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伞茗      更新:2020-10-22 14:04      字数:6864
  "仙人!"

  一片渺茫中,故友的声音自耳边起落,符华端坐着,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很模糊,是一场梦境,她很久没有做梦了,羽渡尘的精神调控算法精密,若非心动,再难生出其他杂念来凝结幻境。

  "发生什么事啦?居然让你这个榆木疙瘩动摇成这样。"

  符华扶额,想了一会儿,才辨别出那个声音是小玄的,还真是好久不见,上次在幻境里见到小玄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小玄……"

  对面的影子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按照苍玄之书的语言模板在那里自说自话,叨了好一会儿嘱托和家常,符华眼神闪烁片刻,由着那影子单方面絮叨,偶尔顺着话题回几句。

  ……

  "仙人你得多交朋友啊!"

  "嗯,交到了。"一个白色靓影在心中显现,符华有些语塞,她又默默补了几句:可能不止朋友关系,不,怎么都不像朋友了,用师徒关系来形容都有点勉强,应该说……交了个女朋友,她回味起琪亚娜的话。

  你要不要我。

  摸了把自己的脸,少女唇瓣柔软的触感像细细麻麻的电流,顺着血液刺到心脏,符华白净的脸不一会儿就红完了,神情比现实中不苟言笑的她真实生动得多。

  "我真的应下了,怎么办啊。"

  符华捂住脸,深深地埋下脑袋,影子小玄说着说着也没声了,只是看着她,一只小手放到了符华头上,只是并没有实感。

  拯救苍生和享受人生不冲突,这是苍玄之书日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妄图给熬成半个菩萨的符华洗脑,水滴石穿嘛,奈何仙人的脑袋是金刚石,坚强到能抗得下世间所有苦难,唯独学不会对自己柔软。

  "仙人,不必忧虑,但随心意。"

  影子眼睛亮亮的,简直就像是苍玄之书本人。

  "通缉犯大人。"

  嗯?通缉犯?

  眼前一下子明朗起来,一个桃腮粉面的小丫鬟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下方盖住的红蔻碗碟里泄出一娄蒸腾的麦粥香气,想必是来送早膳的,只是这米香不纯粹,隐约泛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那个,您和小姐……啊不是,请,请用早膳!"

  小丫头见符华终于理会了自己,嘴巴一上一下像要问什么,但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换了台词。

  齐王府风气宽厚,可她到底只是一介小丫鬟,面前这位是小姐的贵宾,僭越不得,这般想着,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看上去很是纠结。

  "姑娘可以说说,在下犯了什么罪,用得着通缉二字。"

  符华哑然发笑,移开碗扣,捻住汤瓢舀起一小勺,吹了吹,含入口中,满嘴辛辣干涩,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我和你们家小姐是——额,朋友吧。"

  小丫鬟眨巴了下眼睛,她下意识觉着那人拉长的尾音很值得一品,她锤锤自己的腿,站久了都开始发酸了,眼前人看上去并不是外边那些趾高气昂用鼻孔看下人的老爷,平常对待也没事吧?她往后坐到灯笼凳上,此人衣袍素净,配饰了了,便装并不华贵,但她品得出这一身绝计价值不匪,不是寻常百姓能穿得起的,往脸上瞧,面若美玉,一副好皮囊,再看举止,娴静幽然,超脱不凡,丫鬟脑子里溜过一连串当今世家小姐的名单,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江湖名门,都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可能是位隐世高人吧,这种情况在齐王府也不稀罕,重点在于,她和小姐的关系太不寻常。

  小姐喜欢此人喜欢得紧,意思全写在脸上,就差把心取出来给那人了,自个儿没发觉,旁人可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大小姐自小习百家武,观天下事,是金枝玉叶的王府千金,也是豪气万千的江湖儿女,闺阁情爱跟看似大大咧咧的她怎么看都不沾边,比起摆弄琴棋书画伤春悲秋还不如去武斗场跟将士摔跤来得自在开怀,而自从这位大人来后,大小姐行为举止来了个大转弯,微妙得连她这个小丫鬟都看不下去了,日后再说。

  想到小姐几乎没睡亲自下厨为此人准备早膳的场景,得此殊荣,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不是一般人,再琢磨起府内暗地商谈的八卦细节,答案就在面前,丫鬟壮起胆子:

  "关于通缉您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那些是金麟卫在做,不过我们私底下有个说法,您要听吗?"

  "咳,但说无妨。"

  符华说着又抿了口无法言说味道的辣

  粥,面色平静,只是唇珠微微发肿,额上也冒出几颗汗。

  丫鬟看向碗底,麦粥已然被消灭大半,她不禁钦佩起眼前的人,要知道,自家小姐的厨艺是跟毒医圣手黄老学的,他老人家都夸小姐很有天赋呢,江湖人道:东有黄鸩,西有齐主。城内厨馆都流传着一句话,齐王府大小姐烹的汤叫孟婆汤,煮的粥叫轮回粥,意思是喝了好上路,方便投胎转世。

  她向符华竖了个大拇指,道:

  "听说您是小姐在外给自己挑的驸马,这次是被抓回来成亲的。"

  符华喉管一紧,还未咽下去的粥水差点一口气全喷出来,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府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要么调侃要么愤然,上了年纪的老头更是满脸幽怨,跟舍不得嫁女儿的老父亲似的,还以为是错觉,原来你们真在考虑这种事吗。

  丫鬟见她脸色不对劲,想着,驸马在皇家挺没地位,而且这位大人同为如花似玉的女子,这样称呼好像不太合适,以为自己戳到痛处了,她有些慌张地安抚道:

  "您要不想做驸马娶小姐的话,齐王府主张自由婚配,我们小姐将来会继承齐王爵位,做准王妃嫁给小姐也可以,保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

  "……"

  请问有区别吗。

  "而且根据暗探的最新情报的解释,是您不对,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小姐,放着未婚妻不管去外面寻花问柳了好几年,听说这次是在窑子里当场捉,捉……"

  符华打断了丫鬟越来越离谱的话。

  "一,这么久不去见她是我不对,但我并不是像你们暗探所说的在寻欢问柳,只是办事去了,正经事。二,不是在窑子里,是在屋顶上,而且是恰好路过停在上面,我们进行了一场武学指导。"她说着,眼尾一弯,似笑非笑,眸底却完全没有笑意:"三,那个暗探是谁啊?武精于勤荒于嬉,最近有些手痒,可以让那个人与我切磋一下吗。"

  "唉?原来不是这样啊。"

  "姑娘,三人成虎,别人说的话不可尽信。"

  "可是,小姐回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您让她哭了啊。"丫鬟鼓起了腮帮子,这才是她最在意的部分:"小姐从小到大没掉过几滴泪,在面对任何困难的时候都可以笑出来的,她只有在想到王爷王妃,还有您的时候,才会哭。"

  符华看着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弯下腰,似古旧的井里泛起波涛,无奈又坚定:"对不起,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但我向她,向你们保证,不会再轻易离开,我答应了,必然会做到。"

  最终会离开的人不是我。

  朝露自然读不懂深井,小丫鬟听着符华的承诺,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个礼,端起空掉的碗碟出去了。

  "喂,小蝶,这儿呢,过来过来,那人怎么说的。"

  被唤作小蝶的丫鬟巧然一笑,将符华说的一五一十告诉了躲在门外的众人。

  "这还差不多,当今世上,就没有小姐想要还得不到的。"

  "可不,这般辜负小姐的一片钟情,要不看她是女人,老子——"

  "得了吧,你没见过她与小姐过招,此人内息浑厚到无法勘探的地步,身法更是出神入化,我看别说你,就是我,连同内府的几位不出世的高手在她手下都讨不到便宜!"

  "的确,她能服用完大小姐的轮回粥,高下立判,本将心服口服。"

  "连你这个行榜前七的人都这么说了,此女来路不明却身怀绝技,照咱们齐王府不看家世看才干的规矩,与小姐也算良配了。"

  "那以后岂不是得改口叫姑爷?"

  "你犯什么蠢!小姐就没有下嫁他人的理,要嫁也是那小娘子嫁,小姐乃齐王府少主,该叫少夫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啊,诸位莫急,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待鄙人选个黄道吉日,书一番喜柬,定好媒妁之言,宴请四海宾客,要将排场办大些,我看那位姑娘忧思太甚,需得早些了了小姐这桩心事,避免夜长梦多。"

  "到底谁更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成亲呢!话说你这小白脸入府也有两年了吧,咋一开腔还那么酸,绕来绕去,管什么长短,我看啊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把人绑到公主府上生米煮熟饭!"

  "呵呵,你个莽夫,此女若有心要离,又岂是你我能拦下的,我道状元郎所思甚是,那姑娘面相有半章文人君子风,对付这样的人,人情债是最管用的,届时她就算想跑也得顾及小姐的面子,我们再看紧些,定叫她插翅难飞。"

  这群人论得正欢,丝毫没有发现匿在柱后的符华,她听着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一时间哭笑不得,琪亚娜在回家的几年里到底跟手下们说了自己什么,才导致这群敢与天下争雄的英豪跟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

  她摇了摇头,抽身离去,一眨眼便踏入九天的云层间,俯瞰这座繁华和平的城域,此处有异象,她一开始其实是为了调查这个才到的齐王府域。

  万里长城,千里连山,构成一处众星拱月之势,城栏外是漫天枯木黄沙,众城被山峦抱入怀中,相当于一座小城的齐王府总殿居断崖龙头,守在真气最为愫乱的一口,这相当于是把自己架在刀口,再看王府的七条护城河边分别建了烽火台,直冲云霄,她跳到一座上,烽台放着一个组合精密的浑天仪,周围布置着八个方位,分别标注着八类象,浑天仪里的黑白球随着风转动,每动一次就会发出一阵帆响,往下一望,台柱上还有机关,这其实是一座机关塔,数十张暗棕色的羊皮帆一展一缩,似乎在凭借机巧与风力对抗,这是一种引流,大量裹挟在风中的真气从城区抽到了王府,再借这些烽火台一点点揉碎了分散出去,不至于集中一点泛滥成灾,而这项工程的成效就是——自落成后,此处平民区再没发生过一起走火入魔的现象,更难见大型妖兽攻城作乱,要知道,曾经的边境可是民不聊生的重灾区。

  这是十几年惨剧在前,她教给齐王府一脉最核心的基础建造术,经过有识之士的改造,竟能在文明还未发展到那个高度的时候,用智慧找出高科技材料的替代品,将作用发挥到接近完美的地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项工程落实的效率之高,本来要集齐天下物力财力人力花费数十年才能建完的庞大工程居然超前完工,这片区域的管理者和建设者没少花心思啊。

  符华想到齐王,齐王妃,以及手下一众能人异士,子民百姓,最后画面定格到琪亚娜身上。

  仙人眼中满是赞许,她再一次为人类的努力所感动,更为她放在心上的女孩儿感到骄傲。

  不觉坐在烽台上望得久了,见天边暮色将近,漫天火烧云似海浪般奔腾而过,温度渐渐干冷下来,远处有驼铃声响,嘶哑的异域歌谣伴着铃音入耳,又听见马蹄声此起彼伏,远处,一条连成丝带的人流出现在视野里,一条两条,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军队商队,还带着一些衣不蔽体的流民,人们举着火把涌向城门,火光顺着烽火台绵延了一路,照彻了整个西域,在最大的一座城口,聚集的几万个士兵列成仪仗用的方阵,人数庞大却井然有序,他们身形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远方蜿蜒的地平线,直到一辆黑金的马车徒然出现在道路尽头。

  彭——咚咚咚——

  士兵们举起手中的长枪,垂直放下,狠狠地向着大地一戳,场地肃穆无声,数万枚兵刃与石地激烈碰撞的闷响回荡在半空中,人与城就这么静立着,庄严又生动,他们在共同迎接这片疆域年轻的主人归来。

  车内的琪亚娜大小姐没有做出反应,不是因为她早就对这个场景习以为常,不如说她每次看都在吐槽很夸张没必要,而是,她睡着了。

  进入城区,打道回府的路就很简单了,马车停到王府门前,留着小胡子的马夫撩开纱帘,见着大小姐的睡脸,轻轻退了出来,低声向门卫通报,他打算和往常一样,叫些贴身侍女来抬,可出来的不是侍女,而是位气质清冷的陌生女子。

  鉴于历代齐王府主都相当随性亲民(也就是没大没小),齐王府日常生活风气宽松是公认的事,王府内八卦的情报网是最流通迅速的,谁干了囧事或者有什么情感问题,在一刻钟内便会用不同的版本传遍王府上下,体会一下俗世性死亡,经此,眼前的符华在他心里就变成了个有趣的人形号外。

  "姑爷。"马夫笑着作鞠道。

  来人身子停顿了下,微微颔首,进了车厢。

  她心跳加快起来。

  暗红的车厢内,一位矜贵的银发美人依栏侧卧着,无瑕的银丝被羽冠高高束起一端,发尾垂散在坐垫的毛毯上,一身轻薄的黑金半铠戎装还未卸下,比起之前清丽的便装打扮多了几分凛然。符华步子轻巧,揽过少女的腰,将人抱了起来。

  有些硌手。

  "唔。"少女不舒服地呼了几声,轻轻蹙着眉。

  她一定没休息好。

  符华将琪亚娜抱紧了些,向着旁边一脸看戏的马夫点点头,小声道:"以后叫在下符华就好。"

  "小人明白。"

  说罢,这位出尘的女子一个蹬步,带着怀中的人儿凭空消失在他眼前。

  马夫睁大了眼睛,随即咧嘴笑开来,他刚从塞外调回来听说了这档子事,本来没当真,只是想开个玩笑,现在看来,啧啧。

  四处风沙,三曲长楼,两步庭下,一夜未央。

  "琪亚娜。"

  "嗯~"刚刚再怀中睡着的少女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睁开了半只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回想今日一系列尴尬画面,符华叹气:"你故意的吗。"

  "哈,这倒没有。"琪亚娜打着哈欠,湖蓝眸子水盈盈的,还泛着远途跋涉的疲惫:"别看他们这样,这群人里随便拉个出去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平时挺忙的,偶尔开玩笑放松一下,习惯就好。"

  符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太久没跟凡人相处了吗,人该有的嬉笑怒骂,肆意轻狂,都与现在的她无关,许是尝过太多悲欢离合,新鲜见多了便无聊,她不懂自己,更不懂别人。

  "怎么,想反悔啊?没门。"

  琪亚娜一把搂住符华的脖子,贴在她耳畔咬耳朵,隔着衣物,琪亚娜的温度与吐息是那么清晰,兰花香溢满了出来,让符华的思绪迷离起来。

  "你知道吗,你看上去总是失魂落魄的,像风一样,怎么也抓不住。"琪亚娜垂下头,一只手来到符华胸口处,轻轻画着圈:"你的心在哪?"

  这次出行让几日前还处于冲动期的琪亚娜冷静了下来,她惊觉,符华身上居然有那么多她想不明白的谜团。

  "我……"

  "阿符,我啊,喜欢你很久了,从小到大。"

  瞅着符华逐渐迷惑的表情,琪亚娜摸了摸她的脸,笑容纯真:"笨蛋,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了,你那么好看,见过一眼就不可能忘的。"

  大小姐一开始只是很憧憬仙人,仅此而已。

  更多还是小孩闹脾气的一时叛逆,那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母妃去了,父王失踪,朝堂施压,民间暴动,王府内忧外患,所有人忙得无瑕顾及她,大小姐自己动手把哭湿的枕头洗干净了,赌着气去了太虚山。

  山上很凉,花儿似雪飞翔,一如仙人居高临下的眸光,将狼狈的自己抱了起来,就像现在,体温也不高,就连发间的香都似正月寒梅,全是冷色调,却那么让人安心,无需多言,心就跟着那人走了,仙人看着长春不老,却总能让她联系到人过半百后的苍老,而自己才是白首一方。

  那是另一层含义,不过要到很久以后她才能感同身受。

  在太虚山上与符华相伴的无忧无虑的那两年好像一场梦,之后她回到王府,逐渐扛起王府的责任,她慢慢谅解了所有人,太平盛世比泡沫更脆弱,若无人为之负重前行,顷刻便会在欲望中崩塌,大雨后的晴朗总带着悲凉,邪不胜正差点只是一场神话,于是她戴上面具与盔甲,和过去的自己打个仗,先受伤再疗伤,而英雄留情剑下,眼看纯真从世间蒸发。

  "然后我遇到了你,我觉得你很孤独,现在想来,其实孤独到无法忍受的是我。"琪亚娜凝视着符华,睫毛扇动着,像蝴蝶扑翅:"我只是,依赖着你,每天喜欢你了一点点。"

  每天一点点,可我已然在对你的思恋中度过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你是诗韵山水来和,撞入心间惹风波,而情深不可说。

  琪亚娜笑得愈发明媚,胜过人间所有春色,像要化尽那人的千年寒霜。

  "我的心不在自己这里,它分成两半,一半在这片土地上。"符华握住那只放在自己胸口处的手,拉到唇边,她缓缓低语:

  "而另一半,在这。"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达了卧房门口,符华把琪亚娜放了下,穿堂风趁机钻进袖子里,琪亚娜抖了抖,又向符华所在的方向移近了几分。

  "冷。"

  大小姐的目光楚楚可怜,符华被盯得咳了几下,背过身去。

  "那就进去吧,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我去侧室。"

  榆木脑袋!怎么又来这套!

  琪亚娜的大小姐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天知道她跟着这只闷骚仙人憋了多久,总算找到了符华,本想着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她日理万机,近来更是早起贪黑,刚见面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场地安排事宜,符华态度也不积极,好不容易有两人独处的时光,每到关键时刻就推脱过去,这样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还是得本小姐出手。

  "符华。"琪亚娜满腹不纯意图,脸上却换上一副正经神色:"我听父王说过,建造七星台的技术是你提供的对吧?"

  "嗯,做得很棒。"

  "你去看过了?"

  "自然。"

  "那好,本小姐打算在其他辖域扩展这项工程,近日却出了点问题,很是不解。"琪亚娜没说谎,她最近确实在忙这个,不过对她和她的手下来说并不算难题,她挺胸负手,摆出一副应对属下的领导资派:"仙人您作为神州的守护者,能否为本宫所用,以造福百姓苍生。"

  符华点点头:"好,我明日回太虚山拿些资料样本,再来详细商谈。"

  "什么?!等一下,明日有明日的事!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先简单口述一下。"

  "现在么?"

  "当然是现在了!"看着琪亚娜差点原地跺脚,符华噗嗤一笑。

  "在下记得与大小姐讲这些理论知识的时候,你总会说着好无聊然后就打瞌睡了,怎的突然如此好学。"

  琪亚娜一愣,咬牙笑道:

  "今时不同往日,符华先生,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实践基础的东西,本小姐当然不会感兴趣了,望先生暂留寒舍,为学生解答一二才是。"

  在学府上身为逃课惯犯的大小姐破天荒地主动要求补习,可喜可贺。

  "先生,教我~"琪亚娜扯住符华衣角,语气都带上了撒娇的味道,像个小钩子。

  符华眼神暗下了几分,她揽过琪亚娜的肩,音量降低几度,呼出的热气打在了少女的脖颈与耳畔上:"大小姐想学什么,在下定倾囊相授。"

  琪亚娜环上她的肩,鼻尖蹭着对方的额头,吃吃笑道:"全部。"

  "好,就怕你吃不消。"

  符华扣紧了大小姐的腰,她觉得喉咙愈发干燥:

  "进屋说吧,先生教你。"

  似一砚春秋入墨,笔说心上客,环屋而绕的溪流水声簌簌,像在掩盖什么,清风落,折竹月下过,檐坠飞花又几朵,道何人心思炽热,滚烫过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