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
摄影师云×歌手亮
有车 在7
英文和中文对话都是用中文写的，几句挪威语对话就用挪威语写出来了，毕竟亮亮是会英语的，感觉这样更有外语的感觉啊哈哈哈哈不是

配曲：Gamper&Dadoni/Ember Island--Creep，原唱是司令的，不过灵感是来自这个翻唱版本，每次听都有一种走在极光下的感觉。还有一首，戳爷的Heaven。

--1--
呼——
诸葛亮把自己埋进厚厚的围巾里呼了口气，准备在路边找家餐厅来杯热咖啡缓一缓。多次中转，长时间的航行让诸葛亮浑浑噩噩的，再加之第一次出远门来到“北极之门”——特罗姆瑟，北欧冬日的天气让他有些搞不定。
已经是12月下旬了，夜幕降临，暗蓝的天空边缘残留着一抹嫣紫，皑皑白雪覆盖了街头，风轻柔的送起片片雪花，落了满头。街上行人却熙熙攘攘，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路灯泛着暖黄色，一家家店铺充斥着人们欢乐祥和的笑声和交谈声，即将而来的圣诞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期待。
虽然不太懂挪威语，但看着旁人的热闹暖烘烘的幸福，多少触动到了诸葛亮。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

“Unnskyld, Beklager.”（抱歉。）
一个人猛地撞上发怔的诸葛亮，压低帽檐转身就走。
“Stopp! Ring politiet!”（停下！报警了！）
人群中另外一个男人猛地窜到了诸葛亮身边，一把抓住鸭舌帽男人的手臂，一个钱包赫然掉在了地上。
鸭舌帽男人一看败露，连忙甩开，跑向街巷。

诸葛亮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没有从方才的意外中缓过神来，倒是一旁的男人捡起地上的钱包发了话。
“Hvor er du fra? こんにちは？한국 사람？” （你来自哪个国家？你好？韩国人？）
诸葛亮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男人，高大的身躯一看就是经常运动，栗色的短发，棱角分明的面庞，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眉心间的蔚蓝发带，此刻正一脸关切的把钱包递给他。
“中国人吗？”发带少年惊讶的询问出来，还带着几分喜悦。
“啊，谢谢……”诸葛亮拿过钱包，“真的很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北欧的冬日微寒，银发的少年把自己缩进了咖色的围巾，只露出了刘海下的一双眼睛，深黑色的外套在白雪中把他衬得更加瘦弱。
“哈哈，难得遇到同胞嘛，第一次来挪威吗？那边是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去吃饭吧。”少年展现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和，这下倒变成重度社恐诸葛亮不好意思了。

最后……诸葛亮还是出现在了餐桌上，除了刚才帮了自己的人是中国人以外，周围是来自天南地北各种国家的外国人，真是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拒绝，诸葛亮现在尴尬的脚趾头都在抠地，只能埋头吃着眼前的饭。
但热情的外国朋友们并没有放过他，在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便热烈的和他或握手或拥抱，尤其是其中一名开放的法国女人差点在他脸上留下一吻，吓得诸葛亮连忙用英语礼貌拒绝，并且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欲哭无泪啊，诸葛亮愤愤的一叉子插在一只虾上。
在用餐中，诸葛亮身旁的人用中文和他大概讲解了一下，他叫赵云，是一名wb上小有名气的环球旅行摄影师，而和他同队的正是他旅行中结交的摄影朋友。他们这次组队来到特罗姆瑟的目的很简单——拍极光。为此他们提前准备了大半年，12月底正是最近观测的最佳时机，于是一众人便带了各种各样的专业器材来到这里，下午才刚刚抵达，收拾好东西以后到餐厅吃来到挪威的第一顿大餐，正准备进门的时候，赵云刚巧看到了那一幕。
“现在一想，我还真的是有点后怕，万一那个人掏出个刀子什么的呢。”赵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还是露出了招牌阳光笑容，同时关心着别人，“不过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出国吧？国外的治安不像国内，还是要注意点的。”
“是啊……谢谢你。”说到这里，诸葛亮也感叹了起来，虽然说生死什么的他并不在意，但是如果没能满足自己的此行目的的话，确实很可惜。
“那你来国外是做什么？”
“看极光。”诸葛亮拉高了自己的黑色高领毛衣，把目光挪向别处。
在异国他乡，面对这个唯一的中国人，难免亲切，更何况是赵云这种乐于助人的坦率性格，让人很难设防，诸葛亮干脆也坦诚的说了出来。
“那不是巧了，”赵云拿着自己的杯子凑了过来，“跟我们一起好了，这样一路上也能互相照顾。”
“……好。”诸葛亮和他碰了碰杯子。
真的很难拒绝他啊。

随着用餐尾声，一桌子天海南北的人用英语聊起了天，诸葛亮虽然不插话，就跟着嗯嗯啊啊几个单词的应和着，但也听了大概。
有五大三粗的Ivan，和赵云在俄国冬季森林深处拍野生动物，一见如故。也有在盛大节日下热情南美洲认识的Jose、Juan兄弟俩，小麦色的肌肤以及活泼开朗的性格，善意“搭救”了因为长得英俊就被美女拉去跳舞的赵云而结识。还有欧洲认识的Giovanni和他的未婚妻法国女人Amandine，没错就是给诸葛亮贴脸杀的那个妹子。还有几个其他的朋友，男男女女加在一起七八个人。
赵云也因为旅行摄影的缘故，掌握了不少外语，虽然达不到精通，但基本交流还是可以的。
他们的计划是先在城里休整两天，调试好设备。由于城里灯光会阻碍到拍摄，等到预测日前一天，也就是23号左右准备上山。在山上拍摄并且睡一晚，24号返回城里，到教堂过平安夜，随后其余人会陆续返回各自的地方。
“如果你要和我们一起看极光的话，你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吗？”
“我记得你刚才拿着背包吧？应该是没有找到住宿，要不要和我们住一个地方？”
热情的兄弟俩询问着诸葛亮，让在一旁默默喝着拿铁被cue的诸葛脑袋发麻。
“这样，等下你和我们一起回住处看看有没有空的客房，咱们再定。”最后还是赵云出面拯救了社恐诸葛同学。
躲在拿铁蒸汽后的诸葛内心感激到流泪。
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2--
很巧合的是，等到他们晚上回去问前台阿婆的时候，阿婆明确的表示，由于最近慕名来看极光的人太多以及近期又是圣诞节度假旺季的情况，房间已经全部住满了。
“大概是天意吧，”喝了两杯威士忌下肚后的赵云有些微醺，脸颊有些红，“我住的是标间，还有一张床，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住吧。”
诸葛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缘分，大晚上的在异国他乡，也只能住下了。

帮忙把诸葛的背包提进了房间，酒劲就有点涌了上来，“我先冲个澡，你收拾东西……”赵云脱下外套放入衣柜，又抓起随意摆放在床上的短袖往淋浴间走，“我这人有点随性，今晚先凑合一下，改天带你换一间也可以。”
“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诸葛亮连忙礼貌感谢，今日份的社恐真的是幸亏赵云在，不过话还没说完，赵云已经关上了淋浴间的门。
诸葛亮这才细细打量起了房间，很典型的北欧极简风格，白色的墙壁，黑色的软装，落地窗配上窗外的簇簇的雪花显得更加冷淡风，但小台灯外面是油灯的装饰灯罩，暖黄色的光让人心里安宁而温暖。
桌子上几个整整齐齐摆放好的黑色包里装的应该是赵云的摄影器材，旁边的行李箱大开着，收纳袋袋口敞着，显然还没有收拾利落，睡衣一件件四仰八叉的丢在床上。
倒也真的是一个随意的人，不过对于重视的东西也格外细心。

转过头来，诸葛亮开始收拾自己的背包。
他带的东西其实真的很少，厚重的衣服都是穿着过来的，只有几件换洗的内里衣服，个人用品更是少的可怜。
毕竟看极光虽然是梦想已久的事情，但是来挪威的行程却是临时定下的。
所以诸葛亮对于下了飞机之后该怎么去看极光是毫无计划的，也很幸运的遇到了赵云，一切都只要跟着他们的安排走就好了。
诸葛亮收拾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整齐划一的摆放好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便把椅子搬过来抱膝坐在窗前看雪景。
天际的四方是暗蓝如墨，而天空之中又隐隐泛着青色、紫色的光芒如同薄纱。或许是本身就有极光的，但是由于城里的灯光太亮，看不出来极光本身的样子。雪还在不停的下，顺着风旋转飘零着，落在木制的屋顶，为它覆上一层白色的幔帐。明明是清冷的背景，但房屋内同样暖黄色的灯光，背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为这幅景色之中添了一分温馨。
就好像学生时代，冬天天黑的早，诸葛亮踏着雪吱吱呀呀的走过漆黑的街巷，站在自己家的楼房下，望着自己家里的那扇窗。屋子的灯光把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印在窗上，诸葛亮觉得自己似乎能闻见妈妈烹饪佳肴的香气，内心中又会重新涌现出温暖，加快脚步回家去。
妈妈……
诸葛亮脸埋进了膝盖，眼底氤氲的湿气让他逃无遁形。

赵云没有想到自己打开门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房间里的大灯没有打开，只有一盏床头灯开着，屋子还是偏暗的色调。
瘦弱的少年抱着膝盖坐在凳子上，纤细的手腕和脚腕露在深色睡衣之外，后面的雪景反射着月光，穿过他翘起的银色发尾，映着他白皙的脖颈。
由于自己开门的声音，少年才把自己的头从膝盖中抬起，冲自己望过来的那一瞬间，赵云觉得自己的心被击中了。
他眼底的潮湿折射着细碎的光芒，犹如一只受惊扰的鹿，迷惘、不安。
但也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诸葛亮迅速又把自己的脸融进了阴影背后，低低的声音传来，“你洗完了？我去洗。”说完准备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准备好的洗漱物品。

“哦……好，水挺热的，你慢慢洗。”赵云才回过神，赶紧两步出来，让诸葛亮进去。
只是方才的那一幕，在心底里挥之不去。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赵云把自己放躺在床上，一天的奔波已经很累人了，加上酒精的作用，他都快抬不起眼皮了。
最终沉沉睡去。




--3--
诸葛亮绝对是人群中不受欢迎的存在，并不是说他讨人厌，只是，不合群。
同行的Catherine和Verna两个女孩子在午后闲谈中讨论起了诸葛亮，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两天，但从平日的相处中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我觉得他总有一种艺术家的气质。”
“没错，就是那种落魄诗人，或者阴郁的作曲家，虽然他很有礼貌，但是却不苟言笑，总觉得他有故事，却不愿与他人分享的感觉，总是自己就拒人千里之外。”
“太对了，这种人总感觉，要么自傲，要么自卑。”
“可惜了，长得还是挺帅的，哈哈。”
“怎么？你没多和他接触接触？”
“有啊，我问过他要不要午后一起去喝杯下午茶，他不仅拒绝了我，还和我强调了他想自己一个人去中古店逛，自己一个人去。”
“噗……还真像他能说出来的事情。”
“最后还是赵云陪他一起去的。”
“诶，你没有想过赵云吗？”
“他啊……嘿嘿……你怎么不去啊……”
说话间两个女生笑着打作一团。

确实是这样的，赵云算得上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人都喜欢他的亲和力，阳光、自信，闪闪发光的个人魅力，谁不会被迷倒呢？
但其实内在里，赵云和所有女生都保持了很好的分寸，从不僭越，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女生没有和他修成正果的原因。但总有大胆的女生，和他直白的表白过，甚至露骨到邀请其一起看发光手表，然而赵云却会认真的说明自己并不想谈恋爱，摆明朋友的情谊，并且在此事过后，赵云也会像告白从未发生过一样继续他亲和的态度。
而后你会发现，他对任何人都是那样亲和的态度。
赵云只适合做朋友。
他表面是亲切的，不像诸葛亮，把拒绝摆在了脸上。

“诸葛，刚才什么情况？你怎么不理我了啊？”
赵云连忙追了上去，拽住了前面迈腿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诸葛亮。
“我说了我自己出去逛逛，你跟上来干吗？”
诸葛亮说着就打算甩开赵云的手，依旧没看赵云一眼，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别生闷气了，”赵云说话间走到了诸葛亮身前，撑着他的肩膀扳过他的身子，“走吧，我陪你去逛逛，要不然你人生地不熟的，再出危险了怎么办？”
“赵云，我不是这个意思，”诸葛亮终于抬起眼来，认真的盯着赵云，“你这个人总是对谁都好，那两个女的对我什么意思，对你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虽然咱们刚认识不久，但是你怎么总当老好人？”
诸葛亮虽然社恐与他人接触的少，但从小到大正是以旁观的姿态观察过更多，他察言观色的能力并不差。这一番话也成功的让赵云噎住了，是啊，他总是想当所有人的好人，不愿意伤害任何一方，希望和谁都能成为好朋友。
“有的时候把拒绝表现的坦率一点，不会怎么样的。”
诸葛亮拍了拍还愣怔的赵云，转身继续往前走，“陪我去逛逛中古店。”
“哎诸葛，不是这个方向啊……”
赵云定了定神，重新跟上诸葛亮。

其实，去中古店的目的很简单，赵云他们一行人是计划下山后认真过一个圣诞节的，所有人决定每个人在圣诞树下放一个礼物进行交换，诸葛亮就打算去逛逛。
推开沉重的玻璃栅木门，风铃清脆的随风响起。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复古的繁花墙纸下木制的桌子和柜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哨玩意儿，等待着人们的挑选。
“Velkommen.”（欢迎。）看店的是一个腼腆的姑娘，穿着很有妈妈编织味道的毛衣，看上去未成年的样子，脸颊上的红晕像是初晨的玫瑰。
连续下了几天的雪，今天正是个好天气。不过由于在极圈内，现在正是极夜，即使是午后，天色也如同蒙蒙亮一般，这已经是这一天中最亮的时候了。
小黑猫前脚起身懒懒的伸了个大懒腰，然后甩甩头抖抖耳朵，悠然的踱步上前，打量着刚进来的诸葛亮。
这只小猫通体黑色，不带一丝杂毛，眼睛是很好看的青绿色，此刻正静静的盯着诸葛亮。诸葛亮也在它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随即便把它抱在怀里，猫咪一点也不闹，任由诸葛亮抱着撸了撸耳朵，乖巧的“喵喵”叫了两声。
“它倒是挺喜欢你，”赵云凑上来，刚想伸出手指逗逗猫咪，却被猫猫伸出爪子一把拍开，吓得赵云连忙收起手指，一脸尴尬，“呃……怎么就不给我摸摸？”
诸葛亮轻笑一声，抱着猫往里走慢慢看了起来。

等到赵云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可买的东西后，穿过两个顶到天花板的木柜之后，才找到诸葛亮。
少年正仰头专注的望着什么，银发在脑后乖巧的翘起成一个尖角，而下是一小节白皙脆弱的后颈，然后是缠绕在高领毛衣之上的咖色围巾。刘海地方的头发细长而柔软，挡不住他眼底透亮的微光，红润的薄唇微抿，更显现出了专注。黑色的猫咪几乎快要和他深色的毛衣融为一体，和他一起专注的凝望着眼前的事物。应该是屋子太热了，所以外套脱下来放在了一旁。暖光柔和了少年的剪影，磨去了他的棱角，清晰了他的温柔。
赵云这才转头去看诸葛亮盯着的东西，挂在高处的是一把颜色略深的小提琴，仿佛沉寂在这个地方很久，等待着别人的唤醒。
诸葛亮一言不发，拍了拍猫咪，把它放在桌子的空地上。又从另外一张桌子上的零七八碎中找到一块柔软的细布，踮起脚伸手够下了琴，缓缓地擦拭琴体上面的灰尘。随后用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了几声弦鸣，再仔细看了看琴马的位置，同时又掏出弓，再弓毛上擦了松香，旋转弓杆螺丝调紧琴弦。
收拾妥当，把琴架在肩膀，闭上眼，一首《梁祝》悠扬婉转。
随着曲调不断运弓、揉弦，纤长细腻的手指在琴弦上起舞。赵云能看到暖色的灯光在诸葛亮的身边晕染成一道金色的边缘，而曲调的哀伤如同轻盈飘逸的蝴蝶撩拨着心房，让少年如同沐浴在光芒下温柔的神明。他的影子落在花纹繁复的墙壁上，显得更不可触及。
连猫咪也轻轻贴在赵云的身侧，以闲适的姿势俯卧，一同倾听诸葛亮的演奏。
如果时光可以停留，请永远凝滞在此吧，这是我距离神明最近的时候。
赵云调动光圈，聚焦，摁下快门。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尾音余音绕梁，诸葛亮也仿佛沉浸了一般。
“Utrolig! Utrolig!”（难以置信！）看店的姑娘忍不住的赞叹，才让两人回了神。
“Takk. ”（谢谢。）诸葛亮用前不久才学会的几句挪威语，和小姑娘点了点头。
“你还学过小提琴？”曲子一结束，猫咪便不再贴着赵云，让赵云委屈了一下，这猫这么不喜欢自己吗？
“嗯，我母亲从小教给我的。”《梁祝》是母亲挚爱的曲子，母亲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此生再也没有遇见挚爱，但这首曲子显然证明，母亲是永远相信爱情的。诸葛亮一边回想着，一边把琴重新擦拭，调整后郑重的放回货架。
显然诸葛亮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赵云也不再好意思追问下去，便转了话题，“怎么，不买下来吗？”
“不了。料子是好欧料，但……没有必要。”诸葛亮抱起小猫，往结账台走去。

刚走到位置，小猫咪便从诸葛亮怀里跳了出来，趴在了结账台面。
诸葛亮买下了一条琥珀石加之木制雕刻的项坠，并让小姑娘找了个盒子装好。
“Katten min liker deg veldig godt.” （我的猫好像很喜欢你。）小姑娘一边找着合适的纸盒，一边打趣着诸葛亮，但脸颊依旧是羞涩的嫣红。
“她说她的猫很喜欢你。”这句话有点难，赵云为诸葛亮翻译到，随后便委屈的说道，“Men katten din liker meg ikke.”（不过你的猫却不喜欢我。）
惹得小姑娘笑出了声音，挠了挠小猫软软的肚子。




--4--
由于离晚饭的时间还早，赵云提议闲逛一下再回去。
“没来过特罗姆斯达伦教堂，就等于没来过特罗姆瑟。”这句话在旅游界如雷贯耳，虽然赵云之前就来过很多次挪威，但是还是第一次来特罗姆瑟，决心一定要拉着诸葛亮去一次。
对宗教信仰没有兴趣的诸葛亮起初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当那座教堂映入眼帘的时候，他确实被提起了兴趣。
特罗姆斯达伦教堂，又名北极大教堂，作为最北的教堂，外形却极为现代化。重叠的白色三角形，颠覆了以往传统的教堂外形，简约的设计给人更强的视觉冲击感。暖黄色的灯光给白色十字架晕染了温暖，让整个教堂有了如同母亲一般的力量。
赵云正打算在室外拍两张照片，端着相机观察了很久，在想用什么构图拍会更好。
诸葛亮则是站在另外一个地方，双手框出了个框，叫赵云过来拍。
“哇，你看，”赵云把拍好的图片侧身给诸葛看，“确实你这个角度从构图上看起来更好，回去调一点点光线就好了。”
作为被夸奖的小朋友，诸葛亮挑了挑眉。
“话说这是为什么啊？和你讨教讨教。”对于和摄影有关的问题，赵云总是会不断学习。
这也是诸葛亮喜欢他的点，他会以学习的心态永远前进。
“你看……这里和这里……”诸葛亮在屏幕上划下几道线，“黄金分割比，懂了吗？而且这样也会在一条近似圆弧上，更和谐一些。”
“哇，强啊，”赵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是学过美术吗？”
“数学，”诸葛亮叹了口气，“学过竞赛，只不过可惜大学没去学数学专业。”
“那你大学是学什么的啊？”
“作曲系，”说话间诸葛亮轻嘲的笑了笑，“没想到吧？”
“怪不得你小提琴也拉的很好，上次聊天和Giovanni他们提到的音乐见解也很独到，”赵云此刻就像一个亮吹，满脸的骄傲，仿佛被夸是自己一样，反而给诸葛亮整得不好意思了。
“进去吧。”

正值下午，教堂内并没有什么人，两人便坐在长椅上。
侧面是彩色玻璃，颜色以黄、蓝、黑色为主。诸葛亮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极夜的话，阳光穿透玻璃，映出五光十色的色彩，光怪陆离仿佛神明在天空之下吟诵的圣歌。简洁的笔触描绘出人类拥抱苍穹的画面，为这个外表冷峻、特立独行的建筑增加了神性般的亲和力。
面向教堂大门，除了上方的管风琴和水晶吊灯，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眺望外面深邃幽蓝的天空，内心顿觉平静安宁，只愿在这多呆一会，与白雪、蓝天对望，在这片清灵的世界里好好修补疲惫的心。

“赵云，你说人死后，会去到天堂吗？”
诸葛亮的声音不似以往的清冷，似乎很多的感情哽咽住了，然后缓缓的用沙哑的声音挤出了自己的问题。
赵云侧目看向诸葛，此刻少年仰头专注的看向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般目不转睛，眼底却暗流涌动，闪烁着晦暗的光。
他想了想，还是收回了目光，也一起望向天空。
“会的吧，善良的人，都会去的。”
“如果依据圣经而言，我可能……注定是去不了天堂的。”
少年的叹息像蔚蓝天空下的一缕烟云，飘渺无痕。
赵云这时候还没有明白诸葛亮的深意，但考虑到自己不方便细问别人的过往，只能柔声的安慰：“真正的神明，不会片面的评价一个人，就像埃及神话里举行心脏秤量的仪式的阿努比斯，当你的心比羽毛还轻的时候，你就会进入死后的世界。”

听到这里，诸葛亮扯开了一个不羁的笑，“赵云，你相信这些吗？”
感觉到气氛略微放松了几分，赵云才松了口气，“虽然说不完全信仰，但是会尊重这些，其实也就是对自己道德行为的一个约束。不过人活一世，自在开心就好，追寻自己最初的内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会做摄影了。”
“那你为什么做摄影？”此刻的诸葛亮眯着眼靠在椅子上，探寻的语气如同充满好奇心的猫，翘起的尾巴转着圈，尾尖的绒毛刮擦着赵云的心头。
“不喜欢家族的氛围，太压抑了，想要自由。”

赵云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上面还有几个亲哥、堂哥，家里人对于家族各类产业接班人的培养尤为看重。确实，赵云的性格也并不适合在尔虞我诈的氛围下，但也正是因为他的性格，得到了祖母和母亲的偏爱，家里人才不至于把他抓回去。那么多兄弟，不差他一个，这倒让他乐得逍遥。
比起天天坐在公司看报表处理商场，赵云更喜欢去里约热内卢冲浪，去布拉格抱着相机拍一天的建筑，去非洲看野生动物迁徙，再比如，来特罗姆瑟看极光。
他想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播撒他肆意的青春。
“虽然有点不太负责的感觉，但是我确实过的很快活。”赵云偏偏头，望向诸葛亮的时候眼神充满的是坦诚和直率，目光清澈的可以一眼望到他的内心。
“你总是会这么对他人敞开心扉吗？”诸葛亮小心翼翼的发问。
“哈哈哈……怎么会，这不是只告诉你了嘛。”赵云开怀的笑了起来，把坐在长椅上的诸葛亮拉起来，“饿了，要不要去试试特罗姆瑟的鲸鱼肉？”




--5--
在各种为圣诞节的准备结束后，也终于到了上山的那一天。到达木屋后，Ivan和赵云熟练的开始劈柴烧火，并指挥着Jose、Juan和Giovanni准备厨房的情况。
“哈！当初我和赵云在俄罗斯荒山里住木屋的时候，环境比这个差多了，还要备着枪当心野熊呢。”Ivan一边把木料扛进来，一边和众人打趣的聊起过往赵云的糗事。这个浑身肌肉虎背熊腰的铁汉，性情和赵云一样的豪迈直爽，不过比赵云多了一分莽撞罢了。
几位女士在楼上布置着床铺，诸葛亮则加入了楼下客厅的打扫。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众人挤在餐桌上美美的吃过一餐之后，下午就来到了拍摄环节。

往观测点的路上，一行人就已经看到了梦幻的极光，
爆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有人率先指向了车外的方向，绚丽多姿的绿色极光仿佛航向标，指引着大家的方向，其余人便已经开始欢呼了，大家迫不及待的抱紧自己的摄影器材。
确定好集合时间，大家便几人一组解散拍照，赵云和诸葛亮自然而然的在一组。

今天的他们很走运，极光的强度很强，甚至堪堪能映出人的影子。
主色调的绿色中，又夹杂着蓝色、紫色和青白色，交相辉映，整体呈曲折的纽带状贯穿整个天际。仿若一层又一层叠加的纱幔，边缘向暗蓝色的天空不断晕染。而整体却又是运动着，极光带变幻莫测，如同真的在风中飘扬的丝带一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种神秘而梦幻的美，在那一刻，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
赵云甚至有时候都忘记摁下快门，痴楞了很久才拍摄下来，然后再次沉浸其中。
不同于忙碌的赵云，诸葛亮则是坐在了雪地上，手机也不掏出来拍照，就认真的仰头凝望着。
周遭只有极光运动的爆破声，气氛安静的有些微妙。
“赵云，你知道极光产生的原理吗？”诸葛亮抱膝坐着，深色的外套把里面的少年衬得瘦弱，极光倾斜的光线如同满月的月光，映照着诸葛亮白皙的面庞，照亮了他银色刘海下美丽如海一般的眼眸，那一刻赵云想到了圆月海面上的人鱼，想到了挪威森林里的幼鹿，却都不如此刻的画面动人。
“嗯，知道。”
赵云痴痴的随口回应，而诸葛亮以为他还在忙着拍照，便继续自顾自念叨着，依旧望向天边的景色。
“从唯物角度而言，极光明明只是那样科学的产物，但是等到实际亲眼看到的时候，却还是让人沉沦不已。传说，看到极光的人就会收获幸福。就像那天和你在教堂聊到了，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尊重那些故事，因为大自然，真的……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绚丽。”
赵云已经不再对着极光，而是把镜头转向了诸葛亮。
天空、极光、森林、雪地和诸葛亮、
赵云那一刻觉得就算没有拍下这一幕，这幅画面也一定会在他内心深处惊艳他的余生。

集合回到屋子里吃过了晚饭，几杯伏特加下肚，大家都在激动的交流着自己拍到的画面，Jose和Juan两个热情的小伙子甚至唱起来特色民族的歌谣，整个屋子都是祥和欢乐的气氛。
独独少了诸葛亮。
赵云找个借口，连忙屋里找了一圈，最后甚至穿着外套找出门去。
一开门，就看到诸葛亮躺在雪地里，还在望着天边的极光。
“怎么，下午没看够啊？”说话间赵云也躺在了诸葛亮的身边，雪很厚也很干净、柔软。
“当然，这样的景色可能一辈子才能来看这么一次，怎么看也看不够。”诸葛亮舒了口气，才缓缓继续说道，“突然想起来高中时代的《赤壁赋》了。”
“怎么说？”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人在自然面前，真的很渺小。”
赵云笑着揉了揉诸葛亮的脑袋，“后面还有一段，‘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最重要的是享受当下的事物。起来吧，地下凉别躺太久。”




--6--
平安夜，大家一起返回了镇子上。
“God jul og godt nytt år！”（圣诞快乐，新年好。）
一路上的人们都在互相的问候着，随处可见巨大的圣诞树，引人注目的彩条装饰，颇具节日氛围的枝条、冬青和松果编制的圣诞花环，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节日之中。
平安夜晚餐除去火鸡，还有挪威特色的各类海鲜，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连诸葛亮也喝了几杯，有些醉了。Amandine则正在给发酒疯的Giovanni、Ivan和赵云录像，这三人正摇摇晃晃的抱在一起唱着圣诞歌谣，滑稽的动作惹得周围几个人笑的肚子疼。
饭饱酒足之后，一群人再次拿着各自的酒杯坐在圣诞树下，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交换礼物环节。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提前放在了圣诞树下，每个人挑一个不是自己的即可。
Ivan由于赵云两杯烈酒的贿赂，只得告诉了赵云那天他看到诸葛亮放的礼物的包装盒样子，而赵云也成功拿到了诸葛亮准备的礼物——那个琥珀石吊坠。
同时也在赵云的各种操作之下，他自己准备的那个礼物也成功留到了最后，分给了最后来拿礼物的诸葛亮。
其他人都在拆自己手上的礼物而惊讶不已，互相交谈着。Verna正拿着Juan在市场上买到的毛线帽兴奋不已，Jose则拿到的是Ivan准备的大红色连指手套……
而后诸葛亮拆开了手上的礼物盒，拆掉包装纸，精致的琴盒显露出来，里面赫然是一把深色的小提琴，正是那天在中古店诸葛亮演奏的那把。不过显然它已经经过了新一轮的保养，不似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灰尘，如今它焕然一新。
人们起哄着，让诸葛亮演奏一首，或许是酒后的缘故，也或许是节日的氛围，诸葛亮一扫以往的阴郁，一首《平安夜》曲调祥和。少年指尖飞扬，站在人群中央，会唱这首歌的人已经开始应和起来，平安与感恩，充斥每个人的心房。

屋子里灯关了起来，昏暗的静谧。窗帘却敞开，放任一屋的月色。躺在沙发上，旁边还有半瓶伏特加。此刻的诸葛亮脸颊潮红，他一只手撩开自己的刘海，露出自己的额头试图缓解燥热。黑色衬衫领口敞开，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嫣红。另一只手正抱着那把深色的小提琴，修长而骨骼分明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发出好听的弦鸣。裤脚也卷起，露出少年纤细的脚踝。
诸葛亮第一次喝醉，他现在觉得自己仿佛飘起来一般，来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到达的天堂一样，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他笑了，笑那样真实而真挚，就像最初的自己。
其余人都赶着去参加教堂在平安夜的祷告，不信宗教的赵云和诸葛留了下来，等到赵云好容易收拾完餐厅的残局，就看到了诸葛亮躺在客厅沙发的样子。
若是以往，赵云不会去打搅诸葛亮独处。但是赵云今天也喝酒喝到上头了，醉酒的状态麻痹着自己的神经。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碰上了诸葛亮细腻的脸庞。
冰凉的触点使燥热稍稍的缓解，诸葛亮转过头来，反而抓住赵云的手，把自己的脸亲昵的凑上去蹭着，真的像一只撒娇的猫咪。
“谢谢你啊，赵云……”在抚摸间，赵云摸到了燥热脸颊之上滚烫的泪水，“你送我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好像见到了妈妈一样的开心……”
赵云感到自己心脏里某个地方，轰然坍塌，原本压制的名为诸葛亮的泡泡不断膨胀，充斥整个胸腔，心跳不断加速，他不敢说一句话，仿佛一张嘴，这个泡泡就会炸裂他整个身躯。
把怀里的琴放在一旁，赵云坐在沙发上，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诸葛亮顺势揽住赵云的脖子，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抱个满怀。所有的情绪不再压抑，他笑着，却哭着，在赵云耳边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倾诉着。

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便抛弃了他们母子，此后母亲独自一人勉强把诸葛亮拉扯大。原本是学小提琴的女人，咬咬牙把琴封在了琴盒里，从此以后什么工作都做，原本一双白皙的手，硬是布满老茧。
惊喜的是，年幼的诸葛亮无意间翻到了柜子里的小提琴，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母亲便教会了诸葛亮演奏小提琴，尤其是自己最爱的曲子——《梁祝》。
他知道，母亲是憧憬爱情的，只是当初错付了感情，生下他以后硬是为了孩子没有改嫁。

在学校里，诸葛亮难得一遇的理科天才，高中数学的榜首，老师都欣赏的骄子。但毕竟诸葛亮一直以来不与任何人亲近的性格，以及单亲又贫寒的家庭背景，加之令人嫉妒的成绩和老师的偏袒，让他饱受校园欺凌。
他一直记得，七八个甚至是重点班的男生把他堵在胡同口，一拳又一拳揍他的脸，骂他这张小白脸勾引不知道多少女生，骂他成天不知道傲气给谁看，骂他数学第一不过就是靠作弊，骂他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骂他的妈妈是搞破鞋。
诸葛亮忍过了前面的拳头，却因为最后一句话触及了母亲，激烈的反抗起来，猛地给那个男生鼻子一拳。而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拳脚。
那群男生离开了，徒留一身血的诸葛亮躺在深巷。一只眼已经被血蒙的看不清，嘴里堪堪吐出几口血沫。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才缓过来，勉强扶着墙爬了起来，他必须回家去，因为天色早已经黑了，而家里有牵挂他许久的妈妈。
最后诸葛亮还是住了几天院，母亲趴在床边抹了很久的眼泪，她要闹到校长那里去，她要去找那群孩子拼命。
诸葛亮拉着母亲的手，笑着安慰她自己没事。

等到诸葛亮再回到学校的时候，他走进了文科班的教室，准备考音乐。
学习过音乐的母亲劝了他很久，但最终还是尊重诸葛亮的选择。
以诸葛亮的聪明，在文科班随随便便就能考个不错的成绩，在考虑的家庭的因素后，相比起去考小提琴专业，诸葛亮还是决定去考作曲，不为别的，学费能便宜点。而诸葛亮也明白，在艺考之前，必然需要针对作曲类的相关补习。母亲动用了她曾在艺术学校中所有的关系，努力用自己能承受的金钱下给诸葛亮最好的学习。
不出所望，当诸葛亮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看到了母亲的泪花，就好像当初她也拿到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样的欣喜。

事情是在诸葛亮即将毕业时急速转变的，母亲突然晕倒在了工作岗位，当诸葛亮被电话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癌症晚期的通知书递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早在诸葛亮高考的那年，母亲就已经病痛缠身，她却一直隐忍着，直到今天。
化疗、放疗，母亲的身体情况却急转直下，几个月前还有说有笑的，现在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诸葛亮也不顾一切的打三份临时工，把自己大学以来作的曲子全部低价卖出，晚上还要去酒吧驻唱，甚至一咬牙，把母亲送给他伴随他长大的暗色欧料小提琴卖了出去。
诸葛亮还想过要卖掉那间老房子，是母亲固执的嚷着：“我才是房主，你休想把房子卖了，卖，也要等我死了你再卖！”母亲的双眼已经哭的又红又肿，诸葛亮连忙安慰他不会去卖房子，母亲依然念叨着，“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再治好了，没有必要再给我花这些钱，咱们娘俩没有能依靠的人，只有这个房子留给你。”

在秋天，银杏叶落光的时候，母亲去世了。
诸葛亮一个人花了不少时间来办理母亲的后事，可这时诸葛亮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再也没有了光亮。
虽然被现实压垮了，但是母亲内心一直怀带浪漫感的人，他记得母亲说过她想过等诸葛亮毕业以后工作不愁了，要一起去看极光。
这也就是为什么诸葛亮临时决定来到特罗姆瑟。

“虽然这把琴和我母亲的那把琴不是同一把，但是它们真的很像，不论是外表，还是音色……”诸葛亮捧着赵云的脸，和他抵着额头，嘴唇嗫嚅讲着话，厚重的酒气晕染在两人的细微距离之间，“谢谢你，赵云……谢谢……唔！……”
还没等诸葛亮说完话，赵云搂紧他的腰，含住了他的嘴唇。
赵云不知道，虽然今晚他喝了不少酒，但这些对于他的酒量来说还好，可自己为什么却在面对诸葛亮的时候醉的那么沉。
带着酒甜的唇在空气下微微的凉，却柔软而软糯，让人想要一口吞下的感觉。用舌尖不断描绘着诸葛亮的薄唇，缓缓探入。一开始诸葛亮紧张的有些打颤，险些咬到赵云的舌头，而赵云则像是趁人之危一样，压着诸葛亮的后脑勺不断加深这个吻。
双舌不断纠缠、画圈，赵云主导着诸葛亮放松，专注于彼此的缠绵。赵云用舌头扫过整个口腔，如同炽热的风暴一般席卷了所有。
等到两人唇齿分开，终于喘上一口气的时候，诸葛亮的衬衫早已大敞开怀，嫩白的肌肤一路散发着酒后的嫣红。
赵云或许是真的醉了，他眼神如同暗夜里的狼，终于品尝到了他食髓知味的猎物。
起身横抱起诸葛亮，往里屋走去。




--7--
由于喝了酒的原因，跌跌撞撞的刚把人放在床上，赵云脚下一个趔趄倒在诸葛亮身上。
“嘶……疼！”本来就瘦弱的诸葛亮被这一下撞的肋骨好痛，而赵云则顺势扑进诸葛亮怀里，手掌轻握住白皙而脆弱的脖颈，拇指压下诸葛的下颌，然后覆上双唇。
名为赵云的气息在那一刻混着酒精铺天盖地的袭来，诸葛亮只能闭上双眼，沉溺于旖旎之中，缓缓张开唇齿，放任赵云为所欲为。
而这一次赵云却是不断持续的深入，舌尖不断的探寻对方口腔内的每一寸。燥热仿佛并未退散，反而变本加厉，而赵云索性也在沉醉的亲吻中，褪去了诸葛敞开的衣衫。
双手不断的在身体的四处游走，所过之处皆是兴奋的战栗，诸葛亮承受不住的连唇舌都一起颤抖，发出细腻的嘤咛。同时大口的喘息，蒸腾出了狂热的情欲，令赵云反而觉得刺激不已，他渴望看到自己在触碰不同部位时诸葛亮的不同反应。
赵云把自己的双手覆上了对方的胸前，揉捏的刺激让诸葛亮的呻吟都变得细碎。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羞赧让他不好意思发出很大的声音，只能咬牙隐忍。
然而身上的人却开始了下一步动作，虽然赵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总是有些无师自通。温热柔软的舌尖舔舐着乳尖，唾液留下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微微的发凉，而吮吸的动作让人仿佛触电一般，全身都软了下来。胸前的炽热、温暖，还有令人迷醉的如过电般的舒服，让诸葛亮忍不住抱紧胸前的赵云。
回过神来以后，赵云看着诸葛亮胸前的点点红梅，满足的完善自己的作品。同时双手不断下移，扒开两人的裤子，因为生理作用的坚硬在打开拉链的一瞬间弹出，赵云爱抚着诸葛的性器，上下套弄。从自慰的角度讲，赵云的技术还是比诸葛亮更胜一筹的，他更懂得如何用手让对方得到抚慰。在缓缓地撸动下，诸葛亮的前端已经分泌出晶莹的液体，赵云便用拇指在马眼处将液体逐步推开到整个龟头，仅仅是这一步便让诸葛亮险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喘息。
而后，赵云也将自己的性器展露出来，足足比诸葛亮还要粗上一圈，狰狞的青筋布满整体，傲人的尺寸让诸葛亮看到后不由得下身一紧。当两人下体相触的瞬间，赵云也不由得喟叹出声，毕竟这是两个人，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更加刺激，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赵云环住两人的下体，一齐套弄，将两根肉棒挤在一起。
诸葛亮作为连自慰经历都很少的纯情小男生来说，已经羞涩的脸都在滴血，眼前还是这样一幅情色的画面，诸葛亮直接拿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而令人羞耻的低喘还是不间断地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看到诸葛亮这副模样，赵云一把掀开被子，捏着下巴将诸葛亮的脸转过来直面自己，“害羞了？”
“嗯……”诸葛亮地声音细若蚊呐，眼神依旧闪躲，纤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般不停眨动。
赵云此刻被挑起了兴致，他埋进诸葛亮的颈窝，错落的呼吸让诸葛亮觉得痒痒的。下一秒赵云含住了诸葛亮通红的耳垂，含含糊糊的说：“舒服吗？嗯？”
“哈……”诸葛亮大口喘息着，害羞的偏过头去，而赵云偏偏不遂他愿，捧着诸葛亮地脸让两人额头相抵，嘴唇相触，“舒服吗？还想继续吗？”
诸葛亮抬眼，赵云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炽热的欢喜充斥在他的眼底，让自己无法再逃。
“……好。”
就在诸葛亮说完的瞬间，赵云再度噙住了对方的唇，指尖也探入到诸葛亮隐秘的穴口，从未有过的刺痛感让诸葛亮一声娇喘，却被相触的唇悉数封回。
知道他痛的赵云连忙转移注意力，用更多的亲吻和揉捏让身下之人更加动情，从而不断扩张。一根、两根、三根，穴口不断分泌着爱液，终于逐步泥泞，赵云前所未有的耐心，引导身下之人不断放松，手指模拟着抽插的动作，每一次进入都伴随着诸葛亮的喘息，如同最好的催情药物，让赵云的下体如石头般坚硬。
“现在好受点了吗？”在关切询问的同时，赵云将自己早已膨胀不已的性欲抵在诸葛亮双腿之间，用硕大的龟头摩擦着潮湿的穴口。
虽然扩张就已经让诸葛亮上气不接下气了，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得到号令的赵云不再犹豫，猛地挺身，便大刺刺的将整个龟头塞入。毕竟赵云的尺寸是三根手指所不能比的，撕裂感让诸葛亮直接惊呼出声，“嘶……疼……”，眼底也迷漫了一层薄雾。
赵云也是尽可能的放缓自己的动作，直至整根没入后停下来，给诸葛亮适应的时间。
诸葛亮一边放松下身去逐渐适应赵云巨大的尺寸，一边仰头体味着赵云绵密的亲吻。而赵云却坏心眼的身子不动，只挺动肉棒，在肉穴中一跳一跳的，疼的诸葛亮瞪了一眼始作俑者才罢休。
“来吧……”
说完赵云便不在压抑自己，彻底放开手脚。
爱液在两人的交合处充盈起来，随着赵云九浅一深的律动拍打成沫。而此时，诸葛亮再也压抑不住，伴着赵云的节奏开始呻吟。潮湿的小穴不断的绞紧赵云的巨根，像是一张小嘴一般吸住，同时被炽热的温度包裹着的舒适感，让赵云食髓知味。
面色潮红的诸葛亮感觉自己仿若漂浮在海上，任由情欲的浪潮打在身上，随波逐流。被赵云顶弄着，只得胡乱的娇吟。伸手拂过赵云的脸庞，轻启的薄唇间露出红润的舌尖，乞求一个爱怜的吻。
赵云则是一把将软的和水一般的诸葛亮狠狠搂在怀里，不仅是一个天翻地覆的吻，而且身下的动作不带丝毫怜悯一般的继续加快加深。
“哈啊……你别……慢点……”
抗拒的声音成为最好的催化剂，赵云也寻找到了甬道内的一点，让诸葛亮疯狂的那个点，坏心的赵云执着于这里，看着诸葛亮在身下如同发情的小猫一般的尖叫，血液里的占有欲在此刻沸腾。
这副模样的诸葛亮，只能是他的。
“我喜欢你，诸葛亮……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或许是真的喝醉了酒，赵云伏在诸葛亮的耳边，从低沉的梦呓，到疑问句，最后到震耳的发问，同时在身下，赵云也像是发了疯一遍的索取，让诸葛亮像破布玩偶一般的连呻吟声都破碎起来。而诸葛亮能给予的回应，只有搂紧赵云的脖子，双腿缠上那副精壮的身躯，承受对方的所有。
“诸葛亮……诸葛亮……诸葛亮……”赵云像孩子一样的一直呼唤着，嘶哑而低沉的嗓音，蕴含的是赵云全部不曾言语的爱意，明明他们才认识多久？一个礼拜？接踵而至的是赵云暴风雨一般的冲刺，打破所有的思考。
高潮来临的那样猛烈，持续了很长时间，诸葛亮只觉得那一刻他放弃了一切思考，一道触电般的白光占据了全部，酥麻的感觉像洪水一般荡漾了全身，他抱紧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赵云，表达自己的舒爽，而赵云也在爱欲之后用一个又一个吻抚慰着身下的爱人。
随后，诸葛亮再无意识，沉沉睡去。




-8-
由于极夜的原因，屋子里总是暗色的，没有日光的叨扰，赵云这一觉睡得很沉。
最后还是Ivan他们睡醒了才把赵云叫醒。
昨夜的平安夜，他们一行人去教堂后又去了热闹的街巷，后半夜才回来，所以补了一个大觉才醒。
“嘿，赵云？都快中午了你还没醒吗？”Ivan敲门的声音有些大，才堪堪让赵云醒过来，“哦，伙计……马上。”

赵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然不再是温热的，“诸葛？……”
此时赵云才彻底醒来，他的呼唤在空旷的屋子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猛然起身，环顾整个房间，诸葛亮的背包已然不见，所有的东西整齐划一的摆放如初，一切属于诸葛亮的痕迹消失不见，仿佛这个人不曾存在一般。
宿醉的头疼此刻爬上了大脑，赵云拼命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有些许懊悔。
纵然自己喜欢诸葛亮，也不应这么着急，其实应该要了联系方式日后多了解的，怎么就给人家抱上床，完事自己还那么不知羞耻的在初夜折腾了人家一晚上，真的是给人吓跑了。

一开始踌躇怎么给诸葛亮发消息解释一番，结果换来的是红色感叹号，匆忙的打电话过去，发现已然关机。
不是吧？
赵云开始慌了，他承认，他爱上了诸葛亮，这个神秘带着蔚蓝色抑郁感的少年惊艳了自己太多次，让他有了想与之陪伴终生的想法。
虽然说两个人相识时间短，但他能感觉得到诸葛亮其实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两个人甚至有难得的知己感。
更何况昨天的事儿其实说到底，诸葛亮也是愿意的，不然他早给自己两个耳光把自己踢到床下了。
所以诸葛亮，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机场。
诸葛亮还是来时的那身行装，用咖色的围巾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那双漂亮的眼睛隐藏在浅蓝色刘海的后面，大背包背在身后。
去教堂的那行人刚回来的时候，正是凌晨，扰醒了一向睡眠很轻的诸葛亮。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觉得下身火辣辣的疼，一抬头就对上了赵云安然的睡颜。诸葛亮很少喝酒，昨天也确实是喝多了，他知道赵云昨晚也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不会做出那样稍显“粗暴”的举动。
他有些后悔，昨晚不该放松了自己，导致事情变成这个局面，和他最初的设想有所违背。想着这段关系就此结束好了。诸葛亮忍痛起了身，放轻动作的收拾整洁，听着从教堂回来的一行人都睡下了，才悄无声息的离开，搭最早的车直接抵达机场，临时购买最早的机票匆忙回国。

长途飞行加转机，诸葛亮那晚根本就没睡多久，一路上人都是昏昏欲睡。在记忆翻覆的交界，母亲苍白的病容和赵云安睡的侧颜交替出现，错乱的记忆一道一道的撩拨着诸葛亮脆弱的内心，有年少在欺凌之下的不甘，有母亲临终的绝望，有在教堂望天的迷惘，还有看到极光的感慨，这些让诸葛亮一路都睡的极不安稳，却又始终难以醒来。
诸葛亮是在清晨到达B市掏出手机的瞬间才清醒过来的，刚关闭飞行模式的手机被信息和未接电话塞满，导致手机卡顿了很久，当然这些全部来自赵云。
大致滑动了一下，路途近两天的飞行中，几十个电话，还有上百条消息，诸葛亮甩了甩脑袋，并没有详细的去看那些言语，而是继续打开飞行模式。
诸葛亮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鸵鸟。

直接打车回了家，一推门，灰尘混合在潮湿的空气中裹挟而来。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还没有给家里大扫除过。
而这一次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诸葛亮用非同寻常的耐心，把家里重新打扫的一尘不染，如同母亲在世一般。
此时已经是夕阳满天。
冬天的日落通常来的比较早，也更加绚烂，因为天际的底色是阴沉沉的暗黑色，会映衬的落日周围的边缘依次从红色、粉色、紫色，再到蓝色和黑色极为自然而绚丽的过渡。
诸葛亮最后擦拭了母亲的相片，旁边的花瓶里插着长得正旺的蓝色绣球花。
万物皆归于沉寂。

待到太阳完全落下，月光满天的时候。
银色的清辉从狭窄的窗户倾泻而下，正落在浴室里的诸葛亮身上。
把自己完全泡在热水里，氤氲缭绕，呷了两口红酒的诸葛亮面色微醺。
浴缸旁边放着的是赵云给他的那把小提琴，和母亲的小提琴极为相像的那把。
然后他用锋利的刀，划开了自己左手的静脉。
右手轻轻触摸着那把提琴，暗色的琴身在月光的沐浴下流转着晦暗的光，诸葛亮随意的拨动琴弦，发出好听的弦鸣。
让他想起了当初母亲手把手教他从音律到《梁祝》的日子。

他和赵云说过，他是注定不能去天堂的。
首先，他是一名同性恋；其次，在决定好去特罗姆瑟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自杀这件事情。
去看极光，更像是完成自己和母亲的遗愿。在诸葛亮卑微的前半生里，他觉得自己已然受尽了生活的苦难。当他每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带着期望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时，生活总是给他新的重击，母亲作为他的光芒，作为他的后盾，作为他的全部，操劳一生，却猝然离世。
诸葛亮不信宗教，他只相信母亲会在天堂看着他。
所以在诸葛亮躺在雪中看极光的那个夜晚，他多么希望母亲可以在天堂上看到这一幕。
那时的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了无牵挂。

闭上眼，诸葛亮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仿佛看到了母亲温柔的模样，伸出手来缓缓抚摸着他的面颊，让他情不自禁的蹭着那处温暖。
可是渐渐地，那副面庞却变成了赵云的，如若那一晚赵云捧着他的脸和脖颈，落下炽热的吻。
赵云是这个世界上，除却母亲以外，唯一关心过他的人。
其实一开始诸葛亮并没察觉赵云的感情，因为他很明确自己来到特罗姆瑟的目的，所以没有把赵云放在心上。
一声声弦鸣，让他回到了那个平安夜，他从盒子里取出那把小提琴的时候。
其实那一刻他差点哽咽，那一晚他对着赵云拉起《平安夜》的时候，那是他苍白的前半生里最快乐的夜晚。
当热闹散去，抱着琴躺在沙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赵云的感情。
这个男人不仅屡屡为他解了围，愿意陪他去看极光，更愿意在平安夜陪着独自一人的他，甚至愿意为他花了不少钱买下了这把琴。
他知道这把琴和当初的并不是同一把，但是他清晰的明白，赵云是在意他的。
赵云，像太阳一般温暖而耀眼的人，靠近他，触碰他，让诸葛亮食髓知味。
于是在那个夜晚，他心甘情愿。

但是等到醒来以后，他后悔了。
其实自己去意已决，为什么要给赵云希望，为什么要招惹这段感情。
他们应该成为过路人，然后作为这苍茫世界的渺小之一，悄无声息的逝去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住进了一个赵云，他已然有所牵挂。

在意识即将分离的边界线上，母亲摸着诸葛亮的脑袋。
“当你的心比羽毛还轻的时候，你就会进入死后的世界。”
赵云的声音在脑海中再次回响。
而母亲的虚影即将消失之际，她认真而温柔的说：“最美好的愿望已然实现，而你又为何来这一遭？你以为妈妈想看到的现在的这一幕吗？”
“不过人活一世，自在开心就好，追寻自己最初的内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瞬间，诸葛亮意识回笼，他迅速从浴缸站起身来，拿下挂在墙壁的毛巾捂住左手的伤口。
诸葛亮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刘海凌乱，双目通红，面色苍白。
浴缸中的水已经被染的鲜红，右手逐渐发力捂在伤口之上。
月亮爬到了天空的正上方，溶溶月色洒在小提琴上，似有清风徐来，细微的琴弦鸣声在寂静的夜晚回荡着。
妈妈，你期望的，是我活下去吗？
良久，伤口止血了。
诸葛亮踉跄的靠在墙壁上，身体渐渐下滑。
他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膝，失声痛哭。



-9-
一年以后。
赵云走在红墙初雪之间，不顾雪花落在肩头，他拿着相机不断的拍摄的角度。
蓝牙耳机里循环着的，是《creep》。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
在你离开之前
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
我不敢直视你的眼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
你就像个天使
Your skin makes me cry
你的纯洁令我感动
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你如羽毛般轻薄
In a beautiful world
飘动在这个美丽的世界
I wish I was special
多希望自己与众不同
You're so very special
你是多么独特不凡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但我是个懦夫 是个怪人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I don't belong here
我不属于这里
I don't belong here
我不属于这里

I don't care if it hurts
我不在乎是否受到伤害
I went out of control
我已经失控
I want a perfect body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身躯
I want a perfect soul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灵魂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我想让你知道
When I'm not around
即使我不在你身旁
I wish I was special
我也希望自己与众不同
You're so very special
你也依旧独特不凡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但我是个懦夫 是个怪人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I don't belong here
我并不属于这里
I don't belong here
（选自Gamper&Dadoni/Ember Island—Creep网易云音乐的歌词翻译）

完成了一上午拍摄的赵云窝在咖啡厅舒适的座位里，一手端过拿铁驱散了冬日满身的寒气，另一只手则打开了wb软件，名为“孔明”的账号刚刚转发了一条来自一档音乐电台官方号的视频，正是关于他的新曲《creep》相关的采访。
视频里的诸葛亮清冷如初，深色的高领毛衣遮盖住他白皙而纤细的脖颈，浅色的短发压在耳机之下，在后脑勺形成一个尖角，刘海之下的双眸如星辰坠落般有神，社恐患者有些紧张，红润的薄唇微抿。
在几年前，孔明作为一个作曲人，参与了许多知名歌曲的制作，在音乐圈早已小有名气，但其人性格孤僻，不喜曝光于公众之下，所以大多数人多是只闻其名、只听其曲，却不见其人。而在前几年孔明突然销声匿迹，彼时流言四起。而在最近，孔明不仅发布了全新独立制作歌曲，而且还是本人演唱的，更是首次公开露面参与访谈，对新歌进行宣传。

“孔明你知道吗？这首歌在各大排行榜的成绩相当不错，作为你的回归专辑的主打歌，它对你有什么的特别的意义吗？或者他背后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诸葛亮用手指抵住了自己的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陈述，“这首歌的灵感来自于去年我在特罗姆瑟看极光的神奇经历，当时我躺在雪地里凝望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巨大的天幕之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美丽，那个时候主旋律就开始就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后来就回忆着把它写了下来。”
“哇……那一定是一段很有趣的旅行，那你在去看极光的经历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吗？”
“那是必然的，”说到这诸葛亮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其实一开始我去特罗姆瑟的时候什么计划都没做，完全不知道怎么去看极光哈哈。偶然遇到了一个……嗯……陌生人，对，我们一开始完全不认识。他不仅带我去看了极光，还带我在当地看了许多比如特罗姆斯达伦教堂等特色建筑，我们探讨了许多关于人生的思考，这也对我现在的生活有很大的影响。”
“你是去年看的极光？那段时间正是你毫无音讯的时候，你的粉丝朋友们都非常关心你，那这次回归和你的这场旅行也有很多关联吗？”
问到这，诸葛亮有些愣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始回答，“首先对于当年的消失，我对我的粉丝们感到很抱歉，当然也谢谢你们的关心。”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说出来，“那段时间是我母亲突发疾病而后去世，所以我状态不是很好，因为母亲可以说是我最重要的人。”诸葛亮说红了眼眶，主持人想要去安慰诸葛亮，而诸葛亮却阻止了他，“但是我很感激这个陪我看极光的人，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走不出来，也就不会有我的回归，我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抱歉，刚才的提问可能冒犯到你……”
“没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说这首歌的歌词部分，也是有着对这位陌生人的感激之意吗？”
“嗯……是的，歌词里面更多的是我在自我纠结中的内心独白，因为我真的很想成为和他一样温柔且耀眼的人。”

其实诸葛亮这一年的生活过得很平淡。
在工作上，他会写一些小提琴曲或者流行音乐来表达自己，不仅是一种情感倾诉的渠道，更展现着他惊人的音乐天赋。
在生活上，他会在天气很好的日子里到市场采购，按照美食博主的菜谱犒劳自己。他会在平时用wb小号关注了名为“子龙在旅行”的摄影师，看着他在冬日的北欧森林放空自我，在樱时的日本东京接过落下的樱花，希腊圣托里尼岛观赏金黄色的日落。而那些治愈的风景照片，也一一成为了诸葛亮的手机壁纸。同时他养了一只叫“子龙”的美短，很粘人，让他在独居生活中多了一份陪伴。偶尔赵云拍了摄影vlog的时候，睡前昏黄的灯光下，“子龙”总会安安静静的依偎在诸葛亮的怀里和他一起看。
诸葛亮没有想过再去打扰赵云，自回国以后，他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特罗姆瑟就像是一场珍贵的梦，成为他治愈自己的过程中不断回味的梦。
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让自己变得更好。

当天晚上，赵云在wb上发布了B市标志性的风景——初雪下的红墙，同时预告了自己即将在十二月中旬开始在B市举办摄影展的事，评论区当即被“想看”刷了屏。
诸葛亮承认，他很想去，但是正巧开展的头一周，他因为工作要去录音棚。幸亏摄影展持续到过年前，时间很充裕。而且开展头几天人肯定很多，诸葛亮正想避开高峰。
而在摄影展之前，赵云也拍了很多筹备摄影展的vlog，扎扎实实的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知名旅行摄影师子龙的第一场摄影展甚至被顶上了小热搜，成为年末大家最想去的地方。
在开展的前一天，诸葛亮就进了录音棚，为了早点完成工作，诸葛亮加班加点到就差不眠不休了。
第二天，#子龙摄影展超棒#的词条刷了屏，为了避免剧透，诸葛亮选择埋头工作。

等到诸葛亮来到摄影展门口的时候，已经是12月24日平安夜的午后，恰好是工作日，错过了刚开展的高峰期，目前人不算太多。
为了不引人注目，诸葛亮特地带了毛线帽遮挡住自己标志性的银色短发，同时带了黑色的口罩，黑色呢子外套里是浅色的围巾。
这次摄影展，赵云的确很用心，展出了从他开始旅行以来所有的作品，有的甚至是没有在wb上面发过的，每一幅作品旁边还配了赵云拍摄时的感想或者一些旅行游记，有的还配了屏幕，播放的是赵云发布过的vlog。
诸葛亮每一幅作品都看的很认真，同时仔细阅读了每一篇游记，还看完了每一部vlog，虽然这其中有很多是他已经看过的。
其实这也是一个再认识赵云的过程，诸葛亮总能从赵云的作品中再多了解赵云一点，但赵云仍与他记忆中的相同，温柔、向上、勇敢，如他所说，追寻自己最初的内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赵云拿着书蒙着脑袋，趴在售票台的角落。
从开展的第一天的第一位观众开始，他就盯在这里了。已经一周多过去了，他还是没有等来诸葛亮。
把摄影展设在B市是故意的，wb上大肆宣传也是故意的。
由于是午后的时间，工作日的观众也少，赵云已经困的只打哈欠，便让助理负责售票处工作，自己在一旁躲清闲。
“一张票，谢谢。”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静谧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
赵云打了个激灵，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他佯装淡定的偷偷从书后面望过去。
纵然诸葛亮给自己武装了一番，他还是通过声音和体型认了出来。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赵云在那一刻有些恍惚，诸葛亮和记忆中的比起来，真的精气神好了很多，也不似之前那么消瘦了，如访谈中说的，他真的有过得很好。

走到展厅的尽头，是一间独立的房间，屋子不大，但是光线很暗。暗色的墙面仿佛天幕，立体投影在其上映出绚烂的极光。
诸葛亮漫步在其中，仿佛回到了躺在雪地的那个夜晚。
在屋子最深处的那面墙，是一副巨大的照片。
照片里，正是诸葛亮抱膝望向极光的背影。暗色的羽绒服包裹着他瘦弱的身躯，他仰着头，银色的发丝在光影下散发着光泽，在后脑勺翘起一个尖角。
而他所望着的是，是壮美而浩瀚的极光，在深色的辽阔天空之下，极光展现着大自然奇特的生命力，将诸葛亮映衬的那样渺小。
旁边只有一句话，“在这里，我遇见了惊艳我余生的人。”
蒸汽瞬间从眼底浮了上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倏然，有人拍了拍诸葛亮额肩膀，一块白底蓝格的手帕递到他的眼前。
抬眼，思念的人近在咫尺。




-end-


小剧场：
云：亮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亮：不要，我要回家哄“子龙”。
（狗勾云一脸期待）
亮：不是你，是猫。
（狗勾云一脸失落）
亮（捧着狗勾云的脸）：那去我家吃饭吧。
（狗勾云超级加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