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作者:我看谁不爱吃太妃糖      更新:2023-07-14 00:29      字数:5107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尤其在李诺恩和未婚妻分手的这件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诺恩即使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也能感受到下属通过墙壁,窗户,门板无孔不入的眼神。

    这三年来李诺恩头一次选择了在家休息。

    这两天李诺恩在家里把从前没做过的事情统统做了个遍。比如昨晚刚与网友打联机游戏打了个通宵。

    李诺恩刚在沙发上躺下没两分钟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他躺着翻了个身,并不想与外界产生回应。

    叩叩叩

    锲而不舍的敲门声成功的战胜了李诺恩。他顶着一脑袋鸡窝头,打开了这间房门。

    门口站着的是自从上次酒会离开以后就再也没联系的人。祎佳双眼红肿,第一次以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出现在李诺恩眼前。

    他怔住,低头回避开祎佳的眼神,

    “上次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说完就想将门带上,他实在不忍心见到那个用笑容就能治愈他的女生变成这样。

    祎佳连忙抵住门,乞求道,

    “我就和你说几句话,行吗?别赶我走。”

    两人僵持在门口,最后还是李诺恩先软下来,他松开门后的手,转身往屋里走去。

    “你进来吧。”

    祎佳笑了,如果李诺恩回头,就会发现笑的很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一样。

    “我给你倒杯水。你先坐。”李诺恩往厨房走去。

    祎佳看着李诺恩的背影。

    “你要取消婚礼是因为柴卡蒙吗?”

    李诺恩正准备倒水,闻言一滞,继而摇了摇头,回答不是。

    “那你喜欢男人,对吗?”祎佳没头没脑的提了一句。

    李诺恩走了出来,祎佳垂眸看向他手里的杯子。她买的,情侣款。

    他将杯子轻放在餐桌上。

    “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你别介意。”

    祎佳见李诺恩不做回答,心里酸胀难忍,她张了张口,艰难地吞下喉头的哽咽,

    “那,你喜欢过我吗?”

    李诺恩不吭声,笑的温柔又残忍。

    “那…”祎佳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李诺恩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走向前去,就和往常一样,他把祎佳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头,声音里带着莫名的遗憾,

    “就……忘了吧…当做了一个噩梦。你应该站在阳光里的。”

    这是祎佳第一次没有回应李诺恩的拥抱,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像个迷失的孩子,恫哭不已。

    李诺恩轻轻拍着祎佳的背,不住的念叨着,都会好的。

    ……

    他站在阳台窗前垂眼看着祎佳失魂落魄的走出小区,胸前一片濡湿。

    李诺恩闭上眼,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过。

    因为一句没有期限的承诺而亲手装上的摄像头,一杯特别的酒,自己亲自铺上的白色床单和在上面纠缠的男女。

    以及那段本不该出现在外人手里的视频……

    两天前。

    李诺恩如往常一样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餐。

    一条短信从屏幕上弹出。

    他拿起手机点开,是一张视频截图。李诺恩慌忙查看,他放大仔细看去,是同一个拍摄角度。

    一串和短信号码相同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

    “你从哪里得到的!”

    “好久不见。”

    声音同时从电话两端响起。

    “柴卡蒙!你到底想干什么!”李诺恩从座位上激动站起,餐桌上的餐具被碰的叮当作响。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后就被挂断。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

    房号999。8点,不过你如果迟到的话我不确定会不会手滑。

    信息尾部跟着一个酒店地址。

    李诺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7点45。

    操你妈!李诺恩气的就差掀了桌子,却也只能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往指定位置赶去。

    柴卡蒙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门外敲的邦邦响的声音。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就被人强势冲开,从屋外冲进来的人用手肘顶住柴卡蒙的喉咙,将他压在玄关门口的衣橱柜门上。柴卡蒙本就穿的松垮的浴袍彻底散开,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

    “视频呢?!你他妈的给我!”李诺恩的眼睛里怒火喷薄而出,脸上的肌肉更是因愤怒而颤抖着。

    柴卡蒙并不意外李诺恩的反应,他盯着李诺恩的眼睛,玩味道,

    “这是?在求我?”

    李诺恩利用手肘再次压紧柴卡蒙的喉咙,引起柴卡蒙一阵咳嗽。咳嗽结束后柴卡蒙依旧只是挑了挑眉,继续盯着李诺恩的眼睛。

    李诺恩气极,手下力度再次加大。血管和气管的被迫阻断,柴卡蒙的脸因为缺氧而泛红,脸上的笑却一直没下去过,最后坦然闭上眼开始挑衅。

    “ho…咳……咳……”

    猛然松开的擒制以及空气和血液快速流通流动,导致换气过于频繁从而抑制了吞咽的启动,被呛到的柴卡蒙咳的十分难受。

    李诺恩向后退开,始终保持着对柴卡蒙的警惕。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是李诺恩第一次正儿八经和柴卡蒙说话。

    柴卡蒙闻言缓慢直起腰,他抚着并不太舒适的脖子,走到李诺恩身前。

    他向前倾身压近,将李诺恩逼退到角落,

    “是没有人教过李总怎么求人吗?”

    柴卡蒙抬手放在李诺恩的脸侧,大拇指一下又一下的蹂躏着李诺恩的唇瓣还不够,还要连同着一口贝齿一起细细把玩着才行。

    李诺恩不做回答,柴卡蒙也不催促,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李诺恩耗。

    “是不是只要我求你,你就把东西给我?”李诺恩将头扭在一边,摆脱开那只手。

    “那得看李总的心诚不诚了。”柴卡蒙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戏谑的看着这个有着一身傲气的男生,像是怎么也揉不碎。

    清晨,李诺恩衣着单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住的地方平时也还算热闹,倒是时间还很早,马路上没什么车辆,只有三两位环卫工人打扫着街道。他只觉得冷。李诺恩双臂抱在胸前,左手里攥着那张储存卡……

    李诺恩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平静。祎佳,你看你要我如何向你彻底变得坦诚呢?我身后常年藏了一只鬼,它和我的良心搏斗,还只胜不输。

    ……

    假期结束后,李诺恩照常去到公司。

    自己办公室的电脑刚刚打开,陈秘书就一脸古怪的走进来,“李总,总裁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刚踏进办公室的李诺恩就听见往日里对自己夸赞有加的总裁陡然开口。

    “你请辞吧。”

    李诺恩一时转不过弯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座位上的男人。

  “李诺恩,我就问你,你到底怎么得罪天问集团的董事长柴卡蒙了?”

  李诺恩看着平日里总是精神抖擞的人现在正如丧家犬一样的坐在椅子上,好像有点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总裁看着沉默不语的李诺恩也不想再知道内情,只是颓然道,

    “诺恩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你的能力公司里也是有目共睹,但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让所有人都吃不上饭啊…就在你请假的期间因为天问的针对,公司的收益已经缩水很多…所以你,能不能…”

  “好,我知道了…”李诺恩一时间除了接受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李诺恩一脸木然,路过办公区的时候依旧能听见些许讨论的声音。

    ……男人……被强奸……巨款……订婚……可怜……难怪……

    李诺恩自认自己的听力并没有那么好,可是关键词却一个个的往耳朵里钻。

    他佯装不知,回办公室的步伐不断加快。手机上的消息框往外蹦得李诺恩都要拿不稳。他靠着刚关上的办公室的门,哆嗦着打开了手机。

    最惹眼的除了那件陈年旧事被翻出来以外,连带着那条视频也被爆了出来,虽然全程打了码,看的并不清晰。可是前后串联起来也不差猜个大概。

    李诺恩咬着牙,屏住呼吸打开评论区,里面说什么的都有。他往下滑动着,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杀死他的刀。

    最能杀死他的,还是刚从屏幕顶端弹出来两条信息。一条是祎佳的,一条是未知号码。

    祎佳:李诺恩,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未知:诺恩,先生说他曾经对你抱有非常高的期望,他每一天都在等待和你见面的日子。可是现在,先生表示他对你的做法感到很失望…………

    李诺恩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给人事部提交离职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医院的抢救室门口。

    是了,没多久,李诺恩就收到祎佳跳楼的消息。应该很难堪吧……那么干净的人生却和自己这坨烂泥搅在一起。

    他抬头望去,看见一对熟悉的夫妻面孔。

  妻子坐在凳子上,靠在自己男人的怀里捂嘴哭泣。男人也是一边忍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安慰自己的妻子,嘴里安慰着,会没事的。

    李诺恩靠着墙,闭着眼在心里暗自祷告。

    时间仿佛在这时显得异常难熬与漫长,门开了好几次,里面身穿绿色手术服的人进进出出好几次,每回都拿着不同的单子出来叫他们签字,夫妻俩想张嘴问问情况,那些人每回只留下一个等字就往手术室里走去。

    等等等!又是等!被等待折磨的发疯的李诺恩突然听见医生的声音。

    “病人还在大出血,你们谁能献血?”

    夫妻俩双双赶上前去,纷纷表示自己可以,医生却摇了摇头,表明只能是非直系亲属。

    “我可以,我是o型血!”

    夫妻俩看着李诺恩,神情复杂。男人看着李诺恩嘴唇颤了颤,轻声道了句谢。

    手术灯灭的时候,医生站在夫妻俩面前缓缓低头。妻子的小声呜咽逐渐变得大声起来,男人给医生道着谢,脸上的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李诺恩看着夫妻俩推着那张蒙着白布的担架床从他身旁路过。男人对着李诺恩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对他的感谢。等到他们彻底走远,他才敢向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深深鞠躬。

    ……

    李诺恩是被门外传来的阵阵交谈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一块块格子组成的白色天花板。

    李诺恩眨眨眼睛,这是哪儿?

    哦,好像昨晚准备回家的时候结果自己因为腹部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他只记得似乎有人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伸手捞了他一把。那个味道他记得。

    交谈声停止,门被推开。

    柴卡蒙一进门就看见李诺恩躺在床上侧着头一脸麻木的看着他。

    “她死了?”

    “嗯。”

    “她不该死的。”

    “或许吧。”

    “是你害死的!”

    “其实你可以从一开始就同意我的要求。”

    李诺恩的脸上开始出现波动。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柴卡蒙,而柴卡蒙说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残忍,

    “其实这件事一出来的时候你就可以来找我的,不是吗?是什么,让你没有来呢?”

    李诺恩眼神微闪,像是被人揭开了最不堪的一面,是啊,是什么让他没有去呢?

    “比起愤怒,明明更多的是解脱吧?不用再被良心折磨的解脱。”

    柴卡蒙轻而易举的两句话就将李诺恩拉进了一个怪圈。

    柴卡蒙见李诺恩这样,也不再多话,只是将外出买的餐食放在病床上的简易餐桌上。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先吃饭吧。”

    李诺恩看着眼前摆放好的餐食和递到眼前的餐具。他愣了一会儿,也不为难自己。伸手拿起餐具里的汤匙,舀起一口汤就准备送入嘴里时突然停住,他问柴卡蒙,

    “你那天说的…还算吗?”

    “想通了?”

    李诺恩将汤匙放下,他抬头看着柴卡蒙,云淡风轻又笑的讥讽,反问道,“我有的选吗?”

    柴卡蒙点点头,耸了耸肩,

    “好像没有。”

    吃完饭的李诺恩有些许犯困,柴卡蒙也不准备多留,提起饭后垃圾准备离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李诺恩低低地问了一句,“柴卡蒙,就一定得是我吗?”

    柴卡蒙停住往外的脚步,他回头望去,宽大的病号服显得李诺恩更加小小一只,腰身看起来更是盈盈一握,比他以往看到过的女性腰还要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落下来,显得病床上的李诺恩看起来不太真实。

    柴卡蒙像是看出了神,他盯着李诺恩,像是看他又像是在看别人。柴卡蒙晃了下头,也轻声回了句,“嗯,现在是。”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李诺恩收回眼神,望着窗外发呆。他想起那天他去找柴卡蒙的那个晚上,柴卡蒙抱着自己,止不住亲吻着自己的眼睛,绻缱地一声又一声地说着要自己留下来……

    ……

    祎佳的葬礼上李诺恩没有出现,只是远远观望着,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坛子被父母颤巍地放进那个小匣子里,然后埋进黑黑的地里。他躲在暗处,等到祎佳的父母相互搀扶着离开这座墓园,他才敢现身。

    他盯着那块墓碑,踌躇着不敢上前,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抱着怀里的红色玫瑰走向前去。

    李诺恩蹲下来将花放下,然后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祎佳笑的很开心,眼睛弯成月牙,细细看去还能见到里面透着水光灵动的眼神。

    他细细打量着,像是想起了从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再无聊的日子里总有她的笑声作伴。那些曾经宛如乌云密布的日子里,她的出现简直就像太阳。

    李诺恩回神想要摸摸石碑上的照片,伸到一半却又突然像是被中途的空气烫到,缩回了手。他猛地站起来,逃一般的离开了这里。

  ……

    回去后的李诺恩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将家具一一都套上防尘罩,下楼丢垃圾的时候还顺道见了一个老熟人,聊了两句天。然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曾经要成为他的新开始的房间。

    ……

    李诺恩站在一栋高档别墅面前,沉重的大门看起来犹如一张吃人的嘴。

    他仰头打量着这栋房子,强烈的阳光刺激的他双目眯起,甚至泛起泪花。李诺恩心里不断地想着,其实我们都应该站在阳光下才对。

    门从里面打开,柴卡蒙站在略高的门口台阶上,像一个胜利者。而李诺恩亦像个勇者,坚定地踏进这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

    那个献完血的晚上,李诺恩从抽血室出来,接到了那个所谓“父亲”代言人的电话。

    “诺恩,做完这件事之后就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