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3
作者:2063714702      更新:2021-09-17 08:15      字数:10770


61.醋叽一
  “含光君怎的今日又迟到了?”
  “你不知道呀?”
  “我不知道呀,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蓝启仁今日一早刚醒过来就发火了,也不知发的什么瘟症,逮住还睡着的魏公子说要罚他。含光君这会正跪在蓝启仁门前求情呢。”
  “天啊,含光君也太痴情了。”
  “天啊,魏公子在云深的日子怎么这么难熬啊!蓝老头那个恶叔父!”
  “那他们岂不是要被罚,我好心疼啊。”
  “你究竟心疼谁啊?”
  “我哪个都心疼。”
  “切,你也太滥情了吧,两个都喜欢。”
  “干你什么事,含光君和魏公子都好看,都是英雄,我都喜欢了,你管的着吗你。”
  “切,懒得理你。。。”
  女修们争论不休,云室内放眼望去,只有三两个在温习功课。
  男修处,其他人都在听学,唯独景仪借口闹肚子去了茅厕。
  然而茅厕处并未发现他的身影,反倒是蓝启仁住所的院子外头,景仪正趴在墙上往里头偷看。
  “叔父,魏婴有错,的确该罚,只是他能犯错,皆是因为忘机的纵容,叔父。。。”
  蓝忘机跪在院子里对蓝启仁说道。
  “你闭嘴!”蓝启仁气道。
  “他能扯我胡子,敢扭我胳膊,当然是因为你的纵容,还有他那改不掉的顽劣性子。我今日不罚,他就还有下次,下下次。今日,无论你如何求情,我都要罚魏婴。”
  跪在旁边的魏无羡低着头,悄悄扯了下蓝忘机的袖子,说道:“蓝湛,你就让叔父罚我吧,的的确确是我的错,对叔父都动上手了。”
  蓝忘机亦小声回道:“可你并不知那是真的叔父。”
  说话间,蓝启仁已经拿了戒尺走到魏无羡身边,瞪着眼睛说道:“手,拿出来。”
  魏无羡乖乖地伸出手了。
  蓝忘机急道:“叔父是要罚多少?”
  蓝启仁道:“戒尺十下,忘机,你若是敢挡,我连你一并罚过。”
  说完戒尺就重重地挥下来了。
  魏无羡虽时常闯祸,小时候也经常领罚,可手心的戒尺还是很少挨的。加上蓝忘机几年来的呵护,手心的肉已经养的娇嫩白皙,莫说重重打一下了,稍稍掐重一些都能留下个红印子。他见蓝启仁挥的重,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肩头一耸。只听啪地一声闷响,魏无羡感觉到一双手覆在了自己手心上,因此叔父的戒尺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蓝忘机的一双手盖在了上头。
  蓝启仁老早就料到了,他胡子抖了抖,对蓝忘机道:“你再护着他,我罚完你,再接着罚他。总之这十次戒尺,魏婴必须自己受着。”
  蓝忘机抬头道:“敢问叔父,您是否擅入静室,擅拿他人物品?”
  魏无羡首先一惊,然后在心里嘀咕:二哥哥胆儿是真肥了呢,竟敢顶撞叔父了。还敢说叔父擅入他人房间。嗯——顶的好!加油!二哥哥威武!
  蓝启仁没料到自己的好侄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愣了一瞬,随即说道:“即便是梦中,魏婴也不可以目无尊长。什么叫做梦中便可以拽胡子,这是后辈说出来的话吗?忘机,你能护他千次百次,唯独这次,你护不住他。”
  蓝忘机倔强地昂着头,又问:“叔父,您擅入静室,擅拿他物,这岂非就是一切误会的根源。”
  蓝启仁脑瓜子要爆炸了!他素知蓝忘机执拗的性子,认准一点后就非得揪着这点说清楚不可,不然他能跟人揪到地老天荒。
  这种执拗放在读书上厉害,放在练琴习剑上万人莫及,放在修仙上人人羡慕。唯独放在纠错上,那可真的是让蓝启仁脑瓜仁疼啊!
  魏无羡看这叔侄俩争执的样子,小心地开口道:“叔父,既然蓝湛提出了事情的起因,倒不如,不如十次戒尺减半吧。剩下那五次我甘心受着,毕竟是我犯的错,我得受着的。”
  蓝启仁脑瓜仁突然就不那么疼了。他难得好眼色地看着魏无羡,说道:“倒也可以。”
  岂料,蓝忘机又不同意了。
  “叔父,若不是我晚到一步,魏婴定不会做出悖逆尊长的事情,因此,忘机有错。这五下戒尺,请叔父一定罚忘机。”
  蓝启仁不想再退让了,再让下去,他威严何在!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挥下了第二次戒尺。
  啪地一声,魏无羡再次感受到覆于手心的温热手背。
  蓝忘机又替他挡住了。
  而且,蓝忘机还仰头看着蓝启仁,说道:“还有三次。”
  蓝启仁昨夜睡的昏死过去,现下又要气的昏死过去了。
  果然香炉梦境里的话都是真的,自己的好侄儿老早就盯上人家了。
  蓝启仁摸着胸口缓气。
  蓝忘机道:“叔父,忘机并非忤逆,只是昨夜的错忘机也有份,您要罚,还请连忘机一起。”
  魏无羡见这两人继续拧着也不是办法,干脆又提议道:“叔父,要不这样吧,打我三下,打蓝湛两下,这样。。。”
  蓝启仁晃着戒尺道:“你闭嘴!”
  蓝忘机接着道:“请叔父罚忘机。”
  魏无羡:“要不打我两下,打蓝湛三下?这样也可以呢。”
  蓝启仁吹胡子瞪眼:“。。。”
  蓝忘机:“请叔父责罚忘机。”
  魏无羡:“那还是我一下,蓝湛四下吧。。。”
  蓝启仁气的把戒尺一扔,转身朝房内走去。
  蓝忘机:“叔父?”
  魏无羡:“咦,叔父这是?不罚啦?”
  进屋后的蓝启仁冲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蓝忘机还在执着于没打完的戒尺。
  魏无羡伸出双手把蓝忘机一抱,哼唧道:“二哥哥,我肚子饿了,我困了。”
  蓝忘机立即起来拉着魏无羡就走。
  魏无羡开心道:“二哥哥,叔父是不是放过我们了?”
  哪知蓝忘机摇摇头,说道:“并不会。叔父只是攒着,下次一并罚过罢了。”
  魏无羡忽然就笑不下去了。。。





  午膳后,女修们千呼万唤,含光君终于如约来授课了。
  从书本的耗尽程度,聪明的她们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待在云深的日子不多了。
  那岂不是以后看含光君和魏公子的机会得等到下次大会了?当然,这二位神仙眷侣并不喜欢参加各种大会。也因此看见他们的机会就更少了!
  “所以啊,趁现在含光君在给咱们讲学,牟足了劲看。”
  “那学业怎办,完不成,爹爹要打我了。”
  “那你就得努力啰。反正我就算全是乙等,我父亲也是舍不得打我的。”
  “唉,朱大小姐啊,你真是好命啊。”
  魏无羡躺在云室后面的草坪上,听着里头女修们的闲言碎语。
  蓝忘机让女修们休息,自己则拐去厨房拿魏无羡喜欢的糕点。于是,一屋子的姑娘就这么聊开了。
  魏无羡叼着根草正要眯眼休息,忽然听见里头砚台摔碎的声音。
  “你要死啦,走路不长眼睛么?这样也能碰着我,瞧我衣裳被你泼的,都染了墨,我还怎么穿啊。”
  另一个女子胆怯谨慎的声音响起:“对不住,朱小姐,我方才实在是困,一不留神碰翻了砚台,我,我帮你擦擦。”
  被墨泼脏了衣裳的朱小姐尖叫道:“金子殊!拿开你的脏手!你这个下等贱民,你怎么有脸与我们一道听学的。”
  草坪上的魏无羡没法休息了,他干脆支起胳膊偷偷朝里面看去,只见素衣雪浪袍的金子殊红着脸站在自己座位上,被泼脏了裙子的朱小姐则叉着腰盛气凌人地瞪着金子殊。
  朱小姐那一记嗓门儿直接让整个学堂的姑娘都看过去了,几个与朱小姐交好的女修纷纷加入受害者的这边,开始对金子殊指手画脚。
  “她哪里不能来,大家还不知道吧,金子殊原本是个爹不疼娘不要的,在金陵台身份低微,低到什么程度呢?差不离就是个端茶送水的侍女吧。”
  周围响起一阵嘲笑,金子殊满脸羞愤,却不想与她们争执,干脆捂着耳朵坐下来。
  朱小姐几个不依不饶了。
  “还知道羞啊,你日日缠着泽芜君的时候怎就不知道个羞呢?”
  女修一听有八卦,都开始围上来问是怎么回事。
  朱小姐得意道:“金子殊能来云深听学,全凭她狐媚功夫了得。别看她一身素净,却能勾的泽芜君带她来云深,还给安排进了学堂。哪怕是她亲爹写信来要人都能被泽芜君打发掉。更别说这个小贱人整日闭门研究茶艺,动不动就端着新制的茶去拍泽芜君的马屁。不是这小狐狸精勾搭是什么?”
  金子殊回头瞪着朱小姐这帮人,咬牙道:“你胡说!”
  朱小姐讥笑道:“我胡说?你时常跑寒室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你狐媚勾引的样子人人都瞧见了,连泽芜君都知道你心思不正,手段低劣。大家猜怎么着,人家泽芜君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你。也就你个不要脸的总喜欢带着阴谋诡计贴上去,金子殊啊金子殊,你当大家都是瞎的么,都瞧不出你那份歪心思?”
  旁边几个也附和道:“就是,一肚子坏水,一脑袋的歪点子,就想着算计泽芜君。人家泽芜君光明磊落,不愿搭理你,你倒好,总缠着人家不放。”
  金子殊又羞又气,眼泪啪嗒往下掉。她咬着嘴唇想出云室,哪知朱小姐等人拦着她不让走。
  朱小姐道:“泼完了我的衣裳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金子殊道:“我。。。我赔你裙子的钱。”
  朱小姐冷笑道:“你个穷酸货色,卖了你也赔不起。姐妹们,把她给我按住,我要泼她一脸的墨。”
  几个女修一拥而上,把金子殊牢牢地按在地上。朱小姐则捧着墨走来,狞笑着准备泼往金子殊脸上。
  “你们闹够了没有!”
  靠近讲师席位的地方传来一声厉语,然后是疾速打来的白光。
  朱小姐没能躲过攻击,手上的砚台摔了出去。那墨泼了一地,没能泼到金子殊脸上,却把朱小姐等人泼了个痛快。
  “你们说了这么些也就算了,还要拿墨泼人家的脸,做的也太过了些吧。”
  白光在空中绕了个圈,然后回到湖蓝色衣裙女修的手中。
  朱小姐看见她,虽委屈巴巴,可还是不敢顶撞,只得小声说道:“向妍,你偏心。。。”
  向妍扔给朱小姐一个乾坤袋,说道:“里头是件新做的罗沙仙绫裙,纯白的颜色很衬你的肤色,拿去换了吧。”
  朱小姐一听有罗沙做的漂亮新裙子,美滋滋地抱着乾坤袋道:“妍儿,是你说的送我的啊,不许反悔哦。”
  说完,她人就已经跑出云室了。
  魏无羡在外头偷看到这一切,笑着摇摇头,说道:“向美人可真是大方,顶贵的料子,说给人就给人了。心地真好,啧啧,人。。。”
  “人也很美,对么?”
  身后兀的响起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话里还夹着不少酸味儿和怒意。
  魏无羡瞬间汗毛倒竖,他苦笑着回过头,小心地喊了声:“蓝湛。。。嘿——嘿——嘿。”
  烈日投射在蓝忘机身上,照下一块黑漆漆的影子,暗沉的像要吃人一样。
 吃魏无羡的!










62.醋叽二
  “唔。。。嗯——哼,唔唔。。。”
  魏无羡被蓝忘机压在草地上用力地吻着。他两手抓住蓝忘机的衣襟,腿还被压着没法动弹。
  一直到他的脸颊憋的霞红,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时候,蓝忘机终于松开了手脚和唇。
  虽动作上放过了魏无羡,可蓝忘机还是恶狠狠地问道:“还看不看!”
  魏无羡摇头委屈道:“不看了。本来我也没看谁呀,方才她们吵架,我寻思着能帮个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来了,一来还误会我。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他揉揉疼痛火辣的唇,下唇的还被啃破了一块,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更显可怜了。
 蓝忘机有些后悔了,他摸了摸魏无羡破皮的地方,满怀歉意地温柔道:“若是觉得热,去屏风后吧。”
  魏无羡借机发难道:“我还能去哪儿?就算能去哪儿也要被你抓回来的。还有没有天理了,蓝湛,你是又想气的我离家出走吗?”
  蓝忘机紧张地攥着五指,回道:“没。。。没有。”
  魏无羡抓来旁边放着的糕点,边吃边数落人:“你啊你,醋坛子里的醋就没少过,究竟何时能知道我的一颗心全给了你呀。”
  蓝忘机偏过脸去不回答,安静地摆放好糕点,又说:“外头热,还晒,去里头吧。”
  魏无羡:“不去,我就爱在外头瞎逛,才不去那个云室待呢,免得有人又醋意大发,二话不说就抓着我欺负。”
  说完他又摸摸破皮的唇,小声哼起来。
  蓝忘机懊恼地小声叹了句,正想再劝的,云室里忽然又传来争辩声。
  “向妍,金子殊脸皮多厚,心思多深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出面帮她。我看她也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哪天反咬你一口都有可能。”
  那个换了漂亮衣裙的朱小姐回了云室,见金子殊好端端坐着,嚣张劲上来了又要欺负人家。
  向妍已经坐回去了,正埋头看书,听朱小姐这样说,她回过头来问道:“朱晴弈,昨日含光君给的罚抄你写完了吗?今日学堂上讲得古文能否背过?还有,你换了件漂亮的裙子,怎的还管不住你那张多事的嘴?”
  朱小姐被噎的够呛,俩眼珠子瞪的牛眼般大,却偏偏不好反驳身世更显赫的向妍。她憋了半天的怨气,一直憋到脸色茄红,最后只得闭嘴回到座位上。
  外头的魏无羡咬一口红豆酥,冲蓝忘机扬了扬下巴,说道:“你看,女人的怨气,可是连我这个夷陵老祖都不敢用呢,可怕的很呐。”
 蓝忘机不解:“可怕?”
 魏无羡:“可不是,你走的那会儿功夫,里头就在欺负人呢。就上次大哥带回来的金子殊,其他女修抓着她要泼墨,还说她是个心机深沉的。”
  蓝忘机皱了下眉头:“金子殊此人。。。”
  在学堂上经常是柔弱任人欺负的样子,也不知她是真的性子懦弱还是装出来的。。。
  魏无羡道:“别的不说,她经常跑去大哥那儿奉茶,我就觉得挺奇怪的。她是要找靠山么?如果是,大哥可是个不错的靠山呢。”
  一提到自己兄长被人当靠山使,蓝忘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沉声道:“休想。。。”
  魏无羡笑道:“当然是休想啦。”
  蓝忘机并不想多管,他抓住魏无羡的手要起来,说道:“与我一道进去。”
  魏无羡呲溜一下身子躺平,耍赖道:“不,我不去!我就要蹲在外头玩。”
  拽了半天,蓝忘机愣是没拉动人。云室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蓝忘机只好把人扔下,独自一人进了云室。
  然而等蓝忘机走了,魏无羡也没有想着去其他地方闲逛。毕竟叔父回来了,早上还气势汹汹地要罚自己,若是这会在云深瞎逛,然后再闹出点幺蛾子被叔父逮着,那几下戒尺可就真的下来了。
  魏无羡在草地上摆了个舒适的姿势躺着,眯起眼睛补觉,嘟嚷道:“我可得小心点,别又让叔父给抓住小辫子了。”
  于是整个下午,魏无羡就乖乖地待在云室周围,甚至在蓝忘机进入云室的半个时辰后,他还是偷偷地从窗户处翻进去。
  蓝忘机正听女修们的诵读,听到窗台处的动静,他动也没动,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听着。
  不一会儿,小纸人又从屏风后面跑出来,钻到蓝忘机衣裳里头捣蛋。只是这次,蓝忘机预先按住了纸人没让乱动弹。



  蓝曦臣布置了功课后从兰室出来,迎面看见山下守铺子的弟子快步走来。
  很明显是得了什么消息。
  他对弟子问道:“可有事发生?”
  弟子道:“有百姓来报,说是清河那一带有妖怪吃人。”
  蓝曦臣:“清河一带?”
  弟子:“并不全在清河,那妖怪时常窜至他处,令修士难以捕捉,故而求到姑苏来了。”
  蓝曦臣见弟子还想走的样子,问道:“你是打算去往何处?”
  弟子道:“含光君和魏公子说了,若是有任何妖孽为患的动静,必与他们说。”
  蓝曦臣拦下弟子道:“不用告诉他们了,我去便可,你,再帮我传个话。”
  弟子点头答应,便没再去了。
  夜里,待蓝忘机和魏无羡收到蓝曦臣离开云深去除祟的消息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魏无羡抱着胳膊坐在一旁。
  “二哥哥去教男修吧,这样就不必每日盯着我了。”
  当然,姑娘们也甭想盯着含光君看了。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又捏了下书本,说道:“女修处还有六日的课,课上完,她们便可回去了。”
  回去以后不用再占着后山了,野外。。。三十页。。。啧啧。
  魏无羡嘴一撇:“切,那帮小崽子成日闹腾,若是没人管,不得翻上天?”
  蓝忘机道:“不若,你去?”
  魏无羡疯狂摇头:“我怕再犯错,让叔父逮着,到时候一并罚过,那我可就惨了。再说了,你让我带着他们夜猎可以,让我去讲学,我自己都不知道讲什么。”
  蓝忘机:“那便带他们去除祟吧。”
  魏无羡:“我?全带着?”
  蓝忘机:“未尝不可。”
  魏无羡还是摇头。
  两人安静了一会,魏无羡嘴巴又忍不住聒噪起来。
  “蓝湛,你说大哥这是为什么呀?”
  蓝忘机将批改好的半数书卷拿来,抬头回道:“兄长怎了?”
  魏无羡:“我见大哥最近忙的呀,脚不沾地,背不着床的,不是四处巡视领地,就是打理账册,要不就讲学,如今还出去除祟了。真的是一刻都没的闲呢,其实细想起来,好像自打大哥出关后就一直这样。总见他忙忙碌碌,也总见他面容和煦。”
  蓝忘机停住笔,嘴唇微启,过了会儿,才说道:“别看兄长表面没事,实则。。。”
  魏无羡:“实则干嘛?”
  蓝忘机:“实则千疮百孔的心,需要很长时间来复原。”
  魏无羡歪着头看人,眉头一挑一挑的。
  “没什么,我乱说罢了。”
  蓝忘机将视线重新放回书卷上。
  魏无羡在凉席上跳了两下,一直跳到蓝忘机边上,然后轻轻靠着他,轻轻地说道:“二哥哥说的,我懂。”
  蓝忘机浅浅地笑了下,并未停下笔。然而当温暖的手心贴于自己心口处时,蓝忘机整个人都顿住了。
  魏无羡抚着蓝忘机的心口,将唇靠在上面亲了下,然后仰着头看蓝忘机,含情脉脉地说道:“若是二哥哥的心还有伤痕,就让我亲一口。若是一口不够,我就多亲几口。亲到你的心全好了为止。”
  蓝忘机低头看人,忽然一个激动把人捞来怀里裹着,他道:“亲一口是不够的。”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的腿上,扯落抹额后缠在手里玩,俏皮道:“那含光君究竟要多少口,我人都在这儿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蓝忘机抱着人继续批改功课,回道:“很多口。”
  多到数不清了!




  漆黑的房内没有点灯,只一尺夜色洒进来,落在桌边伏着哭泣的女子身上。
  桌上放着一套茶具,茶具边有数种干花及茶叶,还有一壶被退回来的冷茶。
  “泽芜君说了,姑娘的用意是好的,只是,这做茶的功夫若是能用在课业上、修炼上,定能有助于修为。泽芜君还说夏日天热,跑来跑去实在辛苦,姑娘还是在云室静心求学吧。”
  将茶水退回的弟子如是传话。虽然人家面色平常,语气平淡,可经历了白天的事情,失落和恐慌齐齐涌上心头,还是让金子殊哭成了泪人。
  她手里攥着一纸书信,又是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托人递进来的。说是云深求学期满,她就要回去成亲,嫁给一个七旬的宗主为妾。金陵台没人替她说话,就算大家觉得这门亲事实在荒唐又能有什么办法。她父亲瞧上别家的属地,上赶着巴结,把一个不成气候的私生女送过去,能换回富贵,这样的好事在自私生父看来,那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朱小姐说她心思深沉,说她刻意接近。说对了又怎样,在这个乱世,唯有心思深沉才能过活,更何况是金子殊这种没名没分、一出生就注定只能被欺压的份的可怜人。
  想着想着,金子殊抬起头抹掉眼泪。她听弟子说泽芜君出去除祟了,不知道何时能回来。既然已经用计缠上了,何不再来一回。于是,金子殊拿起包袱、佩剑,趁着夜色离开云深,追向泽芜君要去的地方。




  黄府。
  尤伶卸了妆容,手扶后腰走到门口,她望着浓浓夜色,对身旁的侍女道:“消息给出去了吗?”
  侍女道:“给出去了,这次花神大人该不会嫌消息递的晚呢。”
  尤伶垂眸忧郁道:“这次是蓝曦臣出山,难不成花神大人那里有大动静?”
  侍女道:“不该呀,上次的折腾差点叫蓝忘机发现,再折腾,不怕被仙门收拾么?”
  尤伶却道:“发现了又怎样,蓝曦臣对花神,不一定能赢。”











63.醋叽三
  清晨,阮清玉醒来时,榻上只剩他一人。他找遍了庭院,却是连心上人的衣角都没能见到。于是他逮着一个小花精问道:“邺凰去了哪儿。”
 小花精道:“花神大人去了桐城,说是有要事。”
  阮清玉:“桐城能有什么事情,那儿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
  小花精摇摇头:“花神大人什么也没说,天刚亮就起来了,嘱咐我们不许吵着您。”
 阮清玉哦了一声,命小花精退下。他想了会儿,转身朝庭院的地下通道走去。哪知已经走了几步的小花精慌忙跑回来阻止道:“公子,花神大人说不让您一个人去练鬼术的。”
  “嘘!”阮清玉竖起一指,说道:“你别告诉她就成了。”
  小花精:“可是。。。花神大人说了,鬼术对您身体有损。”
  阮清玉啧了声,好声对小花精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你不说,我不提,邺凰就不会知道的。乖,你就当作没见过我,下去吧。”
  小花精拗不过阮清玉的牛脾气,只得走了。
  阮清玉走到地下的暗房内,那里面养了一朵巨大的魔芋花,土壤里还安插了许多活人以供它吸取养分。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不该乱说您的故事。。。”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阮清玉听着有些奇怪。花神从来都是抓修士来喂魔芋花的,何以今日能出现一个凡人的声音?
  阮清玉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被绑了手脚地埋在土里,肤色暗沉的他已经被吸的皮包骨了。
  看见有人来,那老头睁大一双混浊的眼睛急切地说道:“年轻人,你就救我,年轻人,你,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被抓来的,我。。。我是被妖怪抓来的。”
  阮清玉大略知道这老头是谁了,他冷笑一声,对老头说道:“你?求我救你?”
  老头拼命地点头。
  阮清玉问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老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阮清玉道:“不知道!那你还敢在众人面前随意编排我和邺凰的故事,让大家以为邺凰是个无情无义的花魁,还把我家的冤屈强加给邺凰!”
  老头惊愕地张开嘴,惶恐道:“你,你是,你是!”
  阮清玉:“听好了,我就是阮清玉。你今日命丧于此,皆是因你这张喜欢胡言乱语的嘴!”
  语罢,他离开魔芋花,空留老头在那儿绝望地叫喊。
  阮清玉一路走进地道深处,直到一间冰冷寒铁做的牢房前停下,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再从里面反锁。
  牢房内,放置着棺木和尸身,也是阮清玉修习鬼术的地方。
  而反锁牢门,是他担心万一走火入魔,这道牢固的铁门可以把自己与花神隔开,以防止伤着他最爱的人。




 蓝曦臣离开云深后就没传过信回来,一连两日都是如此。
 蓝忘机去女修处讲课,放眼看去,只见一片饥渴的目光中少了一个人。他记得每个女修的样貌,因此也知道偷偷逃出云深的是金子殊。
  她的出逃实属意外,云深各处都有人把手,她修为不高,却能在满是结界的云深来去自如。
  魏无羡干光一杯天子笑,又倚在蓝忘机身上说道:“能避开结界,说明那金子殊定是得了大哥身上什么物件,例如玉牌!”
  蓝忘机眉头一锁,郁闷道:“可是兄长明明对她。。。”
  魏无羡:“那就不知道是被金子殊怎么哄骗去的啰。”
  外头天色早已暗下,月明星稀的样子正适合野鬼游魂出来作祟,也适合小辈们历练。
  魏无羡从席上弹起,对蓝忘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带孩儿们去夜猎,夜里早些回来陪二哥哥。”
  蓝忘机回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已经窜出去的魏无羡挥挥手:“我会注意孩儿们的安全的。”
  蓝忘机却摇头道:“我是说你的安全。。。”
  然而那人已经跑远了。
  山门口,一帮小辈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就在此时,含光君伸出手,挡住了先生的戒尺,并对先生说道——我愿替魏婴受罚!”
  “啊——含光君好深情啊!”
  “紧接着,啪地一声,那戒尺就狠狠地落在了含光君的手心。一道火红的印子出现,魏前辈看的心疼不已,眼泪哗哗地淌!”
  “啊——魏公子伤心了!”
  景仪抓过思追的手,学着魏无羡的动作和神情说道:“叔父,别打了,是我犯的错,要打就打我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惩罚。”
  思追被景仪看的一身鸡皮疙瘩,拼命甩手要挣脱开。
  一帮姑娘捂着脸庞再次发出着迷的惊呼声。
  “魏公子也好深情哦!”
  “怎么办怎么办,含光君和魏公子都这般情深义重。啊——天呐!我不行了!我要替他们受罚!”
  景仪继续说道:“叔父当时气急败坏,挥舞着戒尺,说两个人都要罚,还说。。。”
  后边一个尖嗓门儿问:“说什么呀?”
  景仪学着蓝启仁的样子,怒目道:“忘机,你能护他千次百次,唯独这次,你护不住他!先生一语毕,魏。。。”
  他一转身,看到方才捏着嗓子问他的人后,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景仪怯懦地喊一声:“魏前辈,您来啦。”
  魏无羡坐在石阶上支额看他,说道:“我当然要来,再不来,都快成你一人的独角戏了。错过真是太可惜了,我能不来嘛!”
  景仪惶恐道:“魏前辈,我没有取笑您的意思,我就是和大家说我看到的。”
  魏无羡不怀好意地笑道:“你看到的?怎的就你一人看到了?哦,对了,那日其他人都在听学,唯独你逃课了对不对。”
  金凌和虞岱岩等人都坐在旁边吃吃发笑。事实上,他们一早就看到了魏无羡,却没有提醒说的入神的景仪,还眼巴巴等着看景仪的笑话呢!
  女修们见魏无羡来了,而且还是坐在自己身后,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夷陵老祖邪魅帅气的模样。女修们脸上突然飞去一片惊慌,个个都羞得不行,提起裙摆娇嗔一句躲在旁边,然后用倾慕的眼神盯着魏无羡看。
  魏无羡十分受用,他将这些目光揽入眼中,还冲女修们笑了笑,惹来低声惊呼后,魏无羡冲小辈们招招手,说道:“走吧,今夜月亮圆,越圆怨灵越凶。届时你们也可以好好历练。”
  景仪小命得保,赶紧溜到思追身后去了。金凌和虞岱岩带着男修,思追带着女修,大家一起跟在魏无羡身后准备走。
  然而魏无羡却不走了。
  “你们这么多人。。。也去?”
  他指着随行的八名女修。
  第一次是两名,第二次是四名,这次好了,直接是八个姑娘!
  再加上小辈们,乌泱泱的一群人。说的清楚是他带着夜猎,说不清楚那就是他调戏少女。然后少不了蓝忘机的一顿醋和一顿欺负。魏无羡想想就腿抖。
  他冲女修们道:“男修可以去,你们就别去了,外头太危险,不适合你们。”
  哪知女修们围上来,抓着魏无羡的胳膊和衣裳,哀求道:“魏公子,就让我们去吧,我们也要历练的。整日听学,脑袋都要僵掉了。”
  魏无羡冲思追等人求救,让他们拉开热情的姑娘,哪知景仪第一个跳出来喊道:“魏前辈,你就带上吧,一块教。如果您太忙了,我们就帮着教了。”
  景仪说完,复又躲在思追身后小声道:“再说我都收她们钱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呀。。。”
  思追和金凌走上前把女修们拦下来,也对魏无羡说道:“魏前辈,就带上她们吧,我们夜猎这么久,到底老练些。到时候由我们带着,不会让您操心的。”
  魏无羡看看兴奋的女修,再看看替她们央求的思追,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了。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对思追等人说道:“一定要看好这些姑娘。她们不比你们皮糙肉厚,姑娘皮肤细嫩,稍微刮擦一点都能留下个疤痕来。你们一定小心谨慎些!”
  思追等人忙不迭的点头了。
  女修赶紧挤在队伍中央,被当成重点保护对象。
  魏无羡这才放心地带着小辈们出发了。
  思追和景仪走在一起,金凌凑上来小声问道:“钱都收齐了没?”
  景仪:“齐了齐了,待会回来大家一块儿分。”
  思追:“待会儿等魏前辈走了再分。”
  景仪:“废话。”
  虞岱岩也小声道:“咱们爽了,魏前辈惨了。”
  景仪、思追和金凌同问:“这是为何?”
  虞岱岩正要说,前方的魏无羡回过头来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呢?”
  四个小滑头齐齐摇头,辩称没说什么。
  魏无羡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深夜,夜猎完的魏无羡翻窗而入,蓝忘机正坐在桌边看书。
  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好酒好菜,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才从锅里盛的。
  魏无羡喜滋滋地搓着手走到桌边,一身尘土味的他手也不洗就要夹起一块肉吃。
  蓝忘机递来湿润的帕子,说道:“先擦手。”
  魏无羡乖乖地擦干净手,然后靠在蓝忘机的怀里开始喝酒吃菜。
  “二哥哥真是太贴心了,正好肚子饿了!啧啧,咱们这儿的天子笑就是香!含光君烧的菜就是好!”
  蓝忘机笑意吟吟地听着赞美,两手搂着魏无羡的腰抱紧了一些。可他刚凑近魏无羡的后颈,就忽然停下了。
  那人的后颈处淌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是胭脂的气味!
  还不止一种!
  蓝忘机的笑瞬间就凝固了。他眉头一皱,问道:“魏婴。”
  “嗯?干嘛?问思追他们吗?他们今夜可厉害了。”
  蓝忘机严肃道:“不是思追,是姑娘!”
  喝高兴了的魏无羡不以为然道:“哎,不就几个姑娘嘛,跟着夜猎而已。”
  蓝忘机:“只是夜猎而已。”
  魏无羡:“对啊,不然还能怎样,我又不可能对她们搂搂抱抱。”
  蓝忘机:“她们可以对你搂搂抱抱。”
  魏无羡呛了口酒,解释道:“思追没保护好她们,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走尸咬上几口吧。”
  蓝忘机:“然后呢?”
  魏无羡:“我只救了两个姑娘而已,蓝湛你至于嘛,我是救人!救人!”
  蓝忘机又闻了下魏无羡的后颈肉,酸涩道:“你身上有八种脂粉的味道。”
  魏无羡惊讶地回过头:“蓝湛,你狗——咦,鼻子嘛!连脂粉有几种都能闻出来。”
  蓝忘机渐渐收紧手臂,咬牙切齿道:“所以,先后有八个姑娘贴过你的后颈,碰过你了?”
  魏无羡脑子咯噔一下想起了山门前女修围着他抓啊扯啊的场景。
  蓝忘机见魏无羡沉默僵硬的表情,便认定了这人不仅撒谎,还背着自己与姑娘勾勾搭搭。
  他把怀里的人箍紧,然后张嘴狠狠地咬了口魏无羡的后颈肉。
  魏无羡痛的张牙舞爪,酒菜都顾不上了,连声呼喊道:“唉,二哥哥饶命啊,我没骗你,真没骗。。。啊,二哥哥,疼啊,蓝湛,轻点,轻点。别咬我了,啊,你是狗嘛!蓝——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