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冰-破茧10
作者:9088      更新:2023-01-07 21:47      字数:3726
  李云祥是想在他这一世了结掉与敖丙他们的恩怨,他不想再次走到拔掉敖丙龙筋那个地步。

  李云祥自然不会甘心被那所谓的轮回宿命把控。他自觉与敖丙之间似乎多了某些东西,是他看不见也摸不透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可他不确定敖丙是否有同样的想法,不敢下定论。

  他的眉毛拧成一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翻了个身准备睡会儿。

  喀莎临走时说下了班再过来,李云祥婉言拒绝她的好意,总让一个女孩儿照顾自己终归不好。

  这月余来喀莎在他身边的时间似乎比以前更多,李云祥不能、也自觉没那个能力困住她,喀莎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

  她应该是个自由的女孩儿,这世间诸多美好她还不曾见过,李云祥不愿她不过去纠缠在梦魇中,更不愿她被自己困在身边。

  他相信喀莎总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追求的事物。

  反倒是李云祥因为敖丙竟有些不知自己的本来打算了。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敖丙都是个麻烦的人,就算他俩不敌对,李云祥依旧为他闹心。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困到不想思考,有什么事都等睡醒再想。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敖丙低低的喘息声被黑暗包裹,散在只有他一人的房间。

  或许是受那独特香气的影响,敖丙今晚上似乎特别有感觉,他的低喘变成似有若无的呢喃,脑海中忽然浮现李云祥俯视自己的脸。

  他低下头仿佛是要亲吻自己,敖丙猛然一个哆嗦,一股热液便留在了手上。

  “哈……”他长呼出一口气,盯着手上的浓稠出神片刻,似是恍惚间明白了,叹一口气,说:“我还真是……”

  他不再多言,想去找个东西来擦手,一扭头看到挂在床边的红绸。敖丙立刻便想到它原本的主人,他忽然心虚起来。

  可他想到分明是李云祥先撩拨自己,他又有什么可心虚的?敖丙咬了咬后槽牙,把红绸扯下胡乱擦干净手。

  红绸本身粗糙的质感加重了敖丙手上因用力而留下的红痕,有些痛又有些难耐的痒。它宛若一簇燃烧的焰火,烧过敖丙的四肢百骸,热烈又滚烫。

  敖丙方才平息些的燥热仿佛要被它重新点燃,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最终恼火地将它塞进枕头底下。

  他在这之前喝了不少酒,方才一番事后困意便涌上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是以一觉到天晚。

  李云祥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落日染上苍绿的山体。他的床边摆着一张小木桌,上头有一碗尚且冒着热气的米粥。

  看来是喀莎来过了,李云祥对此却毫无印象,想来应是他睡得昏头了,没能醒来。

  李云祥这几日喝的酒水比他半年来喝得都多,敖丙倒真是会喝儿,他喝的比李云祥多多了,那时也不见丝毫醉态。

  李云祥直起身翻身下床,洗了脸醒了醒神。

  他一早便接到消息——今晚他要去“送水”,这是他除车手外的另一份工作。这几日李云祥过分清闲,差点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大抵是敖丙分走了他大部分注意,令他无暇顾及其他。

  当晚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德家在事发的第二天也没有任何关于水阀被破坏的消息传出。

  李云祥心头奇怪,以德家的势力怎会如此忍气吞声?他昨夜明明看到德家的人在附近巡逻,又怎会如此风平浪静……

  敖丙再次见到李云祥是在三天之后,三日前的晚上有人潜入水站破坏了水阀,淡水大量流入普通百姓人家。

  这件事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只是对于德家的颜面来说是个不小打击。那晚德家的守备人员达到最多人数,甚至敖丙也在现场,却还是连那人的面都没瞅清楚就让他跑了。

  敖丙为这事挨了他父亲一通训斥,并让敖丙代替他父亲,所以他一连三天都在与人谈生意。

  三天里敖丙忙得不可开交,短暂忘记了李云祥这个人。

  直到中午……

  他从德家的一栋大楼里下来,他刚刚与利家老板商量完合作事宜,把人送走后站在楼外吹了会儿风。

  敖丙此时心头正是轻松惬意的时候,脑海中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李云祥的脸。他皱皱眉,涌上一股烦闷,便想抽烟。

  室外风大,敖丙只好来到一处小巷子边上的背风处,刚取出打火机就听见有人吵闹的声音。

  他不声不响地点好烟,吸入一口后缓缓吐出烟圈,这才抬眼看向巷子深处。

  原是两三个男人在夹着一个女子往楼里带,那女子拼命挣扎却被捂住了嘴,她只能双腿不断踢动。

  挣扎中她踢上了一块断裂的木板,敖丙听到细微的“滋啦~”一声,那是衣物和皮肉被撕裂的动静。

  敖丙听了一会儿却始终不曾正眼看他们。他正打算走,转身时却忽然瞥见了那女子的脸,是个熟面孔。

  敖丙转身的步伐生生止住,转而毫不犹豫走进巷子。

  “哎呀,几位这是做什么?”敖丙出声打断几人的行为,那几个男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还愣着干什么干什么呢?几个蠢货!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敖丙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是不久前见过的利家二公子。他带着不耐烦的语气从楼里走出,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坏我好事?”

  利二公子话音刚落,见到敖丙似笑非笑的脸忽然噤了声,片刻后才道:“你怎么在这?”

  “我与你父亲方才谈完合作,抽根烟的功夫就见你想对这位小姐做些苟且之事,停下凑个热闹……”

  “以你的作风没资格对我说教!呵!五十步笑百步。”

  “你说的没错,不过这个女人我要带走,日后你若再见她,也要躲得远远儿的。”敖丙笑笑,却是毫不客气的命令语气。

  “你!你凭什么和我商量!”

  敖丙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凭我是德家三公子,凭你父亲不久前还在与我谈合作。”

  “你!你给我等着!”利二公子恨得快把后槽牙咬碎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利家不及德家,只得眼睁睁看着敖丙把人带走。

  “恭候大驾。”敖丙不咸不淡扔下这句话,带着喀莎离开小巷。

  他把人带到一处较为空旷之地,喀莎一条腿还在往外淌血。

  “坐。喀莎?是这个名儿吧?”

  “敖……公子,多谢。”喀莎勉强笑了笑,客气地朝敖丙道谢。

  “你是万乐坊的人,怎么来这儿了?”敖丙那根烟还没燃尽,方才说话间空烧了一半,他索性夹在指间不抽了。

  “我来这儿找个朋友,谁知碰上他们了,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处是德利两家的地盘交界处,你日后无事别来这里,下次可不会那么好运碰上我。”敖丙居高临下看着喀莎。

  喀莎无言以对,她方才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不曾想敖丙竟把自己救下了,喀莎虽不情愿面对敖丙,可心中到底是松了口气。

  她是该好好感谢敖丙的,可从前喀莎与他本就是两路之交,他们之间并无甚可说的。

  敖丙刚才那话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让喀莎回应,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喀莎抬头瞥一眼正在看天的敖丙——他到底是才救下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一开始是想直接走掉的吧?”喀莎最终还是问出来了。

  “我起初并没有看见你的脸,”敖丙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硬牛皮的小皮夹,把烟头丢进去放回西装口袋中。

  “你是因为认出我了?”喀莎这样说完才觉得这话似乎有自作多情的嫌疑。

  “是,”敖丙倒也不否认,“你是他的朋友,若你出了事,以他的性子查到我对你见死不救,你猜他会如何?”

  “他?”喀莎疑惑,“李云祥?”

  敖丙点点头。

  “我与他……”他不知为何顿了顿,“算朋友,虽说更像酒肉朋友。我既然认出你了就不会视而不见,免得他真来寻我仇。”

  喀莎察觉敖丙这番话其实吞吞吐吐,但是这个问题她无权过问。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救了我。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报答你。”喀莎实诚道,以她目前的状况对敖丙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不用以后,现在就行。”敖丙在喀莎身边坐下,一身烟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啊?”喀莎一瞬间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画面,不禁皱眉看他。

  “你在万乐坊常唱的那首歌唱一次给我听就算是报答过我了。”敖丙左腿叠在右腿上向前伸,没骨头一样倚在长椅上。

  “就只是这样?”喀莎有些不可置信。

  “对,唱吧。”

  “有一个地方我不能去往,有一个少年我不能开言……那地方是家,那少年是你。”

  “可是少年啊,你犹豫什么?可是少年啊,你知道什么?花落会再开,少年不再来……”

  这首歌其实就这么两段来回倒腾,喀莎没两分钟就唱完了。

  敖丙却是蹙眉发愣,片刻后回过神,忽然问喀莎:“所以你在犹豫什么呢?这种事无非两种结果。”

  “什么……?”喀莎更加疑惑,敖丙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的。

  “你喜欢李云祥吧?第一个少年是你,第二个少年是他。”

  “你怎么……”喀莎陡然被敖丙不留情面地戳破心思,脸颊染上一寸绯红。

  “我怎么知道?你在歌里都告诉我了。”敖丙笑了一下,“你都这般明显了,李云祥又不是当真榆木脑袋怎会听不出?”

  “我知道他听得出,所以更加犹豫。”

  喀莎对于目前的聊天走向感到不可思议,可她的害羞只在于李云祥,面对敖丙却是落落大方。

  “他听出来了,可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敖丙大概知道只要喀莎一天不亲口说出喜欢,李云祥就可以一直装聋作哑,维持现状。

  敖丙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不再想再问眼前这个女孩儿什么,戳她伤处,那样对她未免残忍。

  “走吧,坐我的车送你回去。”敖丙收起那副懒骨头站起来。

  喀莎低着头,她明白了为何她会觉得敖丙奇怪,她用有些颤抖地声音说:“你不可以……”

  她终于还是说不出口,不让旁人喜欢谁这种事她做不出,她同李云祥一样骄傲。

  “可不可以可不是你说了算。”

  “可他是男人!你也是!”喀莎并没有歇斯底里,可也不是冷静。

  “那又如何?我喜欢的,就是我的。”敖丙在此刻突然释然,“不过,我给你与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德三公子。

  “笑话。”喀莎嗤笑一声。

  “还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了?我可不保证利二会乖乖听我话。”敖丙半威胁道。

  “要!为什么不要!”

  喀莎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思想上了敖丙的车,实际上心头想骂敖丙王八蛋。

  这辆车里的男人最终会变成烦恼去到李云祥的身边,喀莎心里也骂了李云祥一句:“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