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了。我知道，你一定就在背后听着吧？”林执嘴角勾了勾，露出自信的微笑，他眯了眯眼，好像对一切了然于胸，“毕竟是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的杰作，你肯定是最小心谨慎不过的。”

  “对吧，林念。”

  ……

  屏幕的背后她冷汗涔涔，那个人，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林执敏锐的眼光像是一把枪，射击中了此刻的她，但是她并没有打开语音通讯与他搭话。

  “你不可能单纯地只是设定好机器人的语言，因为你无法判断我的行动和思想，从最初与机器人的对话我就明白了，答非所问，杂乱无章，果然，无论过了多久，你还是不懂人类呢。”林执毫不畏惧地盯着机器人的眼睛，仿佛已经看见屏幕后林念震惊的表情，冷静道:“而且，你也不敢冒这个险，万一出现纰漏，你只得手动操作，扭转局势，不可能任由机器人自动运行，这也是所有机器人开发者会在产品上设置手动菜单的原因。”

  ……

  “更何况，跨星球通讯早就已经可以实现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技术，你现在的水平，应该可以办得到吧?”林执继续说道，但是机器人依然没有反应。

  “林念，剩下的记忆也告诉我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想知道，因为除了移居，我还有在意的事情，关于你的……”林执所担心的不仅是自己的分数被抹除，还有……林念的疾病。

  机器人的眼睛闭上了，它又重新睁开眼睛，蔚蓝色的瞳孔在发光放亮，像漂亮的蓝宝石，林执用手轻轻触碰，它再次闭上了眼睛，弹出了菜单的界面。

  林执很轻松地操作成功，果然，她设计的机器人和自己学习室那本书结构类似，看来应该是自学的。

  周围又陷入黑暗，记忆的碎片像是梦境，又重新展现在眼前。

  时间线没有跟之前相连，而是跳过了几天，此刻林执刚刚从外面回来，他已经通过了实验考核，剩下来所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犯错误不扣分，安心等待第十批次审核即可。

  智能手表对未成年人的评判标准便是通过所有考核且拿下高分，智能手表分数超过80%的同龄人，没有犯罪记录，即可获得移居资格。

  对成年人，不仅要求考核和分数，还要看所做的贡献，对这个社会贡献越大越多，荣誉越多，则更容易通过第十批次审核。

  林执不用像以前那样再痛苦地学习，但是依然得去学习室学习，如果停止不去，系统也会自动扣分数。

  林念换了一身衣服，是浅蓝色的连衣裙，她的头发左侧用蓝色的缎带扎了一道小麻花，再与她身上的裙子搭配，显得更加可爱。

  这件衣服是林执买的，是从著名服装设计师在存留的仓库那里买的，因为很多商店已经关门，那群商贩智能手表分数不够，纷纷参加了暴力活动。

  林念津津有味看着投影上的纪录片，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又重新对世界焕发希望，也开始对任何事物产生好奇。

  “哥哥，哥哥，海底好漂亮哦，我也想去看看！”林念星星眼看向视频里的海洋，这个是挺久以前的纪录片了。

  “海底是很漂亮，还淹死过人呢，有好多尸体都在里面哦。”林执总是很扫兴地回答她，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林执不禁觉得有趣。

  这样轻松的日常持续了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情感好像也加深了，仿佛是真正的兄妹。

  父母对于林念情况的上报，何既纲并没有很生气，他居然还笑着和蔼地觉得没关系，同意重新克隆并前往火星实验，实验人员也确定为林执的父母。

  这么一来，林执的父母也可以去火星了，一切仿佛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哥！吃饭前要洗手！你身上的药水味也太浓了！”林念捂着鼻子，拒绝和林执一起吃饭。

  “有吗……可我洗过手了呀。”林执自己没感觉到，也许已经闻习惯了，林念却很生气，她嘟嘴，很用力地想把他从座位上拖走，“我快吃不下去了，味道太恶心了！”

  “别拉我，我去洗个澡还不行吗……”林执觉得她管的太宽了，但还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其实他知道，林念闻到药水味可能会勾起实验室的回忆，所以反应有点激烈。

  “我来帮你洗吧。”林念笑嘻嘻说道，“你最近一定很累啦，黑眼圈好重哦。”

  “你……懂不懂男女有别?”林执觉得尴尬，林念性别意识一直很淡，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是克隆人，就像是新生的婴儿，很多东西也是近期才明白。

  “嗯?”林念眨眨眼，她食指挠了挠脸颊，“什么意思？”

  “自己去想，别烦我。”林执狠狠甩门，他懒得跟林念解释过多，反正她那么聪明又愿意学习肯定很快就能从平板上找到吧。

  这段时间，简直像是在做梦，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可以跟同龄人相处，可以正常的对话，可以一起欢笑，一起生活，这一切，是他童年梦寐以求的。

  林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依然很憔悴，但是眼神没有以前那样死板了，好像，多了些光亮?

  那天晚上，林执问她为什么在父亲打他时她挺身而出，林念却说不知道，因为是内心很自然就有这种冲动，然后就直接表现了出来。

  “你不怕我吗？我要是再把你关进笼子里呢?文迪的密码我已经改回来了哦，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你不会的。”

  “为什么？”林执看着她笃定的眼神，皱了皱眉，很不解道。

  “因为你很温柔。”林念想了一下，这样形容道。

  “你是想说公园里你发病我照顾你那件事吧，那无非是因为你是重要实验品，我需要保护，我要完成任务，仅此而已。”林执瞥了她一眼，再看向地面，淡漠地说道。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会对我说抱歉，你会同情我，你会为了我反抗父母，你比那些人，更有温度！”林念眼神发出亮丽的色彩，是感恩?是希望?是欣赏?她流下泪水，激动地对他坦白。

  林执明白了，是人性，是道德，是这个世界最不需要的最无用的东西。

  而这种东西居然感动了一个刚有意识的克隆人。

  真是讽刺。

  林执洗完澡出来之后，林念便羞答答地出来道歉，并且离林执远了一些距离，说话也不像以前一样口无遮拦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终于发觉自己刚才以及之前行为是多么愚蠢，于是不再找林执，而是躲到一旁自娱自乐了。

  林执也嫌她烦，正好她现在也学乖了，不用他再操心，果然林执孤僻的老毛病改不了了，即便可以和人正常聊天，但也受不了喧闹，还是安静更适合他，所以干脆回房间补觉了。

  “哥哥?”林念试探性喊道，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林执大笨蛋！熊猫眼！丧尸脸！”林念叉腰，对他骂道，但是林执依然睡得很死，看来真的很疲劳了。

  林念愣了一下，捂着嘴偷偷笑了，为他盖好被子，便悄咪咪地去了学习室，想看看平时林执到底在忙什么。

  “《机器人制作原理》，这就是文迪的制作方法吗？”林念在学习室翻箱倒柜，好奇心泛滥，她拿起这本书，仿佛捡到宝藏，便悄咪咪地把电子书拿走了。

  这样宁静的午后，林念兴奋地阅读着书籍，好奇地学习新的知识。房间里，林执第一次睡得那么香甜而美好，没有痛苦，没有噩梦，是天空般安逸纯净的梦境，向着幸福的高度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