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9
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09-06 10:38      字数:12913
67.誓约
  第二日清晨,魏无羡平安醒来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传送到云深的各个角落。
   弟子们也顾不上含光君的严令,跑的快的已经站在榻边,一脸藏不住的兴奋。跑的慢的只能挤在屋外头,不停的问里头的人“魏前辈怎样啊?”“魏前辈脸色好些没?”
   左一句右一句的问,里头的人纵然耐心再好,都要被问得烦死了!
   景仪死皮赖脸的扒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终于挤到了榻边,见泽芜君站在一旁,含光君坐在榻上。蓝老先生点起两指置于魏无羡额上,闭目凝神探查他身上残余的煞气。
   思追从泽芜君身后探出个脑袋,招招手道:“景仪,过来。”
   景仪一声好嘞,两步窜过去。
   思追:“你怎么现在才来?”
   景仪:“嗨,还不是欧阳子真和柯然然那几个家伙,一直缠着我问魏前辈的情况,可我哪里知道啊!”
   思追:“魏前辈昨夜里就醒了。”
   景仪:“是吗?那为何今日才告诉我们。”
  思追:“应该是夜太深,怕惊扰了大家,若是像今天一样全围过来,含光君和魏前辈还用休息嘛!”
   景仪:“也对,含光君受的伤最重,这次杀穷奇的人听说都好的差不多了,唯独含光君还不能外出走动。”
   思追:“欧阳子真他们都收到消息了吗?”
   景仪:“一早就收到了,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讨。。。等着会一开。。。”
   泽芜君突然转过脸来,问道:“准备好了什么?”
   思追景仪立即站直站好,一个脸上微微泛红,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
   景仪:“泽芜君,我们准备好了一起去大会。”
   思追:“是。。。是的。”
   泽芜君:“哦?是吗?可是我看你们方才好像说到了其他人?”
   景仪:“是的,泽芜君,我们的确很想念其他好友!”
   思追脸更红了:“嗯。。。嗯嗯。”
  泽芜君总觉得这两个小孩儿怪怪的,还想再问下去,蓝启仁已经睁开双眼,探查完毕。
  蓝启仁:“恢复得很好,除了。。。”
  一回头,看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钉在自己脸上,蓝启仁脊背都有些发毛,手一甩,命弟子们全部退下,静室再次归于寂静后,蓝启仁这才开口道:“无大碍,不过。。。”
   蓝忘机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叔父?”
   蓝启仁:“金丹已结,从今以后便为魏婴所用。只是金丹仍带邪气,魏婴每使用一次灵力,邪气便侵染一分心神,若不除尽邪气,日后必成大祸。”
   蓝忘机舌结语塞,脸上明媚一瞬的光又渐渐暗淡,停了一会,郑重道:“那便不再使用灵力,或者,我每日给魏婴驱除邪气。”
   魏无羡难得乖巧的正襟危坐于榻上,连腰都不敢歪一点,听到蓝启仁说话,认真点头,认真回答:“大不了我以后不用灵力或者少用灵力,绝对不麻烦含光君为我驱邪,也不会让蓝。。。”
   蓝启仁吹着山羊胡子瞪过来。
  魏无羡舌头转了个弯,继续道:“不让叔父担心的!叔父放心,嘿嘿嘿嘿嘿。”
   蓝启仁一听到这个笑,如坐针毡,想起以前那个捣蛋鬼每次气得自己冒烟后都会跑到蓝忘机背后发出这个笑,蓝启仁重重的哼了一声,甩了袖子站起来。
   魏无羡立即噤了声,雕塑一样坐着不动。蓝忘机默默的往身边人那里移了移,恰好能挡住叔父的身影。
   静室里瞬间寂冷无声。。。
   冷到蓝启仁也发觉了异常,尴尬的咳一声清清嗓子,缓下坚硬的口气道:“我指一座山,那里曾是先祖修身养性的地方,灵气环绕,魏婴在那里住上些时候,金丹带来的邪气自然消散,也就不成问题了。”
   走了两步,依然觉得有道目光牢牢贴在自己后背,蓝启仁回头一看,是蓝忘机,两道渴求的目光投来,烧得人发慌。蓝启仁叹口气,补充道:“忘机陪着一块儿去!”
   这才被目光粘灼的侄儿放过,安然走出静室。泽芜君跟在后面走了出来,摇头笑道:“唉,就连叔父都要缴械投降了!”
   蓝启仁哼了一声,不甘心的道:“我并未说过忘机不能跟着,本意也是让他两人一同去的,他们会错我的意思,可怨不得我。”
   泽芜君像是在哄顽童一般的口气道:“好!是!叔父考虑周全,是我们这些小辈不懂叔父的一片良苦用心。叔父这几日辛苦了。”
   蓝启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两人出了静室院落,看到思追景仪等人已经站整齐等着了。蓝启仁一挥手,众人跟在蓝老先生后头,浩浩荡荡的朝不净世出发。
   景仪悄悄在思追身旁问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思追:“以备不时之需。”
   景仪:“什么不时之需?”
   思追:“万一谈不拢,到时候打起来,我们人多!”
   景仪受到极大的惊吓:“啊——!”
   思追:“你干嘛这么惊讶?平时喊打喊杀最多的人不就是你,真打起来反而怂了?”
   景仪:“我我我我我我我。。。”
   吓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思追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拍拍景仪肩膀,安慰道:“放心啦,打不起来的。”
   景仪的脸终于从苍白变成正常颜色:“吓死我了,清心寡欲的蓝老先生和泽芜君认真起来,也是蛮吓人的!”
   思追:“那可不,现在这个时候谁敢动魏前辈和含光君,那就是惹了整个云深呢。”
   景仪:“岂止是云深,还有欧阳家的,金家的,柯家的,白家的。。。”
   思追赶紧打断景仪:“等等等等。。。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景仪:“对啊,你让我喊金凌,我自己喊了欧阳子真,然后金凌喊了柯然然,然后。。。”
   思追:“等等等等,到底有多少人?”
   景仪:“十几个啊,今天去大会的除了三大家族,剩下的十几个家族全都是我们的人。”
   轮到思追受到极大的惊吓:“啊——?”
   景仪:“不然我为什么去得那么晚,你以为我在干嘛,他们一致表示大会上要站在魏前辈含光君这边。”
   思追:“那这大会还有必要开吗?”
   景仪:“有,当然有必要,柯然然说姓姚的虽然没来,但是那个姓齐的和姓曹的闹得特别凶。”
   思追:“这样啊,那两个老宗主估计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诶,对了,姓姚的宗主为什么没来?”
   景仪嘿嘿嘿的一顿偷笑,脸上仇者快的模样说道:“姓姚的被穷奇毒血侵染心脉,虽然敷了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脖子以下无法动弹,连一身的修为都废了,终日躺在床上靠人喂食,听说他的小妾们一夜之间跑的干干净净,连带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了,别提现在有多惨!”
   思追:“那真的是太惨了!”
   景仪嘲笑两声:“谁让他嘴巴最毒,杀穷奇的时候还在蛊惑人心,唆使别人处处提防魏前辈,嘴毒心毒,现在就是他应有的报应!”
   两人嘀咕一阵,引得泽芜君忍不住望过来,两人这才安静了些,御剑继续赶往不净世。

   蓝启仁一行人走了许久,魏无羡披着衣裳出了静室,沉睡的太久,忽觉云深的空气如此清新芳香,林木景致幽幽,实乃人间美色。
   不知不觉走到一棵树下,抬头一看,深秋的霜风岑岑,竟将浓绿得化不开的树刷成金灿灿的颜色。
   这个景,这个位置,忽然在脑海里熟悉的过分。
   魏无羡仔细想了想当年求学的事情,不觉念出了声:“这不就是金孔雀带上山来的灵犬追着我吠的地方嘛!”
   当时吓得他连滚带爬的上了树,灵犬吠的声音再大,也不如自己呼救的声音大。
   本来只想喊江澄他们来的,可谁知竟喊来了蓝忘机。赶走了树底下的灵犬,蓝忘机却来来回回的在树下徘徊不肯走了!
   才出恶犬口,又入蓝湛手哇!
   魏无羡三两下就爬到树上,蹲在树杈间,回顾当年的那个视觉,忽然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即便当时枝叶再怎么繁茂,自己的身形也挡不完全,稍微细心寻一寻,蓝湛便能看见蹲在树上的自己。可是当年蓝湛并没有来抓自己。。。
   看来不是没发现,是早已发现,却没有拆穿而已。树底下走来走去,莫不是担心自己会掉下去,想接住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蓝湛啊蓝湛,又被我看穿了你的小心思。”
    魏无羡拍着树干张狂的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角倏的湿润起来。
   昨夜刚醒来,蓝忘机便命人唤了泽芜君,蓝启仁听闻魏婴已醒,居然也亲自过来。左看右查终于确定恶灵尽除,唯剩些许邪气,众人眉间愁云才真的算散了。
   蓝忘机送叔父出去,离开的那一小会儿,泽芜君脸上尤是担忧,魏无羡不停的追问杀穷奇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泽芜君只简短的说:“今后行事,万望仔细。此三日里,忘机寸步不离,几乎水米不进。”
    见魏无羡僵住的身体和呆滞的神情,泽芜君思忖一瞬,还是将最后一句说了出来:“在不确定你的魂魄是否会安全归来时,忘机的眼神里,我只看到两种情绪——悲与绝。”
    门嗒的一声响,蓝忘机进来了,魏无羡狂眨了几下眼睛,死命掐几下脸蛋好看起来不那么苍白,迅速调整好状态,待人来到榻边,拽着蓝忘机躺下命令他好生休息。
   泽芜君也站起来,说道:“既然叔父看过说没事那就真的是安全了,你们二人好好休息,勿要太过吵闹,明日我和叔父再来探望。”
   榻上二人乖的无与伦比!待泽芜君走后,真的就只在被褥里说着思念彼此的话,只亲亲抱抱搂搂,安静的一夜到天明。
   一阵秋风起,魏无羡一点都不觉得冷,大概是因为金丹的灵力涌遍全身,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当初谋划着杀完穷奇,把穷奇的肉身替换成自己时,万万没算到会有金丹重塑这一步。能说这是因祸得福呢,还是。。。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在十步之外传来,一听就知焦急的很。
   哎呀!出来太久,在树上发呆出了神,竟然忘记了早些回去,又麻烦含光君出来一顿找。
   魏无羡朝自己脑袋猛地一拍,恼极了自己这鱼一样的记性。
   正准备跳下树时,蓝忘机已经寻来了树下。
   蓝忘机一抬头,看着那个深秋低温下只披一件薄衣的人,张了张嘴,满眼的无奈,实在不忍责备,轻声道:“天冷,快些下来,回房去。”
   魏无羡:“好嘞,我这就跳下来,蓝湛你走开点,等会儿砸着你。”
   蓝忘机摇摇头,一步都不肯挪,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树下,臂膀张开,想接住往下跳的人。
   “我接着你。”
   魏无羡知道含光君脾气执拗,却不料执拗至此,顺从的脚下一蹬,往树下的人那没有伤的完好的半幅身躯扑去。
   蓝忘机牢牢抱住人,一如曾经,半点没让人摔着。想松开手,却发现身上的人死死箍住自己,一点都不肯放开。
   “魏婴。”
   “嗯,蓝湛,你又接住我了,你每次都能接住我。”
   “。。。”
   “蓝湛,我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无论恶灵给我什么样的梦境,只要一想到你,我就立刻战无不胜了。”
   “魏婴!”
   “蓝湛,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永生永世都要跟我的二哥哥在一起。”
   “魏!婴!”
————————————————
导演:穷奇,来来来,采访一下你,大战感觉如何?
穷奇吨吨吨的跑过来,震的地面颤颤颤。。。
“挺好的,玩的好嗨哟!”

导演:万鬼,来来来,采访一下你们,大战感觉如何?
万鬼呼啦啦挤满了镜头。
“我们战个屁!就是过来给穷奇玩儿的!顺道给老祖送个金丹!”

导演:群演,来来来,说说大战的心声。
仙门百家:我们就是来打酱油的!顺道观看夫夫二人打怪兽!

导演:诶,夫夫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呢?
众人:切。。。拍了几天的戏,他俩憋坏了,鬼知道他们哪个旮旯里去继续大战了。
万鬼摇头:我们不知道。
穷奇摇头晃脑:咋的,还有大战?哪里?哪儿?咋的不喊我嘞!
导演:咳咳咳,穷奇小可爱,那些大人的游戏你还是不要参与了,不适合。
穷奇卖萌:大人的游戏?好玩么?
导演:好玩,特别好玩,前提是你得再找个穷奇陪你玩!
穷奇:我去,就我一只,还被夫夫给联手虐死了!










  68.止戈
   蓝启仁等人到达不净世正殿时,里头有几人正嚷嚷的起劲。
   走进去一看,原来是齐宗主和曹宗主正和他俩的副将一唱一和的编排。
   齐宗主说的兴致正浓,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所以说那个魏无羡必成祸患,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又研究出了禁术这么可怕的东西,这还了得,蓝氏还。。。”
   一抬头看见蓝启仁和泽芜君,尤其是蓝启仁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齐宗主犹如嗓子里塞了一堆苍蝇,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曹宗主讪笑几声:“呵呵呵呵,蓝老先生都来啦,这么大老远,就为了这件事,不值得的。”
   蓝启仁端的是一副好架子,衣摆一掀,坐下来,斜眼白了下对面的两人,重重的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哼”!
   齐宗主不乐意了:“蓝老先生怎么能这样呢,我们是就事论事,不能因为魏无羡是你侄。。。那个什么吧,就偏袒成这样了。”
    景仪忍不住叫出来:“哟,齐宗主还知道魏前辈是含光君的道侣啊!方才在外头听你骂的好生利索,可是一点都没顾忌魏前辈的身份呢。”
    曹宗主:“你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轮得到你说话。”
   景仪气的正要理论,柯然然已先他一步说了出来:“曹宗主说话可以不顾忌他人身份,不顾忌仁义道德,景仪是你后辈,当然是看曹宗主你说什么便学了什么,何错之有啊?”
   曹宗主桌子一拍,指着柯然然骂:“你算个什么宗主,不过是个十几岁的毛孩儿,目无尊长,强词夺理。”
   柯然然气势不输,慷慨激昂:“这话曹宗主就说错了,我柯然然虽然年纪小,却能执掌一方天地,带领家族众人。论灵力,我比不上这里的四大家族的前辈们,可我比得过曹宗主和齐宗主你们啊,杀穷奇我可是让它痛苦挣扎了呢,敢问二位做了什么?好像就是在穷奇身边转了几个圈圈就回来了吧,好像还被穷奇打的浑身是血呢!”
    曹宗主和齐宗主被当场揭了老底,气的脸都要白了,拉上自家副将一通噼里啪啦的不停说。
    金凌简直嫌弃的要把这堆人给扔出去,吼一声:“你们叫什么叫,叫什么叫,要是再这么大声喊,就都滚出去。”
   两个大呼小叫的宗主见金凌如此鲁莽,更加想借题发挥。
   江澄手里的紫电滋滋作响,脸色铁青。
   两个宗主见了,知道一起上也打不过江宗主一个,瞪的脸红脖子粗。
   聂怀桑将手中山水墨扇惯性的晃了晃,笑道:“曹宗主和齐宗主莫急,你们且先看看这大殿之上,方才你们声称不止你们二人的,如今嘛。。。”
   如今为何只有你们两个在这里聒噪不堪?
   曹宗主一拍大腿,连声叹气:“陈宗主不知怎么搞的,当日说好了一起来,结果一连几日不见踪影,还有欧阳宗主,白宗主,都答应了我们的。”
   欧阳子真反问道:“敢问二位,你们所说的答应,可是问过家父今日一道讨论压制禁术的问题?”
   曹宗主略带心虚:“问。。。问过,确实问过!欧阳老宗主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
   欧阳子真:“哦,那就行了,我父亲说如果只是想探望魏前辈,我去便可以了。如果是关于禁术的问题,我父亲身体尚且虚弱,还要调养几日,便命我来参加此会,我的意思便是我父亲的意思。”
   曹宗主不甘心,指着其他几个少年:“那你们父亲呢?全都答应了我的,你们。。。”
   白少主和其他少年面色坚定:“我父亲也来不了,此会便托我们来了。”
   齐、曹宗主脸色惨白,颤抖的手指着众人。
  蓝氏有蓝启仁和泽芜君坐镇,江氏的江澄手握紫电随时都想抽了那两人,金凌和柯然然已为一族宗主且与他们对着干,剩下的那堆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老宗主们一个个都叫儿子们上阵。
   这这这,简直是毫无胜算嘛!
   聂怀桑无情地笑道:“敢问两位,当初到底是问了各家宗主什么问题,逼的他们不得不假意答应,再给你们唱这么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呢?”
   曹宗主口干舌燥,一股慌乱涌上心头。原本那日是姚宗主起的头,说魏无羡如此奇才不知又要吸引多少修士前去拜入门下;又因看到鬼门和禁术的惊天动地,深恐十多年前的旧事又要卷土重来,姚、齐、曹三人便思量着纠集更多人一起,弄不死至少也要废去魏无羡一身修为,这样大家都好安心了。
    然而,他们三人并未对其他宗主说实话,只是掇蹿大家一同要求见一见魏无羡,以确保他没有被邪气侵染。
   这么多的原话,这样的真相,他们如何说的出口,齐、曹两人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其他,支支吾吾说了一堆借口。
   思追听了一会儿,突然对两个老宗主开声道:“所以你们是想知道魏前辈的状况,无论魏前辈如何,你们其实都不打算放过他是不是?”
   此话直抓要害,一语惊天。
   蓝启仁气的茶杯都放得重了许多:“哼,你们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魏婴被邪气反噬,他昨日就已经醒了,且金丹运转正常,没有半点不对,你们的别样居心可以放一放了!”
   齐宗主死皮赖脸:“蓝老先生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十多年前夷陵老祖一开始也是挺好的,后来不就在不夜天屠杀三千修士了嘛。”
   曹宗主附议:“说得对,我们担心的无非就是那一身邪气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啊,把魏无羡的一身修为废掉就可以了对吧,这样大家谁都不用担心了,我们也好。。。”
   话音未落,江澄挥舞着紫电一鞭子劈开齐、曹两人的桌子,酒食洒了他们一身。
    江澄犹记得失去金丹的滋味,一想到这两人龌龊卑鄙的言论,气急道:“魏无羡一人之力重创穷奇,这才有了我们活下来的机会。他开禁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救人,你们倒好,反咬一口不说还要废人修为,卑鄙无耻之徒!”
   齐、曹两人被如此羞辱,拍案而起,极力争辩:“可魏无羡的禁术说白了就是邪,至邪至阴,与我们众家仙道背驰。”
   柯然然加入骂战:“人心不古,以你们这种小人之心,魏前辈当初就不该救你们。”
   齐宗主:“魏无羡到底是用了邪术,万一哪天走火入魔,大家全死他手上。”
   金凌:“去你大爷的,魏无羡从来没想过害人。”
   曹宗主:“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害过人,十多年前他害过的人可多了。”
   欧阳子真:“那都多久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你敢说你当时对阴虎符没有觊觎之心?”
   曹宗主:“阴虎符也是夷陵老祖手上至邪之物,幸好毁了,如今又来个禁术,来个鬼门,魏无羡势必要废除他一身修为以平天下。”
   景仪气得拔腿要踹人了,然而泽芜君手臂一扬,将人拦住。
   下一刻,吵得乌七八糟的大殿连二连三的响起了呜呜呜呜的声音。
   蓝启仁正襟危坐,眼皮轻抬,一字一句道:“我最后说一次,魏婴已醒,且无大碍,不日将与忘机一道去仙山修炼。若还有废修为等此番言论者,尽可杀上我云深不知处。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上得了山,还是我灭得了你们。”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蓝氏不打诳语,说灭人还真的是有这个实力。
   这话谁家说都没有蓝氏的人说出来有威慑力。
   齐、曹两位宗主顿时缩手缩脚,慢慢挪回自己座位处,摸着扑通乱跳的心口小心坐下,拿起地上的茶杯赶紧喝两口,压压惊!
   聂怀桑继续摇着扇子,似笑非笑,道:“齐宗主,曹宗主,你们,怎么不说了?”
   两位宗主呜呜两声,似是干笑,擦了把额头的汗,又去喝茶了。
   聂怀桑接着道:“不如我提示提示二位吧,齐宗主,曹宗主,你们且看看这大殿,看看各家的掌门人,或许有些老宗主当初是同意你们的看法。可是再过几年,哦,不用几年,你们看看如今在座的各位年轻小宗主们,他们在未来的几年都会接任家族当上宗主。还有谁,会与你们一道,做这种卑鄙肮脏的勾当呢?”
   齐、曹两人扫视一圈大殿内,果如聂怀桑所言,四大家族都是支持魏无羡的,连带那些小家族都个个是魏无羡教导过的,自然也是站在魏无羡这边的。而与自己的一边的,居然只有他们两人,可谓是孤立无援,得罪天下诸家仙门,一时间两人都紧张不已。
    聂怀桑并不放过二人,皮笑肉不笑,阴沉道:“怎么,不说话就以为这事过去了吗?二位以为今日的讨伐大会,讨伐的是谁?是魏无羡吗?错错错!大错特错!”
   齐、曹二人大惊,张嘴便问“这是何意?”,说完两人才发觉自己的禁言已被解开了。
   聂怀桑拍拍手,道:“带上来。”
   几名烟尘女子和一名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被带上殿。
   思追景仪定睛一看,那几名烟尘女子竟是之前女鬼杀人案里的见过的,是容月的交心姐妹!
   聂怀桑以扇遮唇,目光冰冷,声音更加冰冷:“齐宗主,那个年轻男子你可能不记得,但是你应该记得你驻地的阮家,一个世代书香文墨的地方,被你一把火烧光,阮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其中多少是诗书大家,就因为你想要的法器没有给你,纵容恶鬼行凶诛杀满门最后还撇的干干净净,你真当此事无人知晓么?”
    齐宗主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双目圆睁,气息紊乱,嘴唇和手以同一频率迅速抖动。
   “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我。。。我没留。。。活口的。。。”
    聂怀桑一挥手,几个门生就已经上来把全身僵硬的齐宗主拖下去了。他一个转身,面对曹宗主,忽然笑一下,极其瘆人。
    曹宗主要稍稍镇定些,强忍心口的慌乱,颤道:“这几个,我的确知道,可是那姑娘是自杀,与我无关。而且死后化成厉鬼,弄死了好些人命。”
    思追礼貌道:“姑娘确实是自缢而死,却是因为你散播谣言,毁人清誉。即便你驻地出了人命,也并不是你们解决的,而是含光君和魏前辈!至于你们,不仅作恶,还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实在难堪驻地仙门大任。”
    曹宗主哼哼冷笑:“不就是想夺了我的驻地么,就凭这件事?”
    聂怀桑扇子收起往空中一点:“的确不止这件事,据我所知,曹家在驻地上犯的事不少,侵占良田私宅,欺男霸女数不胜数。我和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数不清你的罪状,夺了你的驻地,哼,只怕还不够呢!”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沓纸张,里面将曹家父子二人十多年来的恶行一并记录,细致到发生的时间、地点、经过、人证,条条列列一应俱全。大殿上人手一份,每个人看了都不停的发出鄙夷的声音。
    曹宗主还想跳起来争辩,几个魁梧的门生已经将人牢牢摁住,也是拖下去等候发落。
    聂怀桑解决完两人,伸伸懒腰,复又走回自己的座位,看一眼众人,道:“今日劳烦各位,尤其是蓝老先生。今日过后,定不会再有人敢对魏兄说什么了,含光君也可宽心。”
   大事已定,江澄和金凌领着人先行离开。少年们也道了别,各自结伴离去。蓝氏众人最后走,蓝启仁临走前对聂怀桑微颔首,一表今日的谢意。泽芜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几眼聂怀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跟着一起离去。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大殿里变得空荡荡,聂怀桑一个人坐在正中的位置,眼神忽而变得落寞。
   他一指挑起身旁鸟笼的瓷罐,故意弄洒了点水,惹得笼子里的鸟儿气恼的跳来跳去,似是责怪主人恶意戏弄它。
   聂怀桑突然苦笑一下:“说啊,吵啊,多骂些我啊。”
   可是,不会再有人粗暴的撕烂他的画和扇子,砸了他的古玩珍宝,然后大声骂着:再学不好我就拿刀砍了你!
穷奇已死,天下人对魏无羡的看法也不成威胁,泽芜君立于法阵前,说了许多近来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便沉默了。
   两份贡品整齐的摆好,法阵下是聂明玦的棺木。
   “泽芜君!闲来无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聂怀桑离着十来步远,平静的说道。
   泽芜君:“祭奠一下故人而已。”
   聂怀桑眼睛眯成一条线:“故人?泽芜君所说的故人大约都成了仇人吧!”
   泽芜君:“逝者已矣。”
   聂怀桑:“哦?”
  泽芜君:“倒是你,怀桑,为何一开始并没有跟我们说讨伐大会其实是针对齐、曹两位宗主的?”
   聂怀桑并不对上对方视线,反倒围着贡品仔细看起来,手中彩扇摇曳,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我只是看看有多少人又想杀了魏无羡,最好全跳出来,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们蓝氏大实话。事实上,我所有人都没有告诉!”
   泽芜君眉头微微蹙起:“如果,如果你控不住局面呢?那。。。”
   聂怀桑当即打断:“没有如果!你们蓝氏一定会保他魏无羡,所以,我一定能掌控局面。”
   泽芜君眼角抽搐,心口似是针扎一样细密的疼。何时起,那个总站在人后胆小怯懦的聂怀桑已经老谋深算成这个样子,简直太让人害怕!
   半晌,泽芜君似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艰难道:“所以,所以你总是喜欢这样的戏耍众家仙门吗?”
   聂怀桑一点都不在意泽芜君的变化,冷笑数声:“泽芜君,这叫权谋之术,不叫戏耍!而且金光瑶不最是喜欢这般耍弄仙门百家吗,尤其是耍泽芜君啊!”
   脚拨了拨金光瑶的贡品,聂怀桑斜眼蔑视那几根燃着的香,继续道:“想来金光瑶将泽芜君骗的那么惨,如今不还是有人惦念!我就不一样喽,大哥不在,连个骂我的人都没有,所以啊。。。”
    聂怀桑看向泽芜君,眼神忽而变得愤怒:“如果泽芜君当初没教金光瑶那一段琴谱,事情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泽芜君也不用日日怀着愧疚,也不用时常来这里奉上什么乱七八糟的贡品,是不是?”
    说到激动之处,聂怀桑将扇子啪的一声折起来。
   泽芜君双拳紧握,闭目不言。他不是没发现聂怀桑阳奉阴违的端倪,只是,他没料到,居然真如心中所想,聂怀桑已经脱胎换骨是一个阴谋家!
   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轰隆震天,搅的思绪如同缠乱了的线团,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
   命运总是这样无情碾过,一地的鲜血,一地的尸骨,谁是谁非早已道不明说不清。
   沉默许久,泽芜君摊开满是细汗的手掌,唇轻启:“怀桑,无论今后你待仙门如何,唯独忘机和魏婴,你,绝不可以动。”
   朔月寒光一闪,白衣人杳杳而飞。
   聂怀桑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的大力一脚将金光瑶的贡品踢翻,不满道:“动他我又何必救他?可笑!”



————————————————
1.泽芜君不是傻白甜,聂怀桑做的事情在观音庙以后他也应该想得到一些。

2.我觉得原著里聂怀桑就是一实足的权谋者,不过他对魏无羡兄弟般的情谊也还是有的。
   聂怀桑今后会怎样不想细写,毕竟忘羡并不醉心于权利阴谋之中,主线还是二人各种行侠仗义和日常秀恩爱撒狗粮。
   所以聂怀桑这条线到此结束,亦如最后一句:真想害魏无羡又何必去救他!

4.至于江澄这个人,且不论之前如何,观音庙之后,天大的误会也该解开了,云梦双杰既已回不去,作为起码的关心也应该还是有的。


5.对于姚宗主这一类掇蹿的小人和齐、曹这样的污糟之流,容我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祝他们白发鹤鹤缠绵病榻,娇妻貌美却无福享用;
祝他们长命百岁眼明手快,无钱无宅且多病多灾;
祝他们不聋不痴不育,却子孙满堂来贺。









69.春启
   两名婢女拖着一羞花月容身段轻曼的女子一路走过檐廊,踏进屋内,粗鲁的扔在地上。
  屋内立着众多女子,个个面容靓丽,望之不俗,神情却是或恐或冰,看着地上被拖进来的女子,皆不敢言语。
  婢女朝着楼上躬身行礼,禀报罪妇带到。
  只见楼上红幔低垂,镶珠嵌玉,无风而自起叮铃之声,若放在喜庆的场景中,自是作天籁之音添得好气氛。
  可眼下这冰冷肃穆的氛围,只徒添捶骨凿心之感。
  帘后隐隐约约可看出是一佳人,呵气如兰,身形曼妙,肤若出水白莲,貌塞月下芙蓉,听的婢女来报,只淡淡的说一句:“你可知所犯何事?”
  声若珠翠滑玉盘,勾人心魄莹齿间。
  匍匐在地上的女子双眼迸着寒光,咬牙切齿:“我不过是吸干了一具臭皮囊,就要抓我来问罪?敢问这里的姐妹们,谁没吸过人精元?我不过是吸干而已,一点点小事就要罚我?”
  红幔后的人唉的一声叹气,带着忧伤的芬芳,听的人怜惜不已。
  “你只道是一点点小事,却不知,差点害了姐妹们的性命。”
  两旁的婢女低首上前,扶起帷幔,毕恭毕敬的迎接里面的人。
  楼下众女子无一人敢出声,只齐齐躬身行礼。
  楼上美人踏出红幔,莲步摇曳生香风,婀娜多姿摆柳腰,现出原貌的那一刻,其他女子再多貌美也都黯然失色,灰暗无光。见到地上女子一身傲气,楼上女子不慌不忙扬起葱白细嫩的一指指向地上女子。
   似是有一把无形的刀,锋利异常,顷刻间落了地上女子的首级,连呜咽之声都不曾发出,便已身魂离体。首级渐渐化作花儿的模样飞落于楼上女子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直至涣散如烟,被碾作脚下尘。尸身不曾喷溅一滴鲜血,只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一根干枯的的花枝藤蔓。
   众人或心惊胆寒以致周身战栗,或冷眼旁观颇有其罪当诛的快感。
  楼上美人收回香滑一指,淡然自语:“咦,是芍药花精呢。芍药。。。”
  黛眉一挑,似是想起些什么,语气多了些欢快:“呵呵,听说他们的结情之物乃是芍药!可巧。”
  略垂眼睑,看着楼下毕恭毕敬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道:“你们之中,或许也生过同样的心思,一具臭皮囊而已,吸干了又如何,唉!你们这一群蠢货啊!”
  美人掩唇轻笑一瞬,继而用森冷的戳人脊骨的语气道:“穷奇再强,也被仙门百家斩杀于不夜天。如若我们行事鲁莽,每日吸出那上百具的尸骸,那下一个被斩杀的岂不是我们。”
   掩唇的手放下,那目光,那脸,那语气已经变得无比瘆人,纵使姿容倾城,美艳无双,也只添上几分蛇蝎美人的意味。
  “尚且不论那废物一样的仙门百家,光是蓝氏的两人,随便动一动都足以伤我们大半,虽说如今他们避世了,可我们还是得小心些不是!”
  众人无敢违命,皆大声诺一是字。
  再抬头,楼上已空无一人,只留余音袅袅绕梁不止。
  “今后再有犯者,杀无赦。”
  众女子有如地狱走过一遭,终于长舒一口气。
  “恭送花神大人。”



   午后,众人敬畏的花神大人正慵懒的趴在窗前,洒着饵料勾引锦鲤前来啄食。
   清香袭来,一道绿光化作人形站于一旁,正是花神护卫敛荷。
   “花神大人,您要的那些人已经抓来了。”
   花神转过脸,瞬间神采奕奕,世间几多粉黛也不及她淡淡一笑。
   “真的吗?太好了!我又有人心可以吃啦!”
   如此脱俗的女子,居然。。。喜食人心。。。
   敛荷带路,穿过暗门,来到戒备森严的地下监牢。
   那里浇筑着一个巨大的牢笼,上百修士正困在里面,精神萎靡,浑身血污,赫然正是从杀穷奇的战场上退下来的。
   陈宗主连声叹气,刚杀完穷奇以为万事平安,哪知半路杀出一群妖怪,将自己打昏拖来了这里,真的是倒霉透顶!
   正抱怨间,妖怪踢了一脚牢门,粗鲁的喊一声:“老东西,抬起头来。”
   陈宗主抬头定睛一看,众女子围着的人如此眼熟,脑中细细一想,居然是自己的旧相识!
  当即手脚并用的爬过来,一脸谄媚的笑:“牡丹,好牡丹,我是你以前的主人啊,你看看我,想起我了没?牡丹,你仔细看看我。”
   花神从袖子底下伸出藤蔓将陈宗主的脑袋抓起来,箍得陈宗主额头青筋暴跳,冷声道:“我当然记得!你哪怕是化了灰,我都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所以,今日,我是特来向陈宗主报恩的,你的夫人女儿都被我请来了,等会儿,你就能亲眼见到剁去手脚的她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宗主闻言,脸上陡然尽失血色,惊恐密布,惧怕涌上心头,令他全身震颤,嘶哑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你这个。。。你这个。。。”
   花神满不在乎的笑笑,脆声道:“我对她们做了当初她们对我做的,比如陈夫人喜欢毁我容貌,你女儿喜欢折断我的手脚,所以,我不过就是还给她们罢了,这不很公平吗?”
   陈宗主猝然出手,一记灵力打在花神身上,犹如一滴水落入江海,骤然无声。
   终于是悔恨痛恨等诸多情绪翻涌上心头,两手死死抓在牢笼上,陈宗主拼命咒骂道:“你这个!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臭东西,恬不知耻,卑鄙下贱,人尽可夫的浪荡娼妇!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我咒你死后无地埋尸骨,恶名传世百年!”
   暗门一关,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门后,敛荷看一眼花神,问道:“怎么个杀法?”
   花神想了想,眸子一亮,艳色柔唇翕动:“姓陈的呢阉了,当花肥,和其他人一样。至于剩下的人,全杀了吧,反正也没用。”
   敛荷愣了下,问道:“全杀?一次性杀这么多人,那心可放不了多久就坏了!”
   花神满不在乎:“我今天只想吃一颗心,你随便挑来给我就好,至于其他人,杀了全扔去院子当花肥。”
   敛荷知道花神对人命尤其是修士向来残忍,她早已习惯,得了命令诺的一声便退下了。
   花神和身后的侍女一路走过庭院,忽的从转角传来两小花精的对话。
   “花神不是不许众妖食人肉吸人精气吗?为何自己日食一心,还毫无节制的吸干人呢?”
   “你不要在这里乱说,等会被花神听到了,等着被掐死吧你。”
   “可是,说也不许别人说吗?”
   “哎呀,你。。。”
   花神将脑袋顶起来,身子还立于原地,拖着长长的藤蔓立于两个花精侍女的身后,出声道:“我当然准许你们在后面说!”
   两个花精侍女吓得跳起来,赶紧跪在地上准备认错,哪知双腿还未弯曲,两侍女便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变成了枯枝,且花神的藤蔓牢牢附在她们腰身上,继续吸收着自己的精元。
   不消一会,两个小花精已经变成枯枝败柳,风一吹,碎末随烟,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样。
   花神拍拍衣裙,方才将脑袋拖回来时被碎尘沾染了一些在身上,她嫌弃的很呢。拍干净了漂亮的衣裙,花神鄙夷的说句:“那得你们有命说才行呢!”



    地底花圃里,锋利的刀斩落在他的手腕脚踝处,陈宗主痛的张嘴狂吼,一束藤条伸进嘴里,生生拔断了他的舌头。
   就这么被绑好再牢牢地埋进土里,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
   所有妖孽退出后,陈宗主在这幽光暗暗的花圃里看到了许许多多和他一样插在土里的人,有些已经被吸干,有些半死不活。而最令他双眼疾速睁大的是,埋在这里的许多人竟然都是他认识的,都是曾经将貌美妖灵视作商品随意践踏凌辱的人!
   陈宗主的妻女就在旁边,都被划得面目全非,手脚筋骨寸寸碎断,舌头被拔眼睛被挖去一只。
   就这么一群人蚕蛹一般无助的在土里呜呜哇哇的喊着。所有人的血肉精元全被吸入土里,再流入到远处土里盛开得娇艳的巨大魔芋花精的藤蔓中。



   花神复又趴在窗台前,脸色并不好,手指揪着叶子,搅的绿汁染满了手心。
   敛荷在一旁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花神大人?”
  花神没声好气:“干嘛?没见我正生气呢嘛!”
   敛荷反而笑出来:“好!好!生气,每次你能吼出来就说明你没有真的生气。如果你每次笑吟吟,我倒是觉得大人您生气了呢。”
   花神将烂叶子一扔,问道:“这么了解我,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些什么吗?”
  敛荷:“据探子报,姑苏蓝氏的含光君和夷陵老祖二人去了仙山静养,这一去怕是要几个月吧。”
   花神:“哼,走的好,早走我早省心,天天在外面降妖除魔,害得我连人都不敢吃了。”
   敛荷:“额。。。还有一事。。。”
   花神瞪着眼睛:“干嘛,还有什么烦心事?”
   敛荷:“倒也不是烦心事,就是公子说蓝氏那二人虽然隐居,却也会经常出来闲逛,他说。。。他说。。。”
   花神愈加瞪得气鼓鼓:“他说什么?自己不会来说吗?为什么总要你传话?”
   敛荷:“公子原话是:想吃人我帮你弄,可千万别让蓝氏二人给碰见,不然被打了伤了,可不得将我心肝疼得满地打滚儿!”
   一口气说完再一溜烟儿的跑了。
   花神想揍人也抓不到了,气的娇羞掩面,绛唇点点,两腮酡红,拎起衣裙提脚把饵料带盆踹进湖里,柔嗔道:“姓阮的大猪蹄子,有什么话不会自己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