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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尔谋心      更新:2021-09-22 07:31      字数:12812
ABo文
 小公子
 “魏公子这是。。。呃。。。”
 医师看看屋中各人的脸色。
 蓝忘机有些紧张。
 魏无羡还是从前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子来了也能笑的皮实劲儿。
 “究竟怎样?”蓝忘机问道。
 他之所以这样着急,完全是因为平日里没有任何不适症状的魏无羡近段时日来时常这不吃那不吃,消瘦一圈不说还总见什么呕什么。
 “呃。。。这个。。。”
 医师看一眼蓝忘机后低下头去,说道:“魏公子他。。。有了。。。”
 蓝忘机立刻懂了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紧张退去,很快换上欢喜的颜色。而这喜色也只持续了片刻就又消失了,比方才更紧张的神情满布眸光。他对医师问道:“魏婴时常吐,可有调理之法。。。”
 “等等,你说清楚,什么叫我有了?你说清楚,我有什么了?”
 魏无羡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抓住医师的肩膀。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他那神情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经吓,急切地想要与医师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医师赶紧回答:“真,真,真的,是真的,千真万确。魏公子已,已经有一月余身孕了。。。”
 “我。。。我。。。我这就。。。”
 魏无羡眼睛瞪大,里头全是惊吓。
 可事到如今,揪着医师又有什么用。
 魏无羡望向蓝忘机,眸光委屈又无助,他唇瓣微起,断续道:“含光君,果然,我。。。我不该。。。”
 蓝忘机抿唇不语,心中又惊喜又自恼。
 果然在最后一刻,那人不该擅自把臀高高挺起,而他也不该大意这一次。
 这孩子与他们是缘分天注定,谁也逃不掉了!





















abo
A=乾元=alpha,O=坤泽=omega
信期那什么自行百度。
乾元是三者(乾元,中庸,坤泽)中灵力最高天赋最好的一类。
坤泽,三者中最为稀少最易受人掳掠的一类。能够诞下极具天赋的后代,但生产过程的死亡率极高。
正文,开始!

1.出逃一
 “啪叽。”
 一个石子儿从静室某处白墙上滚下来,掉在地上惹了老大的声响。
 守在静室外头的几个弟子不去瞅围墙外边,反而一道拿脑袋往静室里头看去。
 白墙异响,通常人都会以为是有人想偷偷翻墙逃遁。然而几个弟子守了数月,遭过了几次劫难,无论外头闹出怎样天塌地陷的声响,他们都只会回头死盯静室里头的那个人!
 果然,静室的窗咔哒一声放下了。一个贼头贼脑贼眉鼠眼以及贼心不死的人将脑袋悻悻然缩了回去。
 围守的弟子中有心直口快的冲静室里头委屈道:“魏前辈您快别折腾我们了,含光君赏的板子才过了几日,我屁股都开花了!要是再让您跑出去,我们几个还要不要活啦?”
 静室里头一阵安静,听起来里头的人确实没什么鬼心思了。
 然而,屋里床榻之上,魏无羡躁动难安地对被褥拳打脚踢。
 “闷死了闷死了闷死了闷死了,怎么会这么闷呐!”
 被褥四分五裂,魏无羡郁闷无处发泄。
 几个月前,云深不知处森严繁多的教条在魏无羡面前轻飘飘的像棉絮。而如今,含光君却亲自命人守着静室,不让魏无羡独自外出。
 “就怪你,都怪你,哼!”
 魏无羡轻轻戳了戳自己隆起的腹部,话里话外都在说里头刚孕育的小生命。
说起肚子里小家伙的事,那还得从四个月前的某个夜晚说起。
 那夜正值身为坤泽的魏无羡的特殊时期,花好月圆,静室里头缠绵不休,喘息声一浪更比一浪高。蓝忘机把人折腾到后半夜,眼看高潮已至,只需魏无羡趴着别动,内里的小蓝湛移出孕腔。这样一来,既可避免魏无羡坤泽体质的受孕之险,又可尽鱼水之欢。一举两得,蓝忘机每每都是这样做的。
 然而那晚,魏无羡不知突然抽的哪门子疯,偏偏就要尝一尝信期间小蓝湛独闯禁秘之地的刺激感。作死的他在蓝忘机结束的那一刻突然把臀高高翘起。
 蓝忘机退多少,魏无羡便翘多少。闹到最后,两人依旧贴合得严丝无缝。
 魏无羡什么时候恶作剧都不要紧,可偏偏这次是在紧要关头。蓝忘机猝不及防又实在忍不住,一腔热情就这么全堵在了孕腔内。
 蓝忘机大为吃惊,想要做些补救措施,可魏无羡把蓝忘机的胳膊牢牢一缠,怎么都不肯他退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魏无羡还狡辩未必一次就中,偶尔偷一次懒也不会怎样。
 于是一个月后,时常犯困犯懒胃口不佳又总是呕吐不停的魏无羡被医师瞧出了喜事。
 “这就。。。怀上了?才一次。。。一次就怀上了?”
 魏无羡揣着肚子,至今不敢相信那夜的任性居然真给他留下了一枚小种子。他仔细瞅瞅肚尖儿,苦闷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偷懒。。。”
 为一时的贪欢,魏无羡不得不安安静静地待在屋里养胎,养十月。。。
 前两月,魏无羡尚能自由外出,来去自如。可当蓝忘机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的时候,自由便不复存在了。
 酒铺的老板受托不卖魏无羡天子笑,魏无羡便想着法子搞。酒窖的酒时而少个十坛八坛,柜台上偶尔多出些银钱。
 弟子们外出夜猎自行解决,可碰上厉害的邪祟,危急时刻总能碰上个蒙面高人帮他们解围。
 说来奇怪,那蒙面高人衣着宽松,身形为男子,肚皮却有点鼓。
 如此荒唐的一月过去,直到蓝忘机亲自在酒窖里抓到偷酒的魏无羡。在凶妖现形时揪住正要施法的蒙面高人,扯掉面罩后,魏无羡的原形也同样现了出来。
 从那之后,关在静室养胎成了蓝忘机下的死命令。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守着静室外围,一旦发现魏无羡偷溜出去,即刻来报他即刻出去抓人。
 关了快两月,翘起二郎腿的魏无羡又在搜罗出逃的主意。前前后后想了一箩筐,拿出几个惯用的技俩来迷惑围守弟子,没想到他们居然都不上当了。
 魏无羡边抖脚边苦思冥想,馊点子一个接一个的来,缺德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准备干。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授课结束的蓝忘机提着食盒走进来,见魏无羡衣裳松松散散,发髻随意一扎,他放下食盒走过来要给魏无羡整理仪表。
 魏无羡扬起眉尾:“哟,含光君得空来瞧我了?”
 蓝忘机一听那人语气便知他不高兴,遂坐下来好声说道:“我做了你爱吃的。。。”
 魏无羡的脚抖得更凶了。
 “我爱吃的?我爱喝酒,爱吃辣,越辣越好,含光君确定那食盒里头是我爱吃的?”
 蓝忘机点点头,想拢一拢魏无羡胸口的衣襟,不想那人还在气头上,身子一歪压根不给自己靠近的机会。
 魏无羡鼻孔呼呼地喷着气:“拉衣裳做甚,就让它这么敞着吧,受凉了是我活该。最好躺着一动不动,那样含光君也不必差人守着我。以免我偷跑出去,反而连累了别人挨板子。”
 蓝忘机的手停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见魏无羡气鼓鼓的样子,蓝忘机实在无奈。
 “饮酒伤身,伤。。。”
 魏无羡:“我知道我知道,伤身还伤里头的小家伙,我喝一口里头的就要喝半口。这道理天天讲,我天天听着耳朵都要起茧了。”
 蓝忘机刮了刮魏无羡的肚皮,良言苦劝:“待孩儿降世,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都依你。”
 魏无羡瞧目光一片深情的蓝忘机说的一本正经,自己的耳根子竟软了不少。他一头扎进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被絮里,蹬腿无赖道:“可是我现在就要喝啊。二哥哥明知道我口味刁钻,还总是禁我吃这吃那的,再这样下去,索性什么都别给我吃,饿死我得了。”
 他躬着身子埋在被窝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辛苦,毕竟肚皮鼓起一大片,孩子不能压也不能挤。
 蓝忘机不说话,起身去桌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盘菜。菜里头不见一点红色,却飘着热辣的辛香味。
 被絮里的馋虫闻到了久违的辣香,扯开一点缝隙偷瞄外头。
 果如魏无羡所料,蓝忘机还是像往常一样炒了个和辣椒一点不沾边的“寡淡无味”!
 “哼,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辣椒,越辣越好。”
 魏无羡呲溜一下缩回脑袋。
 蓝忘机把菜端过来一些,辛香味更浓了,闻起来似乎就是大把辣椒炒出来的。
 魏无羡受不住香味的蛊惑,脑袋呲溜一下钻出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菜仔细查看。
 素色圆瓷的盘子里头装着肚片儿,几片淡黄,还有一把小小的褐色圆壳。
 魏无羡挑起一颗褐色往嘴里送去,嚼了嚼,一嘴的麻辣鲜香,呛得他半边脸都懵了。
 蓝忘机道:“此乃胡椒,只可作配,不可食用。”
 魏无羡捂着麻掉的半边脸委屈道:“二哥哥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吃它了。嘶——这么小的一颗后劲怎么这么大呢。”
 他看着盘里其他的褐色小粒,麻劲渐渐退去,魏无羡居然有些想念那奇怪的感觉了。以至于蓝忘机夹来肚片,魏无羡也不怎么想张嘴,反而自己捏起褐色小粒往嘴里一送,嚼豆子一般咬了起来。
 蓝忘机看了,神色稍显诧异。
 怎的这人怀个孩子,口味竟变得这样奇怪,居然盯着酥酥麻麻的胡椒吃!
 魏无羡一口气吃下所有胡椒,到最后整张脸都麻透了,仍旧痴痴地望着蓝忘机。
 “蓝湛,胡。。。胡椒。。。好吃,还要。”
 蓝忘机把肚片送到魏无羡嘴边,说道:“好,晚膳时给你做。”
 魏无羡:“不,我现在就要。”
 蓝忘机:“先吃饭。”
 魏无羡头一扭:“我饱了,不吃饭。”
 蓝忘机:“。。。才吃了一点胡椒。”
 魏无羡:“是呢是呢,才吃了巴掌大的胡椒便饱了。”
 蓝忘机:“可你今早说想吃肚片。。。”
 魏无羡:“唔,我现在有了更喜欢的,肚片我已经不喜欢了。”
 蓝忘机:“。。。”
 魏无羡恃腹中胎儿行“凶”道:“我不管,要么给我胡椒吃,要么今日就饿着。左右我是出不了这个静室了,就算饿得走不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却不妨白眼上翻,喉咙里还挤出个极为不甘心的“哼”。
 蓝忘机叹口气,收好食盒,这就准备去厨房弄些胡椒来。
 门刚打开,送午膳的弟子就已经在外头了。然而蓝忘机一眼都不看,只说:“拿回去。”
 弟子问:“含光君不用午膳了吗?”
 “不用了。”
 蓝忘机说完便快步离去。
 弟子一脸不解,端着膳食正要走。门后钻出个脑袋来冲弟子问道:“含光君还未用午膳?”
 弟子回头一看是魏无羡,老实答道:“是的。含光君一下学就进厨房,到现在滴水未沾,更别提用膳了。”
 魏无羡睁大双眼,心中涌起一股悔意。要不是为了做今早自己随口说的肚片,蓝忘机也不会忙到现在。现下魏无羡尝到了胡椒的怪味,又刁难着蓝忘机继续饿肚子。
 “啧,我刚才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魏无羡挠着额头,火急火燎地跑出静室追向蓝忘机的方向。
 围守的弟子们看魏无羡窜出来了,不想再挨板子的他们一边追在后面一边喊。怎奈魏无羡脚快无比,竟巴巴地看着他往厨房那处窜去了。
 蓝忘机来到厨房,熟练地抓来胡椒舀水洗净,灶下生火锅内入油,待到清油生烟,外头忽然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一群人混乱地喊着“魏前辈慢点”,“别跑啦”,“当心石头”等的呼声。蓝忘机出门一看,险些与一个黑衣人撞个满怀。
 弟子们适才放下悬着的心,惹出祸端的那人却抬头对蓝忘机灿烂一笑,说道:“含光君,用过午膳没?正好我也没吃,带上我啊,嘻嘻。”
 蓝忘机即便再想责备魏无羡冒失的奔跑举动,也因这一笑消减了大半话语。他看一眼弟子们,说道:“都散了。”
 弟子们哪里愿打扰神仙眷侣的恩爱日常,赶紧作鸟兽散。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进厨房,门一关就要到处找吃的。
 蓝忘机说道:“别找了。”
 魏无羡:“不找二哥哥吃什么。”
 蓝忘机:“先给你炒胡椒。”
 魏无羡把食盒打开,端出先前他怎么都不肯吃的肚片儿说道:“我忽然又不想吃胡椒了,我要吃肚片,喏,这个就行。”
 蓝忘机关切道:“真的?”
 “真的,二哥哥喂我吃最好了。”
 魏无羡叼起肚片示意蓝忘机喂。
 而蓝忘机也欣然地接受这种食用方式。
 就在两人同叼肚片,马上就要唇碰唇亲密一番时,一股焦糊怪味忽然充斥了整间厨房。二人低头看去,只见被冷落许久的油锅内青烟浓浓,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仿佛是对灶台前过于酸眼举止最后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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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惨状实录——
魏无羡禁足的两个月内,几乎一天一个计策、三天一个大招的偷溜出去十余次,下山喝酒除祟。
于是围守的倒霉弟子们几乎三天一罚,罚抄罚倒立罚板子,直到魏无羡再也逃不出去,含光君的责罚才算结束。










2.出逃二
 厨房内的卿卿我我温馨无限算下来不过持续了两刻钟,两人回到静室休憩一番,到了午后,蓝忘机照旧去讲学了。
 而魏无羡嘛。。。
 甭管他哼哼唧唧许久,扮委屈求饶也好,无赖耍横也罢,终归是被蓝忘机关在了静室里头没让外出。
 哪怕云深被魏无羡吼着翻过来,不让独自外出就是不让。这一点上,蓝忘机的态度很是强硬,容不得一点商量。
 吱呀一声,窗台多出两只贼眼四处偷瞄。
 静室外的弟子听到声响,不约而同地回头盯着窗台。
 贼眼望群眼。
 想逃?没门!
 吱呀一声,魏无羡又关上了窗户。
 弟子们这才放心地回过头去站好,心说今日应当不会被罚了。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窗台之下,一个小纸人偷偷摸摸地贴墙缓行,直到彻底消失在静室外围。
 时值七月,天气本就炎热,上头的烈日头没命地烤着大地。围守的弟子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却仍坚守着笔挺的站姿。
 许久没动静的静室忽然开了门,魏无羡端着水走了出来。他一边给弟子们递水一边说道:“孩儿们辛苦了,喝口水解解暑。来来来,大家都别客气。”
 不多时,每位弟子手中都多了一杯解暑的酸梅茶水。然而他们看看茶水,又看看笑嘻嘻的魏无羡,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喝那水。
 天知道狡猾多端的魏前辈会在茶水里头加点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迷魂散?泻药?亦或者是让人一时半会没法动弹的药粉。反正之前已经叫他坑过数回,大家渐渐地也就熟悉了魏无羡的伎俩。
 魏无羡呵呵笑了一阵,见无人敢喝水,厚脸皮的他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道:“怎的,怕我害你们呐?我怎么会呢,这真的就是解暑的茶水,我可什么都没放。要不这样吧,我先喝。”
 说完他就拿起身旁弟子手中的杯子一仰而尽。众人等了一会,见魏无羡果然没什么事,也都放下了戒心。
 魏无羡甩甩衣袖,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说出来你们还不信,非得我喝了才行。唉,算了算了,我回屋了,你们好好守着吧。”
 众弟子目送魏无羡走到门口,看着他半道上转过身瞅着滋滋冒油的日头没由来的说了一句“哎呀这日头,啧啧,万一晒得厉害烧着了林子可怎么好哟”。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不知魏无羡打的何方哑迷,姑且当句闲话听吧。再看向静室的门,魏无羡已经进屋关好了。
 茶水喝完,弟子们又开始执行站岗的苦差事。午后的日头越来越毒,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正当众人煎熬之时,远处忽的传来几句呼声。
 “走水啦,快来人啊。”
 那话虽隔得远,意思倒明白的很。云深的某处着火了!
 围守的弟子不敢全撤,只拨了一半人过去救火,剩下的人继续死盯魏无羡。
 救火的人走后不久,呼喊声也跟着消停了。而当大家以为此事结束时,静室的另一边不远处又响起了呼声。
 “有邪祟来犯,快来人啊。”
 那声音短促焦急,连起数声。隐约还可听到邪祟的怪叫,众人不敢怠慢,遂匀了几人出院子瞧上一眼。
 于是,前院的喊上几个后院的,从前院一道出发时大伙都看到前方已经有个白衣弟子出发了。众人循声追去,果然看到几个误闯结界的小精怪在游荡。弟子们一顿轰赶,将那些满脸迷蒙不知身在何处的精怪驱逐出了云深,这才折返静室。
 与驱赶邪祟的弟子一道回来的还有那些前去救火的弟子们,大家议论了一阵,颇觉有些怪异。然而一直围守的几名弟子说静室无人出入,大家也就按压下了心中疑虑。
 悬顶的日头依旧毒辣,弟子们也都各司其职,静室的院子看起来一如往常的安分。
 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蝉虫嘎吱叫唤,彩衣镇的街道上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个人。鲜果铺门口,两个妇人闲来无事随口聊着八卦。
 “这天是真不让人活命了,才七月,竟已热的人站不住了。”
 “哎哟,你还用站呐?前几日蓝家人来人采买,你的果子全叫人家买光了吧。”
 “买光又怎的,这种好事又不是日日能有的。”
 “怎么能说没有呢,蓝家的那位还有好几月才生呢,你可多的是好日子。”
 “别老说我,你家的酸果子不也叫蓝家二公子买光了嘛。人家还嘱咐你下次做好了给预留着,做多少要多少。”
 妇人摇着扇子,一脸艳羡的啧啧两声,说道:“魏公子真是好命,从前就被蓝二公子捧在手心里谁也不让碰,如今怀了个,只怕整个蓝家都要捧着了。说起来,这还是蓝家头一个嫡系子孙呢。”
 另一个妇人把烈日底下的果干翻个面儿,回道:“可不得捧着,你是不知道如今的坤泽多招人稀罕,青天白日的走在街上都能叫人抢了去。”
 摇扇妇人道:“蓝二公子哪里是因为坤泽才稀罕魏公子的,明明是真心喜爱。”
 果干妇人:“那倒是,蓝二公子把魏公子供在深山里头好吃好喝地待着,一步也不让他动,就怕动了胎气伤到魏公子的身体。”
 摇扇妇人吃吃发笑:“我的好姐姐,那叫供着么?照我看,喜欢野在外头的魏公子未必愿意。听说上月魏公子逃了几次,次次被蓝二公子逮回来。”
 果干妇人吃惊不小:“逃?魏公子居然逃?”
 摇扇妇人大笑:“对,就是逃,哈哈哈哈。”
 两人正说的起劲,旁边忽然传来几声咳嗽。妇人赶紧收住放浪的身姿,改成低声偷笑。眼角偷瞥,妇人们看见一个白衣人快步从摊前走了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日头毒辣的很,那白衣人却戴着面纱斗笠,衣裳宽大异常,走路奇快无比,看背影像是男子,可偷摸的样子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摇扇妇人冷哼一声:“大热天穿那么多不难受么?我闲话几句而已,说的又不是他,他咳嗽个什么劲儿呀。”
 果干妇人附和道:“就是,多管闲事!”
 白衣男子走到前边拐角处消失了,两妇人余兴未了,接着八卦起蓝家的事来。
 彩衣镇靠近郊外的深巷子里,有那么一间偏僻简陋的客栈,掌柜从来不问宿者其他信息,一手交钱一手给房门钥匙。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哈腰点头,问店家饭菜热水一概回答没有。
 所以生意不好纯粹是活该的!
 白衣人推门而入,银钱扔上柜台,默不作声的拿走掌柜给的房门钥匙,嘎吱响的楼梯成了这场交易里唯一的声响。
 深巷子里被高楼遮挡的偏僻小屋唯一的好处,那就是炎炎夏日时房间总是阴凉清爽的。
 白衣人一进屋,扯帽子扯衣裳扯裤子,急吼吼的好像身上着了火。把自己脱个精光后那人躺在冰凉的席子上惬意地打滚。
 “舒服舒服,太舒服了。”
 男人发出满意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鼓起的肚皮就叫男人吃了瘪。刚孕育的小生命挤不得压不得,翻个滚都只能享受半边。
 男人摸了摸肚子,郁闷道:“魏无羡啊魏无羡,都是你干的好事,贪的什么欢,这下好了吧。”
 窗子外头的日光照进来,阴凉宁静的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席子上慈母一般抚摸肚皮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无羡。
 不错,他又又又又逃跑了!





 傍晚时分,安静的云深忽然鬼哭狼嚎起来。十几个弟子倒立在白墙下乖乖抄写家规,而真正嚎哭的是兰室外头那个被板子狠狠抽打的。
 蓝忘机一脸冰霜地看着空空如也的静室,桌上的书信已读数遍,魏无羡留下的每字每句都在告诉他——吾将远行游乐,归期未定,兴尽而回。
 逃跑的人没多带衣裳,却把屋里的银钱搜刮个干干净净,算起来,那可是沉甸甸的一大袋钱呢。
 “很好!”
 蓝忘机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他把书信叠整齐放进衣袖内,起身出门,动作迅速如风刮过。
 思追跟在后边问道:“含光君,我们也去吧。”
 蓝忘机却道:“不用。”
 思追:“可魏前辈已走了几个时辰,怕是这会都跑了老远了。”
 蓝忘机望向红火晚霞的天空,说道:“不追,放礼花。”
 思追等人惊愕万分:“放放放放。。。放礼花?”
 蓝忘机不做解释,避尘一出便风驰电掣地下山去了。
 弟子们浑不知含光君走的哪门路子,连一向聪慧的思追也摸不准了。不过每回含光君都能抓回逃跑的魏无羡,想来这次,应当也是能抓到的吧。众人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准备礼花,至于兰室外正挨揍的倒霉鬼,且让他喊着吧。





 彩衣镇上,起摊的大娘正摆着凉糕。天快黑了,夜市就要来了,她得赶紧把吃食放好,夜市人多,卖些凉糕换钱贴补家用是正事。
 忙活间,一位衣着素净的姑娘扭腰走来,扔下几枚银钱,又指着凉糕给大娘看。
 动作齐了,姑娘却是全程不说话。
 大娘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包好凉糕递给姑娘,还说好吃下次再来。
 姑娘微笑点头,收下凉糕后继续扭着小腰走远了。
 夜市的人渐渐多起来,谁也不曾注意买了凉糕的姑娘一路走一路买,怀里塞满了东西也还在买买买。
 酸李子,醋腌萝卜,辣肉干,就连新鲜的小红椒也买了一些。反正味道怎么极端怎么来。
 直到东西堆上脑门,姑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街市,拐进小巷,一路左闪右挪,终于在一白衣男子面前停下。
 男子迫不及待地把油纸包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摸摸这个尝尝那个,嘴角吧咂口水横流。
 可一口凉糕后,男子忍不住吐起来。
 “呕——呕——唉,还是不能吃。”
 姑娘见男子吐的汹涌,怜惜地劝道:“魏公子,吃不惯就莫勉强,等会该吐坏了。”
 姑娘看着人模人样,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阴森吓人。
 魏无羡摆摆手,回道:“我没事,吐惯了。明明脑子里想吃,可送到嘴边就是想吐,闻闻都不行。”
 他下意识摸摸肚子,心说有孕真是辛苦,口味刁钻不说,连从前爱吃的都不能碰了。
 姑娘摇摇头没再说话,买吃食的任务完成,她也无需伪装。素衣长袖一摆,面容精致的女子瞬间变回满眼血丝面色死灰的女鬼模样。
 魏无羡清点好东西,包袱一扎扔给了一旁的走尸。他已经盘算好了路线,此次出逃,他非玩个两月三月不可。就算蓝忘机出来抓他,那也是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之前无论跑多少次,总因逃跑时间不够而被蓝忘机追上。这次不一样,逃出来几个时辰了,蓝忘机一定认为自己已经跑远,二话不说就出城追去。
 “哼哼,二哥哥肯定不知道我居然没走。就趁现在,我走反方向。”
 魏无羡志得意满,美滋滋的仿佛他已在天涯海角。
 行囊准备完毕,魏无羡一挥手,招呼伪装好的扛包袱走尸快步跟上,大摇大摆地从巷子里出来了。
 “咻——嘭!”
 天空一声炸响,漂亮的礼花凌空而放。
 人们抬头仰望,只见暮夜星空之中不断升起礼花,连绵不绝铺满天幕。异彩纷呈的图案伴随一声声炸响惹来孩童高呼,众人欢笑。
 魏无羡同样被好看的礼花吸引得停住了脚步,抬头凝望,几乎忘了逃跑的事。
 “真好看,谁家放的,居然弄来这么多礼花,真有钱!”
 魏无羡忍不住赞道。
 他看的如此专注,浑不知身处夜市的自己已经叫人盯上。
 那人向魏无羡一步步走来,轻轻挥手,走尸和女鬼自动安静退下。
 紧接着,那人伸手揽住魏无羡的腰身,护住道侣因每日隆起撑大的肚皮而折腾的腰脊。
 魏无羡后知后觉,看过好一会礼花才反应过来有人抱自己。他转过脑袋来,正迎上一双温柔的琥珀色眸子。
 又一朵礼花窜上空中热闹怒放,漂亮的蓝色点缀星空,形成云朵的图案。
 彩衣镇的百姓都知道那图案,纷纷喊起来。
 “蓝家家徽,那是蓝家家徽啊。”
 “真好看,听说是蓝家二公子放的礼花呢。”
 “含光君?”
 “对,为博魏公子开心。”
 “哦——真好!”
 夜市热闹非凡,人流不息。绝美的蓝光映衬下,魏无羡清楚地听到蓝忘机对他说的话。
 “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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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兰室门前,思追跑去扶起那个被打的宛若死狗的倒霉鬼,责问道:“真有你的,居然敢帮魏前辈逃跑,不知道魏前辈如今一个身子两条人命,金贵着呢。没打死你算你命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倒霉鬼连声哎哟,狡辩道:“我我我,魏前辈给我秘籍我才帮的。而且我已经很小心了,东边放火西边放邪祟,我连一片衣角都没让人瞧见。哪知道含光君那么厉害,一查就知道是我啊。”
 思追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几下,疼得倒霉鬼嗷嗷叫唤。
 “云深上下就那么些人,皆在其位唯你缺席,含光君不审你审谁,蓝景仪!”




1.魏无羡为什么不立马出城逃跑?
 下午那么晒,他怕热,当然不会在大太阳底下逃跑了。晚上再出城,既凉爽又摆脱了追兵,而且魏无羡又不怕鬼。

2.蓝忘机怎么知道魏无羡没出城?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怕热,巨怕热。所以蓝忘机知道烈日当头的下午,魏无羡根本懒的走一步!





3.出山一
 “真的假的?我可以下山了?”
 耳根子软的魏无羡赏过了礼花,受过了柔情,不消半个时辰就跟着蓝忘机乖乖回了静室。
 墙头之上,看夜景的他听蓝忘机解释一大堆,两眼放光地说出这句话。
 原来,蓝忘机打一开始就知道把爱自由的魏无羡困在深山里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时间流逝,胎儿月份越大,魏无羡的行动就越不方便,放任他自己出去也是不妥。思来想去,蓝忘机打定了一个主意。忙完云深的事务,他便带着魏无羡四处游历。一来可舒缓魏无羡憋闷的情绪,二来也可处理最近半月收到的除祟求告。
 而且蓝忘机还能一路跟随,呵护备至,岂不是美事一桩。
 “那你还跑?”蓝忘机问。
 魏无羡赶紧摇头:“不跑,说什么都不跑了,我就等着二哥哥带我出去玩。”
 蓝忘机浅笑一声,伸手摸了摸魏无羡的脸庞,说道:“还有两日,你且耐心些。”
 魏无羡:“嗯嗯嗯,我一定耐心候着,绝不再闹幺蛾子了。不过,二哥哥以后还是早点说出来吧。你看你憋着闷着,净让我瞎猜了。我要早知道过两日能下山自由,今日就不会跑出去了。”
 他望向云深别处,脑子里忽然冒出某人惨兮兮的模样,遂又说道:“唉,那孩子真是倒霉!”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说的是谁,冷脸说道:“坏家规者,该罚。”
 魏无羡:“是是是,该罚都该罚。只是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是我,二哥哥怎的就没有一碗水端平呢?”
 他挺起个大肚子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也看向魏无羡,目光淡然,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
 魏无羡却笑起来,调侃道:“啧啧啧,含光君舍不得了。”
 蓝忘机的目光躲向别处,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怎么可能舍得罚魏无羡,小错责过大错就拉回屋慢慢调教,打骂什么的那是断断不肯的。
 魏无羡笑嘻嘻地凑上来碰蓝忘机胳膊,还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道:“二哥哥,我跑了半天,肚子有些饿了呢。。。”
 蓝忘机淡定回道:“屋里备了。”
 说完,他抱起魏无羡一个抬腿翻下墙头。
 魏无羡:“可是我还没说要吃什么呢。”
 蓝忘机:“辣的酸的都有。”
 魏无羡:“不,我要吃胡椒。”
 蓝忘机眉尾微扬,仍然镇定回道:“也有。”
 魏无羡吃了一惊:“蓝湛,这也能有的?”
 蓝忘机:“嗯。”
 门开后,桌上备下的菜食果如蓝忘机所说,辣的酸的魏无羡偷买的全齐活了,连胡椒也摞起了一小碟。
 魏无羡折腾了一下午,肚子老早饿得咕咕叫唤了。他踢了踢腿从蓝忘机怀里挣扎出来,稳稳的落在地面。人还没靠近桌子呢胳膊就已经伸了过去。
 新鲜胡椒壳经过热油烹煮已经变得麻香无比,稍稍一闻便能感受到它的厉害。
 魏无羡凳子还没坐上,手里就已经抓了几粒往嘴里送。
 要说孕者口味刁钻奇怪,到了魏无羡这里,那刁钻的程度应当是上了天的。
 晨起要吃荤腥,午膳要吃佐料,晚膳时又换成酸掉牙的东西,一日三变已是客气。有时魏无羡跟着蓝忘机进厨房,连木铲子都能啃上瘾。若不是木头吃了伤身,只怕蓝忘机也会弄一些来的。
 魏无羡嚼着胡椒壳,越咬越香越碎越麻。整日吃什么吐什么的他以为总算有点能入嘴入腹的东西了,谁知胡椒咽下后,里头清油的气味瞬间灌满喉咙,恶心呕吐感即刻袭来。魏无羡一个弯腰,抱起盆就开始吐,吐完胡椒吐酸枣,吐完酸枣吐胃液。
 总之吐了个人仰马翻,肠胃空空。
 蓝忘机心疼地拍着魏无羡的背给他顺气,然后端来水、酸梅汁、果子水,以解魏无羡凶残的孕吐。
 然而每每送到魏无羡嘴边,清香的果子气居然引得他再次狂吐。
 “酒。。。给我口酒。。。”
 魏无羡伸出颤颤巍巍的手,看起来似乎是被折磨的不轻。
 蓝忘机瞥一眼窗台下藏于包袱的天子笑,他很清楚魏无羡想喝的就是那酒,可是医师也曾说过,有孕的人需得禁酒。
 他叹口气,起身走向窗台。
 抱着盆狂吐不止的魏无羡抬起一双贼眼,满心希望蓝忘机能依了自己。
 然而蓝忘机转过身,手中拿着的根本不是天子笑。他端着的瓷白瓶小小的身量,浅浅的口,散发的酒香微微淡淡,反倒是果香四溢,闻起来甘甜芬芳。
 如此偷梁换柱,魏无羡又要作妖了。
 他抱着盆呜呼哀哉,满脸的不情不愿。
 “我要喝酒,我要天子笑,我肚子里难受,挠刺似的扎得疼。蓝湛,你今日要是不给我酒,我就。。。”
 蓝忘机拿新酿的莓果酒在魏无羡鼻子下边晃了晃,说道:“就怎样?”
 莓果酒是取了当季的鲜果发酵,时间短过程快,入口果香酒味甚少,不醉人不伤身。蓝忘机为了解魏无羡的酒瘾,每隔几日就要浸渍一些果子来做果酒。
 魏无羡闻到酸甜的香气,喉间的恶心一扫而光。他把剩余用作威胁的话吞回肚子里,厚脸皮地张嘴叼住瓷白瓶。
 蓝忘机坐下来,看魏无羡脸色好了些,点着他的鼻尖小心训道:“只一口。”
 魏无羡的嘴撅上了天。
 “十口。”
 蓝忘机:“月份大了,不得多饮。”
 魏无羡:“可是我难受。。。”
 蓝忘机定定地看着抱腹撒泼的人,一步都不肯退让。
 “一口!”
 话音刚落,惦记果酒的魏无羡将瓷白瓶迅速抬起,妄图先斩后奏,先喝后算账。
 心有防备的蓝忘机一抬胳膊,修长的手指按住瓶身,还没怎么用力,瓷白瓶便低了下来。
 当然,魏无羡也喝不成酒了。
 浅莓色的酒液荡漾在唇上,魏无羡意犹未尽地把嘴边舔食个干净,赞了几句好喝后央求着蓝忘机再给他喝一点。
 蓝忘机坚实的胸膛被撞得摇摇晃晃,捏着瓷白瓶的手也有些松动。
 魏无羡求了好一会儿,见蓝忘机没什么表示,贼心不死的他搂着蓝忘机脖子吧咂亲了几口,擅自夺果酒喝。
 蓝忘机把瓷白瓶一托,迅速扬高。魏无羡捞了几次没捞着,已经有点泄气了。蓝忘机这才说道:“喝粥,吃菜。”
 魏无羡:“我喝粥吃菜了你就给我喝酒么?”
 蓝忘机想了想,点头道:“只一口。”
 魏无羡:“好好好,就一口,一口也行啊。”
 说罢,他端起桌上的糯米粥小嘬起来。略甜的软糯粥食没有他想象中的难以下咽,反而带来了似有似无的桂花香气。
 再是酸掉牙的醋渍李子,辛香佐料炒制的微辣荤食。不知不觉间,魏无羡就已经喝下整整一碗粥。
 蓝忘机拿出绢帕擦拭魏无羡的嘴角,满意地笑笑,问道:“饱了?”
 魏无羡摸着肚子回道:“饱了。。。嗝,太饱了,有点撑。”
 蓝忘机:“回榻上歇着。”
 魏无羡:“啊?吃饱就睡么?”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目光似乎有些讶异。
 从前哪一天不是吃饱了便睡,如今怀了身孕,反倒觉得奇怪了?
 魏无羡挠头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太胖了嘛。医师不也说过,不宜食用过量,以防胎儿长的太大,生产困难么。”
 蓝忘机摇头叹道:“有孕至今,你未曾像今日一般好好进食。”
 这下轮到魏无羡吃惊了。
 “真的?我从未好好吃过一顿?那我头四个月都吃了些什么?”
 魏无羡仔细一想,似乎前两月他一直是吃了吐吐了吃的状态。甭管什么爱吃的,进了肚子不消一刻就又原模原样的吐了出来。就这么熬了快五个月了,孕吐不减反重,身量不增反轻。
 他自个儿不急,整个云深急得鸡飞狗跳。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肚子里的小蓝公子岂不是要遭罪了!
 得亏魏无羡到后来还能吃些酸食,蓝忘机便四处收果子,晾晒好后入醋腌制。如此数月过去,魏无羡虽然消瘦不少,精神却是好的。
 “去榻上躺着吧。”
 蓝忘机抚了抚魏无羡的肚子,轻声细语,甚至还要站起来扶他。
 “二哥哥可别,我又不是手断胳膊断,不至于现在就要扶我。”
 魏无羡连忙阻止道。
 可等他自己站起来了,才发现劳累一天的腰果然如蓝忘机担忧的那般又酸又疼。
 魏无羡两手揉腰郁闷道:“唉。。。我这腰,还真有点不舒服呢。”
 蓝忘机回道:“胎儿渐大,越是压迫你的脊背,你便越加难受。若是放任你跑出去,不消半日你就该累倒了。”
 魏无羡手撑后腰,不信邪地嚷道:“真的?前四月我可一点事没有呢,二哥哥可不能骗我。”
 蓝忘机把人扶到榻上坐下,又给魏无羡脱了靴袜褪了外衣。面对魏无羡的追问,蓝忘机很认真地点头道:“不能骗。”
 “那那那,那我还能下山玩吗?”魏无羡问。
 蓝忘机:“放心,有我在。”
 听到这,魏无羡扑通乱跳的心才算安静下来。他身子微微后仰,两手撑在榻上,削瘦一圈的长腿盘旋而坐,就等着蓝忘机端水过来给他洗漱。
 温水浸过的湿巾擦过魏无羡的脸庞和额头,然后是他的身子。夏日炎炎,即便已经沐浴过了,魏无羡总还爱出汗。
 而蓝忘机惯会疼人,每每夜寝都要给魏无羡再擦一次身令他凉爽舒适一些。
 这夜,蓝忘机正一丝不苟地给魏无羡按压脚掌穴位。一方黑衣忽然罩在了自己头上,蓝忘机扯开衣裳抬头一看,魏无羡已散了长发,嘴叼红绳地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十足的挑逗意味。
 蓝忘机躲闪了目光,强迫自己继续按压穴位。
 然而魏无羡根本不打算放过。他翘起脚趾头勾住蓝忘机的衣裳用力一扯,故意拽开衣服露出蓝忘机胸膛的肌肉。
 “含光君,你就不想。。。”
 魏无羡拿脚趾头对着胸肌戳了戳,越说下去,语气越暧昧。
 蓝忘机推开魏无羡的腿,回避道:“很晚了,睡吧。”
 魏无羡勾搭不成,干脆霸王硬上弓。他抱住蓝忘机的手往榻上一倒,正好扯得蓝忘机架在自己上方。
 “蓝湛,你就真的不想。。。”
 魏无羡三下五除二地拆了蓝忘机的腰带和抹额,两手还在人家身上乱撩。
 蓝忘机双目微红,很辛苦地忍着没乱动。然而魏无羡一刻不停地撩着自己,腿也缠了上来。坤泽的气味之于乾元简直就是无可抗拒的诱惑,而且身为坤泽的魏无羡还如此主动热情。
 蓝忘机不得不闭上眼闷喘一声,轻轻吻在魏无羡的额头上。
 魏无羡越加兴奋了,抱着蓝忘机不撒手。
 “二哥哥别憋着了,都四个月了,你不难受吗?我可难受死了!你看看它,都快成铁杵了。哎呀,二哥哥,你来嘛。”
 那湿糯的声音越是焦急,蓝忘机就越是难忍冲动。终于,他在魏无羡开始扯裤子时有了动作。
 只见蓝忘机把魏无羡的手腿拆开,把挺着肚子的人侧身放好,手脚固定。他再贴着魏无羡的背,将那浪声浪气的人箍得死死地。
 魏无羡彻底无法动弹时,蓝忘机才在他耳边说道:“睡觉!”
 下一刻,静室里就响起了不满的哼唧。
 纵然知道魏无羡的不高兴,蓝忘机也没有办法。谁让医师来诊脉的那日悄悄对蓝忘机说了些重要的话,比如“魏公子有孕期间,含光君需得。。。额,禁房事”。