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玉
作者:宁缺      更新:2021-06-01 06:35      字数:3822
韩信是在一座山上长大的。
山里有一座小小的寺庙,小到只能住两个人。但韩信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是师父在山下面捡来的。
师父是这么说的。
说起他师父李白,韩信能喋喋不休地讲一上午都不带停的,那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人。一头长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束起,只是随意散在身后,走起路来玄衣翻飞,恍若谪仙下凡。
虽然是住在寺庙,但李白并没有一点敬畏佛祖的意思,喝酒吃肉样样不落,连带着韩信也没了吃斋念佛的心思。
“咱们又不是出家的,管那些和尚做什么。”
虽然住在山上,韩信却依然能知道大概过了多长时间,寺庙前的雕花柱子上刻痕一年年的往上涨,他也渐渐不用再踮着脚仰视李白。
倒也不是说李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平时的吃饭穿衣还要自己来做,连带着李白那份也推在他身上。
“师父,起床了。”
韩信在房门前装装样子喊了一声,然后习以为常地推门进去。
床上照例躺着个人,毫无形象地卷着被子睡觉,宽松的里衣禁不住动作滑落下去,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
不得不承认,李白长得实在是好看,或者说是美,美中自带一种不艳俗的媚,又与身上的倦怠的气质浑然天成,不论从那个角度看都不会落俗。
“这也太早了吧…等我再睡一会……”
韩信无奈,只好退出去关好房门。
等了莫约一个时辰,李白才披了件衣服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师父,我把白粥给您热一下吧。”
“…嗯,算了,我不是很饿。”
韩信敛去脸上失望的表情,开始殷勤地给他梳洗。说是梳洗其实也就是打理李白的头发而已,并不常见的紫发在和煦的光下显得更加妖冶。
韩信撩起长发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突兀地横在后颈出,像是一道鲜红的血痕。韩信心思不定,假装无意间摩挲过那小片皮肤。
“…师父今晚想吃什么?”
李白刷的一声收起手里的折扇,感觉后颈有些痒但也不甚在意,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
“仙客斋的烧鸡我倒是念了许久。”
手里的动作一顿,嘴角继而勾起一抹笑。
“好。弟子这就下山。”
下山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师父会忘记带那块玉佩。
从他记事起到现在,那块青绿色的玉佩便一直挂在李白颈间,也一直在他不怎么有趣的孩提时代摇摆,似乎那块小小的玉佩就没从他颈间拿下来过,连睡觉都没有过。
是师父的好友送的吗?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任何人上山来拜访过师父,甚至连个砍柴人都没有。他从来都没有开口问过,李白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难道是师父的……爱人?
不,不可能,师父还这么年轻,如果有爱人就不应该上山过这种苦日子的。
韩信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荒唐可笑的想法。
山下的小镇熙熙攘攘,正巧赶上集市,韩信买了点常用的零碎就往仙客斋去。
“少主!是…少主吗?”
身后突然传过来一声突兀的叫喊,韩信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那个声音一遍遍喊过来,惊得路人都朝自己投来奇怪的目光,身边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少主,韩信少主!”
这下韩信确定是对方在叫自己了。调整了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才转过身,对面是一个穿着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的装扮,打眼看上去和自己真的一点关系都靠不上。
“请问…是在叫我吗?”
“少主!终于找到您了!我这就去禀报大人,您且跟我——”
“不。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对面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最后不得已认真端详了韩信好久。
原本这世间白发除了那白凤仙君就只有蛟龙一族才有,不可能认错,更何况这人眉眼之间依稀还能辨认出龙王年轻时的影子——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除了头顶没有那对凛凛龙角,几乎就可以确定是十几年前被那个狐妖带走的韩信。
那对蛟龙一族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小小年纪的韩信就被突然闯入的青丘狐妖掳走,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连着十五年都没能在世间寻到他们一丝一毫的踪迹。
直到今天——
“我说了,我不是你找的什么少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韩信转走走向仙客斋,他没忘记师父最爱的烧鸡。
“别跟着我。”
似乎是那句话起了作用,也可能真的是认错了人,韩信到上山前也没有看到那个人。
“师父,我回来了。”
等到韩信还顺便买了李白最喜欢的梨花酿回到山上时却没有人答应,小小的寺庙里安静无声——一种令人莫名恐慌的死寂。
“师父?”
还是没有人答应,以往会在廊前摇着扇子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师父没有在原地,只有一把一把熟悉不过的折扇狼狈地丢在地上。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韩信僵着身子回过头,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停在他身后,一头白发恍如落雪,一对龙角如劲挺的松枝从白发中挺立而起。
“我儿受苦了。”
手里的梨花酿应声落地,碎成满院梨花香。
————
“我师父呢?”
沉默了许久的韩信终于在到达蛟龙一族的领地时开了口,
“你师父?”
龙王撇了他一眼,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
“水牢里。”
韩信转身欲走。
“你要去找那个狐妖?本王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回来你却要——”
龙王没有反驳他,只是停在他面前正眼打量他失散已久的儿子。过了一会,他咧嘴无声地轻哂一笑。
“你应该知道——那个狐狸身上有一块玉佩吧——”
“你什么意思?”
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他甚至不记得他有过一个父亲,况且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是李白,对他来说重要之人只有师父一个,而不是这个上来就囚禁李白的父亲。
“几百年前的白凤仙君丢了一个玉佩,乃是飞衡仙君送的定情信物——”
“很遗憾,本王也恰好见过他——你那双眼睛和飞衡简直是一模一样。”
龙王慢悠悠地在他面前踱步,抬手把手边的长枪龙吟扔给韩信?
“你知道该怎么做。”
水牢里阴暗潮湿,一股难闻的味道绕着鼻尖令人作呕。韩信握紧枪,胸膛剧烈的起伏。
在水牢的最深处,他看到了正对着牢门的李白。虽然难免狼狈,但那张脸依旧美得夺人心魄。
“你都知道了?”
没有往日快活的调笑,也没有平时轻松的语气,平静如死水的语调让人如坠冰窟。
“你是指从蛟龙一族带走我还是——”
韩信长枪一动挑开牢门,粗暴地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又贴紧对方耳边呢喃。
“你把我当成飞衡养大这件事?”
李白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脚,他来的时候受了刑,身子又在百年前受了重伤留下病根,现在根本就是强撑着身体摇摇欲坠。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成他的影子?”
对面人没说话,沉默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说啊…你把我当成飞衡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对不住你…”
李白闭上眼,开始一件件的解开衣衫。
“算我最后一次补偿你。”
韩信只感觉全身上下的血从脸上褪得干净,呼吸一滞,手脚发麻。继而又一股奇怪的劲儿地往脑子里钻,面对李白浑身赤裸的身体他眼神又抑制不住往他身上面爬,对面人垂着眼,往日在自己手里无数次摩挲的紫发正随意地搭在肩膀处,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你觉得——你觉得我会在这里上你?”
他现在只觉得喘不过气,死死地盯着那双曾无数次笑语盈盈的眼睛。
“李白,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往日乖巧的孩童早已被时间磨砺成身影挺拔的少年,相较之下甚至高出李白半个头。韩信伸手捏住对面人的下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开口,语气冰冷——
“听说青丘一族无论男女都能受孕,那不如生个孩子补偿我?”
李白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向面前早已变了语气的徒弟,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等到韩信快要失去耐心时,李白才重新闭上眼,掩去了眼底一片荒凉。
“好。”
“我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记住了,狐狸。”
这是韩信第一次没有尊称他为师父。
龙王倒是没有阻止他——侮辱总比一死了之更让人痛苦。
李白就这么被韩信带回了山上的小寺庙里,那张李白无数次赖床的榻上。
竟然要选择这种方式就羞辱他,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在寺庙里白日宣淫,玷污了的床榻边上是满目疮痍的昨日。
李白没有力气反抗。他也没有资格。是他负了韩信,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杂念,几乎毁了另一个人的本应圆满的人生。
韩信扯开身下人的衣衫,肖像了数年的胴体这才完整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李白虽然是青丘一族,却意外的对性事青涩,手脚笨拙地抵在胸前,全然不懂床笫间的风流快活之事。
倒也是幸亏了青丘一族的体质,之前韩信那什物进去的时候李白不会太痛苦,但到底是第一次性器磨进去,后穴一圈绷紧成半透明的一个小圈,里面的肉壁迫不及待蠕动着贴上正在开疆拓土的肉棒,疼得李白仰着脖子露出那一截细细的红绳。
胸前两个红点被人挑逗着扣弄,李白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蜷缩着身子就想往床里缩。韩信倒也是任由着他跑,汁水淋漓的肉棒随着身下人的动作缓慢地从饥渴的后穴里抽出来,看的韩信呼吸粗重,双眼发红。
李白当然知道他躲不掉,喘着气停在韩信正前方,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只好羞赧地看向别处。
韩信往李白那处挪了去,握住细白的脚踝拉过自己身下,微微弯下腰掰过人的脸,在唇边落了个轻巧的吻。
倒也有了耳鬓厮磨的味道。
身下人还惊讶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韩信那处重新抵上正流着蜜水稍张开的穴口,下身一沉把粗热的性器重新填满温软的后穴。
李白被捏住脸,连个叫声都发不出来,只好痛苦的哼一声,抬手就想锤自己这个不肖徒弟一把。
倒是韩信看到他这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兴致大发,一手箍住对方两只手腕,力道有些大,留下一片妖艳暧昧的红痕。
突然,那根血色红绳就意外的撞进韩信眼里。那是属于飞衡的东西,代表了飞衡对别人的爱,无疑也是李白对自己无休止的鞭笞。
韩信捏住那个青绿色的玉佩,紧盯着身下陷在情欲之中的人,面无表情地扯了下来。
沉浮在欲海中的李白只觉得后颈一同,胸前突然轻松许多,仿佛压在自己欣赏多年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
他睁眼一看,韩信手里正紧紧地攥着那枚玉佩。
这一刻,李白才明白自己对飞衡到底是什么感觉,多年来他的救命之恩早已经还清,而自己看不清自己对飞衡的心意,亦是将蒙蔽了双眼,看不清韩信对自己的好。
李白艰难地起身攀住身上人大汗淋漓的身体,咬着人通红的耳垂。
“韩信,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