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水牢如同记忆里那般，寒彻透骨，沈清秋奄奄一息地躺在某个角落里，昏迷中的人儿被冻得身体冰冷，薄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冷气，他的脸上呈现出死的安详。

　　可是沈清秋不会死。

　　就算灵力被废没了保命之物，但洛冰河不想他死，他就只能苟延残喘的被困在墨色里——洛冰河可不会让他默默死去。

　　他会在沈清秋咽气之前，亲自来享受后者死前痛苦的模样。

　　有人来了……

　　沈清秋缓缓闭上了双眼，并不想面对来人，老实说，他连支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直是本能的不想去见洛冰河，极深的厌恶下，或许掩埋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也许是憎，也许是悔。

　　他憎岳清源不知好歹一个人打上魔族大本营，害他沈九身上又白白多了条人命，然而他又偶尔会感慨。

　　一生一次的义气，并不该用这么多东西来偿还。

　　像他这样的人渣，居然也有悔悟的一天……

　　洛冰河倚在墙边，冷冷地看着沈清秋脸上一闪而过的荧光，竟有些烦闷，就好像。

　　这个人下一秒，就会很快化作青烟散去似的。

　　来不及他挽留。

　　洛冰河厌恶这种感觉，是命运的欲来风雨，可他总是无能为力。

　　他想要的，从来都留不住。

　　假玉观音是这样，洗衣妇是这样，就连异界的沈清秋都是这样。

　　凭什么……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洛冰河，却在某刻有了一样的想法。

　　如果他们遇上的不是眼前“这个人”，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或者说，这一切将颠倒。

　　世上没有如果。

　　而他洛冰河也注定孤身。

　　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并没有哪个值得他付诸真心，唯有沈清秋的惨叫能让他飘飘欲仙。

　　他永远也想不明白的情绪，也不愿再去弄清楚。

　　洛冰河轻轻走到沈清秋跟前，后者却无知无觉，一反往日的退却，昏迷的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样，再没有掀开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帘子。

　　他掐住沈清秋的下颚，字里行间早已没了当日刻骨铭心是恨意，反倒空余了疲惫。

　　“几日不见，师尊过得可还舒心？”

　　沈清秋重心靠在墙上，仍是闭眸，静默无声。

　　洛冰河松开了手，看到了沈清秋苍白皮肤上的青紫色痕迹时，他忽然俯身，将那人整个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他的血蛊在沈清秋的身体里蠕动，虽然没有体会过，但洛冰河知道这种感觉一定是极痛的。

　　因为他曾笑着，用这血蛊看过无数人痛得鲜血淋漓，跪在地方舔食他洛冰河脚边的红泥，要为他效忠。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新玩具，半眯着眼睛欣赏沈清秋脸上痛苦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