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婆娘，终于给老子走了，去死吧！去死吧！”一个精致的相框被狠狠地摔落在地，玻璃砸得粉碎，一个男人狠狠踩了上去，相册上的胖女人被踩出个黑色的鞋印子。

  “没有你，我照样也会得到移居资格！”何既纲将一张张照片撕得粉碎，照片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地上一片狼藉。

  男孩怯怯地看着他，何既纲注意到他，揪起他的领子，通红的眼睛瞪着他，将他的头往墙一撞，男孩痛的大哭，鲜血从他额头留下来，伤口触目惊心。

  “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何既纲说话口吐飞沫，大声冲文书喊道，一脚踢在文书的肚子上，文书吃痛，觉得口腔一股腥味弥漫，他吐了一口血，再也站不起身子。

  文书忍着痛挣扎着，他想赶紧离开，他知道如果不快点走，他将会受到更加非人的虐待。他不断向前爬着，渴望着够着什么东西，可以借力让他站起来，不过幸运的是，何既纲没有再上前对他施暴。

  何既纲的妻子是著名的研究员，已经被第五批次审核通过，昨日前往了火星，临走前刚与何既纲吵了一架，她的嘴一直很毒，何既纲对她心生怨恨已久，而且他们结婚还是何既纲应家里人的要求倒贴，因为想讨好和拉拢著名研究员，好托关系向上级举荐，让自己也能获得移居资格。

  此刻，妻子走了，而且还扬言让何既纲死在地球，拒绝举荐，出言羞辱何既纲，因为妻子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外界闲言碎语，他们现在还没离婚，但是这份婚姻已经名存实亡。

  在婚姻期间，何既纲出轨，想从其他女人身上寻求慰藉，他收留了一个家庭受暴乱毁灭的在战乱区的女人，女人为了生存，做了他的情人，并为他诞下一子。

  “我的研究，一定会成功的，有了那个……我就可以，那个可以让人变聪明的药水，一定会为社会做出贡献，到时候……我一定可以……”何既纲气的有些神志不清，他表情狰狞，说话声带着兴奋，他的家设有地下研究所，一天到晚他都会在那里做秘密实验，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到时候……谁也不会再嘲笑我！谁也不会看不起我！”何既纲继续说道，他仿佛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受大家万众瞩目的样子，不禁更加兴奋了。

  文书捂着伤口，他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无法逃离，因为，除了这里，他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

  地下实验室里一片漆黑，一股恶心的味道弥漫，有药水味，有动物的味道，有人的味道，还有……尸体的臭味。

  在巨大的笼子里，关着十几个孩子的性命！他们空洞无物的眼睛丧失了灵魂，望着前方的亮光，他们都是黑户，父母要么是重大罪犯，要么是克隆人，要么也是黑户，出生时没有被赋予智能手表，他们不受法律保护，他们是被世界遗弃的人。

  在这个世界，智能手表就是一切，它象征着人权，象征着生存下去的机会，象征着被社会保护的资格。

  这些笼中的孩子，都是何既纲的实验品，因为他没有太多资产去买克隆人和动物，只能去抓一些黑户的孩子来满足他的可怕妄想。

  郁薄害怕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何既纲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恶魔，眼神可怕的让人浑身发抖。

  “何叔叔……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我……我真的要住在这吗？”郁薄鼓起勇气问何既纲，她先前偷听了父母与何既纲的谈话，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

  “一个黑户还要怎样?还给你正大光明地准备住所吗？你到了外面，除了死，没有生路！”何既纲恶狠狠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做自己的新实验了。

  郁薄的父母主修电子科技类，因为祖上有人跟克隆人结婚，结果被人唾弃，家上也是穷困潦倒，欠了很多的债务，在研究所里不受人待见，遭受冷暴力和欺凌，生下的孩子也不允许获得智能手表。

  智能手表是在人类移居计划启用后成为人类必须佩戴的仪器，且无法将手表摘下，想让它打开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登上火星，另一个是死亡。

  郁薄生不逢时，正好在克隆人暴乱期间和移居计划制定时出生，出生的时候也不敢去正规医院，所以成了黑户。

  为了获得生存，他们找到了何既纲的妻子，可惜妻子已经通过第五批次移居火星，他们只得找到何既纲，求何既纲帮助他们。

  郁薄的父母为了谋利，开始了非法开发，即研究犯罪用品，其中一项为智能屏蔽仪，使用之后可以干扰智能手表的电流，即便犯罪，智能手表也无法检测判断谁是犯人，只得警察和刑侦出动，破案后向上机汇报，从而去扣完智能手表的分，手动锁定。

  人工侦查现在已经很少出动了，毕竟在高科技如此便利的时代，大家很多时候都依赖机器，所以如果真的有了屏蔽仪，那么很大程度可以瞒天过海。

  这项技术被何既纲所看中，便与郁薄父母达成约定，他答应将为郁薄父母举荐，他们的女儿也交由何既纲照顾，而他们所研究的产品也可为何既纲所使用。

  谁料到，这一切都是欺骗，是谎言，何既纲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资格举荐。无奈外界的人不清楚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便被蒙在鼓里。

  “他们……”郁薄震惊地看着笼中的孩子，他们有的肤色变红变紫，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似乎即将死亡，有的发出怪声，还有的，已经成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

  他们，都是何既纲的实验品，是他满足欲望而获得移居资格的工具。

  “你已经都知道了。”何既纲眯了眯眼，低声道，声音如恶魔的低语，“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死的有些价值，不是吗？”

  “不……不！你明明答应我们的！如果你这样做，我父母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别想得到我父母研究的产品！”郁薄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实验室。

  “你父母?他们马上就要死了！”何既纲抓住郁薄的脖颈，恶狠狠道，将他接下来的计划说了出来，是的，在昨天，他已经得到了产品，而明日，他将会用这些东西，将郁薄父母杀害，或者说是……灭口。

  “都是没有价值的废物，都是要在这个世界死掉的，就让我来替他们完成他们的价值吧！”何既纲继续说道，看着郁薄惊恐的表情，觉得十分兴奋，郁薄被他掐的脸涨得通红，她的手用力地抠着何既纲那粗糙的大手，想让他放开。

  郁薄被粗鲁地推进了笼中，与其他孩子一样，成为了他的实验物品。奇怪的是，何既纲将她与其他孩子分开囚禁了，似乎她比较特殊。

  他的实验台上，摆放着一个大一点的玻璃瓶，上面贴着标签:ST－13。

  何既纲离开了，郁薄抓着栏杆，她努力踢着笼子，但一切都是徒劳，她颓废地跪坐在笼中，对于何既纲会不会把她也变成和其他孩子一样，她不敢去想，她抱住自己，身体微微颤抖。

  牢笼里的孩子看着她，有的人发出奇怪的吼叫，盯得她心里发毛，她往后退一步，幸好她与其他孩子分开了，不然她可能会被这些已经逼疯的人撕得粉碎。

  这样死亡……这就是她的命运吗？

  文书去了何既纲妻子的房间，他翻找着药箱，为自己疗伤和简单包扎，愤怒与怨恨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又想起了妈妈，想到妈妈委曲求全只为活下去，想到自己没有智能手表只得死亡，想到要依附何既纲得到他的庇护，一系列的不幸冲击着他幼小的心灵，他在床前哭成了泪人，泪水染湿了被单。

  妈妈马上就要搬过来了，何既纲许诺，只要他的妻子一走，就来接他们回来，母亲正在以前的居住地整理东西，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文书想出去，但是他被禁止离开这个房子，即便他逃跑，也会因为是黑户被警方盯上，或者被不法分子盯上，丧失性命，毕竟，法律是不保护黑户的，即使被杀，犯人也不用承担任何惩罚。

  等了须臾，妈妈终于来了，她将住在了何既纲妻子的房间，看见文书身上的伤痕，出声询问了一声，听到文书的回答，她却沉默了。

  “妈妈，你真的爱他吗？”文书软软的声音传来，妈妈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疲倦和无奈:“没有什么爱不爱的，只是没得选择而已。”

  妈妈上楼了，她今日打扮地十分妩媚，脸上涂着劣质的化妆品，像是精心打扮，何既纲暧昧地看着她，吞了吞口水，拉她进入他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文书在远处看着他们，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段如噩梦般的过去，那个如地狱般的世界，那些尘封的回忆，正在缓缓展现着，书写着沾满鲜血的罪恶，即将异变的世界因此变得扭曲狰狞而恐怖，无辜的人承受着痛苦，施暴者在未来享受着荣誉和赞美，一切看来，是多么地讽刺，命运的因已经种下，在时间的沉淀下生根发芽，将会在未来结成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