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把无关的人也牵扯进来了?”前方走来的是林念见过的人，是文书的秘书，千默。林念不免感到惊讶，她只知道文书似乎和何既纲有过过节，但是千默……

  “我是来帮你们的！”千默扬了扬下巴，将她的秀发一撩，随即她两手叉腰:“抓坏人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了我呢~”

  “……”文书扶额，千默的中二病又犯了，不过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为了除恶扬善，维护正义当起了警员。

  “我没打算让你参与，让你来不过是让你帮我看管林念而已。”文书看着千默骄傲的表情，还是无情道破了真相，一语打碎了千默正义的梦想，看着千默的表情一点点石化，由大惊失色到彻底无语。

  “表哥，你搞什么啊！”千默走上前质问她，她还以为可以钓大鱼，结果连湖都没见着，自从到火星来，她的业绩也是很少，本来还想借机表现，结果却泡汤了。

  “嗯？你有意见？”文书仗着身高用“和善”的眼光俯视她，音调微微提高了几分，展示了一下上司的气势。

  “没没没，我怎么敢有意见呢？文警官。”千默用最强硬的声音说着最弱气的话，她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大多数情况她还是选择听文书的。

  “喂……你们俩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为什么要待在这?”林念没好气地问道，她现在手上还带着手铐，文书也没有给她解开的意思，果然是要把她囚禁在这吗？

  “何既纲现在正在重点查你，最近他的眼线也走动的比较频繁，你出门还没走几步估计就会被抓了。”文书耐心解释道，他继续分析:“而且，他放任你去使用时空穿梭技术救回林执，对于破坏你的计划，仅是在零件上做手脚，在最后关头去粉碎，而不是一开始就举报你，禁止你开发，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即便他不动手，林执也无法回来。”

  林念愣住了，她背后冒着冷汗，手脚冰凉。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他不知道吗？你偷偷找人给你带材料，这些行踪他的眼线早就了如指掌，只是没有决定性证据而已，如果不是我派人暗中帮你，恐怕你早就进入监狱，落入何既纲的手中了吧。”文书蹙眉，他摸了摸下巴，认真道:“对于你，始终是他的一个威胁，是他犯下罪恶的最好见证人。而林执，也只是他下的一步棋罢了，怂恿何道和林执残杀，只是可惜了林执，做了替罪羊，而且，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回来？”林念问道，“是因为我用了非法手段，这种技术不被社会承认么……?”

  “不，因为智能手表。”文书冷冷说道，对于林执这件事，他虽然觉得应该让他回来，但是于情于理，林执是不符合规定的:“林执确实杀人了，而且智能手表已经做出判定，不被社会认可，被考核系统淘汰，这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但是，林执他一定是被陷害的，是何道他……是何既纲指使何道过来抢夺我，所以林执正当防卫的啊！”林念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即便她知道已经铁证如山，因为她当时就在现场，那三个人死亡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那时社会可不承认正当防卫，杀人就是杀人，且法律本就要求杀人偿命，更何况林执杀的是三个人，已经没有资格让社会认可。”文书反驳她，他说的每一个字在林念耳中都是刺骨的冰凉，“即便你带回了他，一旦被政府发现，下场也只有死亡。连你，都要受牵连。”

  林念沉默了，她握紧双拳，这些年做出的努力，难道是从一开始就失败的吗，难道她日夜设计机器，偷偷收买人为她送零件，为她使用时空穿梭技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算了……本来想最后告诉你的，你……放弃林执吧，让他回来，几乎是不大可能了，我们所做的，只有为他报仇。”文书叹了一口气，看着表情呆滞的林念，有点不忍心说道，但是这份痛苦的事实，是迟早要接受的。

  “我不要！”林念大喊了一声，她声音沙哑，泪水蓄满了她的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掉落在地，她的小声抽泣变成了大声哭喊:“我不要……我不要……我只想让他回来啊……其他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她蹲在地上，将头埋入膝盖，不住地抽泣着。

  “什么复仇……只是心灵上的慰藉罢了，惩罚了他又如何？能让死去的人复生吗？能把……能把哥哥带回来吗……”林念声音已经含糊不清，她下意识地抱头，但是被手铐所束缚，她的头又开始痛了。

  “千默，看好她。”文书命令道，他不愿再说什么大道理了，默默看了一眼林念便走出了门外，这份事实的残酷，她总是要接受的，眼下，还是要先扳倒何既纲，让他被判处死刑。

  千默担心地看了一眼文书，她默默把密道关上了，幽幽灯光中，只有她们二人。

  “要先联系高律师。”文书在办公室整理着证据，他手上有林念的病情报告，何道的尸检报告，以及关于这些年何既纲科研成果的研究推测。

  他已经汇报上级，将这些东西交了上去，并且请求秘密调查何既纲，开放他的相关调查权限，审核结果已经下来了。

  现在证据还尚少，因为是三年前的案件，而且所在地在地球，调查困难较大，如果想获得更多证据，只能联系一个人了，那个还在地球，距离案发时间间隔最短，早就对何既纲有戒心的人。

  文书联系好高律师后并交代了相关事宜，好让他为以后的官司做准备，他打算重新到林念的居住地，林念所做的技术不算白费，用了这个，就可以联系到林执了。

  对于何既纲犯下的罪恶，林执和林念是最好的当事人，林念现在所联系到的时空，应该是在声波导弹发射后，人们移居计划已经结束那个时间，距离天气异变应该还有五天，已经足够让林执去调查了。

  只是，林执真的会愿意吗，他即便搜寻了证据，但是文书也无法把他带回火星，他的死亡是注定的，是不可更改的，万一林执借此威胁要去火星，那就很难办了。

  也只有，赌一把了。

  等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只是为了现在，文书紧握双拳，坚定的目光看向远方，他的生存就是因复仇而存在，为了童年时的那个约定，为了惨死的那个女孩，也是为了他的母亲——做了何既纲的情人，生下文书后被背叛而绝望自焚。

  他的原名，叫何文书，是何既纲的私生子，也是……何既纲所犯下罪行的受害者。

  文书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垂下头，摘下了帽子，长长的刘海挡住他的视野，形成一片阴影，他病态地笑了，十几年的执念，或许他比林念更要疯狂。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何既纲！”郁薄凄厉的尖叫回荡着。像是噩梦，也像是提醒，回响着他过去的不幸，告诫着他活下去的目标。

  这些年，他总是以各种形式梦见郁薄，那天晚上，郁薄的失踪，让文书始终相信她或许还活着，因为活着，便有期望，而当年林念的克隆，便将这份自我安慰粉碎了。那天的新闻报道，让他看见郁薄的尸体。

  文书没有直接去林念的家，而是去了他养父文澄澈的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得这场战争，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他要做的，只有前进，因为，已经没有退路。

  “报告。”文书感到有一丝忐忑不安，养父养母这些年对他视如己出，他正在做的事，也会牵连到他们，心情还是有些不安。

  “文书，你来了?”文澄澈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表情严肃，心下已经了然几分。

  “父亲，我……”文书想跟他坦白，关于他曾经在何既纲家的那些事，他从未跟文澄澈说过，他害怕着文澄澈对他异样的眼光。

  “我听说了……何文书，是吧……你以前，是叫这个名字吧？”文澄澈似乎心有灵犀，看见文书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放下报纸，他面目和蔼可亲，声音也十分柔和。

  “……”文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无奈，他很轻很轻地点点头，“原来，您已经知道了啊……”

  “嘿嘿，别小瞧老爸啊，你老爸我可是刑事侦查学出身，这些信息，早在几年前我可就知道了。”文澄澈当初收养他时，便已经明白这孩子的目标和意图，但是他并没有制止这样满是风险的行为。他站了起来，朝文书一步步走进，已经年迈的身体已经不如当年那般健壮，看着比自己高的儿子，心里有些欣慰。

  “按你的想法来，不断前进吧，我的孩子。”文澄澈笑着拍了拍文书的肩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声音是十分和蔼可亲，他一直对文书充满期望。文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脸上是感动与喜悦。

  “嗯！”

  像是玲珑剔透的冰，在光芒的照射下一点点融化成水，融入土中，唤醒了春天的萌芽，浇灌了未来的希望，文书前进的步伐似乎更加有力了，他，可是背负了期望而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