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约金】玩物(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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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残 更新:2024-04-22 13:08 字数:3892
#本篇是纯剧情
中秋前,程咬金忙里忙外,准备度假要用的东西。就在这时,他接到了前管家吴妈的电话,说有东西要给他。
几个小时后,吴妈拎着一大包东西上门,笑容和蔼可亲,“小程啊,你看上去可比之前精神多啦。”
程咬金赶忙请吴妈进来,说道:“阿姨快请进,中秋节大少说要去旅游,我正忙着收拾东西呢,可能有点乱。”
“旅游?也好啊……”,吴妈低声嘀咕了一句。
程咬金先给吴妈倒了杯果汁,吴妈接过,还亲切地拉住程咬金的手臂,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说:“不用招待来招待去的,我坐坐就回去了。得回去照顾儿媳妇,她快生啦。”
“好好,您说。”,程咬金听了,也安心地坐了下来。
吴妈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先是叹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先生太太去世的事你知道吧。”
“嗯,您之前跟我说过,是车祸。”
“那时候没和你细说,也是以为你在这里干不长久。自从先生太太去世后,二少爷的脾气就变得怪怪的了,对生人是横竖看不顺眼,你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气跑了呢。看到你在这里待得挺好,我这个老太婆也就放心咯。”
吴妈在百里家工作了二十多年,早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无奈一直没有合适的管家人选,直到程咬金出现,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殊不知管家只是程咬金的副业,他的主职工作是百里玄策的暖床工具,只要在床上将小祖宗伺候舒服了,生活起居方面就不会对他挑三拣四了。
这些话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程咬金只说,“刚开始是有不习惯,现在一切都挺好的。”
刚开始何止是不习惯,百里玄策时常弄的他流血,还有言语上的百般辱骂。程咬金夜里偷偷哭过几次,不是受不住,是怨自己没本事,寻不到别的路救父亲的命,只能出卖父母赐予他的骨肉之躯。
好在最近他和百里玄策的关系不错,彼此熟悉起来,便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敌意和恶意。
男人在不谙世事的年纪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天马行空,一样的幼稚活泼,一样对所有已知的未知的事感兴趣,在父亲没出事之前,程咬金也是这样。
有一天,当百里玄策絮絮叨叨的跟他分享琐事,程咬金突然猜想,百里守约之所以要给弟弟包养床伴,是因为弟弟太黏人了。
“那就好。”,吴妈边说边敞开布包,只见里面是厚厚一沓纸。她拿起一张,说:“后天是先生太太的祭日,往年大少爷二少爷都会去寺庙烧香,我呢,就给他们准备纸元宝和点心这些。”吴妈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来教你叠吧。不是吴妈不帮你叠好,你现在是家里的一员,亲手做的也是一份心意。”
程咬金默默地从吴妈手中接过那张纸,熟练地叠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元宝就叠好了。他低声说:“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每年给她扫墓的纸钱都是我亲手叠的。”
吴妈看着程咬金,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你爸爸身体近来还好吧?”
提起父亲,程咬金不自觉面色凝重,“挺好的,等陪大少二少旅游回来,我就回躺老家看他。”
“说到旅游,当年太太先生就是在旅游路上出了意外,许是中秋节前后路上车太多了吧。幸好两位少爷没有出事。太太先生走后,这个家就不过中秋节了。去旅游也好,能散散心。往年这个时候,二少爷总是脾气古怪,我知道,他只是难过,他想爸妈了。”
说完,两人皆是默默,吴妈似又想到了什么,说,“还有件稀罕事,先生太太早先在昭慧寺给二少爷求了个玉佛牌。车祸的时候佛牌碎了,二少爷倒没受什么伤。或许真应了那句‘岁岁平安’哩。你要不也去求一个佛牌给你爸爸,保佑他平安。”
“好,平安比什么都重要。”,程咬金低下头,把这话轻轻的压在心头。
这天格外晴朗,气氛却陡然沉重了起来。默默准备好鲜花、纸钱和点心,三人身着一袭黑色西装,而后便驱车启程。沿着道路行驶,一路上,车内一片沉寂。车子从钢铁构筑的森林缓缓驶向了田园小径,又行至车子再也无法前进的僻静山路,他们三人方才下车步行上山。这一路,依旧是沉默无言。
绕过一座山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起来,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一座古老而庄严的庙宇印入眼帘。
程咬金跟在百里兄弟身后,举香至眉齐,鞠躬敬拜佛尊,这样简单的动作,却因虔诚和专注让人变得心平气和,赶路的疲惫与辛苦也被忘却。
敬完香,程咬金将携带的用品交给百里守约和百里玄策,目送两兄弟去往生殿祭拜父母的牌位。这场景让程咬金想到沙僧,到达西天,卸下行囊。可他又想,他和沙僧不同,沙僧取得真经得道成佛,他到了这里,只有茫然。
一些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沙沙沙,哒哒哒,是摇签筒和掷筊杯的声音。他从未拜过佛,此刻虔诚跪下,面对庄严的佛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父亲的平安健康。
轻轻摇动着签筒,每一次晃动,都仿佛是他对神佛的祈求,终于,一支竹签从签筒中掉出。
兑了签文,当看纸上的两行诗时,程咬金的身子凉了半截:“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通。”
即便显而易见的凶险,程咬金也只得将希望寄托于解签之上。解签耗时长,程咬金不得不排队等待。轮到他时,那签文已被自己的手汗浸得有些潮湿皱巴。程咬金学着前人报上了八字,还不忘报上父亲的八字。
解签的是一位老和尚,他眯着眼睛,透过放大镜瞧了瞧签文,又左右仔细端详了一番程咬金,说道:“家里怕是出大事了吧。”
程咬金心中猛地一惊,连忙应道:“是啊,我父亲生了重病,我求的这签,就是想为他消灾,只是……”
老者拿着放大镜,一点点地扫过签文上的字,缓缓说道:“这签文表面看起来凶险,实则也好解决。孤舟倘若能遇上大船为之挡风,衰木若是有大树可以依靠,困难自然能够化解,百事也都可通顺。我看你命中是有贵人的,他能帮你度过难关。”
接着又说:“遇上贵人是缘,遇不上或者不相助则是命,随心随缘好过强求,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程咬金有种宿命之感,要说他身边的贵人,那不就是百里兄弟吗?要不是遇上了他们,父亲是否还活着都未可知。他连连点头,说道:“我好像明白了,就是要我把握机会,然后事情就会有转机吗。”
老者点点头,觉得儒子可教,又说道:“既是下下签,就莫要带走了,用朱砂划掉吧,下一位。”
程咬金照做,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他朝老师父行了一礼,询问,“对了师父,我可以请一块佛牌吗?”,
老者不再看他,直说,“你有佛性,去吧。”
经过一番礼仪和供奉,程咬金得到一块刻着佛尊和经文,有股沉沉的檀香的精美佛牌。他小心翼翼地收好,在内侧口袋贴着胸膛。似乎有种温暖的力量,他心中涌起一股宁静和安心。
做完这些,程咬金又回到往生殿前等待百里兄弟。许是和父母叙旧不觉时间流逝,等他们出来,已经是中午了。百里守约面上有些歉意,说,“等了很久吧。”
“没有啊,我四处逛了逛,还去请了一块佛牌。”,程咬金不觉漫长,只觉得心安。他省略了下下签的事,毕竟不太吉祥。
百里玄策推着他们,说,“边走边说,我要饿晕了,快去吃饭。”
他们去佛堂吃了斋面,接着去内院午休了一阵。程咬金没怎么睡,隐于山峰的寺庙蚊子多,又不能杀生,他只好为百里玄策扇风驱赶蚊虫。
午后,他随着百里玄策他们参与抄经和冥想,在做这些的时候,和他为在请佛牌时一样,有种难以表达的心安。
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百里守约去书房处理公务,程咬金仿佛身心被洗涤,心情还挺轻松,但忙内百里玄策神色依然不好。
想到百里玄策是自己的“贵人”,程咬金没法不管。他拿来药油仔细涂抹百里玄策腿上的红肿蚊子包,又做了一碗清淡开胃的甜汤,百里玄策没胃口,程咬金又问了几句,百里玄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最后还发牢骚说别烦我。
程咬金便由着他去了,转身去阳台打电话,拨给了他的发小兼老同学狄仁杰,狄仁杰也在 B 市工作,中秋节时正好可以帮忙把佛牌带给他的父亲。
“我这工作走不开啊,国庆过后,我再调休回来一趟,所以想说你回去时顺便拿给他。”,程咬金说道。
狄仁杰身处昏暗的办公室里,把玩着一张名片,“你工作似乎挺忙的,都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吧,你放心让你爸一个人在医院?”
“我雇了一个阿姨,每天给我爸爸做饭洗衣服,下午还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虽然不是专业的护工,但好歹有人能照应一下。在医院,护士也会照看的。”,程咬金答道。
“嗯……你爸的医药费,你还能负担得起吗?”,狄仁杰的指尖夹着卡片,在桌上换着角度敲着。
程咬金回头看了一眼,心定了定说,“我能负担得起。”
“要是负担不了就跟我说,和我不用那么客气。”
“嗯嗯。”,程咬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玻璃门被猛地拉开,发出刺耳的声响。百里玄策扬声吩咐:“跟我去个地方。”
程咬金连忙答应,匆匆对电话那头的狄仁杰说:“阿杰,我这边还有事,等下再聊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急忙跟了上去。
程咬金开车,百里玄策负责指路,他似乎把去往这个地方的路途铭记于心,最后抵达一片商业区,百里玄策喊他停下。
中秋前夕,月华如水,百里玄策摇下车窗,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他们就无言地望着那片闪烁的霓虹灯。
良久,百里玄策骂了一声,“变的真他妈的快,我都快不认识了。”
沉默有时是最好的表达,程咬金默默心领神会。母亲去世以后,他也经常到幼时和母亲乘凉的山坡上驻足。不为别的,只是在那里心会静一点。他说,“这里…是不是以前你爸妈带你来的地方。”
百里玄策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诉说着,“那时候我才几岁,这里是一片大池塘,从这里到那里全是绿草地,跑一圈我累的很狗一样。”
程咬金不说话,从这三言两语里去假象从前。百里玄策一回头,发现程咬金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直接跳脚,“走啊,愣着干什么,回去收拾行李啊,忘了明天要出门了吗?”
程咬金强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