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王俊凯被请上台，他给的坐轮椅戴口罩的解释还是大病初愈。于是主持人带头鼓掌活跃现场气氛，大家的掌声与欢呼也是毫不吝啬。但就在王俊凯看着台下一脸期待的观众，他又想起当初在第二季舞台上控制不住身体摔倒的画面，羞愧与恐惧再次席卷了他的全身。

  王俊凯随手拿了一个白兔面具，透过两个小小的洞窟，他看不清视觉盲区外的观众是什么表情，为什么那么多人在笑，他们在嘲笑自己的样子吗？

  “白兔先生，白兔先生？”

  浑身僵硬，冷汗直冒的王俊凯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朝主持人示意了一下，主持人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表演内容：白兔先生要吃胡萝卜了。

  一个非常简单的表演，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对坐在轮椅上的王俊凯是很大的照顾。可是王俊凯感觉身体僵住了，连右手都不能动了，越是急躁肌肉越不听使唤，他不安地寻找着能安抚情绪的事物，当眼神落在一点的时候，对方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及时给出了回应。

  “主持人！我来替我哥，他就特害羞！”

  王源自告奋勇地爬上台子，征得主持人的同意，他扔下包，一把摘了墨镜抛给王俊凯，戴上兔子面具蹲在地上开始无实物表演。

  兔子先生轻轻蹦了几下，挠挠耳朵，用前爪快速扒了几下土地，挖出一个胡萝卜，闻一闻，然后磕着牙慢慢吃完了胡萝卜，还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

  舞台下掌声热烈。

  “大家说我能不能拿个熊猫玩偶呀？”

  王源摘下面具，露出琥珀一样的杏仁儿眼对着台下卖了个萌。

  “能！”

  众人鼓着掌叫好道。

  “这个小哥哥好漂亮，皮肤好白，眼睛是棕色的。”

  “混血儿吗？”

  “他哥眼睛是黑的，皮肤也没那么白。”

  “不是正常白，有点像白化病。”

  “不会吧，头发眉毛都是黑的呀。”

  笑容僵在脸上，王源忍不住眨着眼缓解干涩晕眩，然后从主持人手里接过玩偶，在大家的掌声中推着王俊凯往最近的树荫里去。

  王源闭着眼把脸凑到王俊凯面前，脸颊上带着些许兴奋后的红晕。王俊凯探到那盐甜的滋味不知不觉又萦绕上鼻尖，他伸手轻轻撩开王源细碎的刘海，露出额头，看那颤动的睫毛，指尖便留恋上这柔软的质感，王俊凯微微愣了一下。

  “好了没有啊，戴个墨镜磨蹭半天。”

  听了这话，王俊凯手慌忙一送，把墨镜直接推到王源脸上。

  “轻点儿！王俊凯，你捅死我得了！”

  再次睁开眼的王源抱着莱莱的玩偶来回把玩，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丢下小背包，休息一会。

  还好戴着口罩，不然被王源看到自己脸烧起来的样子又有问东问西。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最近老是奇奇怪怪的，不能再看着这傻子玩了，不然智商的高低早晚被他推平。

  王俊凯眼神划到其他地方，就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手里捧着和他比例不相称的大画册，父母一边一个，一会指指动物，一会指指书，教他背诵动物简介。小孩儿记得快，忘得也快，前脚刚背完，后脚又忘记了，妈妈气得拍了他两下屁股换来小孩哭哭啼啼地坐在地上踢腿。

  画册被扔在地上，小孩儿被拽起来指着鼻子训诫。

  人潮涌动，喧闹的过客不会在意一本丢在地上的动物画册是什么时候被人捡走的。

  父母训完孩子发现丢在地上的画册不见了，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小朋友咬着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俊凯得意的仰躺在轮椅上，他多希望小时候的自己也能碰上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侠客，捡走他手上来回背诵的书。

  “哎？这是什么呀？”

  王大侠的得意还没满两分钟，长椅上的王源就举起露了半本在包外的画册，大声嚷嚷起来。

  “抓小偷！”

  完全在状况外的王源迷茫着看见一个父亲朝自己冲过来，抢先一步的是，王俊凯开着轮椅就冲到他面前，拽起手腕就跑。

  “干嘛！”

  “跑啊！”

  王源跳上轮椅后面，搂紧王俊凯脖子，一脸惊恐地望着后面锲而不舍追上来的男人，赶紧指挥着王俊凯绕路迂回甩掉那人，可是电动轮椅实在太明显了，十米开外马上就能锁定目标。

  于是某残疾人厕所内躲了俩傻孩子。

  “现在小孩儿的书真好，还是立体的呢。”

  王源坐在王俊凯腿上看得津津有味。

  “肌萎缩侧索硬化也会出现神经系统压迫而造成的供血不足。”

  “什么是厕所硬化？”

  王源疑惑地眨着眼转身对上王俊凯眯缝着的桃花眼。

  “就是你把我腿压麻了。”

  “哦，Sorry！”

  合上书的的王源就要往下跳，结果王俊凯忽然搂住他的腰，抱着不让他下去。

  “干嘛呀？”

  “再等会，等他们走远了再出去。”

  “原来怕人家抓你呀，小偷凯？”

  “那你也是帮凶！”

  “看看，看看，天才少年动物园抢画本，嗯，很有童趣！”

  眼前这明眸笑语，王俊凯脑子里只想到“狡童”二字。要论背书，王俊凯是最不喜古典文学，因为诗词歌赋只抒作者块垒，不求客观真实，总结下来就是个矫情，可眼前这情形，用这二字形容最是精炼传神。

  王源坐在王俊凯怀里直到轮椅开到有人的地方，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跳了下去，掏出门票上的地图拽了扶手笑了起来。

  “展厅就在这附近了，快快，儿子，我来了！”

  盯着某人手舞足蹈的样子，王俊凯无语，怼上去说你儿子黑眼圈应该是跟你熬夜学的。王源切了一声，表示你这种科学怪人根本不懂什么是长在可爱上的生物。

  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愣在“今日预约已满”的告示牌前。

  “王俊凯！我杀了你！”

  王源仰天长啸，手指恨不得现在就掐在王俊凯的脖子上。

  “哎哎哎，你自己不知道提前网上预约，怪我干嘛？”

  轮椅“唰”地一下就往后退了两米。

  “你不多管闲事，我俩早在馆里吹空调了，我真想……”

  王源恨得咬牙切齿，捏紧拳头，空砸了一拳，然后委屈地鼓着脸不说话了。王俊凯驾着轮椅围上前，拽了他的手指着告示牌解释起来。

  “你自己看嘛，‘仅支持网上预约’，和我没关系啊。”

  “不怪你，是我傻。”

  “王源儿？”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一伙儿的，是哥们儿了，但其实这一路走过来，都和你王俊凯没有关系，不是吗？”

  被问得语塞，王俊凯松开王源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说好一起走的，自己却从未规划过一下未来的路，他确实没有认真对待这场旅行，只当一回放纵，是他更没理些。

  “很好，王俊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