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本台报道，昨日下午四点二十，洛城警局破获一起重大杀人贩毒案件，主犯落网，共计逮捕十三人，击毙二十五人，在逃五人。逮捕过程中，九名警务人员不同程度受伤，现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本台最后将滚动播放在逃五名犯罪嫌疑人个人信息，若广大市民......”

百里玄策将电视声音调小，以免打扰到他哥哥睡觉。

追捕过程中百里守约右臂被子弹扫中，手术后又观察了几天，情况逐渐好转起来。

柜上放了许多鲜花，大多都是市民送的，其中有一束特别显眼，因为特丑，就算韩信再怎么说他精挑细选，也改变不了这花丑的事实。

里面放着一张写有早日康复的卡片，出自李白之手。百里玄策默默感慨，审美差这么远，也不知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的。

其实花送来也很占地方，玄策每天都要把新送来的花换个地方放置，窗台下已经变成个小花园了。

他送给哥哥的毛耳朵还留着，百里玄策看了会儿，想伸手去拿，椅子不合时宜的咯吱出声，病床上的人侧身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吵到你了？”玄策俯下脑袋，轻轻地问。

百里守约只有一只手能动弹，暂时揉不了他的小脸，“还好.....而且现在也睡不着。”

快中午了，阳光铺陈入室，温暖地斜射在床尾。

“不然我给你唱歌吧，或者哥你饿了没，我去把粥热一热。”

百里守约没有回答这些问题，而是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玄策，你刚哭过？”

“才没有！”他立刻红着脸反驳，由于太过激动，椅子又是一阵刺耳的咯吱，“我哭什么，就是太累打了个哈切而已。”

百里守约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玄策越是看他，心里就越难受，他的哥哥啊，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而且就在他面前，他却只能亲眼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

“哥，你好起来以后教我用枪吧。”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百里守约的双眼。

“我想保护你。”

他是哥哥最亲近的人，他这辈子都想守在哥哥身边。前半生，在他一直都在他的庇护下成长，那么后半生，能不能交给他？

百里守约伤得太重，养了这么多天脸色仍然算不上太好，也只有笑的时候，眼里流转着清朗的光，显得和从前一样精神。

“好啊。”他答应道。

这次的事也给了百里守约一道提醒，这辈子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护得了玄策，若以后他不在身边，他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不过练枪很辛苦的，可不许半途而废啊。”

他嗤笑，眼泪憋了回去，挺起小男子汉的胸膛：“那当然！我百里玄策是谁，说到做到！”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推开，来人抱着一大束比自己上半身还高的花，百里玄策眼睛亮了亮，看清是谁来了，欢快地喊：“小耗子！你腿好啦！”

狄仁杰推上门，冷不丁插话：“这么久了能不好吗，从病床下来，胖了整整五斤。”李元芳刚要抗议，狄仁杰一手抱走他的花一手摁他脑门上，开口却是问百里守约：“怎么样，手好点没有？”

百里守约点头，让他不必担心，“医生说我恢复能力还不错，就是返职还得要一段时间。”

玄策撇嘴道：“还返职？哥，你真不把自己当人看啊？都伤成这样了，多养个一两年又能怎样。”

百里守约还是笑着，“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玄策哼声：“我也能工作挣钱的吧，以后我养你啊！”

“......”

气氛一度有些僵硬。

狄仁杰干咳一声打断，摸摸鼻子，“那什么，哦，你哥这算是工伤，医疗费什么的就别操心了。”

提起这个，李元芳就很乐：“不但报销，还会另发奖金呢！开不开心！”

玄策抽抽嘴角，就那点钱上面还真好意思打发人，他哥可是在玩命呐。

百里守约想起另一件事，唇边的弧度收敛，问起狄仁杰：“那个人呢？”

至于说的是谁，大家心照不宣。狄仁杰沉默了会儿，缓声说：“虽然被那些人指证有参与，但找不到确凿的证据。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明世隐更像是在钓他们出水，而不是替他们掩护。”

百里守约点头，想了会儿，又问：“对了，之前跟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小家伙呢？”

“弈星么......”狄仁杰摸摸下巴，“现在应该在家吧。”





同样舒服的阳光和天空，弈星正在阳台浇花。

如今留给他发愁的问题只有两个——牡丹怎么养，饭该怎么做。

前一个上网查查不是难事，主要还是天气和温度多变，对耐心要求很高。后一个就......纯靠个人本事，虽然他不会，但可以学啊，总不可能天天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吧。

弈星叹气。



接近中午明世隐才回来，听到厨房有动静，还以为进老鼠了，没想到是只小兔子。

弈星那时正拿着锅发呆，白面洒了满满一砧板，鼻子上也蹭了点白。沸水锅里煮着类似萝卜的生物体，发出可怕的声音，葱姜蒜酱汁随处可见，他甚至还在厨台上看到一条活鱼。

总而言之，堪比地震后的灾难现场。

“弈星？”

直到明世隐喊他一声，他才恍然回神，把锅和铲子都放下，很有主动认错的觉悟，“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弄。”

明世隐其实会做一点，至少在自理能力方面比弈星好得多，毕竟是个曾待在家三年的孤寡老人。明世隐淡淡扫视周围一圈，也就鱼和辣椒一类的东西还能用上，要不简单做份水煮鱼好了。

他今天穿的是平时那件西装，身型挺拔颀长，做什么都挺赏心悦目。弈星帮忙把白面打扫干净，免得弄脏了老师的衣服。

小东西巴巴望着他切菜，明世隐笑了一声，怪道：“看什么？”

弈星老实回答：“我还从来不知道老师会做菜。”

“只会一点。”明世隐将姜片放进锅里，准备彻底超度那条鱼，“也就偶尔吃吃罢了。”

“那我以后多学，再亲手做给老师吃。”

明世隐的个头高出他很多，低头俯视的时候，压迫感很强，他调笑：“用不着这么麻烦，吃你就行了。”

弈星知道他什么意思，脸刷一下红到耳朵，明世隐最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一时没忍住，低头在他脸上亲了口。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眼睛上面，那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深邃得像是冬天的夜晚，但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拉住明世隐的胳膊就往外走。

“老师跟我来！”

明世隐腾出手关掉煤气，被少年半拉半拽到卧室，接着将他推倒在床，伸手去解男人的领带。

“......”

明世隐握住他的手，心里的躁动不断翻腾，喉结上下滚动，眉梢挑起一股危险的意味：“想干什么？”

“给老师一个惊喜。”弈星神神秘秘道，然后用领带蒙住他的眼睛，小声提要求：“不准偷看。”

明世隐心头一颤，明显地感受到下身被小猫撩拨起的反应，竟还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他的呼吸愈发急促粗重，联翩遐想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低哑地开口：“好了吗？”

“马上。”

很快弈星过来了，摘掉蒙住他眼睛的领带，随即“啪”得一声——

打开了手里那面崭新的锦旗！！



“看！狄前辈给我的奖励！”



“............”



很好。



明世隐和善地微笑，松开衣领，一步步朝他逼来，把少年整个都笼罩他的阴影底下。



玩脱了的小朋友表情僵硬，只听那人埋头在他耳畔，又轻又缓地开口。



“等会儿在床上，你就披着这个和我做。”

.......



今天，洛城的风儿也很喧嚣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