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作者:酌与夏花      更新:2021-02-03 11:28      字数:2455


  蓝曦臣自金麟台回来后就一直在寒室思过,接连几天既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整个人眼见着消瘦,蓝启仁愁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金麟台发生的事。

  拜清河聂氏“一问三不知”所赐,风光无限的敛芳尊金光瑶一朝身败名裂,​昔日种种恶因得报,诸多阴谋诡计一一败露,不仅与他结义的赤锋尊沦为计下亡魂,就连他的生身父亲、亲生儿子,也难逃算计,他的妻子秦愫,明知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照娶不误,更遑论那些无端沦为他荣登高位的踏脚石的仙门名士……

  赤锋尊怨气冲天,在金麟台大开杀戒。

  仙门百家惶恐之际,温宁和阴虎符的出现霎时让金麟台陷入混乱。

  谁也没想到,金光瑶竟然还藏了这一手,有幸见识过阴虎符威力的人一脸绝望而胆寒,更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鬼将军。

  幸好蓝忘机出现的及时,轻易解决掉那个操纵阴虎符的黑衣男子,原本毫无神智的温宁也莫名恢复清明,只是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三年前上金麟台的一幕,对自己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毫无印象。

  金光瑶纵然舌灿如莲,可失去了蓝曦臣信任的他等于失去最后一道保命符,终究没逃得过聂明玦的讨伐,这对相看两厌的义兄弟到死也纠缠不休。

 

  温宁的出现不仅勾起了众人的恐惧,也警醒着某些人的过去。

  云梦江氏的宗主怀着满腔灭门之恨,非要就地处决温氏余孽,温宁不避不让,掷地有声的揭穿他从未承认过的殓尸救命之恩,以及,此时在他体内疯狂运转的那颗金丹,真正的主人是谁。

  “江宗主,除去温姓之外,温宁自认于你云梦江氏无怨无仇,恰恰相反,因为魏公子的原因,温宁冒着得罪温晁的危险救你于水火,收留你躲过温晁的搜捕,甚至是替你收敛前任宗主夫妇的尸骨……这些,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因为我做这些并非为了你的感激,而是因为魏无羡---那个被你害死的人。因为他于我有恩,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回报他。”

  “莲花坞的灭门我未曾参与,你云梦江氏的人也并非死在我手上,依附岐山温氏的修士那么多,哪个手上是干净的?你之所以揪着我不放,无非是因为我和魏公子有关系罢了。”

  温宁步步紧逼,句句诛心:“可你凭什么恨他?凭他对你的百般退让,还是凭你这身突如其来的修为?那你可知如今在你体内的金丹,曾经是他最骄傲的资本?

你一直在和他较劲攀比,殊不知,你从来都比不过。”

  江澄不可置信的反驳:“你说谎,这明明就是我的金丹,是抱山散人亲自为我修复的。”

  “抱山散人之词不过是他骗你的,这颗金丹,是我姐姐,岐山最好的医师温情,活生生从他肚子里剖出来换给你的。两天一夜,清醒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灵力翻涌,又一点点沉静,直至寂灭。为了不让你担心,他连休息养伤都不曾,匆匆赶去和你约定的地方,却不想遇到了温晁,被丢进乱葬岗……之后种种,你是如何待他的?说着假决裂,回头便宣告他于百家为敌。江宗主,虽然很多事情是兰陵金氏的阴谋,但其实你也一直在顺水推舟。”

  江澄近乎崩溃,紫电幻化成鞭狰狞的甩向温宁,温宁不躲不闪,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避尘剑芒如霜,拦下紫电的攻势。

  蓝忘机取出随身携带的随便递给他,声音冰冷如铁:“随便封剑多年,除了其主人,再无人能拔出,你不妨一试。”

  江澄怔松片刻,固执的不愿在蓝忘机面前短了气势,犹豫再三,决然抬手,握住了随便剑柄。

  “拔就拔!”

  雪白的剑芒闪耀,锋刃上清晰的倒映着他猩红的双眼,显得狰狞而狼狈。

  江澄傻眼,一把丢掉手中剑,难以接受的连连后退,口中一直念念有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怎么会这样……”

  蓝忘机捡起剑收回剑鞘,运起灵力试着拔了一下,随便纹丝未动。

  目睹他举动的江澄更加崩溃,颓然跌坐在地,掩面而泣。

  这场清谈会如同闹剧一般有惊无险,仙门百家却如坐针毡,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太劲爆,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算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聂怀桑一改往日怯懦和脓包样,折扇翻转间尽是自信和冷冽,聂氏门生也跟着扬眉吐气。今后数年,不净世只要有他在,必将重回九霄,问鼎仙门百家。

  

   含光君的修为似乎又更上一层,也不知姑苏蓝氏有什么修炼秘诀。

  至于云梦江氏,依江宗主那暴戾的性子,恐难有大作为。

  兰陵金氏就更不必说了,如今嫡系只剩一个尚未及冠的金凌,今后能不能坐稳宗主之位都难说……

  仙门百家不乏有人蠢蠢欲动,心思暗起。

  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蓝忘机照常去寒室陪兄长,兄弟两个都不说话,蓝曦臣是无话可说,蓝忘机是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这种无声的陪伴往往比安慰的话更贴心。

  另一边,魏无羡照旧和一群小萝卜头玩的风生水起。

  今天他忽然来了兴致,带着蓝景礼几个小孩子去了后山放风筝,瑟瑟凉风中,几只形状各异的风筝飞的歪歪扭扭,不一会儿就缠在一起落了下来,这可急坏了几个小家伙。

  魏无羡一边笑骂着一群小笨蛋,一边捡了风筝回来坐在草地上慢慢拆。小家伙们也不恼,嘻嘻哈哈的围在他身边,跟一群闹山雀似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蓝景仪几乎是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前辈,山门外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

  魏无羡解开一个燕子风筝,旁边立刻有个小家伙站起来接过,甜甜的一笑道谢:“谢谢前辈。”

  蓝景仪道:“……江宗主,也不知道他来干嘛!”

  魏无羡总算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道:“那是谁?”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蓝景仪抽抽嘴角,道:“就是前两天在潭州和你打架的那位。”

  魏无羡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脸色顿时一黑,拒绝道:“不见!”

  “……呃,毕竟递了拜帖,这么明确的拒人于山门外会不会不太礼貌?”难得蓝景仪还算理智,知道是在云深不知处不可胡来。

  “那你去找个愿意见他的人不就好了?反正我不会去的!”魏无羡又继续和缠在一起的风筝线斗争,见蓝景仪杵在那里,不由挥手赶他离开。

  蓝景仪无法,转道去了寒室寻蓝忘机。

  岂料蓝忘机得知魏无羡的想法后,亦一口回绝,并扬言以后云深不知处禁止江宗主踏入。

  蓝曦臣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倏地又展开,只道:“便照忘机的话去办吧!”

   江澄神色复杂的在云深不知处山门外徘徊许久,不仅没能见到想见的人,甚至还被下了禁令,两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的平息着心中不甘与失落,沉默良久,狼狈离去。

  此后经年,他们竟再未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