

  任豪依然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让此时本就不爽的张颜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只见任豪放下了手中的碗,然后把手给放在了张颜齐的大腿上,说道:“不行哦,宝贝。齐齐出去后就会被别人看见。我的齐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能出去。”

  张颜齐看着眼前的人,却越发看不懂了。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情?他看着任豪那近乎完美的脸上呈现出来的笑容,不禁身体一寒。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个平日里看似什么事都不在意的花花公子,第一次确切地从别人那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任豪的鼻子直接挨上了张颜齐的,然后侧头用唇覆了上去,松开之后,还故意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品尝什么人世间的美味。当然,任豪的举动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撩拨,最后,两人都彻底陷入了欲\望的火热之中。

  在这场用欲\火造就的盛宴中,任豪表现得格外热烈。张颜齐感觉,他这都不是索取了,按任豪那疯狂的程度说是想杀了自己都不为过。任豪搂在张颜齐腰间的手已经把本来白皙的皮肤弄的红肿,身下的硬\挺更是碾过了张颜齐后\穴中的每一处温柔。

  但事后,任豪却又极其温柔,细致地为张颜齐擦拭了全身,然后拿起刚拿上楼的早饭下楼热了热,再一勺一勺地喂给张颜齐。此时,刚经历完一番云雨的张颜齐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抗了,顺从的咽下了任豪递来的饭,然后紧盯着任豪:“你就不怕我恨你?”

  “恨我?你人都在我这儿了,我还怕你恨我?”纵使我得不到你的心,但你的人,你的身可都已经在我这儿了。任豪面对张颜齐挑了下眉,接着放下了已见碗底的早饭,转身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张颜齐也随即陷入了沉思。他第一次见任豪也是在一个酒吧里。任豪应该是来应酬的,而一旁搂着一个白面青年的张颜齐就在暗地里默默地观察他,众人皆知,阳城三少,男女不忌。又是一个被生活压着走的年轻人啊,任豪虽一直为对面的人弯腰倒酒,眼睛里赢藏的极深的那份倔强与厌恶却很难不被同样善于伪装的张颜齐发现。

  后来,张颜齐私下里通过各种渠道来了解任豪。如果说何洛洛是陪着任豪将任氏做大了的话,那张颜齐便目睹了任氏的所有成长。中途时他就已经发现任氏有些不干净了,但发现的都是底下的人。张颜齐也没太在意,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的事多了去了张颜齐也没多在意,悄悄地把事情压下去了。但很快,张颜齐发觉不对劲了,数目,人活动的轨迹,一切都太有组织性了,不是手底下一两个小伙计能够干得出来的事——任氏有问题!

  但张颜齐不能让别人到任豪身边去,任氏的事情一旦彻底败露,任豪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那这个长的甚对张颜齐胃口的男人从此便要与这个世界说拜拜了,张颜齐又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陷入回忆的张颜齐并没有发现此时本应该忙着处理文件的任豪,正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无比贪婪,像是猎豹在草原上追捕到了自己心爱的猎物时的神情。

  张颜齐还是继续沉醉在他的回忆里,他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呢?是初见时他眼睛里的隐忍,还是偶然撞见任豪在酒吧厕所里狂吐时的心疼,亦或是因为那人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张颜齐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被这人勾去了魂魄,他只知道自己想要这个人彻底属于自己。而在读了何洛洛写的那封信之后,更多的却是心疼,他真的越陷越深了。

  在彻底压不下任豪贩毒的消息之后,张颜齐选择了只身前往会一会这位任氏总裁。

  任豪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他是知道的,虽然任豪把消息封闭得极好,身边的人除了何洛洛谁也不知道。但消息嘛,总是能若有若无的透出些影子的,更何况,张颜齐还有位阳城知名心理医生的兄弟。

  但让张颜齐没有想到的是,任豪的病已经发展成了那个模样。前一晚还在自己身下低喘求饶的人,第二天却将自己绑在架子上狠狠地抽打。张颜齐不明白,就像他现在也不知道任豪为什么突然将他囚禁在了这间卧室一样。

  张颜齐以为是任豪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想从自己那里知道对方到底了解到了些什么。但任豪每次来的时候只是抽他几鞭子,然后一言不发地抚上张颜齐的脸,就这么看上一会儿,然后又走了。最后那天,张颜齐对任豪说让他放过他自己,听起来那么高深莫测,但张颜齐自己知道,他真的只是想让任豪回头而已。

  收手吧,我不想抓你进去。我不在乎你做的事是不是正确的,是否符合道德规范,但我不想让你被世俗流言所害,放过你自己吧!

  张颜齐以为自己算是足够了解任豪的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任豪的病是因他而起,也只为他一个人犯,这些,一直都藏在任豪的心里,连何洛洛也不知道。

  任豪比张颜齐以为的初见更先认识他。他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张颜齐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是一类人。看起来不问世俗只关风月的阳城三公子又岂是外表那么没有野心?不过是羽翼未丰时不敢贸然出击,只得装出不入流的样子瞒天过海在暗处积蓄自己的力量。他们都在外表的伪装下加放轻松,却偏偏外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让人羡慕。那时,任豪便想着要让这个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那晚张颜齐邀请他喝的那杯酒的确是让他无比欣喜的,即便是被压着也是心甘情愿。任豪是把张颜齐带回了自己的别墅,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还让他在外边呆着。但是,只要一想到除了自己,他还和那么多人在那些不知名的酒店里面翻滚过,任豪便觉得自己忍不了了。

  鞭子一鞭一鞭的打在张颜齐身上,皮肤泛起了红痕。任豪不停地抽打,像是想把别人在张颜齐身上留下过的痕迹全部一一抹去一样。

  张颜齐不知道,任豪在抚上他的脸之后,总是想就此吻上,就像他此时没有发觉任豪在痴痴地望着他一样。同样,任豪也并不知道那个他望着的少年心里也正在想着他。

  ⑦

  两人似乎是都忘记了午饭这茬事一样,彻底地陷入了沉默。一个陷入回忆不可自拔,另一个一边做着工作,又偶尔转头看看对方。

  张颜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任豪突如其来的禁锢让他措手不及,如果继续被圈在这里,那27号的计划到着实需要好生谋划一番了。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中时,任豪却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把张颜齐从坐在床边的位置一下按到了正中央,开始若无其事地扒开他本就松垮的衣服:“齐齐,我饿了,来喂哥哥。”

  不料张颜齐却一脚把他给踹开了:“任豪,你到底要干什么!”但因为他脚上还拴着锁链,力气使不上,不仅没能把任豪踢开反而被他给抓住了。

  “我到底要干什么,你问我?”任豪抓住了张颜齐的脚踝,一点一点的逼近,捏着的劲也越来越大,“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想要操\你。”然后手便顺着张颜齐的脚一使劲,把他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然后开始了近乎啃咬的亲吻。血液在沸腾,怀里的人在战栗,是欲\望没有止境,还是这场疯狂的掠夺过于让人沉迷。

  任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想他一遇到张颜齐自己的理智便会全部消失,然后只想侵略他,伤害他,不让任何人看见他,让他打上自己的标记,然后彻底地侵蚀他,深入他的骨髓。任豪想,既然自己终究不能和他一起上天堂,那不妨带他一起下地狱。

  张颜齐自然是不知道任豪此时的内心所想,但任豪眼中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与他此时粗暴的行为,让张颜齐不寒而栗。他此时要一边挡住任豪的攻势,让自己不在欲望中沦陷,他实在是怕自己彻底沦陷之后走不出来了,任豪的手法实在是太过撩人了,更何况张颜齐曾一门心思地想把任豪拐走的,此时要冷静下来,实在是难。另一边,张颜齐还要思考自己的脱身方法。

  不可否认的是,张颜齐喜欢上了任豪,从他第一眼看见任豪时,便彻底地被任豪的外表所吸引。从后来逐渐了解中,张颜齐也逐渐沦陷了。但任豪干的哪一件事不是杀头的罪过,张颜齐他也怕呀,越是深入地了解之后,他越怕,怕自己瞒不下去了,怕任豪要彻底陷入黑暗,也怕任豪还要继续贩毒。

  所以就算张颜齐发现了任豪公司不干净,却要自欺欺人地想着与任豪没有关系。即使查到了任豪身上,却还是尽自己的力压了下来,到了最后瞒不住了也要自己去。张颜齐早已在自己不知觉的时候,为任豪做了许多事了。在他看了何洛洛的信之后,了解到了任豪的另外一面,充满了心疼。他暗暗在这场欲\望的搏斗中做了个决定——他要把任豪带走。

  任豪最终在张颜齐对他的挑逗无动于衷的时候放弃了攻势,揽住张颜齐准备睡觉。“任豪,我饿了。”张颜齐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描着他的眉,“你这样我好怕。”

  “陪我睡一会儿,起来给你做饭”任豪闭着眼,轻轻地拍着张颜齐,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张颜齐在他怀里没说话,调整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闭上了眼。没睡熟,张颜齐感到脚踝处一直被捏着,又好像松了什么重物—任豪把他的锁链解开了。脾气莫名暴躁,时冷时热,吃软不吃硬,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办了。

  醒来时已接近黄昏,没吃午饭的两人此时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任豪下楼去煮饭了,张颜齐收拾了一下也跟着下楼了。一股呛人的辣味从厨房里传来,呛得张颜齐咳嗽了几声,听到响动的任豪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齐齐,饭马上就好了炒了辣椒炒肉马上就能吃了。”

  张颜齐没搭话只是走到沙发前坐下,削起了苹果,然后装盘放到了餐桌上,用叉子拿了一块走进了厨房,一把抱住了正在炒菜的任豪:“哥哥,齐齐不闹了,原谅齐齐好不好。齐齐害怕,不要再锁齐齐了。”那是一种带有哭腔的撒娇的声音,还适时地用头蹭了蹭任豪的背。

  任豪堪堪稳住了身形,把火给关了,转身,把挂在他身上当人形挂件的张颜齐放了下来:“别闹,把饭吃了来再说。”然后把做好了的饭菜铲出来端了出去。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是的,是他的齐齐,但不锁了?不可能的,齐齐只能是他的齐齐,万一又跑了怎么办?

  辣椒炒肉,虾仁炒蛋,蔬菜汤,简单的家常菜,却又菜香四溢。任豪早年在外边闯荡,因此练出了一手好厨艺。坐下,看着对面那人下垂的厉害的唇角,拿着筷子戳了一下他的脸:“怎么不高兴了,不是说了吃完饭就说吗?”然后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张颜齐的碗中。

  “你不就是想把我一直困在这吗,那还谈什么谈!”张颜齐一下子推开了面前的碗,眼里已然泛起了泪花,语气也显得极其委屈,“不是打我就是锁住我,你也就只会这些了。你爱放不放,我不吃了。”然后站了起来,正准备走,肚子却不适时宜地叫了。

  任豪听的这响声,笑了,也放下筷子,走到了张颜齐面前。虽然他比张颜齐矮了些,但此时的情景却显得他格外的气势逼人,便一把把张颜齐按在了椅子上,然后用手摸了摸张颜齐的肚子,“咱家小狗勾的肚子都饿了呢,吃了饭再走?”

  “你还笑我!”

  “不笑齐齐。”任豪一下子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了,“齐齐,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人接触你,你只能是我的,我爱你。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只是……”

  任豪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正当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张颜齐一下子吻住了他那张着不知所言的嘴。喜欢我是吧,终于憋不住了?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让我这个西南人生导师好好地跟你扯扯三观,再让你去监狱里好好反省几天,让你知道打你爷爷的代价。

  一吻闭,两人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吃好饭,洗好碗,两人都上了楼。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相拥而眠,也都没多提刚才的对话。

  后来的几天两人的相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张颜齐似是摸准了任豪的脾气一样,会发一些小脾气,但与任豪而言,不过是没了爪子的猫在挠痒痒。那个曾经因为一怒甚至砸了一家店的阳城三少在任豪这里似是变得没有了脾气。

  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各干各的事,一个暗暗部署着27号的计划,另一个以为自己表白成功了的任老板就默默注视着他的齐齐,满心欢喜的思考着日后的生活。同时,也接受了张某人停不下来的碎碎念——秉承着“多说几句总有些是对的”的张颜齐自从存了要把任豪损坏的三观重新拼起来的念头便一直停不下嘴开始念叨。这天来几句每个公民都要遵纪守法被任豪说他成天混迹风月场所,黄\赌\毒也没少堵了回去。从此,更是变本加厉,每天要念叨上百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人生而平等,都应受到平等的对待,也不知道是在暗示谁。

  ⑧

  日子就在这样的消磨中到了27号。任豪最近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也没怎么再见他发脾气。或许张颜齐便是他最好的解药吧,因他而起的暴怒,极端的控制欲此时此时似乎是不复存在了,诊治的心理医生说他是精神分裂了,但一个人的精神好好的有哪有那么容易分裂,他不过是把自己的心分太多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去了,有太想得到对方了,这才看起来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但只有张颜齐在任豪身边,任豪所丢失的那块神经便回来了。

  但此时,就在任豪身边的张颜齐心里却格外忐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这里就会全部戒严,门外的密码何洛洛已经全部提供给了警方,别墅周围也因为任豪不怎么来这边也没有人守着。

  5:30了,天还黑着,埋伏在周围的警察一点一点的往别墅靠拢。6:00,天已蒙蒙亮,太阳也探出了头。张颜齐算着任豪差不多也该醒了,不知道昨晚在酒里加的那点让人昏睡的药有没有用,以防万一,起身用自己好歹学过几年的功夫,点在了任豪的穴位上,确定他是真的昏过去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下楼。给那边负责逮捕的警察些点了个头,然后径直离开了别墅。

  警察些随即上楼,把被张颜齐点了穴位的任豪直接铐起走了,因为证据充足,在拘留所待了几天之后便直接转入了监狱。

  待在监狱里的任豪没有过多的反应,证据摆在面前他也毫无反驳的余地。那么详细的列举,能接触到这么多的,杀父之仇,呵,这小子是这么认为的吧。但谁能想到那个一直身体硬朗的中年人是真的病死在了狱中。他从进监狱时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出来的了,那时便心存了死志。忧心过重,小镇的狱吏又势利眼,让这种没有什么油头可得的人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事,一个多月病逝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是自己一直当弟弟看的何洛洛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的宿愿也能了了,以后,应该也能过得不错吧。任氏做大之后任豪便把何洛洛埋在了暗处,明处只当他弟弟是去了国外,这些年阳城的浑水倒是没沾着,此时任豪倒下去了,任氏那些暗处的实力就全听何洛洛差遣了,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只是,张颜齐呢?想到这个人任豪内心就一阵绞痛,又是抑制不住的暴躁起来。那人,该又是话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阳城三公子了吧。又或许,这次事情之后,他借机把他那两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哥哥踢出去,成为阳城张家的新一代掌门人。任豪啊任豪,你不过就是别人的一块踏板,又再多想些什么呢?人家堂堂阳城张三公子,你一个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混混出身还在期待些什么呢?张颜齐,好演技啊!在狱中一直沉默的任豪此时却突然大笑起来,显得格外阴森。

  而他惦念的张颜齐离开别墅后却直接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公寓里,面对何洛洛坐下了。

  “交给公安和监察局的东西留的是你的名字,凭着这个功,你便可以把你那两个私生的哥哥彻底赶出去了。”何洛洛装作不在意地翻看着书本,但手里的汗却足以渗透纸张了,“卖rou换权,好手段啊,张公子。”

  “平白无故地帮我?”张颜齐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帮我给任豪带句话。”何洛洛放下了他手中拿着也看不进去的书,直盯着张颜齐,“我知道你有方法进得去,他喜欢你,我喜欢他,帮我带句话,剩下的,就是你们两个的事了。”

  张颜齐也没说话,回盯着。

  “他杀了我爸爸,我把他送进去了,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把他的产业也交给了我,我却把他卖了,一事抵一事,我该还他。你告诉他,我不欠他什么了,他剩下的那些东西我不屑管,也不想管。以前,我和他隔了个亲人的命,现在更是不知道搅了些什么,来世,我要与他没有那么多的隔阂,不管他要不要我,我都要与他交缠一世!”

  张颜齐看着何洛洛,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不由得心底一沉:“他喜欢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喜欢自己去追,别给我扯那么多没用的,当时你卖他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多墨迹。”

  “当时?那能一样吗?只是他喜欢你,你敢说你对任豪没有一点心思吗?”何洛洛嗤笑了一声,看着张颜齐脸上的脸色变换,接着说,“堂堂阳城三少会无故调查任氏,发现有猫腻后还帮忙遮掩?要是与他没有那么多扯不清楚的,你觉得我会在这儿?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挑明了来说。你来之前我自己就已经把药给喝了,算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今天不论你来与不来,警方在这儿都只会发现一具自杀的尸体。张公子,该走了,再不走等会儿就说不清楚了。放心,我的死扯不到你身上去,警方查任氏后面肯定还要来找我,他那些家当虽然我不要了也不能这么容易就被带走吧。”何洛洛转过身,“任豪是两个月之后执行死刑吧,就是不知道他对你的那点感情换不换得来下半生苟延残喘,替我给他道个别吧。记住,下辈子就没有你的事了。”然后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张颜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离开,关上了门。

  门外,太阳升起来了。

  张颜齐叹了口气,隔了几天到监狱里去,准备的事主人公都还不知道呢。

  到了监狱,见到的是不声不响愣在那里的任豪,全无之前的王者风范。注意走过来的张颜齐,目光却依然看着地上:“张公子可真是好手段啊,把我身边的人都能骗来把我卖了。”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今世与你隔阂太多,来世要与你纠缠到底,不出意外的话,警方已经在他家收拾整理证据,他人也抬去殡仪馆了。”然后打开了监狱的门,手抬起了坐在地上的任豪的下巴,“不过任总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世他已经没机会了,来世还要看我放不放人了。”然后在任豪耳边耳语了几句,让任豪脸色一变,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对了,你认得那个弟弟不肯管你剩下的那些事,已经撂挑子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找个时间多烧点纸钱给他,让他帮你存着,你以后去找他也免得到了阴曹地府没钱花。”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何洛洛,自杀了吗?又想着先张颜齐给自己说的话……

  后来两个月的时间,张颜齐再也没有来过监狱,任豪也一直一声不响地待在监狱里。何洛洛自杀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那个在边界处把自己领进家门,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男孩,终究还是被自己毁了啊。来世要与我纠缠到底,来世……

  而张颜齐没来的这两个月,摇身一变成为了阳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网洒好了,鱼也该上来了。

  黄昏,树林,一身枪响惊跑了林中的飞鸟。阳城最大上市公司的老板,组织严密的贩毒头子,被一枪结束了他三十岁的年华,执行完枪决,警方处理好尸体带到了火葬场。

  警笛声飘远,夕阳的余晖照在地上,从树林里走出了两个人。

  “任总以前可是说的不要任何人接近我,现在没钱也没势了,这账该怎么算呢?”

  “以身相许,不知三公子不对,应该叫张总可还满意?”

  张颜齐把手搭在了任豪肩上,笑了,两人并肩向前走去。我要把你送进监狱,那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我要把你救出来放在我身边,那是我的心之所向。

  既然不能带你上天堂,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可我偏偏想要与你在这红尘世间肆意笑闹。

  “既然是要以身相许,那以后可算是我的人了,不打算解释一下先前打我的原因?”

  “你不解释一下怎么把我卖掉了?”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笑。

  未来的时间还长,留着以后慢慢解释吧。

  夕阳染红天际,侵蚀进骨髓的只有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