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中】漂亮宝贝不干了-2
作者:西文炔      更新:2023-10-25 00:03      字数:6831
“哟,”中原中也扫了一眼自己摸空的手,上挑着尾音道,“长得不大,脾气还挺大。”

他的语气里没有尴尬和恼怒,也没有轻蔑和戏弄,是一种出奇的、令人觉得很舒服的口吻,像是在和一个亲昵的老友搭话,含着友善的笑意开玩笑,被嫌弃的手如同舞蹈结束后的收场动作,轻盈地落下来。

一个玩笑只有令双方都感到舒适才是玩笑,中原中也没有为了展示自己作为长辈的身份而强行再去蹂躏太宰治的头发,摆出令人讨厌的大人嘴脸,他的分寸感和礼仪都高得可怕,一眼就可以辨识出来他是从充满教养和注重仪态的上流环境里被宠大的,像一名真正的公主。

太宰治萌生的厌恶感仅仅只是冒了个头,顷刻就被微妙地抵消了,中原中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和踩着晃板的杂技演员没区别,他没有一个准确的定数,在两种极端来回晃动,纵使是他这样毒辣的目光都一时间无法拥有合适的定论。

太宰治讨厌变量,他更喜欢一切都被他通晓的掌控感,所以短短半分钟后,太宰治就强行给中原中也敲定了一个判决:他要更讨厌中原中也一点。

虽然白皇后的出场方式令他有些不满,但他毕竟是皇后,是目前棋盘上唯一的、最重要的棋子,价值不容小觑。

太宰治双手攥紧了中原中也搭在他头上的西装外套,深吸了一口气,在中原中也把那只空掉的手挽回臂弯之前,双腿一软,向前踉跄跌去。

他的演出很完美,就算是放在舞台上被成千上万双眼睛共同注视都挑不出一丝破绽,谁让他天生就适合出演这样孱弱的、不堪一击的纸片少年?

就算被黑手党的首领收养了也肆意发脾气把营养师赶走,靠饥一顿饱一顿的泡面和罐头供给身体运作的最低生理需求,没有合理的锻炼和足够的日晒,覆盖在纤瘦骨架上的肌肉层只能勉力维持这副身躯行走,恐怕连跑上两步都会散架,这一切都铸就了太宰治的最佳演出服。

而那双漂亮的、楚楚可怜的鸢色眼瞳就是他的最佳助攻,是撬开所有人类心底那装着怜悯之心盒子的万能锁,或许过于娇弱的姿态会让他只能获得一个同情的眼神,但只需要看过那双眼睛——

那双倔强的、被镶嵌在如此残败的躯壳中依旧倔强的眼睛,足以升华他在同情目光中的地位,从纯粹可怜的弱者变成了抱以震撼的动摇,对他另眼相待,对他的怜悯也会更坚定、更尊重。

太宰治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同情他的人在想什么、在轻视他什么、在喜爱他什么,他都一清二楚,适时地根据对方的侧重调整自己所展露的那一部分比重,是他百战百胜的秘诀。

森鸥外会喜欢他这副瘦小皮肉下的冷血骨相,所以他在窃听到黑手党首领要前来拜访孤儿院的前三天就偷偷倒掉例行饭菜,将自己饿得脱相,从而更显他脱离孩子群后躲藏在阴影中的阴郁;

干部们会喜欢他弱不禁风的皮囊,用带着腌臜私欲的眼光瞧他,所以他遣散了别墅里服侍的部下,用偌大的房间和宽大的床衬托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自己。

睡衣的衬衫纽扣要少扣一颗、伸出脚时要提起裤腿露出一截赤裸的小腿、穿鞋时要绷紧足弓拉出弧线、站在地毯上的步伐要颤抖摇晃,别忘了再咬一下下唇,轻一点、慢一点、委屈一点,他们会对自己放松警惕,机遇便会降临;

那么,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会喜欢他的眼睛,从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太宰治就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会喜欢的东西,中原中也也会喜欢的,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他们对视了一眼,一秒钟的时间足够让太宰治看见太多东西,从湛蓝的眸色看到中原中也如晴空般自由明澈的前半生、从灰暗雨幕都无法遮挡的透亮瞳孔看到中原中也熠熠生辉的灵魂。

他骄傲洒脱,有一根宁死不弯的脊骨;他敢爱敢恨,情绪溢于言表是唯独能描绘他果敢的代名词。他先有这样不加掩饰的实力,再有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他像不肯落下枝头的荆棘鸟,偏要荆棘冲破黑暗去接近他。

中原中也活得很透彻,他的经历无需掩饰也难以掩饰,写在他的举手投足中,明亮耀眼,一定有很多人向他倾注爱,把他灌溉成了如今漂亮到每一根睫毛都轻盈的模样。

他们的经历截然相反,无论是人生还是性格,可太宰治的判断绝不会出错,他比森鸥外更懂得如何看穿一个人类,太宰治只需要用一次对视就可以得出这个荒诞的结论:他们注定是同类。

也许结果是太宰治趋向中原中也的光明、也许结果是中原中也被太宰治拉下泥潭,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的未来在太宰治撰写的故事中已然融为一体。

太宰治喜欢中原中也的眼睛,所以中原中也会喜欢他的眼睛。

同类间会拥有旁人所不能觉察的吸引力,像中原中也这样一生骄艳的家伙一定会被落魄却倔强的灵魂折服,他会喜欢在灰烬中闪闪发光的眼眸,更何况这双湿透的眼睛正直直地看向他,热烈又隐忍,欲迎还拒。

“——喂!”

太宰治腿软摔倒的刹那,中原中也当即就伸手捞住了他,能子弹都能徒手接住的反应速度灵敏得叫人咂舌,他把这个湿透的少年勾进了自己的怀里,连腥湿草地的气味都没给他扑面闻到几分。

中原中也按着太宰治单薄的后腰,指节几乎能摸出骨骼的结构,让他心惊肉跳,生怕不小心重了力道把他勒骨折,只好又腾了一只手托住他的肩膀,让他借着自己的力倚靠住,他皱着眉低头问:“你怎么了?”

被他搂住的少年湿漉漉地贴着他的胸膛,眨巴了一下眼睛,还赌着气似的把头撇过去,一头乱发蹭进他的脖颈,雨珠顺着发梢掉进衣领里,搔得他发痒,中原中也却不舍得把他推开,因为太宰治实在太像个受伤的幼兽了,一边抵触一边依赖他。

中原中也不是个盲目心软的老好人,可被太宰治瞥上一眼,他就忍不住动恻隐之心,更别说这是先代首领吩咐下来的继承人。

他掀起眼皮顺着太宰治的脑袋方向看了一眼,是那两名依旧跪在墓前石板路上的干部。

他们不敢起来,不仅因为中原中也还在这里,还因为剧痛夺走了他们站立的权利。

两个大男人在雨中抖得像筛糠,脊梁弓成河虾,脸比讣告书的纸还要惨白,而他们的腿显然无法再站立了,中原中也给他们瞬间施加的重力让他们磕碎了膝盖,大腿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从黑色的布料里顶出鼓包。

原本为他们撑伞的部下畏畏缩缩地站在后面,动也不敢动,生怕牵连到自己,活似伫立着的路灯。

“太宰,说话,”中原中也眨了一次眼,眼睫抖下潮湿的雨珠,嗓音又沉又慢,“想要报仇,就说给我听,想当窝囊废,就把委屈全都吞进肚子里。”

太宰治伏在中原中也的肩头无声无息地笑了,除了和他直面相对的三位干部以及他们背后不敢抬头的撑伞部下,没有其他人能觉察出他的笑,连近在咫尺的中原中也都不可以。

他只是上扬了唇角的皮肤,没有牵扯到真正创造笑容的肌肉群;他有意调控了呼吸,让它一如往常规律平和,不会出现发笑时会呼出的短气,他将这一切做得相当完美,只有他安排好的人才能看见那一抹阴森诡异的表皮笑容。

看吧,太宰治得意地笑着,比起获胜的挑衅,他更像是在炫耀:看吧,我的结论绝不会出错,中原中也果真和我是同一路人。

他怜悯我的伤痛,却给予我复仇的机会,往我的手中递上匕首而不是糖果,只需要见面五分钟,他们就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性格。

“我的脚……好痛。”太宰治长而密的睫毛抖索着,他垂下阴冷的视线,藏匿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下,用少年含着稚气的嗓音委屈道:“站不住了,中也,好痛……”

中原中也闻言扶起了他的一条腿,长裤被雨湿,透裹在小腿上描绘出的弧度握在掌中如蒲柳般易折,更能在此时体现出太宰治的苦楚,每一个细节都展露得刚刚好,足以博取他的侧目又不会太过刻意。

从小就对奢饰品司空见惯的最高干部自然最懂得分辨优劣,他一眼就看出太宰治脚上穿的皮鞋是劣质品,顿时了然一切,他冷哼一声,蹲下身子,将被黑色武装带勒得精瘦的脊背朝向太宰治,果断下命令:“把鞋子给我,然后上来。”

太宰治没有问为什么,他懂得什么叫张弛有度,什么时候可以有脾气什么时候又该顺从,他听话地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白色袜尖晕染出斑点血迹,触目惊心。

他趴上了中原中也的脊背,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整个被雨润湿到散发着雾霾气味的少年重新被暖洋洋的气息包裹了,中原中也用的古龙水味道极其淡雅,即使将鼻息深埋在他蓬松的发根也只能闻到一点迷迭香的清新。

中原中也用两只勾起太宰治那双沾染着泥土与血渍的鞋,他站起了身,分明背着一个少年竟也丝毫不愿低头弯腰。

“看好了,太宰,我只教一次。”

跪在墓前的干部因剧痛和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随时都有可能在愈下愈大的雨滴中被鞭打至昏死过去,他们好似在受酷刑,听到中原中也的声音,用惊惧到发抖的面孔看向声音的方向,他们一开始在看中原中也手上的鞋,继而眼皮上抬,在看中原中也背上的太宰治——

那双压抑在最高干部背后的眼睛,根本不可能属于一个15岁的少年,不是不谙世事的未开刃,是一把杀人如麻的刀,这把刀从不擦洗,血的颜色干涸又湿润,一层一层向上堆叠,最后呈现出鸢红的色彩,掩藏在黑色碎发的阴影下,这就是太宰治的眼睛。

让他们所惊恐到出现生理性痉挛的,不是中原中也如同宣判死刑的话语,而是太宰治眉眼弯弯的笑,世界上一切能描述天真烂漫的词都可以用来形容他,可只有真正的恶魔才会在人类近似休克的恐惧和血腥疼痛下露出这样的笑。

几个小时前还侃侃而谈的、平分港口黑手党最高权利的干部比路边受人虐待的野狗还要凄惨,他们张大了嘴,想发出求饶的声音,然而极端的害怕让他们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骨肉具裂的惨痛封锁了他们的声带,徒劳地把下颚骨打开到最大,发出“嗬嗬”的气音。

中原中也的胳膊抬起来了,干部们也瞪大了眼睛,用平时绝对不可能完成幅度拉扯眼皮,撕裂眼角的脆弱肌肤,显露出艳红发白的肉,布满血丝的眼珠外凸,随时都有可能掉出来似的。

他们疯狂地、以一种癫痫般的姿态摇头,挣扎着调动自己一切能使用的器官,向面前的最高干部求饶,扭曲又诡诞,像特技演员在滑稽地炫技。

中原中也对此视而不见,他的手腕提着皮鞋翻转,瞬时爆发的力道足以击碎坚固的磐石,却连身形都不带摇晃,声线也平稳得如同闲谈。

“成为首领的第一步:脱下不合脚的鞋。”

他的话音被骨骼迸溅的闷响接应,两只皮鞋精准命中了这两个跪在地上的干部头部,如同炸弹般穿刺而过,面颊骨横飞,脑浆炸裂,后脑勺也随着这样猛烈的冲击碎裂开,刹那间就终结了两条性命,咚地砸在了地面上,摔得血浆横流。

横飞的脑浆红白相间,“噗”地一声溅在了周围的部下身上,而距离最近的、仍然侥幸站着的干部脸颊上还沾着一块飞溅粘上的头颅碎骨,混着粘稠血浆缓慢下滑。

他颤着手把脸上的异物摸下来,盯着看了半天,惨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旋即,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一颗牵连着血管的眼球滚到了脚边,被中原中也迅速踢开了,同时拉扯住了盖在太宰治头上的西装外套,把他整个儿掩在了自己的衣物里,雨声与血肉横溅都被黑暗隔绝。

“我得先走了,”中原中也大约是在和尾崎红叶说话,“我们的麻烦事还有很多,boss的葬礼就交给红叶大姐主持了。”

尾崎红叶接道:“放心交给我就好。”

中原中也抬腿走了两步,部下追问:“中原大人,这些要怎么处理?”

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造:“先代离去,他们痛不欲生,于葬礼现场撞死在墓碑上,以身殉葬。”

“明白了。”

“埋远点,”中原中也轻描淡写地补充,“他们之前不是一直都嫉妒我能去意大利吗,就把他们埋意大利去吧,也算满足了他们的遗愿。”

中原中也一点都不在乎掩饰什么,堂而皇之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太宰治忍不住埋在衣服里噗嗤笑出了声。

最高干部并没有配备司机的习惯,他亲自开车把太宰治带回了港口黑手党总部,巍然伫立在横滨商业圈最繁华地带的五栋大楼高耸入云,倘若想看见它的顶楼,就必须将整个头颅都仰到极限,拉扯得喉管皮肉都紧绷生疼,才能窥见一二。

然而这五栋大厦的主人却是个要被最高干部背着才能移动的少年,还会在雨幕中晃动双腿,踢开滴答下落的雨珠。

大楼里只剩下了常规把守的部下,剩余的内部人员都还在葬礼现场,难得清净,不用走两步就听到一句问候,中原中也背着太宰治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私人电梯,瞳膜识别的电梯在发出“嘀”的轻响后打开了楼层选择按钮。

太宰治以为中原中也会按顶层,但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掠过那个被特殊花纹裱起来的按钮,挪到了下一个。

“为什么不去首领办公室?”太宰治瓮声瓮气地问,“明明那里应该是我的地盘了吧?”

“哈,”中原中也笑了一声,趴在脊背上的太宰治胸膛与脊背共鸣,“野心还挺大啊,你现在只是‘首领继承人’,按照boss的手谕,你需要拥有足够的能力才能真正当上首领,而检验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的量尺就是我,在这之前,先老老实实学着点吧。”

“嘁,”太宰治也不甘示弱,发出一个单子音节抗衡,“说到底我离当上首领只有一步之遥而已,但是中也你啊,等我当上首领就要变成我的狗啦。”

他还嘴的话音还没落下,人先从脊背上滑下来了,觉察到中原中也松了托着他的力道,太宰治两条腿像铁钳般夹住了中原中也紧窄的腰窝,胳膊缠绕起来死死勒住他的脖颈,拔高嗓音谴责:“喂喂喂——!怎么一开玩笑就生气啊!”

“下来!”中原中也磨着后槽牙警告,“这么没礼貌的话能算开玩笑吗?”

太宰治死活不肯松手,甚至在听到中原中也的话后搂得更紧了,生怕勒不死他似的,不服气地反驳:“可是我记得中也之前对森先生的说辞就是这样的啊!你不是信誓旦旦承诺自己是‘mafia的看门犬’吗?”

中原中也像是被点燃了火星的炮仗,被揭出誓言更为恼怒:“我那是对boss的承诺,又不是对你的……不对,你怎么还偷听boss的通话啊?!给我滚下来!!!”

“我以后也是mafia的‘boss’呀中也,”太宰治有理有据地胡搅蛮缠,“所以你的承诺也是对我的,那我说你是我的狗又有什么错呢?”

他歪过头,呼着热气笑起来,扑在中原中也的耳垂上:“难道说,中也对mafia的忠心也随着森先生一起逝去了吗?银之手谕只是你登上最高干部的谎言,你并不愿意当新的看门犬?”

中原中也听得寒毛倒立,如芒在背,论谁都无法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与言辞尖锐的弱点击破者联系起来,他用仍显稚嫩的嗓音说着恶魔般的话语,轻而易举就拿捏着语言陷阱,把叛徒罪的法槌笑语晏晏地悬在头颅上,随时都有可能在毫无觉察的时候敲下来。

他力道强硬地掰开了太宰治搂住他的手腕,拽得他以一种相当狼狈的姿态落了地,潮湿的白袜在电梯的红色地毯上踩出深色水渍,摔在电梯的角落。

他生气了,太宰治看着那双情绪动荡的蓝眼睛,在别人无法发现的细节里,他看见这双蓝眼睛荡漾着汹涌的波涛,酝酿着大海的愤怒。

好危险,好兴奋,太宰治的心跳加速起来,期待一般迎上中原中也的目光。

这个家伙与他臆想拼凑出来的形象大相径庭,让他讨厌得要命,但是一想到能激怒他,就会忍不住兴奋起来,像是为自己这些年白白浪费的心思找到了弥补。

——真是浪费了我的时间啊,还以为“中原中也”会是一个很讨我喜欢的漂亮宝贝,如今一个都没沾边,还总是和我对着干,简直就是对我这么久以来费心费力收集信息的亵渎,我的期待全都落了空!

“在当上首领之前,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中原中也拉扯着太宰治的一只手腕,把他按在电梯角落,居高临下地觑他:“虽然boss的手谕里写了你是继承人,但介于我对你并不了解,我会把你当成一个新入职的普通员工来看待。”

“没有足够的能力,你就算是死也坐不上首领之位。”

最后一句话,中原中也咬着齿尖,一字一顿地说,严肃庄重,满脸写着不容置喙。

“可我只是个孩子啊,中也,”太宰治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点都不畏惧中原中也愠怒的视线,大胆地和他对视,“难道童言无忌也要计较吗,好小心眼喔……”

沉肃的氛围在整个电梯间里凝固,中原中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一脸无辜的太宰治,如潜藏窥伺的的狼正在找寻猎物的弱点,他在试图解析太宰治。

他的警惕表现得极其明显,满是对太宰治的不信任,显然刚才的一段话触及到了他对黑手党的立场底线,这个他不在横滨时被莫名其妙收养的小孩太过诡异,哪怕是在黑手党尔虞我诈的环境下摸爬滚打这么久的中原中也一时间也无法看透。

他究竟是黑手党的领导者还是摧毁者,引领黑手党走向新的高度还是深渊,一切都不是定数,中原中也绝对不会容忍有人瓦解黑手党,尤其是在首领之位空悬的时刻,每一丝可疑都不容放过。

“你最好是。”

长久的对峙后,中原中也松开了手,太宰治跌坐在地毯上,手腕上依然红了一圈,痛感直透骨骼,想必过会儿就会肿起来。

看来是对森鸥外的信任更占了上风,权衡利弊后中原中也还是选择相信自己曾经的boss选择太宰治是有道理的,他信任森鸥外的决策,即使素未谋面,他仍然愿意尝试这个答案,就和真正的小狗一样,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主人。

太宰治一边按摩自己的手腕,一边在心里暗啐了一声,这不就和狗一样吗?真令人讨厌啊。

电梯还在缓慢匀速上行,太宰治倚靠着墙壁站了起来,百般聊赖地看着头顶的数字规律跳动。

中原中也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他接起电话:“兰堂先生啊,是有什么事吗?”

与他同行的高瘦男人大约还在墓园,讲话的声音空荡悠远:“中也,昏过去的那位干部在被司机送回的返程路上车意外爆炸了,目前初步判断是被人藏了炸弹,具体的还不清楚,已经派人去增援了,先给你汇报一下。”

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回道:“等更多结果出来再告诉我吧。”

他挂了电话,明知道以自己的手机通话保密性,是绝不可能存在漏音问题的,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瞥一眼太宰治。

太宰治缩在角落,歪着脑袋又冲他笑了一下,唇角上扬的弧度完美适宜,乖巧不失可爱,眼尾弯起来的弧度却像狐狸,狡黠又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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