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过去

　　　十五年前T地区文化馆里有两个特别惹人注目的孩子，一个擅长乐器，一个擅长舞蹈。

　　当时人们都说这两个人就像双子星一样，彼此发光彼此围绕。

　　两颗星星里最耀眼的，一直都是李诺恩。那时候柴卡蒙总是会因此生气，他那时候不懂，以为自己只是恼怒自己不够李诺恩那么出彩。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情愫原来叫做吃醋。他尝试着像李诺恩表白过几次，却都被李诺恩逃开了。

　　如果不是恰巧撞破了李诺恩的秘密，或许李诺恩至今还不会答应他。

　　李诺恩被猥亵的时候柴卡蒙的确就在旁边。但是令他没有出去的原因除了害怕，还有他发现在李诺恩的器官底下，多了一条本不该出现的口子，而他也不合时宜的起了反应。

　　懦弱只是表面，被欲望征服才是原罪。

　　2.疤

　　那是柴卡蒙还作为新人时受伤的。

　　那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却是柴卡蒙入职的第一天。也是李诺恩现在回想都会手脚冰凉的一天。

　　那天柴卡蒙穿上制服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穿回家给李诺恩显摆。

　　在柴卡蒙向长官确认了可以穿着制服回家的情况下，下班时间一到，柴卡蒙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家里狂奔。

　　然而就在离家不足200米的地方，柴卡蒙听见后方有人在大声呼喊抓小偷。

　　他本不想在下班时间多事，但由于制服在身，他不得已停住回家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往求助者那里跑去。

　　只是柴卡蒙那天有点倒霉，遇见的是飞车党，带着器械。

　　就这样，作为警校各项项目的top1保持者连呼叫后援都来不及，就光荣负伤。

　　不巧的是，李诺恩那天刚好拿着柴卡蒙前天下单买的菜路过。

　　他见人群熙熙攘攘的围在一起，本身就有点自闭倾向的李诺恩想要等人群散去后再回家。

　　李诺恩安静的站在街边，努力让自己的存在不怎么显眼。

　　但是事情经过不带一丝商量的往李诺恩耳朵里钻。

　　“警察…”“抓……”“受伤……”“刀子……”

　　李诺恩心里猛然打起鼓来，他克服内心对陌生人的恐惧与排斥，发疯似地挤进人群，手里本提着的瓜果蔬菜顺势滚落了一地。

　　血，四处都是血，李诺恩吓坏了。他不敢上前触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柴卡蒙，他害怕对柴卡蒙造成二次伤害。有些自闭的他甚至都没办法开口向他人求助。

　　他手足无措的跪在从柴卡蒙身体里流出而形成的血泊里，死死握紧柴卡蒙的手，在街口哭的无助。许是见他哭的可怜，看热闹的人才反应过来急救中心的电话似乎还没来得及播出。

　　柴卡蒙再次睁眼的时候入目的只有一片白，和一双随时都要落下眼泪的眼睛。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跟李诺恩说对不起。

　　李诺恩只是疯狂摇头，也不说话。只有眼泪里像是藏了话，断了线似的扑哧扑哧的往地上落，落在地上炸开成花。同时一颗一颗的也落在柴卡蒙心尖上，砸的他整颗心又酸又痛，爱又厚又浓。

　　那天柴卡蒙平时爱说笑的嘴头一次笨的连话都说的囫囵。

　　从此他再也没穿过警服回过家。
　　
　　3.画

　　从画展回来后的某一天，柴卡蒙趁李诺恩睡着以后，带着从痕检科顺出来的鲁米诺和激发剂偷偷溜进了李诺恩的工作间。

　　柴卡蒙给自己带上了鞋套，将试剂洒满整个房间后就退到灯的开关附近。放在开关上的手抖的有些厉害。柴卡蒙最后眼一闭，心一横。

　　啪，灯灭。

　　柴卡蒙慢慢睁开眼，入眼的画面让他连呼吸都忍不住的在颤抖。

　　那是铺天盖地的蓝白色的光。墙壁，墙角，天花板，四处都是。喷溅的，滴落的，还有喷射而出的。柴卡蒙不敢想这个房间里究竟埋葬了多少人的生命。他似乎看到了那些人临死前的挣扎。

　　难怪。

　　“逃”。

　　叹气声自身后响起。

　　“什么时候发现的？”

　　灯亮了，满目的蓝白色消失不见。

　　柴卡蒙依旧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停在原地，没有应答。

　　“柴sir，恭喜你。你又破了一大难...”李诺恩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激起了柴卡蒙内心的愤怒。他一把将李诺恩按倒在工作台上，

　　“这些年你到底....”柴卡蒙情绪来的快，眼泪来的更快，“你杀人的时候到底想没想过你的老公是警察？你知不知道..”

　　李诺恩后腰被桌角抵得生疼，但是他并未在意。他只是笑兮兮抬手环上柴卡蒙的脖子，

　　“那你把我抓起来吧。”

　　说话间李诺恩的手指像是漫不经意间的划过柴卡蒙脖子上那跳动有力的动脉。

　　柴卡蒙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十五年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他。

　　柴卡蒙的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他不敢想这些年与他交手的竟然都是他的枕边人。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柴卡蒙话说的有些艰难，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柴卡蒙俯下身抱住李诺恩，那力气仿佛是要把李诺恩揉进自己的骨血，

　　“差点..我以为就要失去你了。”

　　李诺恩被这句话震的眼眶也有点酸涩，但是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他以为柴卡蒙会和那些人一样，出来指责自己，说自己不应该。他甚至都做好了一些不太好的准备。

　　还好，还好。

　　李诺恩回应着柴卡蒙的拥抱，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地滑进自己的颈窝，淋的他心口也有些潮湿。

　　哭，哭了？

　　李诺恩想推开柴卡蒙，替他擦一下眼泪，然而却怎么也推不开。

　　柴卡蒙不肯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李诺恩被逼无奈，不得已说出一个让柴卡蒙弹射起身的消息。

　　李诺恩有可能怀孕了。

　　柴卡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李诺恩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李诺恩哑然失笑，“你要不要这么夸张？都不见得一定有。”

　　柴卡蒙满脸严肃，“不管你有没有。你都是我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

　　两个人第一次促膝长谈。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李诺恩在说，柴卡蒙在听。

　　柴卡蒙边听边捏着李诺恩的手，一个一个指节地轻轻揉搓着，仿佛在把玩着什么稀世珍宝。他温柔的拉起李诺恩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后看着李诺恩，

　　“这些年你肯定很害怕吧？”

　　李诺恩闻言点了点头。他不怕被抓，他怕再也见不到柴卡蒙。

　　“所以有时候问我案情发展，或者陪我看监控，说是想陪我，实际却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落线索是吧？”

　　李诺恩不可置否，再次轻点了点头。

　　柴卡蒙轻笑一声，帮着顺了顺李诺恩的头发，调侃着，“难怪都说你和老鼠一样难抓。”

　　“所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李诺恩反握住在自己手心里作乱的大手。

　　“血味儿太重了。”柴卡蒙垂眸，看着那只细嫩的手，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牙关。

　　“这你也闻得见？”李诺恩有些诧异。

　　“所以那个人的血是你用来……”柴卡蒙在等一个答案。

　　“嗯。其实那个作品也不全然是我完成的。”

　　许是阴暗面突然被人完全揭示，李诺恩感到有些不自在，道德层面的赤裸也让他感到些许难堪。

　　“没关系。你即是正义。”


　　
　　4 真相

　　自从知道李诺恩怀孕以后，柴卡蒙便开始负责做起收尾工作。

　　他给李诺恩带上手套和脚套，努力消除在房间里留下李诺恩的所有痕迹。等到布置好一切后，柴卡蒙便开始了等待。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本不会有额外的伤亡。但是老金和他的徒弟成为了他计划里的意外。

　　柴卡蒙让没有枪械的老金徒弟守在楼下，他却从另外的出口绕至身后将老金徒弟打晕。

　　不曾想，这一切被迟来的老金收入眼底。

　　直到身后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柴卡蒙才发现不知何时拿着枪的老金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而李诺恩手里正举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

　　“你准备怎么办？”李诺恩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他知道，其中有个人是柴卡蒙的搭档。

　　“收手吧。”老金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

　　“不要再犯傻了！”老金看着柴卡蒙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惋惜，“是他对吗？他威胁你？”

　　柴卡蒙没有回答。

　　“你是警察！你是这个城市的英雄！你！”

　　“你懂什么？！警察？没有他，就不会有二级警司柴卡蒙。”柴卡蒙第一次谈起这个问题。

　　是了，成为警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为了早日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绳之以法。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他努力破案不过是希望自己爬的够高，这样才能完全的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下，能够替他的星星主持正义。

　　只是不曾想，仅仅因为那一次的受伤就让李诺恩提前走向难以回头的深渊。

　　好像他依旧又做了一次错误的选择。

　　法律的确给了他打击犯罪的武器，却没有给他惩罚罪犯的权利。

　　他也不是没有遭受过打击报复，也有重出监狱的犯人怀恨在心想在身后给他致命一击。他没出事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是因为有人在他身后替他默默收拾了一切。

　　他也一开始真的以为整个城市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更好，直到李诺恩的坦白，他才明白恶就是恶。

　　恶只能被更恶所惩治。

　　“城市的英雄？老金。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柴卡蒙蹲下来拍了拍老金的肩，“也太看得起这座城市了。”

　　　“药呢？”他看向李诺恩。

　　柴卡蒙几周前有特意准备两支精神类药物。他知道这可能会使人成瘾发癔症。但是这是唯一能保全自己共事多年搭档性命的办法了。也许他的生活会被毁成一团糟。只是人活着，总比一切强，不是吗？

　　可惜现在生的机会只有一个。

　　小年轻被枪声惊醒，迷蒙间他似乎看见了有人倒在自己眼前，他想看清开枪的人是谁。但是他太累了，怎么看也看不清。远处人影重重叠叠，他只记得的后来靠近他的人和柴sir很像，嘴角挂着一颗小痣。

　　柴..柴sir...是谁？

　　柴sir...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