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蒂
作者:轼清      更新:2023-02-14 01:13      字数:6285
  原著向的救赎

  HE

  有短车⚠⚠⚠

  ————————

  00

  安欣是个坏孩子。

  安欣是个撒谎精。

  01

  最近的事态,失控至极,一切都在往不好的那面发展。乐观如他,也无法冷静的在看待身边一个又一个朝夕共处的脸。

  安欣看了看一摞书上边静静走针的手表。

  凌晨一点。

  他叹息着让僵硬的后背陷入座椅,用力揉揉眉心。

  然后无意识地舔干燥的嘴唇,手指在外套里摸索着,兀自抽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

  伸长脖子环顾一圈,没看到打火机。

  凌晨的脑子格外清晰,安欣突然想到,对面那人的办公室里一定有打火机。说不定,还是质量很好的那种。

  毕竟要讨好领导,是不是给领导点烟怕不是基本功吧!

  安欣捂住眼睛想笑,可是嘴角怎样都扬不起来。

  六年,他的心脏都要干涸了。

  原先满溢苦涩河水的河床,如今一滴水都榨不出来。

  当年发生的一切,安欣每时每刻都不敢忘记。

  他应该恨这些撒谎的人,如果李响可以说出来,说不定安欣也不用一个人干嚼烟草。

  02

  不幸福的小孩是愿意撒谎的。

  小时候他逃课在老家门口干坐,孟德海会在下午把他领回家吃晚饭。安欣便钻空子,只要放学他在校门口出现,孟德海就永远不会发现他一节课都没听。

  要不是后来,老师听到帮他打掩护的小男孩说漏了嘴,安欣的快乐独处时光永远不会被人打扰。

  崔姨在孟德海打他的时候哭得很凶,温暖的紧紧抱着他,帮他求情。

  孟德海气红了脸让崔姨闪开,一边拿着鞭子一边怒骂,今天不让安欣把这个臭毛病改了就打死他!

  安欣怕崔姨高血压出事,数到三,鼓起勇气站起来,抹一把黏黏糊糊的脸。

  “我错了。”

  “错哪了!”孟德海气得大吼。

  “我哪都错了。”安欣垂着眼认错,又抬头看着孟德海,“但你换个地方打,打屁股也行,别打手。”

  崔姨和孟德海双双愣住,他们不知道安欣这个要求是从何而来,安欣却深深看着他们困惑的眼睛,长叹一口气。

  “我不想让人看见笑话,他们都说,我连被我爸打的机会也没有……我没人要。”安心说完低头抠着手上爬树留下的老茧。

  那语气充满了不属于天真小孩子的成熟和倔强,崔姨捂着脸低声心疼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

  连孟德海都有些束手无策,默不作声地扔了鞭子,又不声不响地摸了摸安欣毛毛躁躁的头发。

  安欣会把不开心的部分用琢磨很久的谎言润色加工,脱出去全是闪着光亮的故事。

  可就算如此,他依然还是不开心故事里的主角。

  孟德海因为他爱说谎这件事不知道打他多少回,痛彻疾首地告诉他,要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就别想当警察!

  安欣不怕被孟德海骂,可是安欣怕当不了警察。

  于是他好好念书,考上了警校,认识了一堆朋友。

  李响,算其中一个。

  当时那一届最红的人,一个是安欣,另一个就是李响。

  因为他孟叔的这层干系,好多人背地里说他闲话,安欣装着蛮不在意,成天乐乐呵呵,跟谁都挺好。

  模拟训练有多少次安欣就拿了多少次第一,有个小寸头不高兴了,回宿舍指着安欣破口大骂,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连“你没爹没妈你怎么这么活该”这种话也往外说。

  安欣背着手站,笑眯眯地看着小寸头发飙。他其实自己处理的就很好,这种人你搭理他反而是浪费时间。

  李响这时候推门进来,当时就黑着脸给那个寸头扣了五分。

  “李响你凭什么扣我分,我呸!你拿着鸡毛当箭令,你真以为你从那寒酸小地方来这里就当官了!”那人吐沫星子乱飞,“你还去舔安欣这个孙子的臭脚,我呸!”

  安欣皱皱眉,这说的也太过分了。刚想开口怼回去,没想到李响比他直接。

  大手一拉,竟然把那个寸头整个人脱出去十米远,硬生生把叽哇乱叫的寸头扯到训练场。

  “你他妈干什么!放手!”

  李响蓦地放手,那寸头一下吃个狗啃屎。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别他妈他妈,你嘴巴干净点。”李响皱着眉,看他的眼神让安欣熟悉极了——他看馊了的剩菜也是这个眼神。

  “你不是不服吗?有本事你在这和我比一比。”李响边说边脱外套,露出里边精装的手臂线条,“你敢吗?”

  那寸头看着围观的人有男有女,一下也急得跳脚。

  “比就比谁怕谁!”

  “你挑项目,也免得你说我作弊欺负你。”

  后来那寸头挑了个射击,毫无疑问地被李响摁在地上碾压。

  不过,李响真正的出名,还是他赢了之后的表现。

  他没去嘲讽什么,也没反过来骂寸头。好像他嘴上功夫确实拿不出手一样。

  在一众看客的注视下,李响默默穿好外套,走出了人群,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溃败的寸头。

  安欣叼着瓜子看得自在极了,心说这人能处。

  警校组织比武大赛,安欣兴冲冲去报名,看见李响也在那里填表格。

  偷偷摸摸瞄了一眼,发现李响填的都是和射击有关的,安欣吐吐舌头。

  “你看什么呢?”李响突然和他对上眼。

  安心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李响看了看他,直把安欣看得心里发毛,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认得你,你爬楼项目一直都是第一。”

  安欣说诶,就是我。

  心里还犯嘀咕,这人的记忆点还真是奇怪。

  结果李响还是盯着他看,半晌,似乎是终于察觉出安欣的不自在,才拍拍他的肩:“抱歉,只是想向你问问技巧,打扰了。”

  安欣越发觉得这人有趣。边直接邀请李响和他一起去吃饭。

  之后两人关系愈发变好,一直都是搭档。做项目几乎是完美配合,全警校的人都知道这两位是这一届的双子星,相互托举闪耀。

  只有安欣自己知道,他怎么看待旁边努力向上走的李响。

  对他而言,李响更像是闯进他漆黑夜空的星星。是第一个把他的努力视为珍宝的人,安欣明白自己越发依赖李响或许为危险埋下隐患。

  可是面对李响一次又一次坚定伸出的手,他没办法拒绝。

  赶在毕业的时候分道扬镳,安欣那一天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再见”。

  到底也是奋战这么多年的地方,说不舍得是假的。

  说到后来,心里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烦了,躲在教学楼天台上抽烟。

  李响找到他的时候,安欣的脸颊都被晚风吹的红红的。

  一边扇乎着手一边皱眉:“你还会这个?”

  安欣一听就笑了:“会啊,以前不学好。”说完他还眨眨眼,“很惊讶?”

  李响盯着他手里那一点火光,摇了摇头:“不,就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这回换李响笑了:“意外你能忍这么久。”

  “诶这有啥,我又不成瘾。”安欣转过头吐一口烟,淡淡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偷偷摸摸抽,连孟德海都不知道我有这个臭毛病。”

  “他以前就打我,要知道我还会这,怕不是得真把我打死。”

  “诶我跟你说,别看孟德海在大会上发言人那么慈祥温和,他打我的时候是真下死手啊,我的屁股可遭殃了……”

  明明是在讲自己的笑料故事,李响却能清楚地听出这些润色童话后边,是一个孩子千疮百孔的童年。

  “安欣。”李响打断他眉飞色舞的描述。

  “你毕业了去哪?”

  安欣掐着烟不动了,沉默一会。

  “估计得给孟德海打工去了,哎……”

  “那还挺好的。”李响搓了搓手,晚上天台的风还是冷了些。

  “你呢?”安欣看着远处的楼宇,心里吐槽,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分道扬镳式的对话。

  明明是关系最好的兄弟,距离却唰得一下子拉远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应该回去双桥那里吧,有个老警察给我发消息了,人不刁。”

  “也挺好。”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安静的晚风在彼此的空气里来回碰撞,夕阳在楼阁之间打着哈欠摇摇欲坠,似乎一切都在告诉他们,该结束了。

  安欣发着呆,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响余光看到那一点突兀的火苗依然燃烧着,伸出手去抢过那一截短短的烟蒂。在安欣的注视下,将火苗熄灭。

  然后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还是少抽点比较好。”

  “以后别心情不好。”

  安欣突然开口:“这是祝福吗?”

  李响被问懵了:“啥?”

  于是安欣闭了闭眼,用力不去理会酸胀的不舍。

  “我说,这算祝福吗?”

  “算啊!当然算啊。”

  李响重重点点头,身体力行地肯定。

  “那我们还能见面吗?”安欣的声音飘忽忽的,李响望过去,那里隐忍的疼痛灼烧了他的眼睛。

  “还会见面吗,响。”

  我明明,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的。

  03

  安欣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上的百叶窗缝隙里挤进来,南向的房间,光线还是有些刺眼。

  缓缓眨眼,安欣的意识回笼,腰上的酥麻劲反上来,安欣倒吸一口凉气。

  睡在这椅子上一晚上着实是不好受。

  正想站起来走动走动,安欣忽然低头看见一厚实的牛仔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安欣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坐在这个屋子里。于是他带着点情绪低头刻意闻了闻衣领干爽的香皂味。

  后边百叶窗透过来的视线晃了晃。

  安欣没理,自顾自的把外套扔在张彪桌子上。

  李响知道自己暴露也没躲,眼睛晦涩地盯着安欣手指夹着的一点烟草。

  在影子里重重握紧拳头。

  今天的日子太特殊了,就算李响不想和安欣打架,也招架不住安欣直把枪子往他身上怼。

  一句一话说的他有些麻木的疼痛,他看着安欣烧着纸,却明里暗道地点自己,垂下眼睛。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安欣,更骗不了自己。

  “六年前我就和你说,我说我这一辈子,不骗人了。”安欣抱着花,眼睛看得是师傅的碑。

  “所以发生了什么,六年了,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李响没看他,也没看师傅,他突然觉得举头三尺,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合适。

  “守着你的规矩,你这辈子都斗不过坏人。”

  “安欣,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可是我没错,京海市每一个有梦想的警察都没错。凭什么鞠躬尽瘁了那么久,一点点错误就会把这些全都抹掉。”

  “安欣,你不会懂的,你永远不会懂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有多难,需要努力多久。”

  “你要是有能耐,你来抓我。”

  04

  陆寒是最先发现安欣抽烟的。

  他发现师傅身上总是残留着烟草的气味,这个人气质不减,就是看着消瘦好多。

  “师傅,你最近抽烟了?”

  安欣猛得回头:“熏着你了?那我出去再站一会——”

  “师傅。”陆寒皱着眉打断他。“你有烦心事要不和我说说。”

  “这都这么晚了,也没别的人了。”

  “我妈原先说我可会开导人了,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安欣笑了:“那你妈妈没和你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这事你办不了。”

  “可是——”

  “忙去吧。”安心摆摆手,又朝他点点头,“我好着呢。”

  安欣目送陆寒离开,依靠在椅背上望向那人单独的办公室。

  快半个月了,李响没出现在局里一次。

  安欣握紧拳头,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边的纽扣。

  走到回廊里,他四下看看。夕阳快要完全沉入地平线,远远的橘色漂浮在地平线上边。警局里也只有几处房间依然亮着光。

  对着顺风的地方,安欣低头掏出一截烟和一只很旧的打火机。

  和干嚼烟草不同,烟雾吸入肺部的刺激感还是让他捂住嘴剧烈地咳嗽,安欣觉得嘴里发苦,连唾沫都好像变成黄莲水。

  他没有咒骂,哆哆嗦嗦又放到嘴边去吸。

  李响看见他的时候,就看见安欣扶着栏杆蹲在那里,背影萧条又孤寂。

  “……安欣。”李响唤他。

  那人约莫停顿两秒,缓缓站起来,嗫嚅着唇瓣:

  “回来了。”

  说罢抬起眼睛。李响被里边包含的责问狠狠刺痛,手指捏紧了皮包。

  “……”看着对方带着怨气地猛吸一口,李响连忙说,“还是少抽点——”

  “用得着你管?”安欣斜他一眼,拼命把苦水往肚里咽,手都打哆嗦。

  “安欣,别的都行,对自己好点。”李响皱眉。

  “你毁了自己你不说,你还劝我。”

  “李响,别的都行,你对自己好点。”安欣毫不犹豫怼回去。“省得让别人费时间怀疑你。”

  李响看着他,突然疲惫地笑了。

  “安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还是那么轴,还是爱撒谎。”

  那截烟蒂猝不及防地燎到安欣的手指。

  05

  后来寂静了一个月,安欣快把信访办的邮箱翻了底朝天。

  终于找到了落灰的录音笔。

  据陆寒描述,安欣灰扑扑地把那截录音笔从废纸里挖出来的时候笑的很渗人。

  寂静死水一样的眼眸突然像有流星上过一样,散发着诡谲怪诞的光。

  何黎明被抓,警局上下欢天喜地。一句一句恭喜簇拥着安欣,他笑着拍了一下张彪的脑袋,岔开他们想要出去聚餐的邀请。

  天知道他站在人堆里已经用余光瞟李响多少下了。

  那人只是站在圈外边笑,连带着站姿安欣一眼就看出他的不自在。

  人群遣散了,安欣长舒一口气,看见李响没动,他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摸笑了。

  了解李响的都知道,这人速来沉稳冷静。

  一大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乖乖等他发落确实是奇观。

  “安子……”李响率先打破僵局。

  看他背对着没反应的安欣,李响咬咬牙,伸手去拽安欣的袖子。

  “还,还生气呢?”

  “那没有。”安欣回头,看了看那只牵着袖子的手。

  有好多瞬间,好多好多瞬间。

  正如现在。

  美好的瞬间。

  温热的,粗糙的手灵活的拉着自己的衣袖。每分每刻都在倒数着秘密的揭露。

  “原先,你知道我爱撒谎对吧。”安欣慢慢的说,一边缓缓的把身体转向李响。“为这件事你还打过小报告。”

  “是。”李响咽咽口水。

  有好多回忆纷至沓来,那些酸酸的和泪水汗水夹杂着不甘,他恍如隔世。

  盯着安欣头发里那一丝银白,那么扎眼。

  李响一下子懂了。

  他明白这个爱撒谎的人,要说什么,想说什么。

  那是一份晚了太久却还是刚刚好的剥白。

  06

  “师傅,你喜欢响队吗?”陆寒摆弄着揭发何黎明的录音笔。

  这真是神机妙算了。陆寒心想。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还能直接想到何黎明身上。

  “嗯。”安欣没看他,盯着百叶窗透进来的丝丝阳光。

  “啊……”陆寒没想到他就这么顺嘴承认了,他以为安欣还得推辞一番。

  这时,李响过来敲门,满头大汗,手里攥着一张省里批下来的档案。

  安欣见状站起来,拍拍陆寒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

  转头安欣点起来剩余那一点点烟蒂,不抽,就任凭其燃烧。

  “安子,这是省里对何黎明的调查书。”李响咽咽口水,这一切跟做梦似的,何黎明被查直接交代出赵立冬,黑暗势力就这样被一支录音笔解决了。

  “知道。”安欣笑了,李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

  “我这次可没撒谎啊响。”

  “我说过我会救你的。”

  安欣说过,他是个坏孩子,是个撒谎精。

  安心最擅长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然后找点障眼法的东西掩盖过去。

  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愈发焦躁,沉寂六年的话冲刷着紧闭的大门。

  “响,你最讨厌我抽烟。”安欣张开双臂。

  “你要不要帮我。”

  李响看着那人瘦瘦高高的,脸上明明是带着笑的,却让他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明明他们赢了的,

  火苗烧到他的手指,安欣后知后觉地去灭。

  李响拽住他的手腕,在他茫然的一秒。

  压着烟云吻他。

  ……

  发生的一切太荒唐了。

  劫后余生的两个人把后怕和庆幸全都扩大融进了性爱里。

  旅店的床疯狂吱呀作响,安欣被颠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记得疼痛和铺天盖地的快感。

  不知道他迷迷糊糊地亲了李响多少次,连同着学生时代的追悔莫及,一下一下吸吮着李响放在自己脸颊旁边的手指。

  那只手扣动扳机的每一次都预示着一次完美的射击。

  而现在,那双手却在自己赤裸的胸膛上勾勒挑拨,又或是在挑起他下一段支吾不清的呻吟。

  李响看他魂都被操出去三米,吐出的舌尖都来不及收回,撞狠了就闷哼咬他的大拇指,或者蜷缩着逃离。

  然后再被拽住腰窝狠狠操。

  看着安欣的哼咛,和乱七八糟混杂各种液体的身体,李响摆正他迷离眼神的脸,狠狠吻住。

  他尝到了烟草的一点苦涩味道。

  想到这销魂失神的人因为自己重新捡起来这种陋习,李响不知道怎么压制心里的疼,缓缓降下速度却换来不满的一声闷哼。

  “怎么了……”安欣努力清醒神智,看见李响心疼簇起的眉毛心下了然,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嘴角。

  “没事的,响……”他看见李响因为这一声呼唤,而重重吞咽牵动的喉结,悄悄笑了。

  “你的一切我都接受。”

  “来吧。”

  安欣朝他张开手臂,被李响哽咽地紧紧抱个满怀。

  ……

  安欣迷离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旅店的天花板发霉,昏昏暗暗的灯光还是刺地他想流泪。

  他已经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刚刚皱眉用力想去拽被子,手腕就被握住。

  安欣抬眼去看,李响光着上半身看他。

  “……干嘛。”安欣错开视线。

  李响没说话默默展开被子把他一整个包裹住,还顺手捋捋他额前的头发。

  “……对不起,想想还是得和你道歉。”

  见了李响一副内疚的样子安欣就想笑。

  “你指哪一部分啊?”

  “是指没在上学的时候和我搞到一起,还是没在工作的时候和我表白啊,李响。”

  看见他不知所措的眼睛,安欣的笑意更明显了。

  “难道说你想因为干我和我道歉啊——”

  “别说了。”大狗狗的耳朵和脖子变成了一个红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响,你还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于是安欣伸手去抹李响的脸,把他拉向自己。

  脉搏的频率太高了,搞得整耳欲聋的。

  在京海喧嚣恢复寂静的夜里,安欣狡黠地笑了。

  “还欠我一句喜欢啊,响。”

  “现在,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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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节快乐

  献给

  响欣

  BY 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