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你我
作者:某人不是人      更新:2022-03-21 11:42      字数:2919
林悟怜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还下着雨,风卷云涌。
他揉了揉太阳穴,额头沁出的汗让头发显得湿漉漉的,人依旧有些晕,看着窗外发了懵。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没错,他依旧在金言顺家里。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再看了眼被窝里自己的腰和腿,没有红痕没有污秽。
好家伙,合着他白睡人家床一个下午。
林悟怜想下床,可头还是晕,一下又坐回床上。
“啊……我这是怎么了……”
门开了。
“醒了?”金言顺走了进来,“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那医生又要被我请回来了。”
林悟怜没说话,金言顺把手放在他额上。
“还是很烫啊……我去帮你把药拿过来。”
额头?很烫?林悟怜一捂自己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林悟怜左思右想,大抵那天喝完酒打群架的时候就受了凉。
“先把药喝了吧,”金言顺坐到床沿,“我找医生来看过了,虽说应是天气忽冷忽热受了凉才发烧的,但意外病情有些严重。”
林悟怜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乖乖喝药,心里想着多半是几天前就有了症状但是他自己没在意,然后病情加重。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晚饭。”
金言顺说着就往外走,林悟怜拉住他的手。
“太麻烦你了,我可以回家吃的。”
“就你现在的样子,让你回家自己吃,你觉得我会放心?”金言顺笑了笑,“不会麻烦的,都说了,林先生想吃我家的饭随时可以来,不差这一顿。”
林悟怜只好点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妥。
本是无关的两人变成有关只要一面之缘,本是有关的两人变成依恋却应该要很久。
为什么他对我那么好?
林悟怜不得不思考这些——这个世界里突如其来的善往往不怀好意。
没有趁林悟怜发烧对他动手脚,反而让他安生躺床上,请医生、帮他煮药、现在还给他烧饭——至今为止只是见过三面的人,为什么留下了这么深的羁绊。
“这算什么事儿嘛…”
林悟怜一弯腰把头埋入被子里,然后像小猫一样一通乱蹭,微微有些湿的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
“要不出来吃吧,”金言顺突然开了门进来,“本想端进房间给你吃,可那一碗貌似不太好端的样子。”
“没事,我能起来。”
林悟怜不敢看金言顺的眼,匆匆站起身走到餐桌,中间还踉跄了一步。
他看到,白色的餐桌上,一盆炒青菜,一碗饭,还有一碗红烧肉。
雨声在脑中越来越轻,恍惚之间,这般光景好像很熟悉,又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却又遗失在时光里的某一刻。
林悟怜转过身看向金言顺。
“赶紧尝尝吧,虽然说不知道做得合不合你口味,”金言顺温柔地望着林悟怜,“白岩青把肉送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煮了,这会儿应该入味了——还好你还是留下来吃饭了,不然我这一下午白忙活了。”
“谢谢。”
金言顺顿了顿,而后又笑笑:
“这有什么好谢的,赶紧吃吧。”
林悟怜坐到餐桌旁,金言顺随之坐下,看着林悟怜吃。
“好吃吗?”
林悟怜咬着肉,点了点头。
“以后要吃什么随时和我说。”
林悟怜看了一眼金言顺,又慌忙收眼。
并非来者不善,并非另有企图,只是很平淡的家常菜,只是很平淡的话在很平淡的讲着,面前的人轻轻笑着看着他吃,空旷的房子也因此温暖起来。
林悟怜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都一样,都是寻不到何处可停靠的人。
大抵是生病让人内心柔软,林悟怜权当刚刚的一切是胡思乱想。

吃完饭后两人在窗边坐了一会儿,林悟怜一直看着窗外。
“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金言顺也看向窗外,林悟怜大抵说的是屋外一条木栈道,一路可以走到湖中心的四角亭。
“屋外还在下雨,要是又受凉,这烧就……”
“就陪我走走吧。”
林悟怜握上金言顺的手,眼神似乞求得讨人怜。
金言顺怎么可能忍得了这般眼神。
“我去拿伞。”

金言顺给林悟怜披了件自己的羽绒外套,确保他不会受冷后,打着伞,两人走在伞下,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大多是金言顺在说,说白岩青的笑话。
“他真叫白岩青?”
“对啊,林先生以为呢?”
“我以为你那日在逗我,”林悟怜微微笑着,“你们俩关系真的很好啊。”
“也就是损友吧,”金言顺笑得很开朗,“林先生应该也有这样的朋友吧?”
“我?”
林悟怜望向湖面,雨滴落开了圈圈波澜让思绪远去。
自他踏入这泥沼,十几年貌似确实一个亲密些的同辈朋友也没有。
人来人往,他好像永远一个人走着。
“我这样的人,大抵根本没资格有朋友吧。”
林悟怜说完先一步走入四角亭,金言顺在原地顿了顿,匆匆收了伞:
“我倒是觉得,林先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才总是独来独往。”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本不该在这个泥泞的森林。”
林悟怜靠在四角亭的栏杆旁,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看金言顺:
“说什么呢。”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便觉得,你与这污秽的一切格格不入。”
“第一眼?第一眼能看得出什么?”
“别人我不敢说,可是这一回我敢肯定。”
“凭什么?”
金言顺凑近林悟怜:
“凭我看出来你我是一样的人。”
“什么人?”
“在泥潭中独自搏命的人,我们没有退路。”
林悟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金言顺,目光随湖面起了雾霭。
“林先生,与其各自孤寂,不如从此相伴而行,就算是背后永远有一个人相陪。”
他们生于平凡没有背景却无可反抗的陷入这片泥潭,被迫的厮杀,害与被害都非自愿,前路非生即死。
他们一样的孤独,何必各自为伍。
林悟怜心中两个声音各自挣扎,是因为生病才让内心防线如此不堪一击吗,三两句话竟深陷。
他看向金言顺,本就发烧的身体更加滚烫,两眼迷离,纵然湖面吹来凉风,仍不肯清醒:
“你为何要对我好?”
“这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林悟怜吻向金言顺,对方顺势而上,将他逼在自己身体和亭子栏杆之间,温热手心抚过他的背脊,舌尖交织间各自欢愉。
林悟怜除了羽绒外套便只穿了一件略显透风的衬衫,领口在两人纠缠时撕扯开许多,金言顺便在他锁骨上留下了一点红。林悟怜空出的手一边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另一边死拽着金言顺——毕竟他的腰再往后弯一点就要掉河里了。
“等等,回房间,”金言顺抱起林悟怜,“你还在发烧,不能受凉。”
林悟怜确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却真真切切的知道面前人是对自己好,轻轻在金言顺脖颈留了一吻。

金言顺脱掉了林悟怜湿淋淋的外套再把他放床上,林悟怜手撑床,揪着金言顺的领子让他抚下身吻自己,可对方倒是不慌不忙,手指穿过他淋湿的黑发,放慢了节奏。
林悟怜随着他,一点点陷入床中。
候鸟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温暖,他轻吻过一世被河水困住的鱼,又会飞向何方?
他们两个,十指相扣,在对方的温暖中逐渐深陷。
候鸟留恋鱼水之欢,在天空中盘旋三圈,又飞回鱼身旁,即使下一刻寒冬既临,他不走。
林悟怜浑身滚烫,当金言顺一点点探进他时,激得他轻轻唤了一声。
候鸟的羽毛沾了水,鱼半身探出水面——他们明明谁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境遇,他们明明生而不同,此刻却彼此相融,愈融愈深,一发不可收拾。
燥热的空气让两人都有些失去理智,林悟怜更是因为发烧脑袋有点昏,眼神瞟向他处,像是走神,作为惩罚,金言顺舔了下林悟怜的乳头。
猝不及防的酥麻感流经全身,林悟怜看向金言顺:
“别……”
“看着我。”
金言顺把沾了些爱液的手指伸进林悟怜的嘴,林悟怜乖顺却试探着舔了舔,却隐隐约约闻到一些血味。
“你手怎么了?”
“哦,你晕过去的时候我着急托住你,被打碎的玻璃杯刮伤了手指。”
林悟怜握着金言顺手腕,找到了那个已经处理过的伤口,轻轻舔了一下,金言顺噗嗤笑了声。
“林先生好可爱。”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叫我。”
“那叫你什么?”
林悟怜吻着金言顺,深情而绵长,罢了两人额头相抵,林悟怜轻轻说着:
“阿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