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我们的苦果 14 我的艾伦（番外）

14 我的艾伦


说明：战争过后艾伦没死if线。



战争结束了，艾伦耶格尔被生擒，带回了帕岛。地鸣结束后，巨人之力也随之消失。世界上八成的人死于地鸣，艾伦活着必定会遭到许多人的痛恨。虽然现在剩余的人类没有力量声讨他，但他要么死在断头台上，要么只能终身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他再一次被带上了审判台，这次的利威尔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踢他了。时隔四年，他们两人中一人身患残疾，苟延残喘，另一人失去自由，人人得而诛之。如果再掉一排牙齿，估计以后连监狱里的面包都咬不动了。



利威尔班的人早已打点好，让艾伦能够少受些皮肉之苦。不过令人不得不苦笑的是，那些罪行的确也没有一处是夸大的，艾伦很平静地认下，似乎毫不在乎自己身首异处的结局。



“虽然艾伦耶格尔消灭了墙外的人类，但是他不应该被处死，他是我们帕岛的英雄。”一位高级长官这样说道。无论如何，在场的艾尔迪亚人都逃过了被多国群起而攻之的后果，在这个意义上，艾伦的确成功拯救了他们，让他们能够暂时避免战争和死亡，换取与外界交流和内部发展的机会。



在座的还有幸存国家的代表，他们是抱着立即处死这个恶魔的目的前来的，于是他们以人类之名愤怒地开展反驳，只有马莱沉默了。事实上，战争是他们引发的，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次破门和百年来对艾尔迪亚人的戕害，他们也许可以光明正大地声讨艾伦，可惜现实是残酷的，自帕岛公布了正确的历史后，人人都知道他们的手上同样沾满鲜血，和恶魔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我建议，将艾伦耶格尔交给帕岛自己处置。人类已经失去了很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重建家园。我相信帕岛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答案。”马莱国的人最终还是发话了，说罢他们便离开了庭审。这是一个巧妙的行动，既保留了对帕岛的表面尊重，又适当地进行道德绑架，导致结果不会偏离应有的方向。



事实上，他们觊觎帕岛的资源，如果现在处好关系，对将来合作百害而无一利。既然马莱带头，其他人也只得一反其道，纷纷附和后离开。



死去的人类如果能够换取巨大的利益，对很多国家来说也许是比划算的买卖吧。



虽然知道艾伦拯救了他们，但曾经墙内的人们也知道他的罪孽无法挽回。必须由艾尔迪亚人亲自处决他，才能换取与他国相处的平等地位。艾伦最终还是被判处了死刑，他死后没有资格入公墓，听说被埋在了故乡的一棵树下，树下有一块小小的墓碑，墓碑上没有名字，但常有各色的鲜花簇拥，献于来自帕岛五湖四海的人。



墓碑上写着：“长眠于此吧，我最爱的人”。



与此同时，利威尔觉得最近越来越受不了艾伦了。事实上，他们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将艾伦换了出来。正当大家都以为艾伦长眠于他故乡树下的时候，他正赖着兵长，让他多睡一会。



他们生活于艾伦之前购置的一栋房子里，由于财产早就转移到利威尔名下，所以现在这栋房子名义上是他的。他们终于实现了当初的约定，即使没有婚礼亦无子女，他们还是陷入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之中。



他们现在的生存来源主要是之前积攒的一些财产，以及利威尔的退休金。另外，利威尔近年来越来越喜欢阅读世界各国的小说，他自学了多国语言，靠翻译也挣了不少。这些足以支撑他们走完后半生了。



艾伦可以在家附近自由移动，当然他这张脸太有标志性，一出门绝对会被认出来。所以哪怕只是出门晒个衣服，利威尔都嘱咐他一定要戴好面罩，对外则称他为照顾自己起居的佣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以利威尔现在的身体情况来看，这个理由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利威尔体质大不如前，现在每逢雨天伤口就会隐隐作痛，光线一暗，仅剩的那只眼也容易看不清书上的字，每逢冬天就容易感冒生病。艾伦在照顾他的过程中已然成为了半个医生，虽然随着巨人之力的消失，他失去了身体复原的能力，却将之前记忆里仅剩的医学经验牢牢记在了心中，也算是别种意义的父子继承吧。



艾伦的移动范围在数年后的一个冬天有了转机。那年冬天利威尔的病尤为严重，艾伦匆忙出门寻找药物，当看见众人惊愕的目光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面罩。但是奇怪的是，大家很快就变得平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有试图举报的行为，大家只是看着他，眼里带着悲悯和一些复杂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一位老人上前询问道。

“艾连·叶卡。”他听见他这么说道，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但是事情紧急，即使被认出的后果是粉身碎骨，他也不能忍受兵长被病痛折磨。

“噢，不错的名字，艾连。”有人附和道。

“不好意思各位，我的爱人病了，我要去找一下医生，感谢大家！”说罢，他庄重地行了个军礼，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药店，然后又注视着他飞奔回去。



随后这件事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也许人们都知道不应该再惹起帕岛与外界的更多事端；或者是觉得艾伦甘心龟缩在此，所以对人类没有其他威胁性；又或者人们看到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出于同情，所以没有出言举报。但可以确定的是，每逢节日，他们家门口堆的东西变成了以往的两倍，大家都默契地守住了艾连·叶卡的秘密。每次艾伦带着面罩采购东西时，虽然也会遭到一些人刻意的冷淡与无视，但也有很多人不着痕迹地关照他。这种默默守护的善意让艾伦感觉到很温暖。



利威尔的身体在多年的调养之下好了很多，由于上楼不便，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艾伦负责抱他上楼。当然时隔多年，艾伦已经不再是那个抱不动兵长的小鬼，兵长也不再是那个战力爆表的“最强”了。艾伦在利威尔的训练下成了一名合格的厨师，又被爱人的病逼着钻研医学典籍，医术逐渐精湛。他每天都会为他揉搓小腿，涂抹消除疤痕的药膏，创造机会帮助他复健。在他的手术和复健下，利威尔第一次可以下地走动时，艾伦激动地抱着他哭了。所以不久之后，当利威尔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他自己行走、买菜、购置生活用品，平时负责这些的艾伦带着面罩跟在利威尔身后，只是负责帮他提提东西，偶尔与他交流几句。知晓内情的大家都默默祝福着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如此平淡的日常，对他们二人而言，又花费了多么庞大的代价。



“他们什么时候到？”利威尔在厨房做着菜，艾伦在后面怀抱着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我们这，总要让他们找一会儿。”艾伦不怀好意地说，双手刚要探入利威尔的上衣，就被踩了一脚。

“上菜去。”利威尔受不了艾伦这泼皮无赖的德行，在心中感叹这孩子长大之后与小时候完全不同，或者说，他本质上就是这样爱撒娇耍赖的一个孩子吧。



先找到地方的是康尼，其他人分别都走在后面，每个人都比以前要成熟了很多。几年不见，他们的眼中都含着泪光，默默地拥抱着他们本应死去的同伴。艾伦有点无奈地被众人围着，好不容易安慰了各位，又被让的话给气着了，但是他们没有再争吵，只是默契地哈哈大笑着，这导致兵长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又笑又哭的画面。



“行了小鬼们，该吃饭了。”利威尔出来之后又被围住，看到昔日的兵长身体恢复康健，大家都很高兴，喝了不少酒。酒酣耳热之际，艾伦突然抱着利威尔，大家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劲，康尼和让似乎在暗笑，连三笠也微微笑着，爱尔敏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两个中间。



“接下来开始我们的婚礼仪式。”利威尔睁大了双眼，如果到这时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艾伦·耶格尔，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爱人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利威尔·阿克曼，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爱人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愿意。非常愿意。”



给艾伦带上戒指后，利威尔伸出了左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都已经残缺。然而艾伦却坚定地牵起了他的右手，将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然后亲吻着他的手指和脸庞。大家都在鼓掌，其中康尼的欢呼声简直要将屋顶掀翻。



夜晚，看着一个个年轻人纷纷摊在他们家的厨房和沙发上，利威尔觉得他们像一个个还没有长大的小鬼，但是这又是多么令人感到欣慰的一件事。



次日，利威尔和艾伦将他们送到了车站。回去的路上，大家看到了他们手上戴着的戒指，都纷纷祝福他们。在这个镇上，没有兵长利威尔和恶魔艾伦，只有一个残兵和一个普通青年，他们艰难地相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接受着来自普通百姓的淳朴祝福。



那天晚上，利威尔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失去了艾伦。然后他独自生活在这个温馨的小房子里，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照顾自己。小鬼们有时候会来看自己，带他去其他地方旅行，给他讲解各种新鲜玩意。他们每年都会去大家的墓下祭奠他们，然后一起去往艾伦的故乡。但更多的时候，利威尔默默地思念，默默地生活。直到身体状况恶化，性命垂危。他会经常回想起无数次自己望向那双绿色而迷人的双眼，那人诚挚的、无力的、悲伤的或是幸福的笑容。他会回想起有关那人的一切，连带着对故友的思念，化成粘稠的、深深的悲伤。



等他醒来之后，看着身边正在熟睡的艾伦，他多么庆幸那这是一场梦。

如果现在的一切也是一场长梦，利威尔多么希望能够长眠于此，永远、永远也不要醒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