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个仁义礼智信，在我的眼里无非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人给自己扯的道德标杆罢了，穷人在他们眼里没有资格活着。
   我永远记得主人家那个胖如肥猪的少爷，用那面目可憎的脸看着我，就像在看阴沟里的老鼠。
   我在小厨房旁耐心等待了很久，一直到将要入了夜，来往的仆从渐渐少了，才偷溜进去，等我偷到一碗白色的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
   我一直没敢回去见洗衣妇，我怕我一见到她枯如草木的身躯时，会恨得想要杀人。
   我在家门口站了一段时间，手里捧着那碗粥，怕到不敢去推门。
   她怎么样了呢？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回来呢，喝了这碗粥，她会不会好些？
   想通这一节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推开的门。
   “娘，我回来啦，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无人应答。
   这破旧的小屋虽然不大，但由于主人家没钱经常点不上蜡烛，也就昏昏沉沉的，一眼望进去只有入深渊一般的黑色。
   等洛冰河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在床边的地上找到了洗衣妇。
   她已经死去多时了，脑袋朝向门口——一直到最后一刻她也在等她的孩子归家。
   我手中的碗砸在我的脚背上，但并不觉得痛，因为更多的是一种心上的刺痛，相较起来，我的脚伤反而不算什么。
   我在屋子里坐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了，我心上的苦楚才慢慢褪去，想了一晚上，大概是麻木了。
   我替洗衣妇在洛水旁安了座坟，并没有立牌，一来是我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人们总洗衣妇洗衣妇的叫她……再说了，我也不想让人扰了她的清静。
  后来我听说苍穹山派收徒，便想着去报了名，离了这世间的浮华红尘，那些神仙似的人儿，总该跟那些贪婪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吧。
   我成功拜入了清静峰沈清秋座下，这位仙师看上去高雅冷漠，就跟我梦中的神仙一样……他跟那些人不同，我这样想着。
   我能拜入他座下真是三生有幸，当日我高兴极了，可好景不长，我恭敬奉上去的贡茶他并没有接，反而伸手一翻将滚烫的茶水倒了我一身，然后冷笑着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沾湿了我的眼眶，透过那水珠，仿佛看到了一点那主人家小少爷的影子。
   ……这位仙师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清秋表明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实际却是个虚伪的小人，他嫉妒洛冰河在修为上的天赋，也不喜他对洗衣妇的怀念。
   于是洛冰河对这世间人性的最后一点点憧憬，似乎也被沈清秋渐渐打破。
   转机不知是从何时出现的。
   也许是沈清秋给他送的药，也许是邀他共乘瞥见仙人一笑的那次。洛冰河对他逐渐放下了戒心，他终究是个孩子，在尝尽甜头后，自发的为沈清秋编了个借口。
   他想，沈清秋前几月那样待他，应是想要历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