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原告说无法为你作证，对此，你怎么说？”公诉人问着脸色大变的何既纲，眉头一蹙，他此刻对面前这个大名鼎鼎的何教授感到心情复杂，他之前拿到证据起诉在业界口碑良好的何既纲时其实是很惊讶的，对真相也是半信半疑，后来才慢慢接受事实，向他提起诉讼，此刻，面前这个人，似乎要比大家想象的要更虚伪，更劣质。

  “他当然不会给我作证……因为，我跟他积怨已深，幼年时，他不服从我严厉的管教，所以心生怨恨，所以现在就带有私人情绪诋毁我……”何既纲又恢复了冷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言，再次抹黑文书，企图给自己制造一个良好父亲形象。

  “你真的敢说啊……何既纲……”文书实在难以容忍，他低声说道，他积蓄的愤怒将要到达极限，但此刻在公堂又不得不忍，必须要用合法的方式让这个人快点接受法律的制裁！必须快一点，用冰冷的证据和严密的推理反驳他！

  “审判长，我愿意作为人证，来揭露被告人的暴行！被告人私自做非法实验，抓走几十个黑户来作为他的试验品！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为了自己的恶行不暴露，购买了非法产品——屏蔽仪，并杀人灭口，杀害了宁恰好女士和郁显达先生，这也是郁薄小姐亲口对我所言！”文书无畏地说道，既然已经暴露了私生子这个事实，那干脆就利用这个身份，将矛头再次指向何既纲，让他无言以对。

  “可是，口说无凭，最终还是要实证，你说的话可有什么证据吗？”曹律师问文书。

  “刚才被告人的意思就是说原告人文书长期受到被告人何既纲的严格教育，不服从管教才在这里报复被告人。那么我想问被告人一点，文书作为你的私生子，他自然是没有智能手表的，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文书的档案，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智能手表获取时间，没有智能手表，就没有考核没有人权，他也不必参加资格考试，你所谓的严格教育又是为了什么呢？”高律师拦住了想回答的文书，有条不紊地问道，他企图击垮何既纲刚刚树立的形象。

  “我……”何既纲哑口无言，他眼珠一转，继而狡辩道:“那当然是为了他好，他尚且年幼，我作为父亲，自然要负责任！我与正妻不睦已久，我也是想给何文书他母亲一个名分，给予他智能手表……所以我想培养他……”

  “那这么说，你是否承认你婚内出轨呢？”高律师很好地找到了切入点，敏感地问道，是的，他想击垮何既纲的好人形象，这样无论一审判定如何，他都会身败名裂。

  “对方律师，你所问的问题与本案件无关，我们可以拒绝回答。”曹律师急着说道，她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目前显然他们处于下风。

  “被告律师，如果与本案件无关，法庭自然会制止。”审判长对她说道，曹律师撇嘴，不再说话。

  “我……我承认！这些年来，我的正妻一直对我进行各种羞辱，我对她已经恨之入骨！所以……”何既纲咬咬牙，暗下决心说道，他此刻已经无路可退，从他准备拿私生子说事时，他就逃不掉被指证出轨的罪名。

  “依被告所言，自己在家庭扮演的是一个对妻子敢怒不敢言的丈夫，是一个教子有方的父亲?那么这条证据，你又怎么说？”高律师再次展示图片，那是何道死亡的图片，是林执拍摄的，附带着一张在学习室拍摄的化验结果，以及之前何道的尸检报告，“这是你正妻所生的亲生儿子，何道。他策划了暴动，这一点，你作为一个关心孩子的好父亲，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你们……你们这是伪证！这证据是从哪来的?你们非法取证！”何既纲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对方动用了时光穿梭技术，因为这些事发生在末世，社会动荡，更何况第十批次在即，何既纲认为无人会再调查这些，这种伤亡比起成天的暴动，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被告人，正因为你位高权重，国家才高度重视，你的行为对国家影响极大！所以已经开启了国家的调查最高权限，动用时空穿梭技术也是得到许可！”高律师气势依然不输给任何人，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他是有点心虚的，因为这个时空穿梭技术是林念的非法操作，这样做是为了节约时间进行取证，要知道，要是真正地去申请时空穿梭技术，是十分麻烦且费力费时的事情。

  “既然证据已经过了审查，那么就可以利用，国家检测员已经检测过原告方的真伪，方才休庭时又换人再次检测，已经证明这些证据是真的。”公诉人这样说道，“至于是否非法取证，这还难以定夺，但是根据C国有关规定，面对重大案件，并启用最高权限，是可以使用特殊手段取证的。”

  “这不公平！本案件尚未被判定重大案件！仅仅只是因为被告人社会影响深远而已，而现在也只是秘密庭审中，这不符合特殊手段使用规定！”曹律师激动地说道，她试图找到突破口。

  底下的人再次传来窃窃私语，庭审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这场战争，究竟谁胜谁败！?

  “肃静！肃静！”审判长敲了敲锤子，维护着庭审的秩序。

  “本场庭审是针对被告人的罪行的举证质证，被告律师，你不必要抓住这一点不放，这些取证或许是不符合其他庭审的规定，但是符合本场审判的规定的，至于其他，那要等本场审判结束后定夺原告的取证的性质。”公诉人盯着曹律师，向她解释道。

  曹律师毕竟年轻，气势上还是不够狠辣，她不再往下说了，将思考转向高律师刚才提供的证据，要给何既纲做无罪辩护，确实有点太难了……这场案件，无论如何他都是有罪的，只能试一试，看看他能不能不被判处死刑了。

  “我们接着来解释这个证据，这个是于7197年6月拍摄，是何道死亡的第五天，大家可以从调查结果可以看到何道是死于中毒的，毒品就是存在于一百多年前的操控人精神的毒品，你身为何道的好父亲，居然不知道他服用了毒药?”高律师质疑地说道，他推了推眼镜，冷哼一声，“你当然是知道的，因为毒品就是你给他的！”

  “为什么说毒品是我给他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毒品?我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我又为什么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又对我有什么好处?”何既纲一连串问道，他声音很大，脸涨得通红，像是费劲全身的力气去反驳。

  “你的作案动机，就是杀死林楠清先生等生物研究院的同事以及杀死对你有隐患的林执，以便清除累赘，获得A-16的实验研究。别人的生命对于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何道只是你的一个棋子！”高律师回答道，他又切换了屏幕上的证据，是林执拍摄的在地下实验室的惨状，一张张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人无法侧目而视，无数个鲜活的生命在此消逝，场面惨不忍睹，很多人心中已经开始咒骂面前这个恶魔。

  “整个案件分为三个，一个是爆炸事件，一个是地下实验室事件，一个是林执事件，看似没有太多关联，实际上，联系紧密，因为主谋只有你一个！何既纲！”高律师说道，他成功地将话题转向了7197年的那些事件，这些犯罪事实要比爆炸事件的证据更加充足。

  “对方律师，你说被告人对自己孩子下毒，操控他去制造暴动，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是被告人所为，你们并没有决定性证据指证。当年A－16实验十分抢手，如果说是何道自愿也未尝不可。”曹律师反驳道，为何既纲辩护，“何道天生愚笨，通过他的智能手表成绩报告可以知道，他分数很低，难以取得移居资格，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那服毒又是怎么回事？他又如何知道地下实验室的存在?又如何找到林执家中?这定是暗中有人协助所为！而决定性证据就在这大厅的屏幕之上！何道自跟随何既纲时就鲜少与外界来往，根据这份生物研究院见过何道的人员的笔录可以了解，他性格温和，胆小懦弱，怎么会在某一天性情大变?”高律师继续说道，他坚定的眼神看了看何既纲，何既纲有点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图像不能构成决定性证据！请你拿出实物证明！一个人的性格不能主观臆断，你又怎会了解他内心所思所想?何道去策划暴动，那说明暴动也不是他一个人所为，他还有助手，依对方律师所言，他的助手也中毒了吗？”曹律师终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辩驳，她紧握双拳，她不能输，如果再败诉，她的职业生涯也将会结束。

  决定性证据确实需要实物证明，这一点是规定，即便是如此特殊的审判，也不可打破规定，高律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推了推从鼻梁逐渐滑落的眼镜，想从其他方面着手。

  但是实物证明都在那个时空，如果要拿到那个……又要通过各种审查批准，到时候要延迟审判，时间也不够用了，又要一拖再拖，林念的病情又开始严重了……

  没有这种证据，就很难快速给何既纲定罪，文书神色变得凝重，他的手心冒汗，看着何既纲又开始得意的神色，心情十分不爽。

  让他定罪，为什么这么困难?

  文书想起了何既纲刚入法庭春风得意的神情，明明穿着囚服，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难道他早就意料到自己很难被定罪了吗？难道……这就是他的意图吗？

  何既纲嘴角微微一笑，他略带轻蔑地看向文书，原本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不少，三起案件都没有决定性证据，这大概就是他底气足的原因之一了。

  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不，绝对不可以！

  “审判长，我申请将林执接回火星，作为人证，证明被告人的罪恶！”文书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林执是案发的当事人，他一定可以作证！他也一定可以带回那些证物！他是最有说服力的关键证人！

  事出有因必有果，果然，这一切，还是需要那个人来，方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前方的道路长满荆棘，荆棘之花充满着尖刺与妖艳，美丽又危险，它被烈酒浇灌，在那不断地刺激下生长，缠绕在各个地方，朝着阴暗潮湿的地方继续它的张狂，继续它生存的执念，即便有多么困难，也要试图去完成，即便枯萎，即便消逝，也要奋力向上爬。因为，荆棘保护的是身后不可侵犯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