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ammokay      更新:2023-03-02 14:07      字数:7310
(中)
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杨戬盘算着接下来要不要继续住在这个小旅馆里,李云祥和刘沉香倒是和他的作息正好相反,他白天去做司机,这俩人在他走之后回来呼呼大睡,晚上他下班回来,可能他们刚刚离开。
上周五,他被李云祥带着去了沉香工作的地下城酒吧,结果因为实在是太吵,受不了就提前离开了,没有听到沉香唱歌,后来沉香知道了,和杨戬生了两天闷气。
这不,为了庆祝自己住满两个星期,也为了给沉香赔罪,他特地买了一箱啤酒,一些鸭货和下酒菜放在后备箱里。想找个放假的机会,三个人好好地碰一杯。
杨戬停下车,下车为老板打开车门。入职之前他可没想到,一个炼油厂厂长居然是个女人,是个特漂亮的女人。叫婉罗。第一面见到婉罗,杨戬以为接错了人,愣在车门旁边,直到婉罗摘下墨镜看他,他才反应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这位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又带着成熟的风韵,为了出入方便,她在车上放了一双平底皮鞋,进厂巡查的时候会在后座换好,脱下来的高跟鞋整齐的摆好。有次因工人计量出错,婉罗亲自上阵,修正好错误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半多了,杨戬坐在车上等她,等到快睡着了才看到她出来,快走到车子旁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心不稳坐在地上。杨戬见状赶紧下车扶起她,才发现,她因太匆忙,忘记换下高跟鞋就进厂修改错误了。
她朝杨戬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光着脚打开车门坐进去。
杨戬坐进驾驶室,从后视镜的反光看着婉罗,婉罗也透过后视镜看他。
这次她没带墨镜也没带眼镜,疲惫轻而易举的透过她的眼神传递到驾驶室,杨戬看到了她眼角细细的纹路,和眼下小边缘的乌青。
“怎么了?”
“没什么,想问您需不需要贴个膏药什么的。”杨戬将车子启动,熟练的打方向,向厂区大门驶去,碎石子和干沥青沙子磨的车胎呖呖作响。
“没事儿。”婉罗从包里掏出一只女士香烟,摇下车窗,把下巴放在车窗的边缘上。

找旅店老板又续了一个月的房费,老板便宜了三十块钱。杨戬提着酒和下酒菜,心情不错的吹着口哨。看到209的门破天荒的是开着的。这个时间一般这俩人是不在的今儿怎么了?
他推门进去,看到李云祥和沉香在修一只音箱。两个孩子蹲在地上拿着螺丝刀,随着音箱里面密密麻麻的电路犯愁发呆。
杨戬看乐了,“干啥呢你们俩。”
李云祥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胳膊,“这老音响坏了,海老大那个龟毛让我们自己修,给了三十块钱。这不刚刚拿到修理店,三十块钱人家那肯帮我们修啊,给我俩赶出来了。”
杨戬蹲下看着里面的构造,其实并不难,内部铜绕组的线圈松了而已。他找了一柄旧牙刷,将线圈上的灰烬扫干净,在拿钳子紧了紧绕丝。
“这样应该就行了。”
杨戬拍了拍手上粘的灰,抬头看到两个人毫不掩饰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像两只小狗,杨戬心想。不,沉香像即将被收服的小野狼。云祥更像家犬。
“行了,你俩今儿不去酒吧?”
“这不音箱坏了,得了一天的假期。戬哥你买酒了!嘿!这不想一起去了。我俩也买酒了!”
李云祥抱起他的帆布包“你猜猜我们俩买了什么酒。”
“杨戬扬了扬下巴,李云祥从包里掏出一个印着蓝色字的透明玻璃瓶。
“伏特加!牛逼吧!花了不少钱呢这瓶酒!我俩成天在酒吧看到有人动辄点一桌子的洋酒,好几万的花眼都不眨一下,这肯定好喝啊!今天托熟人买了一瓶子,咱也尝尝看!”

杨戬想起上次去地下城给沉香送钥匙,就遇到有人给台柱舞女买了五十个大花篮,摆满了全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太清楚这种人的做派了,无非是暴发户,高兴的时候仍成千上万叫一桌子洋酒,最好看的舞女坐在一旁,虚荣的快感如同女人谄媚的酥胸一样,让人上瘾。不高兴的时候,来酒吧砸场子也是常有的事儿,这种人一般酒吧的人也不敢惹,也惹不起,地头蛇众多,谁知道今天得罪的,是哪个“权贵”呢。

“我俩还买了雪碧,调酒师说掺雪碧喝好喝。”李云祥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收到床下的篮子里,伏特加和三瓶雪碧摆上来,拆开一袋子花生米。杨戬也把买的下酒菜摆好“那啤酒就先不喝了,下次喝吧,掺着喝太容易醉了。”
沉香也跟着一起收拾,制止了杨戬准备摆出啤酒的动作。
杨戬吐了吐舌头,将啤酒收回袋子里。三人拿着一次性纸杯,先一人倒了一点伏特加,尝了尝之后一起开始咳嗽。“这什么啊,好辣。”杨戬被呛的眼泪都要落下来。
沉香看着杨戬的样子,捏着杯子的手一下子没有刹住劲儿,纸杯子就这样被他捏扁了,酒水顺着他的手流在桌子上。

“刘沉香你他妈发什么疯啊不想喝给我!”
沉香没有理会李云祥的声音,自顾自的回过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按1:1的比例掺了雪碧。这次不觉得呛鼻了,倒是雪碧的甜味儿加上伏特加的凌烈,被他含嘴巴里咽下,沉香竟从一口酒里感受到快乐。
剩下两人也拿起雪碧掺了掺,连连称赞好喝。沉香撇撇嘴,杨戬说的是不是实话不知道,李云祥肯定不是,这么贵的东西,即使难喝他也会捏着鼻子喝下去。
这样掺雪碧喝,很容易喝多上头,三人都不知道,等到反应过来头脑开始发晕的时候,一瓶酒已经见了底,啤酒也一人两瓶的喝完了。李云祥东倒西歪的撑着最后一点精神下楼出去打电话。剩下沉香杨戬两个人坐在阳台的地面上,看着东海市的厂房和烟囱,对着满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小阳台被杨戬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服干了会及时收进来,摆在个人的床上。地面也按时拖过,角落甚至放了一盆马蹄莲。这会儿正开得好好的,没什么香味儿,一支支竖在哪儿,被风吹的前后摆动。
沉香看着那盆花出身,伸手解开扎着马尾的头绳,头发散开,他一直都是自己修建头发,后面的头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修剪不到,总是长一块,搭在后脖颈上。
“我妈妈,很喜欢马蹄莲。”沉香转动眼球,看向杨戬。杨戬的眼神和他不相上下的,一样混沌仿佛无法聚焦,他笑出声“我妈妈,前几个月刚走。”
“她去哪儿了?”
“。。。她死了。”
“对不起,节哀。”
“嗨。没事儿”沉香挥了挥手,“死人既然走了,留下的活人就得承担一切,你说这种规定是那个王八蛋定下的。我那个赌鬼老爸,输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了十万。我爸妈刚从火化场烧成灰,海老大就推倒了我家的院子。”他顿了顿,“把我从艺校的班里揪出来,要我还钱,我上哪儿给他找钱,没办法,不还钱他就要卸了我的一条胳膊一条腿,我就只能给他打工。”
“幸亏我从小学吉他,要不然啊,我就得脱裤子赚钱了。”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我妈妈啊,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个亲人呢。”
杨戬抬起头看他,满月的月光太亮了,照的少年的侧脸的细小汗毛泛着银光,沉香的眼神明亮坚定,丝毫不像喝醉酒的样子。他在心里狠狠的揉了揉小野狼的毛。
“我相信,这个人肯定会来找我。”
“他,是你的什么亲人?”
“等他找到我,你就知道了。”杨戬看到他狡黠的笑了笑。“你呢,你为什么来东海。”
“我为了,找我外甥。他,和你一样,父母都去世了。”
“那你外甥也挺惨的。”
“是啊...”
“不说这些了。”沉香侧身,拉起杨戬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我新改了一首歌,上次你来都没听到我唱歌,下次你一定要听。”
又来了,杨戬想,又是撒娇式的语气,他肯定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向任何人撒娇说请求,没人会拒绝吧。杨戬点点头,沉香满意的放开了他的手。
“che bella la luna.”沉香嘟囔着。站起来伸懒腰,走进屋里,一头栽向杨戬的床。杨戬见状也不太清醒的跟着他,帮他把鞋子脱了,伸手揽住沉香的头,将他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沉香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握着他的手,他手里有一个弯了的三角铁,他们要把这个废物丢进垃圾桶。
他在垃圾桶上方探头张望,看到桶壁里生出的苔藓,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吞没了他扔进去的三角铁,变成一个可以被大自然利用的资源;又或许被人回收,和其他垃圾一样被机器碾碎成渣。无论哪个结果,他觉得他都接受不了,这个三角铁曾经在他手里打出清脆的节奏,带领过乐队卡过拍子,进过录音室路过伴奏...他想掰开握着他的那只手,可怎么也掰不开,他使劲回头,却看到一张空白的面孔...
“!”他被惊醒,胸口因为大口呼吸剧烈起伏着,他觉得燥热的不行,刚准备踢开被子,听到旁边有人的呼吸声。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杨戬安然睡在他身边。他的头巾要掉不掉的覆在额头。沉香支起身子,轻轻拿下了他的头巾。
在杨戬额头正中间有一块胎记,竖在哪里,因喝酒,皮肤泛着红。
沉香轻轻给他盖上,躺回去,侧身抱住杨戬。
“舅舅。”

杨戬起床的时候沉香已经离开了,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外面,已经是夕阳了。自己可能睡了超过二十个小时了。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他开始怀念少年躺在他怀里,头发上的洗发水夹杂着烟的味道。
他拿出手机,看到沉香的短信:
“戬哥,今晚来吧。”
言简意赅,是沉香的风格。他顺手回了好的。
梳好头发,带好头巾。这是他出门的功课。一个人的吹毛求疵是可以在他的日常中体现出来的。杨戬就是这样。
头巾后面的金属别扣永远在后脑勺正中间,头发被他挽起,用一个抓夹抓住。鬓角的头发和头巾地下的碎发恰到好处。

他是柔和温良的。他。
从小和妹妹的性格仿佛反过来一般。杨婵喜欢爬树,上蹿下跳的放风筝。而杨戬更多的时候是在一旁陪伴。陪伴是他们兄妹俩之间永恒的关键字。杨婵知道摔倒了、风筝线勒手了,只要回头,哥哥永远在身后。
直到她负气离开杨家。


阴霾天。至始至终都是阴霾天。因着东海市的地形原因,很少刮风,又因为常年工业废气排放,已经俨然是一座“小雾都”了。沉香摆弄着电吉他,校对好音。
“雾都孤儿,哈哈哈。”

“你说什么?”李云祥从门外探进头来。
“去你的,谈你的恋爱吧”沉香挪揄他。他也没生气,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关门。门外传来德三少爷的声音,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沉香还是听到了他们零零星星的对话。
“你们不和我走,就永远被老海压一头。”
“我们不可能一直都这样啊。”
“行啊,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清楚就行。这个酒吧我已经准备好钱了,你们想清楚就回来找我。”
沉香对着镜子发愣,裂开的镜子切割开他的脸。镜子里的人脸上还贴着一块儿创可贴,滑稽可笑的横在左脸颊中间。和鼻梁上的伤疤呼应着打着招呼。

人不可能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沉香现在。知道这个城市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甚至松了一口气。老爸老妈活着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生,夫妻俩因工作原因,把他从小放在寄养的艺校里---倒不是说为了培养孩子的什么狗屁艺术细胞,只是因为这个学校有寄养的服务而已。
艺校的孩子一个个都比他大,课下整他这个小毛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了。年少人,下起手来是真的黑,沉香不止一次被关进那个黑漆漆的鼓房,也被所谓的学长逼着帮他们写作业、抄谱子。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接触到很多纸质谱面吧。他可以一边抄,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打节奏,记旋律。
弄巧成拙,他永远都是专业成绩最好的那个。
可他成绩越好,那些孩子就越想整他。人性就是如此,会在一群十几岁的孩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你越好,恨你的人越多,他们大约不想你死,只是想拖你下泥潭。
最后就像梦里都是假象,就像老爸手里洗牌的动作,也像老妈蹲在肮脏溽湿的厕所洗衣服的背影。不都全离开了吗。

沉香拿起吉他上台,坐在话筒前的旋转椅子上,一眼就看到了杨戬。杨戬也看到了他。沉香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像想从舞台上看穿自己一般。
杨戬立刻觉得不太自在。可也迎了上去。

窦唯的曲子,是一定要加入民乐陪衬的,短笛扬琴或者箫,都可以。
沉香拨动吉他弦,一首《上帝保佑》从他指尖流淌出来。他去掉了大提琴的伴奏,换成琵琶辅助,滴滴答答的,和他的吉他声相辅相成。
这样改编的曲子,也许很适合那种装修雅致的小清吧,或许适合夏天的某个河岸边。但绝不适合地下城这肮脏的地方。

德三少爷在台下一根根抽着烟。台上没了架子鼓的事儿,李云祥从后台溜出来陪他。他从烟盒抽出一根未点燃的烟。叼在嘴巴里,未点燃的那一头对上敖丙嘴上叼着的抽了一半的,敖丙抬眼看他,吸了一口让火亮起来,帮他点燃了那根烟。
旁边的保镖适时的转过身挡住这一幕。
李云祥看着敖丙的半指手套---他给他做的。敖丙什么买不起啊。他爸爸掌握着东海市百分之四十五的油田:开炼油厂又怎样,还不是的从油库进油。德家富的流油,一边开发其他城市的房地产,一边只在东海做能源工业。
他想到这里,说不自卑是假的。他们的相遇只因为他的摩托车蹭掉了他的车漆。看着敖丙气冲冲的从他的车上下来,李云祥也梗起脖子,准备和他理论一番。
结局就是两个人因为两辆车打了好几架。最后打到床上去的故事。

说实话他怕。
敖丙爱起人来,专一只是一个形容词,他可以为了李云祥跑去和父亲出柜,然后可想而知被打断了胳膊。在李云祥逼仄的床位上住了俩月。一直到父亲打电话喊他回去。
毕竟敖广只有一个儿子,当年小的时候重病,从死神手里活生生的拉回来,现在被自己打断了胳膊,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敖丙的爱,不是什么洗手煲汤,也不是什么贤妻良母---这太俗气了。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两个男人一起躺在狭小的床位上,牵着手,纯情得像高中生。李云祥的脸红的像火烧云,起身在敖丙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响亮的吻。
敖丙回给他的,是一个欠条。但是不是一般的欠条。
这个雪白的纸上,用红色钢笔写着:

“敖丙会帮李云祥实现他的乐队梦想。先从一个全新的架子鼓开始。”

抽下他嘴巴叼着的燃尽的香烟,敖丙凑上去吻了李云祥的嘴巴。两个人的烟草味儿混在一起,李云祥伸手抚摸他的脖颈,缱绻眷恋。
地下城这么黑,一定没人看到。


沉香的演出时间不太长,今天就五首歌,地下城恢复了以往浮躁的音乐加五颜六色灯光的样子。杨戬左拐右拐来到后台。
其实说是后台,就是舞台后面一个小屋子,旁边是舞女们换衣服的更衣室。他打开门,沉香在摆弄着他的随身听。
“听说有个新玩意儿叫mp3,很小一个,揣兜里就能带走。”沉香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也没抬头,自顾自的说着。“真神奇,那么一丁点儿的东西,插上耳机就能听音乐了,有趣儿吧。”
杨戬点了点头。
沉香这才放下随身听看他,看着他搬了一把破椅子坐在他身边。沉香笑了。“昨儿喝醉了,我看到你额头的疤了,怎么弄的。”
“只是个胎记而已。”
沉香挑了挑眉,杨戬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沉香对自己不确定的答案,一般都会挑起右边的眉毛。“你呢,你鼻子上的疤,怎么弄的?”
“你想知道?那你得和我再熟悉一点儿。”
“......”
看着杨戬吃瘪的表情,沉香笑起来,露出四颗尖尖的虎牙。
“今天地下城结束营业的时候,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吧。”
沉香站起来,将随身听递给他,借上耳机,两个人一人带一个,杨戬有点儿好奇的凑上来看随身听的屏幕,音频随着里面转动的磁带,通过耳机线传到鼓膜。

是一首意大利语曲子。
“《费加罗的婚礼》,莫扎特的歌剧,这是里面的一个选段,叫《你们可知道》。”沉香转过头看向杨戬,杨戬也抬头看他。
“是...婚礼的曲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香一边大笑一边摘下耳机,额头抵住杨戬的,“怎么,你想听婚礼的曲子吗?”
杨戬迎上他的目光,就像刚才在舞台下一样。“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想结婚啊。”

对面的人没接话,而是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凑上去吻了他的嘴唇。杨戬没有来得及闭眼睛,看到少年虔诚的凑过来吻自己,吻了一下还不够,还要双手捧起自己的脸,要用虎牙磨自己的嘴唇,舌头没礼貌的伸进来,舔着自己的上颚。

直到两个人都尝到血腥的味道。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沉香的脸红成一片,他皱了皱鼻子。
杨戬刚想张开嘴说点儿什么,李云祥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喘着气面对面坐着,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说着抱歉抱歉一把把门关上。
“刚刚海老大说今儿早一个小时结束营业!刘沉香你记得收拾舞台!我先走了啊!”

杨戬愣愣的看着门口,沉香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一点。外面的音乐声已经开始变小了。一般这个时候外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在了,也该出去收拾收拾了。
杨戬看着他拿着扫把扫干净地面,又拿拖把拖干净,拿起抹布擦干净卡座的桌子。想走上前帮帮他,被他拒绝了。“这水里有清洁剂。”沉香说“对手部皮肤有刺激,我习惯了,你别沾手了。”
“那我帮你收拾收拾舞台吧。”
杨戬走上小舞台,想开一下舞台旁边的灯光,没想到不小心打开了射灯。有点儿发黄却明亮的光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他转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沉香。

沉香看着杨戬,状况简直调转,他觉得头晕眼花,刚刚是自己在台上看着他,怎么变成他在台上看着我了?他使劲咬了咬牙,放下手里的抹布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水。迈开步子跨上了台。
“诶诶,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就开错了灯吗你...”
没等杨戬说完话,沉香的吻就贴上来。他比杨戬稍稍矮一点,这次他可没闭眼,睁着眼看着杨戬的样子,真是够蠢的,他心想。
两个大男人纠缠在小舞台上,论谁看了都会不住的摇头。可现在没有人,没人为他们鼓掌,更没人为他们喝倒彩。

沉香引导着杨戬躺在舞台上,舞台的木地板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刚刚拖完地的水没有干,透过衬衣洇湿了杨戬的背。沉香看到他皱了皱眉头。
他撑起胳膊支在杨戬的上方,一手拉下他的头巾。看着他伸出胳膊挡住眼睛。沉香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热,是这个该死的舞台灯光的热吗?他心想。撑起的身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杨戬躺在他身下像躺在遮挡阳光的树下一般,枝叶代替自己吸收阳光,拿开胳膊的一瞬间被逆光的他惊到。
真像啊。他想。

沉香喘着粗气吻下来,一边吻着他的脖子一边撩起他的衬衣,冰凉的手带着不老实的劲儿从腰侧抚摸到胸口,杨戬抬起胳膊攀上他的背,解开了他的发绳,一只手插进他的发丝里。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纠缠着,不知道谁的脚踢倒了麦克风架,倒在地上发出‘咚’的巨响,一旁的话筒没关,声音立刻填满了整个地下城。
同样也不知道是谁先脱的衣服,沉香架起身下人的腿,杨戬的脚踩在他的锁骨上,眯着眼睛看着沉香。沉香瘦但体脂率偏低,背肌性感又有力,带动大臂的肱二头肌---是常年打架子鼓和弹电吉他练成的肌肉。
他们就着这个体位做了一会儿,杨戬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揽住沉香的头,沉香张嘴咬上杨戬的侧脸,把杨戬抱在怀里。
“我要射了,沉香...”听着他在耳边的低语,沉香加快了律动,听着杨戬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声,腾出一只手抚摸上他的性器,一边帮他手淫一边操他。
直到精液从马眼流出来,沉香也射进了他身体里。感受着他肠壁的收缩,沉香轻轻吻了吻他头上的胎记。
“沉香,沉香,沉香。”
杨戬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喊的人心痒痒。沉香刚想说点什么,杨戬欺身,伸出舌头舔了舔他鼻梁上的伤疤。

这个疤已经留了差不多十年了,沉香想。这块儿皮肤早就好了,只是乌糟糟的疤痕让人看了难受。不过也蛮方便的,毕竟,疤痕脸,好混。
可是没人这么缱绻色情的吻过这块疤痕。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