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端倪（下）
武见诊所内，武见妙一边打量着在椅子上的明智和站在一边来栖晓，一边在手里的夹板上勾勾画画“你的脚没伤着骨头，稍微有点肿，回去冷敷一下就好……至于这孩子，身体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健康得有些奇怪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多吃点比较好”最后盯着来栖晓，“你没有在虐童吧？”
来栖晓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一下子不知道回答点什么，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后颈之后摇摇头，他回想起了被临床试验支配的恐惧，感觉又变回了当初那只小白鼠。明智则是扭头将来栖晓在医生威压下的狼狈尽收眼底，上翘到一半的嘴角又随着目光在二人之间折返微不可见地撇了下去，以他现在的体格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眼前的两个人都显得要更为高大，更为有气势。明智不悦地联想到那些巨大的宫殿，这个有些许放大的现实世界现在就像那些扭曲的认知产物一样，稳定但失控，散发着严重的不真实感。
“所以呢，这孩子是谁？”武见妙低头看了一眼，确认手里的量表结果无误之后随手放在了桌上。
“……朋友的弟弟。”简短的脑内风暴之后，来栖晓交出了答案。
“朋友的弟弟需要来这做体检？嘛，我想你也有你的难言之隐不过问了，不过如果我下次见到这孩子还是这样的话……”武见妙的语速慢了下来，强势的医师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一副一言未尽的样子。
来栖晓的脑袋微微下沉，灯光在他的眼睛上反着光，掩藏住了他的紧张。武见妙看了一眼时间，没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只是拍了拍来栖晓的肩，语焉不详地低声提醒他：“注意安全，少想些有的没的。”刚松完了一口气的来栖晓又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缓过来在原地咳嗽着。
“医生今天怎么会在这……”呼吸平复下来的来栖晓决定聊点别的缓和一下气氛，他现在才有空打量这个许久未曾拜访过的地方，三年间的损耗让诊所稍显陈旧，一些地方能看到反复使用的痕迹。
“关于这个，我最近正打算让学生过来打理诊所……最近有个新的研究要忙，如果能多个人来照顾这里的话就算在外地我也能知道这边的情况”武见妙颇为烦恼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发觉手感有些干燥，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是来和学生交代事情的，碰巧看到了消息。”
“原来如此。”来栖晓了解了情况，理解了难怪医生今天会在这里的原因。
“嗯，就是这样，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学生该来了，二位走好不送。”武见妙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一口气将厚厚一沓报告单塞到了来栖晓怀里，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满意了？”卢布朗的小巷里，明智背对着来栖晓走在他前面，“原来她是这样的医生。”
“排除一下干扰项而已，比起这个，你不是早就调查过我的人际关系吗？”来栖晓收着步子，让明智走在前面，应着明智同时抛来的两个话题。
“能让患者在医生面前吓到咳嗽的医生可不多。”明智朝着卢布朗的方向走去，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发觉玻璃门后有些不对劲，紧接着他听到了手机的高频振动声。两个人都应声拿出手机，SNS的消息界面不断冒出的聊天框让他们停住了脚步，明智甚至已经准备掉头往回走。
明智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迎面碰上了个一头黄发的青年大声地招呼着来栖晓“哟！晓，好巧好巧！”来者正是迟到的坂本龙司，明智近距离地被对方毫不遮掩的音量轰炸，难受地捂住耳朵，趁着对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功夫悄悄往边上让了让。
“嗯？喂喂等下！双叶说的是真的？！”但显然明智往边上让两步的动作反而让这个笨蛋注意到了自己，让明智收获了今天第三份惊讶的目光。
“……还是先回卢布朗吧。”来栖晓见事已至此，只好先和大家卢布朗汇合。

一进门惣治郎指了指楼上没再多言，上到阁楼之后双叶率先蹦了出来，“晓！那个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人商量一下不小心切错了窗口，我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决定集合了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她低着头话语里满是歉意，不知道是因为没通知前团长临时开会还是因为将明智的事情擅自说了出去，亦或是二者皆有。
来栖晓的余光扫了一眼明智，见明智依旧不为所动，于是将手搭在双叶的头上轻揉了几下，“没关系，我也没有事先和你说好，人多的话也好商量，都已经集合了，那还是先讨论正事吧。”说完来栖晓环视了一圈，杏因为留学在外没有回来，春因为碰上公司事务并不在场，在场的只有摩尔加纳、龙司、祐介、真、双叶。
“喂喂我刚刚在楼下就想问了，这很不得了吧？！影响现实什么的上次还是……”一到楼上龙司就迫不及待开口问，看来哪怕是龙司也能明白这样的情况不是什么好兆头。
“……伪神和丸喜老师的时候。”真也一脸凝重地看着人群里矮了一大截的明智，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带来什么新的事件。
“嗯嗯……虽然原本气质就与身体不符了，但现在来看要更……”还没等来栖晓想好措辞说明情况，祐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明智面前，细细端详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小狐狸！这么看着人家也太变态了，没礼貌！”只比明智矮一点的双叶同样感受到了身高带来的威压感，相当不满地想要驱散走祐介的凝视。
“……”明智则是打了个哆嗦，不由得脊背发凉，他原来就不喜欢和怪盗团掺和在一起，现在除了双叶又全员都比他高出一截，让这群精力过剩的大学生在明智眼里变成了一个个炸药桶，好像下一秒就会在阁楼爆炸一样。
“咳……我想我们还是先来整理一下情况吧，我晚上还有安排……”难得早早结课，真刚从外地回来准备和姐姐短暂小聚放松一下，却看到了临时集合的消息，只好绕路。
来栖晓见大家总算有消停下来的迹象了，才抽了把椅子坐在桌边，向大家大致说明了情况。
“这明显是印象空间的问题吧！”龙司紧接着来栖晓的话脱口而出，却被真否决了可能性，“印象空间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也没有再进入的手段。”
“那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上一次我们……！”龙司显然有些不满，搭在桌上的手相当不安分。
“冷静一点，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来栖晓打断了龙司，比起任由龙司继续说下去，还是让他先安心下来比较好。
“确实……摩尔加纳和索菲亚的情况值得参考，不能排除有新空间生成的可能性。”祐介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包薯片出来，拿在手里正准备打开。
“话是这么说啦……上次我们可是几乎跑遍了全日本诶，这次要怎么确定范围啊？从涩谷开始？”双叶皱着眉头，紧盯着祐介手里的薯片，时不时还伸出手去够一下，但次次都捞了个空。
“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双叶你能从网路上先搜索一下相关的情况吗？”真撩了一下头发，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
“吾辈赞同，行动之前好好收集一下情报才是上上策。”摩尔加纳舔了舔爪子，也看向已经被拆开的薯片，耳朵随着塑料包装袋的声音一抖一抖。
“团长觉得呢？”有些跟不上话题的龙司有些茫然，见问题暂时有了眉目，将最后的决策交给了原团长。
“……”来栖晓搓了搓刘海，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明智，作为当事人的明智并没有参与到话题里，好像真的是谁家的弟弟一样在一旁静静听着，只是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儿。
“那先这么决定吧，双叶先在网路上看一看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可以在频道里发讨论帖，有必要的话可以提及一点关于‘身体变小’之类的关键词，当回事儿的人应该不多”来栖晓抬起头，窗外的光折射在他的眼镜上，又很快滑过，露出他灰色的眼睛，“我们还没向善吉确认玛迪斯公司的现况，保险起见需要再集合一次，期间我会联系善吉”来栖晓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确认没有异议后，目光投向一旁坐在床上安静倾听的明智“……我知道你不喜欢参与讨论，但与你相关，至少最后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床上的小大人看了来栖晓一眼，“你不是说我的话会从‘认知诃学’入手吗，我们身边不就有研究者在吗？”
“丸喜老师？”在所有人听明白这串弯弯绕绕的话之前，来栖晓先一步开口了。
明智舒展了一下身体，将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掌撑着脸，“不过我建议你们小心为上，毕竟又是这样认知扭曲了现实的情况，他可是有前科的。”
“……他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来栖晓又想起了高二第三学期所经历的一切，胸口有些刺痛。
“他最好是。”明智坐直了身体，哪怕经过三年的空白再见面可聊的天没那么多，这件事在两人之间也再没提起过。明智在那个晚上说出的沉重话语就现在看来多了几分荒谬的色彩，而来栖晓则不想再被迫选择一次。不是“想要回到过去”，而是“未来与明智同在”，这样的当下因为这种话题变得虚幻起来。
“那大家再约时间集合吧。”见气氛有些微妙，真拍了两下手，唤醒在座的每个人，尤其是明显心不在焉的二位。
“大家临时来一趟辛苦了，今天就先行解散吧，回头SNS联系。”来栖晓站起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向大家示意自己会随时留意群聊消息。
“啊……那个啊，杏说等她忙完，过两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可以一起……”龙司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他跟杏在那个夏天玩到了一起之后气氛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大家也丝毫不意外地迅速接受了他们的新关系，甚至还在卢布朗郑重其事地吃了一次红豆饭，除了摩尔加纳稍显不舍，对着面前的红豆饭惆怅了好一阵子。
“唔姆唔姆，了解！”唯一被安排了工作的双叶总算从祐介手里扒拉到了薯片，心满意足地窝在椅子上吃起来。
“哦！那正好可以等杏殿下回来！”摩尔加纳甩了甩脑袋，转头向薯片袋子一头扎去，“吾辈也要吃！”
“无妨，只要晚饭能……”祐介有些不舍地看着双叶一片片吃空袋子，眼里尽是渴求。
“我和明智出去吃晚饭。”来栖晓打断了祐介，没能让他说出后半句，提前宣布了祐介今晚的结局。
“也是，明智这样行动不太方便吧”真拎起包，率先准备下楼，“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和姐姐晚上约了一起吃饭。”
年轻人们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卢布朗的门铃摇晃了好一阵才安分。惣治郎的目光投向最后一个下楼的来栖晓，“今晚不在这吃吗？”
“我得送他回去，这两天可能回来得比较少……”来栖晓看了看身边的明智，“我会来帮忙的。”
“那种事情你不在我也应付得来”惣治郎的目光越过吧台，也看了看明智，“去做你的事情吧。”
“谢谢您。”卢布朗的门铃再次摇晃了起来，响了好一阵子才停下。

回公寓的电车上，两个人靠在门的两侧，休息日的尾声没能让他俩占到座位，好在不太拥挤，虽然站着也不至于感到逼仄。
“……下午的事情，很抱歉。”二人之间沉默了一会，来栖晓摸了摸后颈，还是开口了。
“你道什么歉？”明智隔着车门玻璃看向外面，夜幕下的东京灯光璀璨，像是一片星之海洋，明智想这要是银河铁道之夜，那站在这里的就该是康贝瑞拉了，无缘无故又被这样的事情缠上，倒不如在河里淹死好一些。
是我告诉了双叶才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想法从来栖晓的心里冒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否决了，这样无穷无尽地追究着始作俑者一定会被说是徒劳，他顺着明智的目光看向车窗外，突兀的红色尖塔远远地伫立着，像是戳破了这片颠倒的夜幕一样。
“我会解决的。”来栖晓没有正面回答明智，只是盯着远处的东京塔，对明智说，也对自己说。
“呵，又来，万一变回不去了呢？”明智显然并不买账，这才离开手杖不到半年，又摊上这样的事情，让他想起令人作呕的第三学期，被肆意摆布的恶心感差点让他把晚上吃的寿司吐出来，“费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我？”
“为了你”来栖晓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看向明智，明智依旧面朝窗外，夜晚的灯光倒映在明智赤色的眼中，唯独不见那抹突兀的红色，“明智，你看那个像不像你的面具？”来栖晓的手指戳向窗外东京塔的方向，示意明智来看。
“无聊。”明智的脸垮了下去，眼睛却还是顺着来栖晓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突兀的红色刺破光海，刺向夜幕，在黑与白之中伫立。明智沉默地看了一会，偷瞄向来栖晓，他看见那抹红色倒映在对方被灯光照亮的银色瞳孔中，尖锐而突兀，像一根倒刺。

等到两个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经历了今天一天突如其来又的折腾过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来栖晓朦胧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一片靛蓝，天鹅绒房间在他意识沉睡的时候向他打开了大门。值得高兴的是他发现这次牢房的门并没有锁上，身上也并不是囚服，但他没能成功走向正朝着他微笑的拉雯妲——他的手被铐住了。手铐的另一端铐在牢房的门框上，来栖晓尝试性地扯动手铐，手铐牢固得匪夷所思，他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拴住的狗，一步也不得多走。
“好久不见，诡骗师”拉雯妲捧着手里的名册，一步步向来栖晓走来，逐渐看清了将来栖晓再次困在牢房里的罪魁祸首，“……看来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你前进的脚步，不过我想这次应该并不严重，但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具体指？”来栖晓并不满足于拉雯妲的解释，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很抱歉，我也不能够明晰地感知到源头所指，但这次的情况并不复杂，我想或许是一个提示或者警告”拉雯妲轻轻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不会忘记上一次的疏忽，在事情解决之前，我都会在天鹅绒房间为你提供帮助。”
“……”来栖晓倒也习惯了拉雯妲的聊胜于无的提示，不再追问更多。
他刚准备趁着难得来一趟的功夫顺带在这思考一下，手铐却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断地剐蹭着牢房门框发出有些刺耳吵闹的声音，来栖晓第一次在天鹅绒房间碰到这样的情况，有些茫然地看向拉雯妲。
“看来有人在先一步呼唤你，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明智吾郎站在亲戚家的门口，迟迟不愿进去，他想着今天要怎么才能要到明天的伙食费。这已经是他在母亲去世后寄宿的第四户人家了，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潦草应对的心理准备，但这户人家的态度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期。
咔嚓一声门先一步自己打开了个缝，两个小小的身影冒了出来，他们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明智吾郎，眼里一下恢复了神采，但谁也没有出声。明智吾郎刚想对着两个小朋友挤出一个笑容，门就被完全推开了，站在门口的明智吾郎被迫后退了好几步，好给门空出打开的空间。这时两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明智吾郎只能面对屋内人高马大的男主人，他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明智吾郎，让明智吾郎有些透不过气。
“又是你啊穷神，还以为是谁回来了，扫兴”男主人掉头回到了屋子里，明智吾郎看向屋内，谈不上整洁，有些许凌乱的布局，等待着自己收拾的衣物在地上铺得到处都是，门口的灶台上又满是污垢，不知道短短的一天内经历了什么，“还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别被别人看到！”屋里传来女主人尖锐的咒骂声，仿佛要刺穿明智吾郎的脑袋一样。
明智吾郎脱下鞋，轻手轻脚地进入玄关，自从上次台风天关门的力道因为风压被加强之后，他有整整一天连剩饭都没吃到。他关好门，放好鞋，解开校服外套的几颗扣子，走向地上散落的衣物，开始做今天的家务。
这家游手好闲的亲戚生活并没有那么富裕，但对外却总是死要面子，表面营造出一副幸福家庭的模样，私下里却连给孩子的糖果都舍不得买。应下照看明智吾郎也只是出于面子和亲戚之间的风评，如果说当时在场的亲戚里都毫无真心可言，那么这家人确实排得上前三。
“对不起，久美阿姨，明天的饭钱……”
明智吾郎收拾完这个屋子之后，正跪在房间门口，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很少有准时吃上晚饭的时候，通常都是剩饭，偶尔也会碰上什么都吃不到的时候。此外，他不被允许上桌吃饭，更谈不上和这家人坐在一起，当然明智吾郎也不屑于这么做。
“啊……？扫把星这么快就把钱用完了？政男说的真是没错，是穷神啊。”屋内的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声，音波在狭小的房间里不断回荡着，有些吓到了一旁的两个孩子，“诶哟诶哟好宝宝们不怕不怕，妈妈在这里哦。”
假惺惺的。
明智吾郎见女人无动于衷，将上半身趴在地上，向着女人土下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明智吾郎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面朝地板了，他还能看见榻榻米缝隙里脏兮兮的污垢，甚至是没有擦干净的饮料痕迹，他忍耐着，无尽，无望地忍耐着。
“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真是惹人生厌”女人从梳妆台前站起，花枝招展地准备向外走，“别挡道，臭小鬼”女人从明智吾郎的身侧挤了过去，明智吾郎的身体因此被迫被挤向门框，坚硬的门框硌得肩膀和腰侧发痛，明智吾郎还没从被挤压痛楚里解放出来，手上就又传来了新的痛楚，“诶呀，不小心踩到了，真倒霉，这下要沾霉运了。”女人一边咒骂着一边离开了屋子。
明智吾郎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头上，几枚硬币顺着发丝掉在手边，明智吾郎伸出被踩得发红的手，将硬币一个个捡起。
明天的午餐有着落了。

来栖晓的意识逐渐浮上浮，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明智正坐在床上，缩成一团，双手抓着头发眼里尽是崩溃。来栖晓一下清醒了不少，哪怕是在引擎室自己也没见过明智眼睛如此无神的时候，他刚想起身去抱明智，手臂都还未收拢就被明智连推带踹地劝退了。
“别过来……！！！”
国中生的力气并不大，但明智激烈的反应让来栖晓放弃了去抱他的想法，明智死死盯着来栖晓，突然间捂住口鼻冲向了卫生间，等到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上尽是疲惫，好在看起来恢复了神志。来栖晓见状热了杯牛奶，递到了明智手里。
明智接过马克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的牛奶温暖了身体，让明智总算有余力说出今夜的第一句话。
“……闭嘴。”
“……”
来栖晓只是看着明智，什么也没说，虽然明智往常也会这么对他说话，但他觉得现在闭上嘴巴要更好。
又过了半晌，明智喝空了杯子，待到杯子的余温完全散去，明智才再度开口。
“解决它。”
“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