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越伦帆回家的时候宋意阑已经起了，看起来休息的不是很好，“对不起，昨晚我叔叔生病了，我去医院看他，忘记和您说了。”

  “那你叔叔好点了吗？”宋意阑难得的没有工作一天，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餐，是周姨替宋意阑热的牛奶。

  “好多了，那先生，我先去休息一会。”越伦帆声音闷闷的，带着十二分的疲惫，拖着步子回了房间，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倒在了床上。

  alpha没有起疑心，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越伦帆一觉睡到吃早饭，直到周姨叫了三遍才肯起床，“小越先生，吃饭了呀。”

  “好，谢谢。”越伦帆这下不得不从被子里钻出来，饭桌上只有他和宋意阑，依旧是无话可说，越伦帆看了眼早饭，有牛肉有青菜，原来有钱人有时候也和普通人一样的，都要沾人间烟火气息，这会才得已让人得到慰藉。

  “不合胃口吗？”宋意阑看着越伦帆那副样子，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周姨，重新做两个菜。”

  “啊不用不用，周姨别忙了。”越伦帆被吓到，“先生，不用，是我不太饿。”

  他强迫自己多夹了两口青菜，说起来也怪他自己身子不争气，好端端的偏偏要这样过敏那样过敏，估计也是老宅那边看不下去宋意阑成天清汤寡水的，这才把周姨叫来。

  想得通的，只是替宋意阑不值当，娶了个omega还要忌口那么多。差不多算是宋家的表态了，在他们结婚的第三天。

  “先生，开学了我回学校住吧？下学期课会很多。”越伦帆声音越来越小，“住在这边有点麻烦。”

  “和宋连说一声，我怕我忘了。”宋意阑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他后来回想起，这个脆弱的omega那般小心翼翼的时候，满是心疼。

  “好。”越伦帆在阳光的作用下白的快要透明，整个人都与光融合在一起，“谢谢先生。”这件事是之后越伦帆与宋意阑决裂的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存在，也是他们感情走向的转折点。

  总是要等到错过了一些人之后才知道要珍惜，可人在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必要对他好，甚至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吝啬于施舍给越伦帆，等到越伦帆慢慢的把自己封闭起来之后才知道补偿，又要怪罪是他不知好歹。

  他们都在有意无意的杀死越伦帆岌岌可危的感情认知。

  他们都是凶手。

  “周姨，晚饭少煮一些，我到时候想吃清水面。”越伦帆帮着周姨将碗筷收进了洗碗机，“甜的。”

  他不是纯粹闲着没有事情做，去了客厅拿电脑看去年赚的钱，也在看了回段家的火车票。

  云水镇这样偏远的地方要得到了大一点的市中心，之后在转车才能到的地方，那里安葬着一个被人辱骂千万遍的魂灵，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待他好的人。

  他知道宋意阑大抵是不会和他回老家的，他也不大愿意去宋家老宅那边，他总觉得太过于压抑，宋家老祖宗—宋意阑的祖母宋老夫人是顶不喜欢越伦帆这个小辈的，她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看不起越伦帆的出生也是情理之中的，连着对宋意阑也颇有怨言，要是这次过年把越伦帆带回宋家，那老祖宗是要生气的。

  “意阑这个媳妇，要么他在宋家，要么我在宋家，让宋意阑自己看着办。”老祖母和她的儿子儿媳说话的时候是在宋家后花园，那时候是越伦帆去见宋父宋母，宋意阑还在公司忙的那次，也是第一次见宋家长辈。却不小心被他听见了这样的话，他便一直都记在心里，也替宋意阑做好了选择。

  “意阑吃饭了，小越先生吃饭了。”周姨将碗筷摆好，年关将近了，外头也热闹起来，只有家里还是一味的沉默寡言。越伦帆抱着碗甜面条咂嘴，紧赶慢赶还是吃了小半碗下去，这倒是让周姨好一阵高兴。

  转眼已到过年的日子，越伦帆却表现得和平常一样，对什么都打不起兴趣来，总是神情恹恹的，通常和周姨和宋意阑都是一问一答，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却表现得比陌生人还要客气，连半分规矩都没有攒越。

  宋意阑本就不是那么喜欢分心的人，更不可能为了感情而影响他，对越伦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活得越来越压抑，好在年味也冲淡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周姨是要回宋家老宅过年的，她这辈子无儿无女，以前是侍奉宋老夫人的，后来又一手带大宋意阑，算是宋家半个老人。宋意阑肯定也是要回去守岁的，看着越伦帆倒是有点发愁。

  这个人被一场寒潮吹的感冒了，鼻涕直接止不住，咳嗽的更是厉害。omega坚强的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去医院打针的，坚决让宋意阑先回家。

  【越伦帆：先生，按照老家的规矩，今年我是嫁出去的，得要回门，宋家那边我就不能去了。】

  【越伦帆：另外我感冒得厉害，不能感染了老夫人，帮我和大家问个好。】

  越伦帆脑袋晕晕沉沉的，已经农历二十六了，景色新都只剩下他一个人，宋意阑最近好像很烦他似的，连微信消息都不想回，还好不是拉黑他。

  他一个人收拾了行李，拦了张出租车去了火车站，跟着春运大军一同踏上前往远方的航班，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越伦帆在镇上去买了些东西，连段家的人都没有通知，一个人去了山上，小路崎岖不平，一路上难免路滑。

  “妈妈。“越伦帆在一处地方停下，将东西都摆好之后坐下，“新年快乐啊，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今年越宜清让我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他说他会来看你的，我把地址给他了。”

  “妈妈，前段时间我结婚了，我在A市和你说了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那就再和你说一次好啦。”

  “他叫宋意阑，照片待会给你看一下，这次他没来，下次我带他来看你，对我很好的，你不要担心我。”

  “闻叔最近好像谈恋爱啦，是我老师，人很好的。你要保佑就保佑他们平安吧，你祝我发大财。”

  “明天我就要回A市了，再多和你待一会儿。”

  越伦帆自说自话，在段小柔跟前说个不停，墓碑上也极其简单，段小柔墓段以帆立。

  今年提前回来其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找人帮忙给自己立了墓，就在段小柔旁边，他才二十岁，就已经将这种事情看得如此平淡，连自己的死都觉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他没有进段家的门，段家不让段小柔进段家祖坟，那他就和段小柔好作伴，发着高烧回了A市，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儿，想了想还是掏出钥匙去了段小柔留给他的房子里。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住过了，但好在一直都有让人来打扫，还是可以住人的。越伦帆吃了几个药睡了半天，他在烧得糊涂的时候给宋意阑发了消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复。他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做了什么，现在宋意阑连消息都不想回复了。

  嗓子里干得要冒烟，踉跄着揣上手机和身份证打车去了医院，挂着退烧针又麻烦别人带了份粥，靠在病床上这次恢复了一点体力。

  可他们这段婚姻也太过于压抑了，宋意阑应酬之后喝了酒，回家将人睡了一通之后就会表现得更加体贴，越伦帆只是累极了将被子拉到身上，连一句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