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鞭

“啪！”第十三鞭。
Macau吓得迅速蜷成了一团，但一个宽阔的身影扑在他前面，用自己的背脊替他挡下了这一鞭——没有发出一声喊叫，这幅身躯软绵绵地瘫倒在了Macau身上。

就在背对着父亲的Vegas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甩出鞭子的甘老爷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Pete推开Vegas，扑在了Macau身前，背上的血痕被这一鞭重新抽得爆开来，然后便倒在Macau身上。

“Pete！！Pete！！”Vegas疯了一样跪爬过去，把昏死过去的Pete从Macau身上捡起来，哭叫着Pete的名字。
Pete身上淋漓的鲜血沾污了Vegas的双手，Vegas想把Pete抱在怀里，但他瘫软的身体怎么也抱不住，反复从Vegas沾满鲜血的臂弯里滑下去。
Pete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眼睛闭着，嘴唇闭着，牙根不再紧咬，眉头不再紧皱，表情是如此宁静和惨白。

Macau不停地发抖，他身上沾满了Pete的鲜血。
Macau从未见过这么多血，也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哥哥。
Macau懂得Pete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抱着Vegas哭着：“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一个两个，都是废物！！”甘老爷看着眼前抱作一团的三人，终于用尽了全部耐心，掏出枪，再次指向Pete，对着Vegas恶狠狠道：“再不让开，就当我没生你这个儿子。”

Vegas则默不作声，神情冷漠，依然紧紧搂着Pete，红色眼眶里血丝蔓延。

“砰！”

“爸！”Macau惊叫。

甘老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似乎自己胸口贯穿的血洞，不是来自他手中的枪。


"砰！砰！砰！——砰！”
Vegas伸手从父亲保镖的腰间抽的抢，上膛后五枪连发，父亲，囚禁室里父亲的三个保镖，门外守着探头进来的保镖，每人一枪，全部射中要害。

甘老爷应该没来得及看清Vegas掏枪的手——这是经过训练、比得过专业枪手的速度。

Vegas曾经被对家抢先掏枪指头，双方对峙之下父亲选择放弃救Vegas，先行离开。对家没有想到甘老爷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失去利用价值的Vegas捡回了一命。
Vegas侥幸逃回家后父亲暴怒，还在怪罪Vegas坏了自己的好生意，然后逼着他训练了无数遍的快速拔枪瞄准，一直练到分家没有保镖能比得过他的速度，再也不会因为拔枪慢坏了他的好事位置。
为了练习拔枪，Vegas手臂酸胀红肿了几个月。Vegas那年16岁。

Vegas没有一眼望向父亲，他一手继续抱着Pete，一手把吓傻了的Macau揽进怀里，不让他看这满地肝脑。

父亲就在Vegas背后倒下。
Vegas，不再是16岁的Vegas了。

Vegas抱着Pete，把Pete脑袋紧紧贴在自己脸旁，侧头深吻着Pete柔软的脸颊，手掌小心托着Pete圆圆的后脑勺，就好像托着最珍贵的宝物。
Pete微弱的鼻息轻轻扫着Vegas的颈窝，身体滚烫、烫得像要把Vegas的手掌点燃。

“Pete，我们走吧。”Vegas把Pete抱起来，身体横在Vegas扎实的手臂上，肩膀紧紧贴在Vegas胸前。

Vegas的保镖们会意地过来捂住Macau的眼睛，跟着Vegas一起走出囚禁室。恢复安静的囚禁室，只留下一地狼藉。

通向地面的门终于打开。
夜晚的空气清爽，微风吹过，带来刚刚下过雨的新鲜潮湿气息，带走鼻腔中囚禁室里发霉和血腥味道。

Vegas紧紧抱着怀里人的人，冰凉的月光在他布满伤痕的身体上起舞，微风吹得他起了一些鸡皮疙瘩，也带走一些滚烫温度。
Pete好像也感受到了环境的改变，昏迷中双唇微张、喃喃着，含糊的声音听不出在说什么。

Vegas把Pete抱高，把耳朵贴近Pete的嘴唇，认真听才明白，他是在说：

“Vegas……走慢一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