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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10-02 14:36      字数:11918




40.爻坞情关秦楼月二
 曹秀去寻金蝉,一路马不停蹄连奔带撞,好容易来到金蝉所说的庄园里。他以为那里头应是莺歌燕舞美女如云,蟠桃瑶池仙乐香醴。哪成想人还没踏进去呢,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曹秀被吓得扶墙抖三抖,只敢爬墙伸进半个脑袋去偷看。
 “你们几个,活着蠢,死了还是蠢,蠢出世的,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行尸,干那些腌臜事。”
 金蝉坐在枝繁叶茂的花下叫骂,手更是指着眼前的几句具乌黑走尸谩骂不停。他满是戾气的脸较从前多了凶狠与狠绝,阴暗地叫人看了害怕。
 曹秀到底是胆小的,他一个不留神,腿下卸了力,咕噜咕噜从墙头滚下来。
 “谁?谁在外面!”
 金蝉凶神恶煞地飞出来,鹰一样的眼睛将外头扫个干净。
 曹秀逃跑不及,只得强装镇定地回头说道:“我,是我,金兄,不,不是你,你喊我。。。”
 金蝉眼中迸光,大喜道:“你果然来了。”
 可怜早已吓到失禁的曹秀被一把拎起,粗暴拽着拖进了宅邸。
 “金兄,金兄饶命啊,看在昔日你我交好的情分上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曹秀光顾着求饶,无暇更无心观察府邸的情形。
 金蝉是个从鬼堆里爬出来的,生死早已像阮清玉一般置之度外。他把吓坏了的曹秀扔进黑漆脏臭的洞坑,饶有兴致地蹲在上头看着说着。
 “我说你小子,几月不见竟草包饭袋成了这模样。再不给你正正筋骨,怕是下辈子你都出不了头了。”
 曹秀依旧在哀嚎,只不过哀嚎间手里摸到个东西,冰凉凉的黏糊糊的。曹秀睁开一丝眼缝瞄了瞄,险些三魂六魄飞了天。
 一个新死的女尸躺在坑底,双目空洞地看着曹秀。明明看上去女尸不可能复活,却总觉得那鬼东西能随时爬起来。
 “金蝉你要死啊,引我来这种地方。你等着,我回去找我叔,我叫他收拾你。”
 曹秀气急败坏地尖声叫嚷,鼻子下的泪水混了鼻涕泡,恶心巴拉地和成一团,哪里还有纨绔子弟的样子。
 金蝉满不在乎地撇嘴一笑:“你?你叔?收拾我?哼。没用的东西,我这是在帮你。”
 说罢,金蝉手指一勾,曹秀脚下的女尸竟真的复活一般地爬起来。
 曹秀崩溃大喊:“我错了我错了,金兄,金爷爷,金爹爹,你是我祖宗,我不敢啦。。。”
 尽管曹秀龟孙子一样把各种尊称喊了个遍,金蝉仍不为所动。他又勾了勾手指,幽深的坑洞底部又响起了源源不断的咿呀声。
 曹秀终于顾不上求饶了,他奋力踢开缠上来的女尸,余光瞥见叠成小山的尸群,使出吃奶的力气喊亲爹亲叔的尊名。
 现在的他才知道叔叔的忠告是多么动听——离那些狐朋狗友远远的,否则你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害死!
 亲手将曾经挚友推进尸坑的金蝉冷漠地站在一边,他不仅没有一丝丝愧疚,反而还笑着道:“可千万别说我不帮你,没了金丹咱俩就是废物。想成人上人,就得吃苦中苦。我的苦吃过了,现在该你了。”




 爻坞一连住了好几天,魏无羡从脸色青灰变得油光满面。
 这日天朗气清,魏无羡坐在高楼里饮酒。
 因为潜龙谷的大会,最近的繁都爻坞成了大热的修士憩息地。这儿的美酒佳肴醉人,佳丽更是撩人。从早到晚,不免声色犬马,沉醉而不觉时光蹉跎。
 幸好,魏无羡对美人不感兴趣。
 蓝忘机去楼下点好了菜,上楼时心里如是想着。
 金凌和思追几个跟上来的事,俩人已知晓,只是没料到其他人竟也跟了过来。那个宋浅浅最烦人,整日在街上晃荡,说什么听闻这附近有妖邪出没。
 魏无羡笑得牙都要掉了。跟来瞧热闹就瞧吧,非寻个理由到处嚷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
 “酒。”
 蓝忘机一手掐牢两坛,轻放魏无羡跟前。
 魏无羡不爱看酒,倒是爱打量眼前的正经人。那人微垂着脑袋,长长的睫羽略盖住深邃的眸子。白璧般的面庞透出成熟俊美的温润气质,轻柔的抹额带子随风摆动,抚琴纤指擦过,晴日光晕下的侧脸恰好击中魏无羡的心,叫它砰砰地跳个不停。
 “嗯,热?”
 蓝忘机看魏无羡脸颊红晕腾起,当那人是叫烈日暴晒所致,心疼地伸手碰魏无羡的脸庞。
 魏无羡一把抓住那双大手,直直往自己胸口以内钻。
 “是呢是呢,我叫一轮卷云围着的日头照了照,就立刻脸红心跳头发晕。怎办?二哥哥你说该怎办。”
 蓝忘机那双被睫羽挡住的眸子移了过来,正见没有好好穿衣服的人露出胸膛几圈咬痕。红的粉的淡的,各有它的出处。魏无羡还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蓝忘机心一动,索性将手伸了个干脆,一整条胳膊都伸进魏无羡衣内。
 魏无羡似早有准备,他顺势一躺,卷住蓝忘机的身子往后倒去。
 幸而蓝忘机选了厢房,又是高楼,外头无人知晓所闹何时,门外亦无人打扰。
 风和日丽的一天,又成了某人与某人亲热的稀疏平常。




 爻坞厨艺最上乘的地儿名秦楼月,乃一四方围起的高楼庭院。三面皆是食餐之地,唯中间富丽堂皇的舞台是供众人观赏的。而恰恰是这一小方地儿,成了爻坞最为风光的代表。
 “听说秦楼月的老板娘年轻时也是美艳一方的。”
 “哟,怎个美艳法?”
 “头牌的那种,人家好歹当过花魁。”
 其他人变了脸色。
 “花。。。花魁?”
 “当过又怎样,照样嫁了富商。”
 “那还行,日子也算有个盼头。”
 “盼头啥呀,过了十几年姨娘日子,没了青春没了美貌,地位也就大不如从前。说到底不过以色侍人,不得长久。”
 “那她怎么开的秦楼月?这地方不小,建成必定花费巨大。”
 “据说是纳他的老头得了怪病,还染给了家中妻儿,唯她福大命大活下来了。此后万贯家财尽入她手。”
 一桌人听的眼红耳热,心说自己怎么就没这份福气。
 “呸,一帮小人。”
 金凌嫌恶旁边闲话不断的修士,啐了一口,却是对着自己的茶水。
 景仪见状,责备道:“你吐口水就吐吧,吐茶水里你还喝不喝啦。”
 金凌横一眼:“要你管,再倒一杯就是。”
 景仪:“我们本来就穷得叮当响,现今还奢侈浪费一杯茶水。。。”
 金凌白两眼:“那是你们穷得叮当响,我可没有。”
 思追轻敲桌面制止二人无意义的斗嘴:“大家同吃一壶茶水,两碟子菜还是店家送的,落魄成这样,就别拿自己人生气了。”
 金凌闷哼一声,完全不这么想。若不是大家伙儿拉他付钱,他那钱袋子的一点盈余怎可能不够自己在爻坞几日的吃喝。说起来思追和景仪日日跟随含光君,多少能挣点,不想竟是荷包空空如也。还有那个柯然然,也不是个好东西,身为一家之主,一毛不拔不说,净想着赚别人便宜。金凌越想越气鼓鼓,望着桌上陈茶泡的涩水,店家可怜才送的不够塞牙缝的小菜,他恨不能此时此刻飞回金陵台当回他的金宗主去。
 “客官慢用。”
 跑堂伙计端了点肉香扑鼻的菜,笑脸相送地放下后快速离去。
 思追眼疾手快,揪着伙计一点衣角问道:“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点菜啊。”
 伙计敏捷地转了个圈回道:“没错没错,顶楼的贵客给几位点的。”
 金凌:“顶楼?贵客?”
 伙计指了指思追额前:“和这位公子一样戴白布的。”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是含光君看他们可怜,这才点了些吃的叫人送来。
 景仪热泪盈眶:“含光君、魏前辈真好,什么时候都想着我们。”
 这话说得金凌一堆白眼投来,心说自己喂了个没良心的。
 桌上几人没顾得上吃几口,旁边闲聊的又开讲了。
 “秦楼月的姑娘个比个漂亮,听说被老板娘养的多才多艺。”
 “老板娘究竟是开酒楼的还是重操旧业当老鸨啊?”
 “说她重操旧业不妥当,因为她把那些姑娘买来认了干女儿,养大后全嫁出去了。”
 “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劳心劳神地白养一场?”
 “那倒未必,每个嫁出去的干女儿可是给她挣来不少聘礼呢。”
 闲话众人一阵长啧,感慨秦楼月老板娘打的一手好算盘,既保了姑娘名声,又捞来一大笔,名利双收。
 “这不算完,这儿的人都说秦楼月老板娘十几年前收了个绝好的胚子,时至今日已是色技无双。仙盟大会让众人齐聚此地,那老板娘想借机给那养在深闺无人识的美艳干女儿寻个好人家嫁了。”
 秦楼月的事越说越勾人口水,未等闲话修士说下去,舞台处忽然响起高扬笛音。
 所有人都探头看去,只见挺拔的楼顶飞下来数条红绸布,上坠舞姬,随绸布缓缓而落。每位舞姬臂挽一篮,篮内铺花,花正漫天而下。
 可谓之天女散花。






41.爻坞情关秦楼月三
 秦楼月的宾客主楼有四层之高,且唯此楼有四层,每每歌姬献舞,拔高的舞台正对宾客主楼。风光尽揽,美不胜收。
 扑通扑通的翻滚声停止后,一只手忽然从木栏后伸出,五指扭曲地扒住围栏。紧接着,一张涨红的脸顶了出来。
 “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下去了。”
 魏无羡好死赖活地爬起来,好奇地向下张望。
 适逢歌舞开场,天女散花完毕,纷纷扬扬的瓣朵落在各处,好似春雨一般撩人心肠。魏无羡拈来鹅黄的花叶,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其里脉络根根分明,恰是生命奔腾的畅曲。
 “真好看。”
 魏无羡嘴里叨叨花,眼睛却瞄着下一些的舞台。
 那里新出场的姑娘也好看,个个腰肢似柳,弱风能移,香脂抹过的白皙娇肤迸出醉人的烈酒,脐中一点火红石坠摇摆不定,极是夺人目光。舞姿已是出众,五朵美人花还薄纱覆面,留一丝朦胧的脸部轮廓予众人遐想。西域妖冶风情的服饰令美人露着白藕似的胳膊,水蛇般柔软迷人的蛮腰,仅到赤脚踝部的长裙奔放绽开,纤长玉腿林立舞台。
 当啷。
 金凌不呸了,刚换的茶水还没喝就从手里掉落下来,然而他却没空关心自己浇湿的衣裳。
 魏无羡看完歌姬看小孩们,瞧他们一个个傻愣愣地坐着不动,他噗嗤一声笑至岔气。
 一双幽深的冰目缓缓上移,及至魏无羡咳了两声,冰目主人终于无法忍耐,血口一张咬在魏无羡肩膀上。
 “啊啊啊,疼,疼啊,蓝湛,我没看,我没啊,你你你,松口,你狗吗?狗,你是狗,不是人!啊,松口,我看思追他们呢,不信你看。”
 魏无羡压低声音地嚷,还忍疼带着肩膀上的狗牙升起至木栏上方,指着一楼众多宾客里的思追一桌人对蓝忘机解释道:“我真没骗你,你看嘛。”
 四个小的都看迷了眼,思追最文雅,茶还端在手里。景仪最夸张,杯里的水淌柯然然袖子上,嘴边的口水淌自个儿衣裳上。金凌和柯然然好歹只掉了个杯子,人呆了而已。
 此情形很是亮眼,魏无羡肩膀上的獠牙终于是松开了。
 “哼。”
 蓝忘机依旧不甘心地闷闷一响。
 魏无羡不依不饶了:“哎呀,含光君,你还愤愤不平了,明明我是被冤枉的,我才是被误伤的。你你你,你不讲理。”
 “哼。”
 蓝忘机又闷闷一声,然后抬手拢住魏无羡胸前的衣裳。
 那衣裳左边滑到肩膀下,右边掉到胳膊肘里,露出胸膛一大片白花花的肉,哪里还有正经人的样子。
 “哟,衣裳开了,开了就开了呗,正好我热了。”
 魏无羡厚颜无耻地攥住蓝忘机的手贴住自己胸膛,接着眸子一亮,又邪又坏地笑着说:“干脆,脱了吧。”
 蓝忘机的闷气还没散干净,眼前人竟迅速将腰带扯掉,刚理整齐的衣裳哗地一下全散开了。
 好一大片精致的白雪落梅图,红的点点,白得发光,色调配比的刚刚好。
 魏无羡正想侍色行凶,门却咣啷一下被什么人撞开。
 “嗬!追仪凌然兄弟们,想不到吧,是子真爷爷我来也!”
 来人高声大喝,气势如虹。
 蓝忘机反应也是快,撞门的家伙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后的人,他已一招灵光打出去,将来人狠狠弹得飞了起来。
 砰,门极其恼火地关上了。
 蓝忘机再回头一看,只见地上腰带刚落地,解下腰带的人却已钻进桌底。
 空留一抹害羞的黑衣尾巴在后头狼狈狂奔。
 门外,欧阳子真叫灵光打中肚子,叽里咕噜滚下楼梯。然那道灵光似与他有仇怨一般,仍旧追着猛打。欧阳子真不明所以,只得抱头鼠窜。记不得途中跌了几次跤,撞了几次墙,抓了几个人挡灾。好不容易滚到一楼大堂,那道灵光可算是放过他了。
 幸而歌舞正浓,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洋相。欧阳子真仍旧愤懑,随手揪过一跑堂伙计质问道:“不是说头戴白条儿的在四楼唯一的雅间里嘛,怎的。。。”
 “子真兄!”
 人群中响起个欢喜的声音,是柯然然的。
 欧阳子真这才把一头雾水的伙计扔开,迈步朝柯然然那桌走去。
 他想与另四人好好说道,怎的会有人冒充蓝家白布条儿坐在四楼的富贵雅间里,怎的那四个竟坐在一楼大厅,害他好一顿找。甚至还找错了房间,被人一顿狼狈轰赶。
 “好哇你们。。。”欧阳子真叫道。
 其余三人猛地回头,像是饿狼发现羊一般地目光骤亮。
 幻想着兴师问罪的欧阳子真被吓得抽回腿,不解地看向思追三人,责问的话竟全咽回了喉咙。
 思追放下杯子,捎带文雅地说句“子真来了,那么。。。”
 景仪直接跳起来。
 “太好啦,我记得子真带了不少银两,我们终于可以胡吃海喝啦。”
 听此一言,欧阳子真几乎是想逃遁而走。







 曹秀想了许多种可能,万没料到昔日好友金蝉会亲手推他进乱尸坑。
 那些黏糊糊的手渐渐失去腐肉保护,露出森森白骨,不停地拽曹秀的衣裳。黢黑的坑洞里更是布满鬼邪瘴气,闻上一点都能叫人头晕目眩。
 而曹秀几乎是浸没在这些毒气里,不见天日地熬上了几日。
 “我。。。我。。。求。。。放。。。放了。。。”
 与乱尸混成一团的人目光涣散,脸色青灰,被撕咬的手臂凸起根根黑筋。
 当初一脸得意的金蝉眉头紧锁地立在旁边,手几乎握成拳。他很清楚曹秀目前的状况,挺过尸毒的人才有资格继续修行鬼道,挺不过尸毒的就只能一命呜呼。资质平庸的曹秀属于后者,再不把人拉上来救治,金蝉便是害死好友的凶手了。
 “唉,没用,这都挺不过。”
 金蝉无奈,抓住曹秀胳膊将人一把拉起。
 “人之将死,救他何用。”
 阮清玉不知何时回的园,说话时他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金蝉身后,鬼魅一般。
 金蝉早已习惯行动诡异的阮清玉,面不改色道:“这人我有用。”
 阮清玉未作深究:“罢了,你爱用谁就用谁,总之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包括潜龙谷的计划。”
 金蝉扛起昏迷过去的曹秀头也不回地进内园,也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行迹诡异。
 倒是阮清玉,饶有意味地看着金蝉离去的背影,冷不丁鄙夷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诚然,他已料定金蝉不适合做他谋大事的同伴,因此对于接下来的事,阮清玉已然作了另一番打算。






 秦楼月的舞惊鸿了午后的时光,动听的乐曲绕梁不绝。寥寥宾客散去,秦楼月里仍坐无虚席。
 懂行的人才知道,秦楼月老板娘最宝贝的干女儿就要出场了。宾客争相讨论这颗明珠的相貌,歌喉以及待会儿会献上什么表演。想借着仙盟大会挑个如意郎君,总得有拿的出手的技艺吧。
 就在嗡嗡的声音里,掺杂着别样奇怪的声响。
 “唔好吃,太好吃了。”
 “肘子给我。我还没吃呢。”
 “谁要菜了,别给我,我要吃肉。菜,菜给思追、景仪,别给我,蓝家一贯吃素。”
 思追忍不住翻个白眼。
 景仪更是跳起来怼:“谁说我们吃素,你才吃素,你才是。”
 四人叫嚷几句就又安静下去,新加入的欧阳子真虽也在狼吞虎咽,却完全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争吵上。他刚被掏干净了钱袋子,不得多吃点,吃回本才行么。
 “经楼别梦离潇启,叹阙春恨不成章。”
 那舞台分明无人上场,却蓦地流出淡淡愁怨低低清吟浅浅莺啼般的动听嗓音。
 所有人停下讨论,目光定在台上,呼吸暂屏,望眼欲穿地等待秦楼月的掌上明珠出场。
 胡吃海喝的五人到底是馋坏了肉,一边斜着眼睛看舞台,一边吧唧吧唧地嚼,可谓形象全无。
 魏无羡也听到那声歌喉,猴急地爬到围栏边往下看,没有过分期待,倒带着一脸疑惑的神色。
 那歌喉主人随着一道帘子缓缓步入,厚重而清冷的银白装束,结实不带丁点魅惑的面巾。从头到脚竟遮得严丝无缝,除却一双目光孤傲的冰魄般的眼睛,宾客再寻不到其他信息。
 而就是这样的女子,发出天籁般的歌声,配上怀中珍珠落玉盘的琵琶音,已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大家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珠子,哪怕那个冰魄美人露个手指头也好,众人也都知足了。
 魏无羡黏在蓝忘机身边,皱着的眉头才舒展。
 “含光君,我怎么。。。感觉到有一丝妖气?”









42.爻坞情关秦楼月四
 衢临的货船停发往多地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毛核儿娘命令水手们抛下锚去,待船只停稳,便头一个下了船。
 船于江上行了数日,大家都要歇息会儿,补充粮和淡水。毛核儿甚少与娘亲一道出船送货,这次好不容易缠着他娘被允诺跟来了,毛核儿兴奋极了,一路紧拽娘亲的衣裳,好奇的眼睛到处打量。
 这里的街道比衢临的宽阔,人比衢临的多,许多孩子在街上打闹,还有许多的高楼房屋。毛核儿还未看个清楚,他娘扯了扯他的耳朵说道:“这里人多,跟着娘,别走丢了。咱们先去万家打声招呼,好借些人来卸货。”
 毛核儿乖巧地点点头,小碎步子跟着娘亲走了。
 按照契约内容,桃酒、桃肉干、桃瓣脂粉各有几十箱,送至潜里码头,上岸后去万家吱个声,自有人来接货、给余下银钱。
 毛核儿娘亲顺着契约上的地址,一路问人寻来,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终于瞧见硕大牌匾上的万府宅子。
 “这是,这是走了半座城呐。”
 毛核儿娘回望来时的路,潜里码头早就消失在汪洋的人群里,高高的船帆也匿去踪迹。
 可见万家离码头还是挺远的。
 毛核儿拽着娘亲的衣角,怯怯地朝棕红色大门看去:“娘,娘,我有点害怕。里面有好难闻的味道啊。”
 毛核儿娘细细一闻,的确有股臭味,若有若无地在鼻下钻,像是死老鼠的腐烂味儿。她心想也许是此处宅子多,又是夏日,鼠蚁蛇虫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便安慰儿子道:“没事,有娘护着你,老鼠哇全都跑光啦。”
 毛核儿抿抿嘴,壮了壮胆走出两步,万家的大门忽然开了。他抬头一看,门口出现的壮汉竟是那日随意扔来信封又快速离去的人,毛核儿指着那人喊道:“娘,就是他给的信,是他。”
 毛核儿娘也看向那大汉,举着信中的契纸说道:“我是衢临毛家铺子的主人,按照约定,我的货船已在。。。”
 “唔!”
 那大汉脸色灰暗,眼珠子茫然无聚地对向母子所在地,喉间发出重重声响后,他抬手朝向宅内,示意母子二人入宅。
 毛核儿娘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哪有第一次做生意时双方还没见过面就先交货的。况且如今货船已到,对方明明早早收到来信却不派人码头相迎,反而是如今冷冷清清的境况。毛核儿娘不禁有些警觉起来,她对壮汉到道:“兄弟,我货已带到,麻烦你家主人尽快卸货。”
 说罢,她想带着儿子赶快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却不料身后不知何时站了结结实实的三个人,她一转身,与对方撞在一起,对方纹丝未动,毛核儿娘几乎跌倒。
 “才来,主人还没见过呢,这么快就要走啊。”
 三人中间最为雍容文雅的男子摇着水墨扇子,薄唇轻启地对毛核儿娘说道。
 毛核儿娘看那男子生的容貌清俊,却不像个善茬,逃离的念头如江涛一般袭来。
 那男子似乎洞察了毛核儿娘的心思,他抬脚踩住毛核儿的小腿,令孱弱的孩子无法挣脱。
 毛核儿娘见状,立刻捶打男子的脚,想救出儿子。
 门前一时间吵闹交加,直到万府内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男人贼眉鼠目,一脸奸相,后边三个无一不是肢体僵硬面色灰黑。奸相男子看清楚门前大骂的妇人,瞬间惊喜道:“你来啦,玢儿!”
 毛核儿娘听到这声音,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回头看向大门口,颤巍道:“你。。。你。。。孙,孙贼。。。”
 手持水墨扇的男子儒雅一笑:“孙管家,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这煮熟的鸭子险些就要飞走了呢。”
 化名万管家的奸相男子正是当初在衢临搅得天翻地覆的孙管家!








 魏无羡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银衣女子明明似弱柳扶风,姿态气息都与人别无二致,可偏偏场内弥漫的妖气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蓝忘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同样盯着女子观察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她不是妖,但曾与妖接触。”
 魏无羡顿悟:“原来如此,所以她才会身携妖气而非散出妖气。那么。。。”
 他看向楼下那群胡吃海喝的孩儿们,不禁当场泄气:“就知道吃吃吃,这副模样怎可能在仙盟大会拔得头筹,唉。”
 其实不光魏无羡郁闷,连蓝忘机都有点不悦了。景仪没个吃相自不必说,养尊处优的金凌和柯然然多日不见荤腥,此时早已抛却尊贵宗主的身份开启暴躁吃法。思追还算文雅些,没有手抓食物,时刻牢记闭嘴咀嚼,只不过他咀嚼的速度较平常快了许多。乍一看,竟像只抢食的兔子,腮帮左右快速动弹。至于最后加入的欧阳子真,莫说那吃相叫人看了一肚子火,就方才破门而入、害得魏无羡不得已钻桌子额头磕桌角的冒失举动,蓝忘机都已下定决心好好惩罚那几个了。
 “蓝二哥哥,你看那儿,带子竟飞起来了。”
 魏无羡目光牢牢锁住秦楼月明珠,发现静坐唱曲儿的姑娘裙边饰带竟直愣愣竖起来了。
 人都没动,衣裳怎么能先动呢?
 蓝忘机移动目光的功夫,姑娘裙边的饰带竟又竖起了两根。
 宾客楼里不乏能人修士,可这些人都沉溺于歌声中,竟无一人注意到裙子异样。直到唱曲姑娘的裙子无风自起,众人却还以为舞台本就是这样设计的。
 异状最终叫人们发觉是始于琵琶姑娘的娇嗔。当动听的旋律戛然而止,好看的冰魄美目充满惊恐,那一身雪莲般纯情的美人飞上天。众人才发觉一股不知何处吹起的妖风卷住琵琶美人盘旋而起,很快便有四楼那么高了,台下一片哗然。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美人非死即残。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飞出,裹住空中快速乱转的琵琶美人。且那黑影似乎身手了得,仅凭几道轻飘飘的符篆便破了妖风之势。
 琵琶美人这才停止惊呼,随那道黑影安全着地。众人细看之,美人的面纱似乎早就被吹落,倾城月貌仅一小方雪腮露于众人视野,大部分的面容则被救下她的黑影看了个全乎。
 露出的那点云鬓香腮雪已叫众人神魂颠倒,未露出的真容则令人遐想无边。
 “姒儿,姒儿你没事吧?”
 徐娘半老的妇人高声赶来,打破了宾客楼里的惊悸气氛。
 黑影将琵琶美人还予妇人,然后转了个身。
 整个宾客楼鸦雀无声。
 欧阳子真好不容易抢来的鸡腿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他没空搭理,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台上的黑影。
 景仪赶忙抢来桌上的鸡腿,顺便回头看黑影是何方神圣。他不看还好,多事一看,手里的鸡腿直接落地。
 “方才抱漂亮姑娘的。。。是。。。是是是,魏前辈?!”
 一桌五人哑然无声,动也不动。
 酒是香的,菜是美的,却都不如眼前的景象震撼。
 “是魏无羡,居然是魏无羡!”
 “夷陵老祖来了,含光君应当也来了吧?”
 “不一定吧。”
 “怎么不一定,那俩人关系谁不知道,整日如胶似漆,你情我爱,啧啧啧。”
 “可是刚才夷陵老祖抱了别的姑娘,含光君要是在,这能忍?”
 “也对。”
 哗啦,一道白影落于舞台正中央,霜寒之冻,尤赛腊九冰天。
 舞台下边的议论瞬间止住,所有人埋头苦吃闷喝。
 欧阳子真怀着侥幸心理地腹诽道:“完啦,魏前辈今晚要倒霉啦。”
 然而夜里,秦楼月老板娘的宅院里,五个少年立于白墙之下。
 思追在抄家规,站着抄。
 景仪在抄家规,倒着抄。
 柯然然和金凌扎马步,且胯下一盆香燃着,稍稍偷懒松懈点劲,便是几根火红滚烫的香燎屁股。
 欧阳子真在抄佛经,同样是倒着抄,他却平白无故比别人多上许多个时辰。
 “为什么呀?”欧阳子真痛苦叫屈。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乱闯四楼。也不问清楚,害的我们跟着你一道受罚。”
 景仪嘴叼抹额,自己都撑得辛苦,却不忘挖苦欧阳子真几句。
 欧阳子真想起白天推门大吼的场景,泪恨交加,悔不当初。
 “我真没想那么多,呜呜,我以为那就是你们,哪晓得竟是含光君在上头哇,呜呜。再说了,今日不应该是魏前辈惹恼的含光君么。怎的和老板娘聊完后,反而我们被罚得最重呢,呜呜。”
 秦楼月老板娘给蓝忘机和魏无羡准备的客房里,烛火才刚熄灭,啧啧的吻声却持续了许久。
 魏无羡被挤推至床榻边的白墙上,勉强推开点蓝忘机后,他对着红了眼睛、满脸噬欲的凌乱白衣人说道:“我知道你生气,今日情况紧急,实未想太多就冲出去了。你罚完了孩儿们又跑来罚我,早知你气量小啰,算了,已经是你的人了,我还能怎样反抗?”
 他一手扒掉腰带,扒掉里三层的衣裳,撩了撩自己还有些肿的乳首给蓝忘机看。嬉皮笑脸道:“给你给你,全给你,你想怎么罚都随你。”
 不尽兴的魏无羡扭动双腿蹬掉裤子,直到光溜的足缠上蓝忘机的腰。这才用纷乱粗重的呼吸声撩拨蓝忘机早已狂轰滥炸的心跳。
 那宽大整洁可以翻滚几圈的床榻都未用上,蓝忘机直接按着人在墙边上激烈开战了。













43.爻坞情关秦楼月五
 太阳升到中间了,秦楼月老板娘的绿植院子仍一片寂静。因是大人物休憩于此,老板娘叮嘱过下人不可打扰。
 于是乎过分安静的院子里兀的响起一声晨起哈欠,亮耳的很。
 “二哥哥你别动了。”
 魏无羡推开蓝忘机撩动自己睫毛的手指,然后用劲揉搓痒得不行的眼睛。
 昨夜闹了一场,凶得很,因此睡的晚些。同样作息的蓝忘机醒了,用过早膳,晨练了一会儿,回来见到魏无羡还在梦中。起先他并不想恶作剧,只是坐一边阅览书籍,品尝香茗。可渐渐的,魏无羡肆意地翻身,随脚踢开的被褥,妖娆扭摆的睡姿,令蓝忘机越发看不下去。
 榻上那团胸膛,褥下伸出的腿,哪个不比书好看。
 蓝忘机放了书,走到榻边伏下来,伸指撩魏无羡的下巴。结果人家睡的香极,压根不为所动。蓝忘机又去撩人脸庞、眉毛和鼻子,魏无羡实在受不住了就甩甩脑袋。可下一次,蓝忘机居然去撩魏无羡的睫毛!
 这下好了,魏无羡彻底睡不着了。他揉完眼睛,还未分辨朦胧的场景就一头扎进蓝忘机怀里。
 “二哥哥,你离我远点儿。”
 魏无羡晃脑袋噌乱了蓝忘机的衣裳,一股好闻的花香袭来,他反而伸手紧紧抱住蓝忘机不让人家走。
 “算了,待着吧,挺香的,唔,我多闻会儿。”
 魏无羡就快成为一根藤条长在人家身上了。
 “咕——叽。”
 未用早膳的空腹发出雷鸣之响。
 蓝忘机揉了揉贪睡的人:“起来,用早点。”
 魏无羡动也懒得动,意思很明显了。
 蓝忘机只好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用喊的、撩的、劝的、哄的,无所不用其极后,魏无羡终于烦了。他闭着眼睛摸蓝忘机的耳朵,摸住后揪着不放,借力使自己的身子往上挪,挪到后蓝忘机肩膀上后头一歪靠上去,嘴吧唧地亲在蓝忘机脸上。
 “我还想睡。。。”
 魏无羡一边慵懒无敌一边说的理直气壮。
 蓝忘机看了眼桌上才热过的早点,再瞧瞧魏无羡瘪下去的肚子,果断抱起人来。
 “起来!更衣!洗漱!用早点!”
 这话字字重捶,却是用了最宠溺最温柔的嗓音说的。





 绿植院子里,思追几人早已起来。他们一字排开站在阴凉处闲嘴,闲昨日发生的事,更闲今日含光君的安排。
 “应该。。。不会罚了吧?”
 欧阳子真心有余悸道。
 景仪:“那不一定,就你那大事,放云深里得罚个几天几夜,罚到你起不来床。”
 柯然然:“你别吓唬子真兄了,谁不知道那是含光君对你的罚法。”
 景仪被揭了老底,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你胡说!我没有!”
 柯然然和金凌哈哈大笑。
 欧阳子真从早上等到快晌午,老早汗流浃背耐性淡去。他朝含光君客房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试着唤醒里头的大人物。
 柯然然和金凌止住大笑,抱手漠观欧阳子真的动向。景仪从窘色转为窃喜,很是期待欧阳子真被再罚一次。
 要知道打扰含光君与魏前辈的晨起时光可是会被罚到亲娘都认不出的。
 那几个坐等好戏的坏小子一个比一个笑得贼兮兮,唯有思追喊住欧阳子真:“别去了,不可打扰含光君的。”
 欧阳子真果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纯真地问道:“为什么呀?两位前辈不出来,我们怎么去抓妖呐。”
 “那妖邪听着不怎的厉害,想必我们几个出马也是可以的。”
 一阵熟悉的话音从天而降,五人抬头看去,大驾光临的居然是虞岱岩。
 他已是眉山虞氏的一族之主,天资聪颖,家传绝技于他手发扬光大。从蓝氏修行回去后,更是得族中长辈推崇,可谓金袍加身。虞岱岩今日着一深色水纹织金束服,矍铄的目光夺人注意,任谁都没法不多瞧两眼这个英俊之中还带着成熟气质的小伙。
 墙下五人见了虞岱岩,纷纷嚷开了。
 “虞兄,你怎么来了?”
 “来的可巧,有热闹看喽。”
 “看来眉山比我那清闲。”
 “你怎么知道这儿的?”
 “你不去陪你马上过门的新娘子么?”
 前四句怎么听都正常,唯最后一句听着不对味儿。思追四人看向欧阳子真,果然是被誉为情种说出来的话。
 虞岱岩跳下墙来一一回道:“含光君与夷陵老祖来潜龙谷历练的事早就传开了,上回收到你们信函便想过来,奈何事多又杂,今日终于得空。路上听闻两位前辈于此除妖,我便与妍儿分为两道。她去寻宋家姑娘,我来寻你们。”
 他特意看了眼欧阳子真,玩闹地挑衅道:“妍儿下月过门,届时我定邀请各位。尤其是你子真凶,想你四处留情,我还以为你会先我一步成亲,却不料你是光留情不开花呀。”
 其余四人哈哈大笑,欧阳子真更是不好意思地挠头辩解:“唉,勿拿我作趣。向家姑娘人漂亮,家世也好,放眼整个仙家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虞兄得了天大的便宜,还来笑话我。”
 说起眉山虞氏与向氏的结合,强强联手,众仙家都称其将是金蓝江聂之后的第五大家族,前途不可限量。
 虞岱岩没有过份骄傲,转而说起爻坞妖邪之事,询问事由究竟如何。
 景仪率先说道:“还能如何,那妖风卷着人飞了四层楼那么高。幸好魏前辈出手,这才把人平安救回。秦楼月老板娘听说我们的本事,当时就请进来说了妖风由来。说是什么山精抢亲。”
 虞岱岩:“山精?抢亲?这等胡言乱语也能信?”
 思追:“当然不信,于是便问了被妖风掳起的姑娘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首饰衣物都经谁手送来。”
 虞岱岩:“有线索?”
 金凌:“算是有吧,那姑娘姓秦名姒,是秦楼月老板娘最为宠爱的干女儿。一个月前,她曾与其他姑娘一道去城外拜菩萨求姻缘。回来后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先是屋内寻常物件无故跌落或飘落,然后是外出时常被大风吹得睁不开眼。紧接着其他人也能看见秦姒身边的妖风,昨日之事最严重,险些将她摔死。”
 虞岱岩:“如此看来,此妖能取人性命,不是什么弱小妖灵,应是修炼过许多年的。”
 柯然然:“对啊,昨日魏前辈也这么说。魏前辈还说事情既是从拜菩萨起的,那我们就从菩萨庙开始查。”
 欧阳子真:“魏前辈还说秦姒姑娘昨日的衣裳有古怪,特要了过来仔细研究。”
 众人眼睛一亮,心说这事差点忘了。
 欧阳子真又道:“你们没看见当时含光君瞧魏前辈的眼神,醋意无边。魏前辈也只是将秦姒姑娘的衣服拿来多看了两眼,顺道夸赞秦姒姑娘清水芙蓉的精致容颜。啧啧,含光君都要气炸了。”
 众人眼前又一亮,互相对对腹内馊主意,一个坏点子诞生了。
 思追:“子真,那衣裳如此重要,此刻却在含光君屋里。。。”
 景仪:“我们若想去菩萨庙查看一番,有妖风附过的衣裳相助会简便许多。”
 金凌:“子真,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喊含光君的么?去呀。”
 柯然然助力:“去呀,快去呀。”
 经昨日一事,欧阳子真有点怵含光君。众人一推搡,他更不敢去了。
 虞岱岩大喜:“子真兄舍己为人,实在豪情仗义,这样吧,我助你一程。”
 欧阳子真未解话中意,虞岱岩已拎起他猛力一推。
 其余四人更是顺水推舟,鼎力相助。
 于是乎,庭院里响起欧阳子真惊天动地的撞门声。
 “含,含含光君,我不是故意的,您,您相信我。我我就是来拿衣裳,姑娘衣裳。。。”
 “出去!”
 “是是是,含光君,我这就出去。”
 嘭!
 “啊,二哥哥,我磕着头了。。。痛,呜呜。”
 庭院外,五道身影飞速划过,后面还有一道愤怒的身影在追。
 欧阳子真擒着飘扬的姑娘衣裳暴躁道:“你们几个给我记住!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们!”
 庭院里,含光君的客房门重重关上。
 魏无羡捂着磕红了的额头哀嚎不止。
 昨日才褪去瘀红的额头,今日又遭了殃,细看之,一个鼓包缓缓升起。
 若不是因为魏无羡仅着敞开的里衣,露出白花花的躯体,他何至于在欧阳子真跌进来的时候狼狈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