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日 成瘾

“你只要选择与丸喜战斗的道路就行了，”明智为自己所感知到的信息素皱了皱眉，“还是说……你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会扭曲自己意志的人？”

“我的意志不会改变。”雨宫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

“话虽如此，”明智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雨宫一番，“你的表情和信息素，无一不在告诉我……你在犹豫。你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果决，雨宫莲。”

“只有表情和信息素吗？”雨宫上前一步，他握住了明智的手——那黑色的皮革手套沾了雪水，滑腻而冰凉；雨宫想，他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仍然无法褪下它一探究竟。

“我只是说出了明智最希望听到的回答，”雨宫越过平光镜盯着明智棕红色的眼睛，“我也知道，明智所希望的那种态度……我做不到。”

“哦？伟大的救世主还有做不到的事，”明智被雨宫的坦然气得冷笑一声，却没有挣开他紧握着的手，“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怜悯我吗？真让人感到恶心。”

“真是说了些过分的话呢，”雨宫咬了下嘴唇，不禁收紧了手，“明智很清楚我的心情吧。就算你没有来到我面前——就算你只是站在卢布朗门外，你也预料到了我的迷茫；因此，你才要逼我确认自己的道路。”

“自作多情，”明智撇开了目光，“无论你作何抉择……明天，我都会前往丸喜拓人的殿堂。所以呢，你想要怎么做？”

其实明智一直都闻得到。OMEGA的身体早就非常适应常与自己交媾的ALPHA的气味，他深知洋甘菊的清香中混杂着的苦涩为何物：悲怆、惘然、苦痛，以及现在那覆在雨宫深灰色的眼中，浅而亮地泛着的遗憾。

“我的回答不会改变，”雨宫垂下了眼睛，那饱含着复杂情绪的遗憾终究没能滚落在他的脸颊上，“不过……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如果只是些无聊的话就闭上你的——”

“想借宿在明智家里。”话音未落，雨宫直接了断地截住了他的话。

“你——”明智被雨宫坦诚的态度噎住了，他狠狠地剜了一眼雨宫，“——明天还要在印象空间战斗，克制一点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那我去收拾东西，”雨宫对他的不满置若罔闻，转身松开了明智的手，“明智稍微等我一下！”

转眼间，雨宫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楼上去了，明智敢发誓，自己听见了一些零碎物件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而不消片刻，雨宫已经背上了秀尽的书包，穿着厚实的大衣踩着楼梯冲了下来。明智猜测摩尔加纳大概没有走多远，因为雨宫出去了五秒就提着它的后颈皮回到了卢布朗。

“明智，”雨宫蓝色的围巾还没系结，傻里傻气地荡着挂在他的脖子上，“我们走吧。”

“你是从哪句话里听出来我答应你了啊！”明智一边在心里将阁楼垃圾骂了个来回，一边被雨宫推搡着出了门，“还有，现在立刻把手松开。”

“凭借我对明智的了解，”雨宫以十指交叉的方式扣紧了明智的手，“因为明智的表现无懈可击，信息素又很单薄，能感受到得情绪少得可怜……不过，对于揣测明智的想法——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真是自大得可以，”明智站住了脚步，可他不仅没有抽开身，反而紧紧回握了雨宫温暖的手，“明明根本就不了解我的过往？”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的话，”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度，雨宫不禁露出了微笑，“今晚，明智可以慢慢说给我听。”

“哼……雨宫莲，比起别的，你现在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明智眯了下眼睛，“我在引擎室之前的记忆，都还很清晰的保留着呢。”

“丸喜只是抹去了‘死亡’的事实，”雨宫单手系上了自己的围巾，“这是我们之前就讨论出来的结果。”

“不，那些因怪盗团的愿望而复活的人，他们对过去的记忆都被篡改过了，”明智深吸了一口气，冬日凌冽的空气与雨宫清新的信息素糅合在一起涌进了他的肺腔，“不管我在现实中是什么状态……至少，我都记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拥有着‘过去’的我，还不完全算是一个被捏造出来讨你欢心的幻影。”

“我知道，”明智发觉雨宫的脸颊在裹挟着飞雪的寒风中有些发红，“明智一如既往地敏锐和冷静，所以……我明白，我现在所坚持的‘正义’，与你当初所让我领悟的别无二致。我不会再动摇了。”

“哈，虽然已经选好了未来，却还要对过往的道路依依不舍，”明智抿了下干涩的嘴唇，连他自己都闻不到糖浆的甜味，OMEGA的信息素简直淡得有些可怜，“真有你的风格。不过，丸喜拓人还是将你的期望投射在我的身上了啊……知道是什么吗？”

明智很满意在雨宫干净澄澈的眼睛里看见那近乎绝望的慌乱。他凑近雨宫的耳朵，柔软温热的皮肤意味着雨宫的脸色与冬日无关——他轻轻咬了一下雨宫的耳廓。落在明智颈侧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自从和你这个阁楼上的垃圾做爱之后，抑制剂的效果可就越来越差了，”明智感受到雨宫平日温和的信息素正不安地躁动着，“知道我在准备杀你之前打了多少针吗？嗯？不过啊，从这个虚假的现实降临、一直到现在——”

明智故意压低了声音，他的嗓音在此刻有些沙哑。

“——我还没用过抑制剂呢。”

浓郁的甜味在一瞬间淹没了小巷，似乎连积压着冰寒的雪层都变成了凝结起来的糖霜。明智顺着雨宫杂乱的卷发向下抚摸，不轻不重地摁压了一下他后颈有些凸起的皮肤——雨宫喉咙间泄露的呻吟并没有逃过明智吾郎的耳朵。

明智让开了些距离欣赏雨宫斗志昂扬的神情，他后知后觉地对今晚产生了担忧——他该死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空窗期，似乎对雨宫的信息素过于敏感了。就比如现在，仅仅是雨宫扑在他脸上的吐息就让他的大腿打了个颤。

明智本想避开进一步的暧昧，以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可惜雨宫并没有迟钝到连如此脆弱的面具都无法掀翻——在这个涎液都一塌糊涂地淌下嘴角的吻里，明智知道，回归现实前的最后一晚，雨宫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示了一切：怯懦，迷茫与脆弱；而他的皮囊与伪装已经被尽数揭穿，他的谎言、嫉妒与爱意，会与体液一同黏糊糊地流在一处，无比狼狈地映入雨宫眼中。


明智吾郎的家，其实以雨宫的标准来看，这个略显空旷的公寓并不是可以被称作“家”的地方；必备的家具与全新无异不说，连摆放也是如宣传册上的一般规整。虽然明智很早就获得了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但他似乎也抽不出什么时间顾及自己的心情。

“好冷清，”明智刚刚脱下外套，雨宫就迫不及待地环抱上了他的后腰，“明智的家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吗？比如说，唔，粉丝的来信和礼物之类的？”

“当然是早就处理掉了，要那种东西干什么，”明智比雨宫稍高一些，这样的怀抱并不能让他完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略微有些不满，“反正都是些谎话。在我销声匿迹后——哈啊……他们，没过多久——就全都把我忘了吧。”

雨宫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向下摸索，而他冰凉的指尖让本就进入发情期的明智有些打颤。正当明智觉得浑身都被情欲冲撞得胀痛时，敏感的后颈肉突然传来一阵切实的疼痛——这次，雨宫毫不留情地咬破了他的腺体。房间内的花香愈发浓郁，ALPHA几乎是半抱着差点瘫软过去的他重重靠坐在了沙发上。

“即使是言不由衷的夸赞，明智还是很受用的吧？”雨宫将下巴压在他的颈窝里，两人的发梢交错在一起，他蹭了蹭明智冰凉的脸颊，又凑过去吻那因忍耐而紧紧抿起的嘴角，“而且，在我与明智认识的时间里……明智几乎一直在说谎。但我还是很喜欢明智，也并不想否认掉我们的关系——所以，不要再说那么悲伤的话了。”

雨宫的手实在灵巧，明智几乎都忘了自己的衣服是怎么被一件件地褪下，反应过来时身上只剩了领带和衬衫；明智自然是不满过于鲜明的能力对比的，于是他挣开禁锢转过身，将雨宫的裤子以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扯了下去——雨宫敢打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明天早上他绝对会捡到至少一件被扯松了织线的衣物。

“哈……什么自制力很强啊，”明智舔了舔嘴角，脸色因为发情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揉捏着雨宫早已挺立起的阴茎，又咬上了他的嘴唇，口齿不清地接着说，“把临时标记当做前菜？”

“欸，”雨宫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的眼镜上蒙起了一层水汽，“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是更深入吗？临时标记不算什么吧。”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明智挑衅地勾了起了雨宫的下巴，“谁知道你在这段时间里……技术退没退步？”

“明智很喜欢我，”雨宫沿着脊背向下抚摸，捏了下明智的臀部——其实没什么肉，但他又揉捏了几下，“所以无论我做成什么样，明智都不会生气的。”

“扣分，”话虽如此，明智却贪婪地嗅着雨宫的信息素，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睛，“擅自揣测别人的想法很失礼哦。”

“幸好我平时说话不多，”雨宫大大方方地承认，转而仔细望着明智的眼睛，“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说我自己了吧。”

“你的嘴闲不下来？”明智白了他一眼，“既然是低调人设的一环，至少好好维持啊。”

“在明智面前又不需要，”雨宫低下头舔舐明智胸口的乳肉，手上碾压着蹂躏另一侧，“明智的信息素很好闻。”

“烂话题，”明智掰正雨宫毛茸茸的脑袋，直视雨宫倒映着自己又被情欲填满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但是我会想起明智，”雨宫将手指圈成环状，将两人硬挺的性器错在一起摩挲，他发觉清亮的前列腺液滑腻地润在两人之间，于是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吃掉一整个奶油可丽饼的时候会觉得不够甜。然后会想到明智的脸……啊，脸也很漂亮哦。”

“突然被叫到后台……唔……化妆，可是，哈啊……很麻烦的，”明智努力抑制敏感带受刺激带来的喘息，“而且这样，唔——呃，容易，被人发现……”

“眼睛也很引人遐想，虽然经常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盯着我看，”雨宫见攻势颇有成效，便张开修长的手指，前列腺液在他指缝间黏着出几条银丝，在客厅昏暗的月光下暧昧非常，“别再试着岔开话题了——明智，果然很喜欢被夸奖呢。”

不知道是身下的哪处经受了磨蹭，明智下意识地退开，想要抽离这引得小腹酥麻的根源——不过雨宫的手已经插入了明智的发丝间，紧扣住他的后脑凑了上来；与此同时，沾满了淫液的手指也浅浅的没入穴中颇具技巧地摁压着。

雨宫感受到紧紧拥着的明智颤抖了一下，一股温凉的粘稠便滴落在了下身。笑意被唇边的交合堵了回去，化作了一声闷哼；而明智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二人的鼻尖在潮湿的呼吸中蹭过，这个糖浆味的吻在默契的暧昧下无限地延长——直到雨宫伸出手拍开了客厅的灯，明智才从贴合着的体温里重新支起身体。

雨宫的嘴唇有些发红，他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在灯光的照映下，雨宫唇边的涎液有些发亮；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吻，在纯粹的缠绵与依恋中，再也不见血丝的踪影。

“……我喜欢明智，”雨宫的目光将明智放纵后略显疲软的身体仔细扫过，“所以，我会努力让明智感到舒服的——去卧室吧？”


雨宫本不想将这场性事进行得太激烈，准确来说，他更希望能用温柔的技巧标记明智——不过，散发着OMEGA信息素气味的床榻实在是过于诱人了。他似乎扑入了欲望最深邃的沟壑，而被压在身下的明智也难得纵容了他过于任性的举措，却收紧了抓挠在雨宫后背上的手。

“好痛，”在明智颈肩交替着啃咬与亲吻的雨宫抬起了头，语气颇为埋怨，“稍微温柔一点好吗，怎么说你也是前辈吧！”

“温柔的好前辈早就没耐心应付你了，”明智报复性地狠咬了一口雨宫的肩膀，“怎么，第一天知道我是很恶劣的人？后悔了？”

“那倒没有，”雨宫看向床头柜未开封的针剂，包装袋的样式他实在眼熟，“不如说，第一次知道到明智是OMEGA的时候，就意识到温柔的前辈其实超级恶劣的啊……”

“哈！就像那个该死的松饼一样？”明智不甘地在雨宫身下挣扎了几下，“这次又是什么纰漏？”

“看来明智完全不记得了，”甚至不需要多余的爱抚，临时标记带来的催情效果让雨宫的阴茎顺利没入了明智的穴内，“哈啊——我，完全没想到 会和明智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扶住明智精瘦的腰，缓慢而细致地感受穴内的褶皱；明智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他再一次揽上了雨宫的后背，因发情而敏感的穴也在不断缩紧着接纳着清甜的香气。

“我——我当时，突然发情了，”明智在雨宫的顶弄下断断续续地拼凑着词汇，“和你在吉祥寺附近……去，找了——找了酒店……”

“是啊，”雨宫被身下紧缩的穴挤压得不住地喘着气，“之后的……事，明智大概完全不记得了——不然，也不会用那种挑逗的态度……对我！”

雨宫清晰地感觉到，明智的穴内突然痉挛了一下，而明智本人却还是若无其事地摸索着雨宫的腰腹。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雨宫的平光镜在激烈的动作中掉进了被褥间，他感觉眼眶有些发烫，“一开始想从信息素上入手，结果还是选择……帮忙排解你的问题。但是明智一点也不配合——明明是善解人意的前辈，在我靠近的时候……唔，拳打脚踢，还把抑制剂——往我头上扎……”

“所以我早就知道了，”雨宫趁着明智消化信息时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所谓的亲切感——只是明智的，伪装而已。”

“啧，就算知道了……”连明智也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攀升，体液也随着雨宫的抽送不断溅在干燥的床单上，“……还要用身体来配合我演戏，有够蠢的。”

“真的很痛啊！”雨宫感到背部又留下了几道灼热的抓痕，他将阴茎抵入到最深处，爱抚开始毫无章法和轻重可言，性交带来的快感也在此刻达到顶峰——明智收紧了双腿，OMEGA的生殖腔被ALPHA胀大的性器紧密地卡住，略带着些苦涩的洋甘菊味喷薄而出，厮磨着的穴内彻底成了结。

枫糖浆压倒性的甜腻被彻底冲散了。除了下体的紧密契合，两个少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身体嵌入彼此。他们几乎要将彼此压得喘不上气来，亦或是这冬日如冰冷的海水一般早就将人淹没窒息。或许雨宫注定要再次浮上阳光普照的海面，或许明智注定消失在暗沉无边的海底，至少此刻，两人依偎在一起，为彼此舔舐着伤口呼吸。

“……其实我知道，”荷尔蒙带来的激情隐约消散着褪去，雨宫却仍然维持着紧拥着明智的姿势，“明智对引擎室之后的事三缄其口——是在担心我会因此而动摇吧。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结局了吗？”

雨宫看不见明智的表情。但是雨宫能感受到，在先前与他成结的爱人正在捻着他打旋的碎发——明智似乎在轻笑。明智在他的耳边说过很多话，或是玩弄或是挑衅，唯独这次，轻缓而坚定。

“明智吾郎获得了自由。而你……永远不许忘记他。”


明智早就对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感到不耐烦了，他拽起一旁的枕头拍向模糊的声音来源——是雨宫莲。在床褥间到处摸索的声音消失了，明智猛地坐起身，而雨宫在一旁淡然地掀起衣角擦了擦眼镜。

“在找我的眼镜。”雨宫莲一本正经地回答。

“平光镜有什么好找的……”明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惊觉自己昨晚睡了个难得的好觉——在洋甘菊柔和的包裹下。此前，他从未感觉到——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是一件如此轻松而理所应当的事。

“正因为是平光镜，所以会很容易忘记戴，”雨宫推了推已经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已经养成每天先戴眼镜的习惯了。”

“真受不了你……”明智叹了口气，顺势推开了凑上来索吻的雨宫，“……至少先去洗漱！”

两人穿着匆忙套上的松垮衣服一同站在镜前——雨宫倒是神清气爽，看不出什么异样；而明智除了不善的脸色外，发型还成功与其同化，乱糟糟地堆在头上。

“好过分啊，”雨宫的嘴里还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瞥向了镜子里的明智，“我后背上好多条抓痕。摩尔加纳问起来怎么办？”

“雨宫莲，”明智正在用毛巾搓着沾满水的脸，不过，失去视野也不耽误他抬起腿踹雨宫一脚，“我大腿上的淤青可都是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